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斗京华-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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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蝶和丁晓都已将对手的敌人了结,只有娄无畏还在和那两个使鬼头刀的和使七节鞭的缠斗。这不是娄无畏的本事不济。原来娄无畏关怀师妹,他一面打,一面却时刻留心柳梦蝶,虽然后来明明见到柳梦蝶已占上风,他还是不敢放心,总是设法保持着和柳梦蝶不要距离过远。
他为了照顾柳梦蝶,自然分了精神。好在他的武功,远非那两个家伙可比,他只随手使出一路“飞鹰回旋剑”,倏上,倏下,忽左忽右,便见浑身上下,卷起了一片剑光,缤纷飞舞!休说鬼头刀递不进招,就是七节鞭也扫不进去。两个家伙,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还幸他还只是以攻为守,好分出精神来提防柳梦蝶会出岔子,因此那两个家伙才没吃大亏。
这会子,他见柳梦蝶已经得字,他还和那两个家伙讲什么客气?他手中剑一紧,“龙门三激浪”,一招一式,滚滚而上,直杀得那两人手足无措,不消片刻,那两个家伙,已经招数错乱。那使鬼头刀的,慌失失地拼命递刀进招,“盘肘刺扎”,刀奔娄无畏便扎。娄无畏并不躲避,凹腹吸阀,微微一侧,敌刃走空。说时迟,那时快,娄无畏已身似飘风,一个“倒踩七星”,转到使鬼头刀的身后,正巧那使七节鞭的,一鞭扫来,恰恰和鬼头刀碰个正着,当郎一声,鬼头刀已给扫出了手。使鬼头刀的还未及回头,己给娄无畏下了毒手,手中剑,“顺水推舟”,朝敌人颈背一堆,那使鬼头刀的,连哼也不及哼,一条性命便告了结。
那使七节鞭的见同伴毙死,心魂俱丧,拼出死命,将鞭乱抡,夺路便走。娄无畏施展轻功,如巨鹰扑兔,利剑一挥,从背后掩到,振吭呼道:“嘿!贼子看剑!”刷的一剑,穿过鞭影!照敌后心便溯。正当贼子生命俄顷之际,忽地有一条人影,一跃数丈,如飞扑来!剑似流星赶月,向上一撩,“当”的一声和娄无畏的烂银长剑碰个正着,溅出了点点火花!
娄无畏愕然一顾,那来拦截自己的却是丁晓!正待发问,丁晓已急声呼道:“留活口,别毙他!”
丁晓这一喊,娄无畏立知用意,急忙收剑,一拧身,“龙形飞步”,嗖的如一只巨鹰,径从丁晓右侧抡出,比丁晓早了半步,扑到敌人身后,脚未沾地,左手已伸指探出,待探敌人穴道,那敌人拼死命地将鞭往后一刷,娄无畏连理也不理,右剑一举,将七节鞭倏地荡开,左手食中二指,已如电光石火的,照贼子的“气门穴”便点,只听得“哎哟”一声,贼子应手栽倒在地,不能动弹。
五个贼人,四死一伤,业已全部了结,娄无畏冷笑一声,将剑弹了一弹,倏地插回剑鞘。左手一张,将敌人挟了起来,朝柳梦蝶和丁晓说道:“回屋子里去审问这厮。”
血雨腥风之后,柳梦蝶神志重复清诅,想起左含英受伤还在屋内,不觉心中摇摇;又猛省起自己身上穿的是亵衣,沾上点点血花,虽说是在师兄面前,究也不雅,于是急急三脚两步,跑回屋内。
三人走入房中,黑漆漆中似听得微微呻吟之声,柳梦蝶一急,赶忙在桌边摸了打火石,擦出火花,点燃了桌上的小宫灯,移前一照,只见左含英脸色瘀黑,双目半开半瞌,已是气息恹恹。柳梦蝶也顾不得有人在旁,玉臂一伸,轻轻地抚摸左含英的脸庞,柔声地问道:“含英,是我来了,你知道吗?”
左含英中的是苗疆特有毒树汁炼成的凤尾镖,初时不觉得什么,但慢慢地毒气攻心,五脏六腑就好像给蛇虫乱咬一样,痛楚不堪,他已自知不免,但他心中也记挂着柳梦蝶,他挣扎着拼着一口气,待见柳梦蝶最后一面。
这时他在迷蒙中听到柳梦蝶柔声在问,他好像病中的游子在神志迷悯之际,依稀所到慈母的呼唤一样,倏地张开了眼睛,双手也颤颤抖抖地触着了柳梦蝶的衣裳,微微地叹口气道:“师妹,咱们只好来生再见了!”
