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扇玉箫-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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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望观主成全我这段心愿,淳于俊一定有重于‘千年雪芝’之报!”
原来他先听闵守拙欲“千年雪芝”与“龙渊宝剑”交换之话,心中便有允意,但因未经钧剑大会,这宝剑只是向南荒睡尼借用之物,不属于自己所有,怎能檀作主张与人交换?
倘若自己奋发图强,在大会勇克群雄,斗败“北岳双仙”,成了“龙渊宝剑”的真正主人,则在与闵守拙过手之地,即令能胜,也必设法战成平局,为对方保全颜面,而后以春秋神物,与罕世灵药互相交换,才不至于落下一个无端夺取灵药恶名!
风雷道长闵守拙听完,也似被淳于俊这等坦率胸襟,及为友全信的精神所感,哈哈笑道:
“象淳于朋友这等襟抱人物,大概莽莽江湖之中,极为少见!闵守拙暂时不信流言,从今日起,我要调查无相勾魂天魔女钟素文的真实行径,倘若她确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浊水青莲,则五月端阳去上,淳于朋友即使不敌我‘风雷八剑’,闵守拙可能也将‘千年雪芝’,脱手相赠!”
淳于俊闻言,心中也暗暗佩服这位无忧观主,虽然表面冷傲,其实乃是一位血性人物。自己不必再事谦逊,遂含笑抱拳,深施一礼道:“闵观主仁义如天,淳于俊先行谢罪告辞,明年五月端阳,在不开谷口,再多领闵观主的风雷绝艺教益!”
说完连退三步,再一转身,几次提气飞纵,便消失在超然峰腰的陈年积雪以内。
淳于俊此行,自然是前赴万妙山庄,去践“百毒孙膑”轩蹬楚之约,他一路是否尚有其它遇合,暂时不提。
如今先表达在洞庭君山,与群侠分手的西域酒神陶大杯及飘萍子林中逸二位。
西域酒神陶大杯离却洞庭君山,与飘萍子林中逸同奔西域,因限制自己饮酒的誓约已解,身边又怀着一瓶罕世的“百花香雪”,更有林中逸这等脾胃性情,均极相投的酒友同行,自然逸兴遄飞,眉开眼笑。
所谓西域,古称“钩奴之西,乌孙之南”,其实也就是泛指如今的新疆及藏边等地。
陶大杯西行途中,向林中逸意味深长地微笑问道:“林兄,我看令嫒林凝碧姑娘,与淳于俊这段情缘,将来是澡爱海无波,月圆花好?”
林中逸长眉微蹙,一捋颔下银须,应声答道:“知女莫若父,何况林中逸还略能风鉴之术?淳于俊骨俊神情,将来可能非道即佛,决非尘俗中人!而我女儿不仅性情褊傲,福相亦薄,他们目前虽然两意交换,但人生百变,世事无常,据我所料,却未必便能得谐夙愿。”
陶大杯闻言,方自“哦”了一声,林中逸又复笑道:“常言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用家翁做马牛’。何况男女情爱一道,其趣万端,哪怕一两日的彼此心情交投,海誓山盟然后立即落花明月,万古相思,也别有一种伤心融骨,荡魂销魄的牺牲滋味!所以陶兄邀我同游西域,林中逸立即撒手随行,儿女之事,一任自然,成也好,败也好,圆也好,缺也好。东坡居士不是曾有传送千古的词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么?”
陶大杯默默听完,突然向林中逸一翘右手拇指,纵声笑道:“林兄这等豁达胸襟,委实古今罕睹,陶大杯愿为浮一大白!”
林中逸摇头微笑,各取怀中的“百花香雪”,相互倾杯,两人一路啸傲生风,见帘索酒,遇感吟诗,往西域从容行去。
但他们才入新疆境内,便听说飞龙寺“班嘉活佛”,怒传从不轻发的“飞龙佛令”,命令所有藏派弟子,一遇西域酒神陶大杯,便邀他到“飞龙寺”内,一了十三史人耳旧债。
陶大杯听了这等传言,不禁哈哈笑道:“我带着十三只人耳,参与‘神州四异’六盘大会之事,已逾三年,班鼓秃奴怎的直到如今,始行发作?莫非他又寻得什么有力靠山不成?林兄你有无雅人,与我再到藏边飞龙寺去,索性大大地搅他一个落花流水?”
