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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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表白,我觉得咱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你得留给别人机会,咱们的工作性质太限制了,你又太过封闭自己,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很枯燥吗?”余罪道,搜肠挖肚,就这么多东西,实在说不出柔情蜜意的来。
得了,林宇婧笑了,笑着道:“东方人含蓄为美,再说我们的关系够近了。”
“不,距离还有点远……什么时间距离成了负数,那才叫近。”余罪严肃地道。林宇婧一怔,脱口而出更严肃地道:“他要走。”
“下楼。”余罪一下子惊省了,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扛着仪器,两人飞快顺着天窗往楼下走,边向应急出口奔着,边联系着蹲坑的马鹏和后到一步孙天鸣。下楼上车,马鹏已经咬住目标了,驾车启动时,林宇婧突然想起来了,侧头问副驾上的余罪道:“什么叫距离成了负数?”
“介个,你都说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露骨不是?”余罪严肃地道。林宇婧眉头一皱,瞬间握着拳,在余罪脖子上捶了几拳。然后启动了车子。
车如箭驶离,夹杂着余罪吃痛的嘻笑声:“哎哟,真聪明,一下就推理出正确答案了。”
……
小商原居民区那幢独家院是租来的,毛大广在出胡同时看了眼,对这地方倒没什么留恋,就是有点可惜。不过他很决然地走了,出了胡同,在路口上了车,预备好的事,高价召来的出租车。
“去火车站。”毛大广上车道了句。
司机什么也没问,打着哈欠,上路了。
虽然表象上看还没到非走不可的地步,可毛大广心里清楚,自己聚拢的这帮毛贼根本不足为恃,只要一个骨干落网,整个团伙的倾覆是迟早的事。从开始的那一天,他就想过结束的时候,也许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他安抚了手下的弟兄,让大家放心,他会出面去刑警队捞那几个帮过忙的保安,而且会设法处理好乔小瑞的事。他还释放了一个假消息,说知道了内幕,医院要保那两个保安,会压住这事不让曝光,兄弟们的饭碗无虞。
下面人很相信,放心地各忙其事去了,而他却筹划离开了。他知道,再精巧的作奸犯科手法只要被警察窥破,就没有多少存活的时间了,更何况还有乔小瑞这个不确定的因素,万一落在警察手里,他从来就没期望过那家伙会一字不漏。
“这不是普通的警察。可好像又不太像警察办的事。”
他这样对自己暗道着,不像片警那样好对付,也不像刑警那样按部就班,甚至根本不像警察,明明觉得四平八稳,谁知道一下子天平就倾斜了。他回忆着自己的疏漏在哪儿,在想不通原因的时候,他甚至归罪于那凭空出现的两个扒手同行,他怀疑难道那两位是警察重点追缉的,引得自己受了池鱼之殃?
或者,是警察已经通过某种渠道掌握了很多的信息,只是没有到发作的时候?是谁?是保安里的谁犯其他事了,拔出萝卜带起泥来了。那帮保安在他眼里同样没有一个像样的,他相信保安肯为那点好处出卖良心,但要卖命就不可能了。
想不通,不过他感觉到了危险,一种他根本不知道来源,而且无从控制的危险。这是屡受打击养成的一种直觉,它来自于心里最深的地方,再笃定的罪犯心也是虚的,他知道,那是一种恐惧,一种对报应最深的恐惧。即便已经踏上了出走的路,他仍然犹豫不定地观察着窗外。
这座熟悉的城市,大多数正常人、普通人已经进入了梦乡,车驶到了滨河路,偶尔只能见到勤劳的摊贩正在收摊,来往的车辆愈见其少,不像白天那么拥堵。这一刻,在即将远离未知的危险时,他心里又莫名地涌起了一种自得。他在想,等很久之后,警察才能搞得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那时候,他已经在某个连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的地方快活上了。
蓦地,凄厉的警报声音响了,他心里咯噔一下子,回头看时,一辆普通的车顶上扣着警灯,鸣着警报,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同向驶来。出租车司机没当回事,骂了句什么。他有点心虚,暗暗安慰着自己,和我无关……和我无关。
嘎一声,出租车停了。正前方,两辆车八字排开,堵着去路,后面警车追上来了,扩音器里喊着:“晋AT9*34,停车接受检查。”
车停了,司机吓坏了,对走上来的人紧张道:“怎么回事?我这又不是套牌车。”
“没你的事。”孙天鸣拨拉过人,朝车后窗看了眼,萎靡的毛大广,一副昏昏欲睡的作态。他敲了敲车窗道:“跛哥,到地方了,下车吧。”
“说谁呢?”毛大广奇怪地回了句。
“有意思吗?这时候还装?”孙天鸣道。
“我虽然是刑满释放人员,你们不能想抓就抓吧?”毛大广开门了,平静地道。
“你活得快死了,这点国情都不懂?”有位小个子说话了,特别难听且噎人,痞痞地瞪着毛大广来了句:“天朝执法,什么时候不是想抓就抓了?”
