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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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最终一脱衣服,还在解放前。咱们所里这十几个协警,你不让他们学点自食其力,等着出去游手好闲呀?”
王镔一回头,余罪下意识地闭嘴了,他知道上一代的人脑筋转过来没那么容易。不料王镔凝视他时,却是嘴角笑着,随意地道:“这事呀,你看着办吧,没违法乱纪,我管不着;没缺斤短两,乡里乡亲也认可,我插手不合适,你说呢?”
“哟哟哟……”余罪正色起身,连鞠三躬,直道着:“谢谢指导员,谢谢王叔,我就知道王叔您是相当开明滴。”
“哎,别来这套虚的,我来有其他事。”王镔道,示意着余罪坐下,要不是这事,余罪就不担心了,笑着问:“王叔,您说。”
“那事……逸风不跟你说一天了吗?”王镔道。
“啊?!”余罪一看指导员示意的是桌上那份残缺文件,头嗡地大了,他拍着巴掌,有点无可奈何地道:“王叔,您也是个老警务了,县里排出来的案件,最短的都八年了,最长的快二十年了,不是命案就是悬案,那难度太大了,几乎就不可能完成。”
“在此之前,系列盗窃耕牛案,可是排在这些案子前面的悬案,大多数人也认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你完成了。”王镔眼里蕴着笑意,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余罪。
这家伙余罪可受不了了,难堪地道:“王叔,那里面真有巧合的成分,在这个上面,谁也不是神仙。”
“我在部队的时候,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奇迹的创造者不是神,而是人,你给羊头崖乡带来了奇迹……以前我是拿皮带说话,乡里对穿警服的很仇视,不过现在不同了,都把派出所的人当自家人;以前这拨乡警偷鸡摸狗,借钱、赖账小动作不断,可现在他们的信誉比乡政府还好,拉粮食白条都不用打,那是信得过他们……以前咱们这儿开展工作得我催着,现在好了,都抢着干,还生怕丢掉这份临时工作……”王镔轻轻地说着,那是数月来对这位小警的赞叹,虽然他浑身上下哪儿也不像警察,却带动了一大片的警务工作。
“这些都好说,可案子难办,万一不慎,可要成笑话了……”余罪难为地道,他也想,可知道难。
“不是案子难,是你的心里在畏难,就像偷牛案刚出来之后,除了你,我们可都抱着自认倒霉的心思,结果被你拿下了。”王镔欣赏地道,他看着余罪,余罪同样是一副骄傲的表情,那恐怕是从警以来,比抓到贩毒分子还让他有成就感的事。王镔慢慢的表情严肃了,看着他,又道:“你不觉得你在慢慢地和我原来一样了吗?”
“这个……啥意思?”余罪听懵了。
“故步自封、安于现状、得过且过、就想着吃老本。”王镔道,惹得余罪扑哧笑了,他和蔼地反问着:“可又不同,我准备在这儿养老,你准备就在羊头崖乡贩化肥,还是换大米?”
哦,对呀,余罪拉长脸了,别人的出路都好说,指导员老了,迟早要脱下这身警服的;协警们还小,等结婚成家迟早总会找到自己的出路的;狗少更不用说,余罪怀疑他爸早把路铺好了。其实就剩一个杞人忧天的所长了,他的前路反而是黑的。
“知道为什么你在羊头崖乡呼风唤雨,无往不利吗?那是因为你是警察,你让这里的群众看到了,警察是惩恶扬善的使者;知道为什么逸风缠着你非要去破案吗?因为你让他平生第一次找到了当警察的荣誉感和成就感。其实你的心在什么地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真想赚钱当商贩,又怎么不干脆脱了这身警服呢?”王镔笑着问。
余罪浑身一颤,如芒在背,躲避着指导员审视般的目光。乘着荣耀迭来的风头中饱一下私囊,他从来不觉得是什么丢人的事,不过现在看来,却也未必就是光彩的事。当荣誉和信任被挥霍到一定程度时,可能自己仍然是那个不名一文,一无是处的小警。
“你的位置不在这儿,这个舞台太小了,到我这个年龄你就会发现,老得太快了,如果不趁着年轻干上几件值得回忆的事,活得会很没意思的。”王镔笑着,轻轻地起身了,余罪紧张地、很恭敬地起身要送,他轻轻拍拍小伙的肩膀,乐呵呵地告辞走了。
是啊,老子的位置确实不能就在这儿!
