后武侠时代-第3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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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哈出眼见冷谦内功精强,微微一凛。见跋陀云如一团烂泥,却又一喜。当即道:“快将他杀了!”
冷谦上前一步,摇头道:“撤军!”
纳哈出抬头望着冷谦,半晌无语,问道:“阁下可就是冷谦?”
冷谦点了点头道:“是。”
纳哈出叹一口气,郑重道:“听说阁下言出必行,我就信你一次。”
说罢他缓缓望了众人一眼,任凭身后车力特穆尔高声呼喝,恍如不闻不见,转头离去,走出许久,又回头道:“齐御风,你须善待阿盖郡主娘娘。”
一言说罢,再不停留,快马加鞭,领着三千人马,奔驰而去,不过多时,一行大军便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齐御风与五散人等人。
说不得眼见元军身影渐渐消失,不禁皱起眉头道:“怪哉,怪哉,我怎么觉得这个纳哈出,似乎并不想杀了咱们?”
彭莹玉也点头道:“这人心思,我却是也猜之不透。”
众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纳哈出的想法,当即上得山来与众人相会。
那阿盖、段思邪等人见到五散人,惊喜交集,当即俯身下拜,众人说起段功之死,又是一阵扼腕叹惋,就连平素话语不多的冷谦,也是长吁短叹,不住问了众人几句。
山上此时乡民甚多,早看见这六人一行,喝退了千人大军,当即都过来跪拜,几乎敬为神仙,又听说这几人乃是名扬天下的冷谦、彭莹玉、周颠等人,更是叩头不已,几乎就要捻土为香,将几人供了起来。
原来明教起义,借助的乃是弥勒佛祖的教义,冷谦、彭莹玉等人四方行走,以为人免费治病传教,因“法术”高强,为民间所敬佩,名气远播,早被民间视为神仙中人,而张中、说不得一心行侠,多在总坛行事,名气反而没这三人为大。
众人好容易疏散了乡民,聚集一处,段蔷奴取出针线,为周颠缝补伤口,众人散座,说不得运了一阵子功,淤气方散,他长叹道:“今日咱们到了这里,明日说走便走,这地方被鞑子所知,这些百姓却难免屠家灭门之祸,可如何是好?”
彭莹玉点了点头,从袖子掏出一份地图,道:“纳哈出虽退,但如今咱们做下这等大事,其余各路元兵须臾便至,如今之计,咱们须择一险地,以做休养生息。”
周颠一边胸口被缝针,鲜血淋漓,却面色不改,谈笑如常,他开口道:“彭和尚,如今兵荒马乱,这西北一域,眼下又都是鞑子的地盘,有什么地方,能容下这千余百姓?”
彭莹玉看着地图道:“此处不远,有一黑水城,蒙汉杂居,守卫不严,咱们占了那里如何?”
周颠叹口气道:“我眼下受了重伤,得足足将养一个月才能好,可不能再上阵杀人,咱们五散人要夺下一座城池容易,可是五去其二,又没有老蝙蝠帮衬,却也没那么容易。”
彭莹玉转头看向冷谦,只见他微微思索片刻,便道:“天地风雷。”
第二十七章血洗征尘归何去
冷谦一言既出,说出这四个字,众人无不点头,周颠却摇头嚷嚷道:“天地风雷远在平凉与张思道相抗,又提防着背后吐番南侵,怎能妄动?”
说不得叹了一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周颠头一歪,向左寻思了半天,又向右寻思了半天,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未及说完,又含恨道:“咱们辛辛苦苦、左支右绌打下的江山,又不能称王称侯,都便宜了朱元璋那小子,当真无趣。”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彭莹玉笑笑,指着周颠腰间的葫芦问道:“周疯子,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颠在民间传教之时,一向以医道高人为掩饰,以为人免费治病传教,为民间所敬佩。
他听到彭莹玉调笑,当即又做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晃了一晃腰间的葫芦,喟叹道:“我药乃祖传秘方,精选名贵药材,取阳光神火,采灵芝仙露,得天地之灵气,感日月之精华,七七四十九天,沪鼎升炼而成。能治气血凝滞,精血两亏,痰涎臃盛,惊风抽搐,五痨七伤,寒宫不孕,赤白带下,血漏崩亏,羊羔风等疑难病症,所谓包治百病,无所不灵,怎么彭祖有恙,也要来上一剂乎?”