林中逸目注陶大杯,摇头笑道:“陶兄原忘了我们一路临风纵目,诗酒流连,如今已是菊绽蟹肥的重阳时节,倘若再往藏边,岂不耽误‘百毒孙膑’轩辕楚的‘万妙山庄’之约?不如……”
陶大怀不等林中逸话完,便即点头大笑道:“对对对,不但我渴于想看看轩辕楚那万妙山庄是怎样的步步危机,寸寸死域,并且不能为了‘飞龙寺’中那群秃奴的妄自张致,而误了我持蟹对酒,大快朵颐之机!林兄,你知不知道,我每逢这篱边菊绽,湖上蟹肥季节,都远自西域赶赴中原,以图大嚼,记得有次在无锡鼋头渚上,面对太湖波涛,中天皓月,陶大杯曾一夜之间,尽酒百斤,啖蟹百只!”
一夜之间,能尽酒百斤,已属罕世奇闻,啖蟹百只,更是从来未听说过!林中逸对这位西域酒神的英雄豪气,衷心钦佩,欲赞无辞!
陶大杯却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幅上好薛涛笺,提笔浓墨写道:“去听姑苏夜半钟,醉随渔火共朦胧中意气凌高月,腕底丹青书晚枫,对黄菊,啸秋风,崂山万妙总成空。啖尽无肠公子美,再来西域战飞龙!”
不但字临汉魏,古朴遒劲,写完并信手画了一只巨杯,勾勒之间,盎然古趣,笔意亦复极高。
林中逸先只认为陶大杯酒量无双,武学绝世,经过千里向行,才知他居然能诗,如今又看出这好画佳,不由钦服已极。
陶大杯写完以后,向林中逸微微一笑,说道:“林兄少待,我去把这张纸柬,贴在当地一处‘飞龙下院’的佛像额上,便陪你共赴中原,去践‘万妙山庄’之约,并大啖无肠公子的尖圆豪指,以快朵颐!”
陶大杯话完,身形微晃,人踪便杳,约莫顿饭时光过后转归,便与林中逸一同折向东反。
林中逸忽似想起什么事,向陶大杯含笑说道:“陶兄恕我冒昧,林中逸久参怀中,意欲动问!”
陶大杯纵声笑道:“林兄,陶大杯与你一见投契,便是固你胸襟豁达,豪迈如云。怎的忽然又这样吞吞吐吐起来?你无论什么话,尽管请刚陶大杯是‘酒有未曾经我口。事无不可对人言’,件件照实奉告!”
林中逸听他这等说法,便含笑问道:“四异的品德如何?”
陶大杯看了林中逸—眼,纵声狂笑道:“江湖中早有定评,东瀛妙道、南荒唾尼、西域酒神、北邙鬼叟四人,依序得了,淫、怪、豪、狠’四字!但东瀛妙道有‘非处女不淫,非出自愿不淫,非事后接受他相当报酬不淫’之限,恶迹虽有,向算无事,因而声名似数北邙鬼叟丰秋最劣。”
林中逸点头笑道:“小弟所疑之点,就在此处!北邙鬼叟奉秋凶狠之名震世,则在他弄来一颗‘浊世狂生’司马藻的人头,压倒其余‘神州三异’,并替你们加上‘天外之天’、‘人上之人’、‘酒中之酒’的誓言限制,应该毫无习惮地为所欲才是,怎的这三年多来,反而听不见北邙鬼叟肆虐江湖的凶狠恶迹?”
西域酒神陶大杯从来未想到此处,如今听飘萍子林中逸这样一提,也自深为诧异地“咦”了一声,皱眉说道:“林兄这话极有道理,难道限狠凶毒无伦的北邙鬼叟丰秋,竟会悚然顿悟,归入正途,不再在江湖为恶么?”