娄无畏在旁看见此情此景,心中难过异常!他到了此时此际,早已把爱柳梦蝶之心,化为无限怜悯——怜悯柳梦蝶的遭遇,既失慈父,又将失掉心上之人!他更痛惜自己的师弟,正是英年有为,却受了如此厉害的暗器。他见左含英面色瘀黑,就知受毒不轻!但他还存着万一的希望,急急上前,留心察看。
这一察看不由得娄无畏不倒抽一口冷气,他见床边有着三枚小小的飞镖,(那是左含英痛极之时,自己拨出来的。)拈起一看,他曾听过独孤一行讲解过海内各种厉害的暗器,如今一看这镖形式,再看左含英的模样,就知道了这是比毒蒺藜还厉害的凤尾镖,这种镖内含毒汁,见血既钻,不过一个时辰,管保身亡!他默计时候,和贼子们打斗了这么久,约摸已近一个时辰,何况在他们还未来之前,柳梦蝶已经独战了一些时候,敢情竟已过一个时辰,左含英大约是因为学过武功,抵抗力较常人为强,所以才能强忍了这么些时候,但中了这种厉害暗器,纵许能拖延一时,但没有本门解药,任华伦重生,也回天乏术!
娄无畏强忍着泪,也俯下头对左含英道:“师弟,我对不住你!”左含英看了娄无畏一眼,忽地颤声说道:“不!是我对不住你,她、她……”左含英抖抖索索地指着柳梦蝶,正待往下说,可是娄无畏却接着他的话道:“不必说了,她是你的,我这次来就是想给你俩主婚!”左含英再用力睁着眼睛,看看柳梦蝶,只见柳梦蝶面颊微现红晕,低头不语,似是默认。左含英急地苦笑一声:“我死了也值得了!”这声音随着笑声摇曳夜空,一字一字地说出,音调渐来渐弱,一待说完,他已双眼再瞌,把脚一伸,断了气了,他脸上还存着苦笑,而心头已是冰冷!
柳梦蝶一摸他的胸口,一个多时辰前还是生龙活虎的美少年,而今却再也不能与自己亲亲热热地说话,她不禁心中大恸,欲哭无泪,猛地从身边抽出青钢剑来,朝自己的颈脖便勒!
说时这,那时快,娄无畏一见她拨剑,双指陡地便朝柳梦蝶左臂点来,柳梦蝶当然顾不得躲避,右臂“田池穴”已被娄无畏点个正着,立觉全臂发麻,青钢剑当的一声,松手堕地!丁晓立即一跃而起,将剑拾起。柳梦蝶哽咽着道:“我死我的,大师兄,你真是何苦来?一定不让我死?”
娄无畏还未及答,丁晓已朗然应声说道:“梦蝶师妹,我和你素未谋面,但也闻得你是女中豪杰。你这样的要生要死,难道连父仇也不管,要别人代你去报么?”
丁晓的话宛如平空起了个霹雳,柳梦蝶顿时呆住了。急喝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谁?”
丁晓迈前一步,对着柳梦蝶的面说道:“什么,你的父亲在北京给人害死了,这仇你报不报?我是谁?我是亲手埋你父亲的人,你父亲的嫡亲师侄!”未待丁晓的话说完,柳梦蝶已咕咚一声栽倒,晕了过去。娄无畏急忙扶起,让她躺下,一面埋怨丁晓道:“晓弟,你怎赶这个时候,她最伤心的时候,把柳老伯的死讯告诉她。”丁晓却冷然笑道:“正是要赶这个时候告诉她,只有这样,才反能使她安静下来,不要闹生呀死呀的!你甭担心,她坏不了,她这是急痛攻心,马上就会醒来的。”娄无畏一想,懂得了丁晓的意思,他的脸也不禁有点热辣辣的了。
原来丁晓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看了左含英临死前和柳梦蝶的情形,(连娄无畏的尴尬,他也看在眼内了。)看了柳梦蝶这种超越常态的哀痛情形,(普通的师兄妹,绝不会因一方死了,另一方就要闹自杀的!)他早已瞧料透彻。他知道左含英和柳梦蝶的关系,一定不比寻常,所以才会哀痛逾恒。他想要使柳梦蝶清醒过来,唯有把她的注意力移转到第二件事情上,让另一件更大的事情,更大的打击,把她贯注在左含英身上的心情,移转过来。同时,他又故意激她,点明她父仇应该自报,这样她有大事未了,自然要坚强地活下去。这并不是丁晓就不管自己师伯的冤仇,而是他要这样来使柳梦蝶清醒。
果然过不了一盏茶的时光,柳梦蝶已悠然醒转,娄无畏待过去看时,她已自榻上一跃而起,对丁晓直嚷道:“将青钢剑交给我,我绝不会再去寻死,我要仗青钢剑、牟尼珠到北京和贼子们见个死活,我要问他们与我柳家何冤何仇,伤了我的母亲,又害了我的父亲?”