彭莹玉道:“你这药既然如此神奇,怎么不把你的疯症先治一治?”
周颠怒道:“死杂毛,你敢笑老子是疯子?”
彭莹玉道:“若不是疯子,可还记得本教三大令第一条是什么?”
周颠闻言,面色一肃道:“第一令。不得为官做君:吾教自教主以至初入教弟子,皆以普救世人为念。决不图谋私利。是以不得投考科举,不得应朝廷征聘任用。不得为将帅丞相,不得做任何大小官吏,更不得自立为君主,据地称帝。于反抗外族君皇之时,可暂以‘王侯’、‘将军’等为名,以资号召。一旦克成大业,凡我教主以至任何教众,均须退为平民,僻处草野。兢兢业业,专注于救民、渡世、行善去恶。不得受朝廷荣衔、爵位、封赠,不得受朝廷土地、金银赐与。唯草野之人,方可为民抗官、杀官护民;一旦为官为君,即置草良于度外矣。”
彭莹玉道:“不错,那五小令第一条却又是什么?”
周颠道:“凡我教众,须守信义,出言如山,不得违诺失信。对教外人士亦当守信。”
彭莹玉道:“既然记得教令,为何要妄言称王之事?我等奔走天下,皆为救民、渡世,又何必强求这花花江山?”
周颠不服气道:“当日张教主与我等盟誓。你可是第一个出来反对,请他自立为王的,怎么现在却又这么说?教令中可还说过。凡我教众,不论身为教主、左右光明使、护教法王、旗使、门使。或初入门弟子,不得互相分派争斗。如意见不合,仅可辩论争执,粗言咒骂、辱及祖宗亦不算犯令,何人出手殴击,即为犯令,杀伤教友人身、人命,更为大罪。若有纷争,交由上级判断是非,此后即须听命息争,永保和好。”
“朱元璋盘踞江南,这些年明里暗地里杀了我们多少明教兄弟了?我说一句不行么?”
彭莹玉道:“如今他也算是为驱除鞑虏献力,于此之际,实在不能自乱阵脚。”
周颠道:“放屁,放屁,朱元璋这么搞,如果不加惩处,此后大家你杀我、我杀你,圣火令的大戒小戒还守不守?等他声势壮盛,我看这天下非属于姓朱的不可,咱们大伙,就等着让他挨个抹脖子罢。”
彭莹玉听到这里,喟叹一声,也是默然无语。
一边张中久久不言,此时听到这话,不禁也叹息道:“不是说好了从此不提此事么,这话咱们翻来覆去说了好几年,咱们五散人当年就为了此事分崩离析,好容易聚集在一起,怎么又提上此节?”
齐御风眼见他五人虽不多言,但却各持立场,相顾无言,当即打圆场道:“彭大师,我倒有一处地方,可暂作安歇,人手什么的,也有一些,你看要不暂时到我那里歇歇脚如何?”
彭莹玉本来对此时已不太上心,但此时为解五人尴尬,当即装作眼前一亮;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笑道:“咦,你有多少房舍?”
齐御风道:“那乃是我游历的时候,所降服的一处山寨,寨中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山里面都是搭好的土窑洞,能住的地方有都是,上万人也不在话下。”
彭莹玉继续问道:“那你有多少兵马?”