马鹏和林宇婧一笑,他们知道余罪什么货色,孙天鸣皱了皱眉头,要不是知道是谁,他都不敢相信这货是警察。反观毛大广就被气着了,慢慢挪下车,拄着拐,连出租车司机都看不过眼了,不料连他也脱不了干系,孙天鸣叫了句:“走,把车开到刑警队。”
“啊?”司机苦色一脸,不过对于这么横的天朝警察,没敢说不愿意的,生怕担上事似的,一直强调就是预约出租车,拉活的。
毛大广被带上了孙队长的车,孙天鸣就当着他的面布置着全线抓捕开始,挂上步话时,他笑道:“跛哥,我们盯你的徒子徒孙很长时间了,一会儿你们就要大团聚,想好见他们时候说点什么吧。”
“呵呵,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便你们逼我承认做过什么事,我保证在法庭上翻供。”毛大广缓缓地道,一副睥倪之态,他知道,这么仓促抓人,根本没有什么证据。
“不用急于表白,越这样,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心虚呀。”孙天鸣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车,不予理会了。
在西营、在东城、在医学路,接到命令的队员冲进了各个藏污纳垢的几角旮旯,连摁带扑,将一个个赌得兴起,喝得热闹、嫖得快活的扒手团伙人员,架起、铐住,塞进车里,呼啸着朝刑警队送来了……
第23章 法外有法
三分局直属刑警队十个审讯室,人满为患了……
犯罪有个定律,只要是罪犯都会下意识地否认自己的罪行,这是共同点,差异在于,越重的罪,嫌疑人多数会倾向于沉默,而越轻的罪,更多地就倾向于鸹噪了。真话、假话、素话、荤话,五花八门的话从这群扒窃的毛贼嘴里讲出来,就见惯凶杀命案的刑警也有点受不了。
审讯室一,塌鼻梁的李云昌在狡辩:“大哥,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什么也没干……总不能去洗洗桑拿就犯事吧?要不街上开那么多桑拿干嘛呢?我郑重声明啊,我这人洁身自好,洗澡就洗澡,从来不找小姐……嫖娼之类的事,您看我长得像坏人吗?像我这样的五好青年怎么可能违法乱纪涅?那桑拿我们住的隔壁就一窝小姐,开洗浴中心的他老舅就是你们公安局的,为什么不抓他们呢?”
审讯的刑警没答理这货前后矛盾的胡扯,直接亮着毛大广和乔小瑞的照片问:“认识吗?”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不得不承认扒手还是有一套的,很严肃,很郑重、很无辜地摇摇头:“哟,真不认识,面生得紧呐。”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恐怕会被这种表情骗过,现在呢,两位预审看着毛贼笑,一直笑,笑得这货心里发毛,紧张兮兮地又道:“要不……我再看看……”
审讯室二,刚从赌场上被逮回来的童大帅在低头认罪:“对不起,赌博是不对滴,我认罚……警察叔叔放过我,我以后一定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不做鬼,特别是不作赌鬼……”
“说说其他事,认识这个人吗?”预审员亮着毛大广的照片。
“不认识,没在一个场上玩过。”童大帅谎撒得更干脆,还补充道:“真不认识,他要是个坏人,我一定检举立功。”
“不过他认识你,要不我们怎么知道你叫老J?”预审绕着弯子反问。
“不可能,对了,绝对是老六那王八蛋咬老子……不,咬我的。”童大帅一下子火了。
“哦,老六啊,就左手长六根指头那个,他可是贼啊。”预审员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w…r…w…h…u。c…o…m‘童大帅接着话头道。
“那好,说说他的事,包括你怎么认识他的。”预审员转回正题了。童大帅眼一凸,发现自己系的绳子,绕自己脖子上了……
审讯室三,老对手了,居然是上次三分局刑警抓过的扒手,不过抓错了,他是望风的,身上根本没有赃物,不得已关押四十八小时后放人了。这才过了两天又进来了,小伙子有点不好意思,预审却很大方,直问着:“甭客气,熟人了,说说呗,监控里可看到好几次你和杨铁挺熟的,今天又在一块喝,关系这么铁呀,一块干过点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喝酒了。”王峰道。
“你就一无业游民,杨铁可是大名鼎鼎,请你,你也配?”预审刺激道。
“怎么不配了,兄弟无贵贱嘛。”王峰道。
“不过你好像有点贱啊,就几个毛贼,犯得着因为他们和警察叫板么?谁教你的?”另一预审问,话里有刺,面前这位上次进来虎气得很,要告警察呢。
“这还用教嘛,现在是法治时代、民主社会,保护自己人权理所应当的,你们这次说来说去还是乱抓人,我仍然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我和你们没仇啊,可你也不能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王峰小嘴得啵上了,既大义凛然,又心虚犯事。
要搁以前,得垫个号码簿敲打一顿,要不把小贼的脚铐上来段将军令,非让他一瘸一拐出去连伤也找不着才成。不过今天没必要了,预审放着乔小瑞的录音,调试好的,交待关于王峰参与童大帅、杨铁组织的数次扒窃事实,时间、地点,扒了多少钱,清清楚楚。
可不料王峰不傻,愣着眼听完马上又道:“一派胡言,没证没据瞎扯个毛呀,绝对是你们刑讯逼他指认我们的。”
“王峰,逼别人可能,逼你们我们还懒得逼呢,今天抓了你们团伙一共二十二个人,包括你们的老大跛哥,这工夫差不多就有争取宽大的了,你扛着吧……下一个。”预审员支着脖子喊。这下王峰急了,赶紧道:“别别别,我想想……我好好想想,您得给我点时间是不是?我一贯拥护社会主义法制,嗨,我还真不是扒手,我就一望风的,偶尔客串一下走水的,相当于替身……这跟贼是有实质性区别的……”
“就是嘛,你这顶多够得上治安拘留,随后再说吧,下一个……”预审员似乎懒得听闲话。王峰急了,拍着审讯椅的隔板嚷着:“别呀,我交待其他人的罪行还不行呀?法律规定,有主动检举他人犯罪情节,是可以从轻处罚的。”
“那快点,后面排队呢,等不及了。”预审压抑着兴奋,不耐烦地道。
另一位拿着笔,飞快地走始记录了,这家伙确实不是贼,不过他认识所有的贼,而且心甘情愿给贼当望风的,当走水被捉的替身挨揍,以借此来混点小钱,你想像不到,这种事也能成为一个人的生存之道。
审讯室四,杨铁喝高了,这醉得有水平,除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