两位武林奇侠,再三忖度,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顺抵中原以后,因距离万妙山庄大会腊月十九之期,尚有月余光阴,遂一路诗酒流连,持蟹赏菊,吃喝得好不痛快。
一日,两人行到鲁亦交界的微山湖畔,买舟煮蟹,一面相互倾杯,一面并略为讨论赴约万妙山庄之时,怎样防范百毒孙膑轩辕楚杀人无声无色的诡谋毒计,才较稳妥。
陶大杯持着一只毛茸茸的蟹雄巨蟹,摇头说道:“我陶大杯数十年来,不知斗过多少江湖怪杰,武林高手,但象百毒孙膑轩辕楚这等不会武功,双腿又断,却能使黑白两道,无不畏如蛇蝎,不敢招惹,确是生平罕见!洞庭君山之会,他向我绕身三匝,问话三句的那手段,太已阴辣出奇。洞庭君山之会,幸亏我不该丢人现眼,福至心灵地给他来了个酒徒本色‘一杯解千愁’,否则身入黄泉,还不知道白鬼斗关是怎样过的,岂不逸枉到了极点?”
说到此处,剥去蟹壳,蘸了—些香醋,入口大嚼,并连尽三巨觥上佳洋河高粱,举袖胡乱一抹嘴唇,又复拣了几只肥蟹腿,持在手中,微笑道:
“所以万妙山庄之会,百毒孙膑既占地利,又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从容安排,我们委实站在极端不利地位!更令人烦恼的是,对方不会武功,使自己一身所学,无法抢先施展,处处被动,岂不注定倒霉?看来祸福之门,但随天定,我们无法预测这位神出鬼没的厉害对手,有些什么手段,只得到时各凭自己的聪明才智,相机应付罢了!”
飘萍子林中逸也自洞庭君山一会之后,便深深心情百毒孙膑轩辖楚诡妙心机,狠辣毒计的厉害,闻言眉梢略蹙,待杯就唇,默然沉思不语。
这微山湖是由山东腾县,江苏沛县的诸水所汇,为圆千里,水光接天,有“昭杨”、“山阳”、“在阳”等名别称,虽然难与“清庭”、“具区”比拟,但也风帆沙鸟,滨崖芦洲,景色颇为不俗。
林中逸持杯沉思之际,目光偶然一偏,瞥见十来丈以外的水面上,轻飘飘地荡来一叶扁舟,舟尾插着一面白布,布上写着两行字迹,右边一行,字呈黑色,写的是:“鬼怨神愁,晨钟暮鼓!”左边一行字迹,则系用淡墨雄勾,故而字呈白色,写的是“艺降魔女,计服孙膑!”
舟中是位驼背白发老叟,独自操桨,但目光侧望水云,背对自己,看不出是何等容貌。
这时西域酒神陶大杯,因见林中逸突然目光旁注,遂随同望去,他倒看不出那“鬼怨神愁,晨钟暮鼓”八个黑字,意义何在;只是那“艺降魔女,计服孙膑”八字分明是这操舟白发老叟,有心要向“无相勾魂天魔女”钟素文,及“百毒孙膑”轩辕楚挑战!
两舟本来是平行并进,但陶大杯,林中逸这一注意白发驼背老叟,自然命舟子移船相向,林中逸站在船头,举杯笑道:“彼此武林一脉,这位老丈上姓高名,可否请过船末,同钦一杯?”
白发驼背老叟闻得林中逸相邀,慢慢回头,两只鱼尾纹密布的眼角一翻,看了看林中逸,微笑道:
“你们要请我喝酒,当然可以,不过老头子有个毛病,就是生平不喝劣酒!”
陶大杯觉得这老叟颇为风趣,遂也接口笑道:“这船中尚有二十来斤好洋河高梁,未曾喝完,林中逸兄囊内,还有他自酿的半瓶绝世美酒,‘百花香雪’!”
自发驼背老叟馋相十足地咽了一咽涎沫,笑道:“上好洋河高梁,吸引力已不小,尤其那‘百花香雪’,仅仅听在耳内,已是解馋,你们真舍得请我喝么?”
一面说话,一面用条缆绳,系住小舟,飘身纵过大船,把手中缆绳,交给舟子,走进舱内。
林中逸含笑伸手让那老叟就坐,并替他斟了一巨觥洋河高梁,微笑道:“老丈上姓高名,还未见告,你先请饮用这洋河高梁,等到酒兴半酣,我请你喝那‘百花香雪’!”
白发驼背老叟引觥一倾而尽,哈哈笑道:“我如今叫‘盖四异’,将来准备名叫‘盖四海’,我方才听说你叫林中逸,这一位大概就是以酒成名的西域酒神陶大杯吧?”
陶大杯因自己名列‘神州四导”,虽然听出盖四异的姓名含意,颇觉刺耳,但仍佯作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