齐御风本来只是随口胡说,但此时抬头只见众人殷切盼望的眼神,就连段思邪等人都好奇的看过来,当即不忍打消了他们的希翼,壮着胆子吹牛道:“我走的时候,能战之士,大约……有五十人吧……”他原来不过二十多人,说是五十人,便是加上了曹三多的亲属,他虽然有心吹牛,却是知道此事干系甚大,所以也不敢太过于吹嘘。
“才这么点……”周颠嘟嘟囔囔道,“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四下人的眼神也都尽皆黯淡下来,心道元兵追捕,动辄百千上万,这些人马,确是不够用。
齐御风见到众人不屑,好胜心起,强自为自己争辩道:“在贺兰一带,我那山寨也算是不小啦,另外我还有一员小将,枪法兵书,也端的不错。”
说不得哈哈大笑道:“想不到齐少侠英风年少,居然还是个山寨之王,当真不可小窥也。”
周颠也打趣道:“不错,不错,我如此年纪之时,莫说五十兵马,就连五个听我话的人都没有,我要跟人家说闲话,都得追着人家哩。”
张中笑道:“所以你才逢人便颠三倒四。胡乱吹牛,都是少年时候憋的。现在才成了话痨。”
一边冷谦、彭莹玉也各自打趣,都是泛泛而言。用以便是化解了方才的尴尬。
一边阿盖郡主知道齐御风这一山寨的来历,她思忖片刻,却道:“师傅,师伯,我觉得这处寨子,未必也不可用。”
冷谦点点头:“你说。”
阿盖道:“但不知几位师傅做了什么事,惹得大元司徒亲自带兵追杀?”
彭莹玉道:“却也没什么,我们进了银川,趁元人松懈。偷偷刺杀了答失八都鲁与其子孛罗贴木尔二贼。”
大理众人听之,不禁身形微微一晃,齐声“啊”了一声,那答失八都鲁曾经大破西路红巾军,乃是朝中唯一能与赵敏郡主的父亲,汝阳王察罕特穆尔相抗的人物,一向为元顺帝的左右臂膀;而其子孛罗贴木尔更是元朝一等一的猛将,一贯能征善战,与王保保并驾齐驱。声势远胜李思齐、张良弼等汉将,在元将当中,也算出类拔萃,想不到他与王保保大同一战后。一败至此,尚未伺机东山再起,就居然死在了明教五散人手中。
阿盖檀口微张。显然也是被这消息震动不小,她暗自颦着眉头盘算半天。突然笑道:“如此正好,这两人一死。朝野肯定为之震动,几位带兵的大将忙着争权夺利,相互厮杀,除了这跋陀云的帝党一脉,我真还想不出那个将军能不弹冠相庆,咱们借此休养生息,也不必大动干戈。”
彭莹玉道:“倘若纳哈出再犯怎么办?”
阿盖笑道:“纳哈出这人性情耿直,是以在朝中无依无靠,但他却并不糊涂,他眼下手中兵权不多,这两人一死,岂不是他的天赐良机,你看他放过我们,就是不想过于得罪明教,免得未曾升官发财,就身死人手。”
彭莹玉思虑片刻,又看了冷谦一眼,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们就冒险试上一试,也从头做起,再辅佐一回山大王。”
当即众人计议已定,便把目光看向齐御风,冷谦从彭莹玉手中拿过地图,问向他道:“何处?”
齐御风看着曲曲弯弯的地图,稀奇难懂,琢磨了半天,指着一处道:“好像在这个地方。”
冷谦点头道:“甚好。”说着拍了拍齐御风的肩膀,以兹嘉奖,他不喜多言,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齐御风的喜爱。
彭莹玉接回地图,低头一看,笑道:“这是昔日明教屯兵之所,早已荒废,想不到我征战十年,居然又回到了原处。”
当即说不得、彭莹玉与民众聚集,问明众人是否相随,一名老汉道:“这陈桥镇一向因客栈掌柜的威伏一方,倒也安居乐业,没想到今日居然遭如此之灾,我等俱已无家无业,倒不如跟随了诸位神仙,也图个太平日子。”
又有一人道:“咱们就算居留此地,重新收拾家业,他日元军也必来报复屠城,若要活命,当然跟着诸位行走。”
彭莹玉道:“我等俱是明教众人,大伙或许也曾听说,眼下四地义军蜂起,汉人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