丁晓面色庄严,将青钢剑一把递过,对柳梦蝶道:“你要自己报仇,这志愿不错,可是你就必须先自冷静,贼子又不是一个人,你一个人入京,这仇也报不了。咱们还是从长商计,不争在一时之气,告诉你,我的父亲也是给贼子们伤害的。我的父亲就是你未曾见过面的师叔丁剑鸣。”
当下三人一商,决定先审讯擒获的那个凶徒。
那被擒的使七节鞭的家伙,早先吃娄无畏点中了“气门穴”,半天不能动弹,现在给娄、丁等一众审问,竟装聋作哑,百问不答,柳梦蝶大怒,持青钢剑在他颈项一拍,怒声叱道:“你再不吐实,本姑娘就先废了你。”
哪知道这家伙自知不免,竟十分顽强,睁着眼睛就对柳梦蝶说:“俺本来就不想活,俺正想到阎罗殿上,找你的小白脸打架,你痛痛快快地给俺一剑吧,死在美人剑下,也很值得呀!”这家伙竟然临死,嘴里还是不干不净!
柳梦蝶给他激得十分恼怒,举起青钢剑,真的就想给他一剑。娄无畏急一把拖过,说道:“别忙,咱自有法子整治这厮,他要痛痛快快地死,咱偏不让他称心如愿!”说完,猛地便朝他左胁的“伏兔穴”一拍,先把他的穴道解开,让他的血气流通。再用三只指头,在他的颈项软筋处一捏一拍,那家伙马上杀猪似的在地上滚喊起来。
那家伙初时还不三不四地在骂,但渐渐就骂不出声来了。娄无畏这一手,是独孤一行所授“八八六十四手擒拿法”中最厉害的一手,尤其是审问人犯,更比什么刑具全都有效。那家伙挨了这一手,只觉全身筋骨,似欲寸寸分解。身体内似有千百万银针乱刺,又痛又痒,十分难受。他忍不住了,不敢骂了!一改口吻,只是苦苦地哀求。
娄无畏冷笑着,对着他道:“俺以为你是铜皮铁骨,敢这样强硬。你既求饶,俺问你一句,你须答一句,若有半句虚假,俺还有厉害的手段,叫你活着受罪!”
那家伙这时已是面色青白,黄豆粒大的汗珠,汩汩而出!他再不敢使强了,只是连连地点头。于是娄无畏呵道:“是谁指使你们来暗害柳老英雄的女儿门徒?”
答道:“是北京岳君雄大哥派遣的!”
丁晓看了娄无畏一眼,猛地抢着问道:“是真的吗?岳君雄的背后还有什么人?那害死柳老英雄也是岳君雄他们指使的吗?”
答道:“岳君雄背后还有什么人,俺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有许多有本领的人不愿出面,见岳君雄原是义和团的人,才推他出面的;还听说慈禧老佛爷(即西太后)也是岳君雄的靠山呢。至于柳老英雄,啥,那是,那是岳君雄手下干的。”
娄无畏听得怒火冲天,但还强忍着问下去道:“他怎会知道柳老英雄的女儿门徒在此,他差遣你们来,曹福田、张德成等大头目知道吗?”
答道:“岳君雄倒不知道柳老英雄的令媛在这儿,只是他却知道柳老英雄有个年轻的徒弟姓左的常跟在他的身边。所以‘只’派了我们五个兄弟来!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