余罪那股子不服气的精神被激起来了,他看着喝水的杯子,是个大罐头瓶子,实在没档次;看看这办公室,还他妈不如城里室外的岗亭干净漂亮;再看看现在这德性,说是挂职副所长,其实在别人眼里仍然是个笑话。
不行,老子得往上走走,好歹这所长也得当到市里,那样的话,生意销售、收购就成一条龙了,方便。
他整整形色,拿过被狗少扯了一张的文件,细细看上了。他知道这个桃子不会假,公安系统的升迁有时候还是很倾向屌丝的,毕竟不能光是拼爹拼钱的,还得有和犯罪分子拼命的人。从这个层面上讲,凡不要命、不要脸的都可能擢升。
这尼马就叫勇敢和奉献,我也来试试!
余罪打了个电话,数月来又一次专业地揣摩上内网那几例县局排出的积案了……
第59章 岂甘人后
八月二十八日,沁源县。
接近午时的时候,地处县城丁字路口的县公安局走出来一群警服锃亮的警察,三三两两小叙着,出了县局大门,有的步行回家,有的走向自己的私车。县刑侦大队队长袁亮和同事挥手作别,刚准备跨过路回家时,一辆白色的现代嘎一声刹在他身侧,吓了他一跳。
一看这车,袁亮见到死不招认的嫌疑人一样,又气又无奈。
车玻璃一下,看到人时,袁亮又不得不勉强挤出点笑容来了,问候了句:“风少,又怎么啦?”
“哥,请你吃饭。”李逸风亲热地道。
“你嫂子她在家呢。”袁亮道,不料风少请客可不客气,后面车门嘭嘭一开,两位身着警服的小伙一左一右挟着,直请到副驾上,给队长关好门,再嘿嘿给个傻笑,袁亮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风少,咱们抛头露面影响不好,要不上我家吃去。”袁亮道,实在不想和李逸风一桌吃饭。
“家里有什么吃的?新开的大骨头不错,咱尝尝去。”李逸风驾着车,讨好似的一笑。
“下午还开会呢。”袁亮又道,为难得厉害。
“开会有什么意思,和去桑拿没啥区别……嗯,领导说了……要大力、大力……要深入、深入……要两手抓,还都要硬……整来整去还不就那两下子……”李逸风高度总结道,后面的乡警听得哧哧直笑,袁亮闭上嘴了,不说了。
自打狗少进入公安系统就是一个笑话,这个笑话随着盗窃耕牛案子成了一个神话。不过此时看来,传言还是有虚,他发现这家伙在乡下修炼两年根本没什么变化,真要找变化,估计是变得比以前更没底线了。
但凡这种官二代,普通人都保持着不走近也不疏远的心态,袁亮就是如此。别看人家不咋地,可有个好爹,说不定哪天就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了,这段时间不正巴着破件大案提拔提拔么。
县城不大,几分钟工夫,车泊在大骨头饭店门口,下车李逸风请着袁亮上座,亲自斟茶倒水,袁亮笑着问:“风少,您这么客气要干嘛呢?”
“还不就那案子的事?”李逸风不好意思地道。
问及这事,袁亮暗笑了,破案大会战的浪潮可波及不到这个小县城,县局不过是应景发了个文件,排了数件沉没多年的旧案。有点起码警务常识的都知道,走这条路还不如多准备点钱走后门呢。可偏偏有人揭榜了,还全部兜起来了,此事已经成了县局哄传一时的笑话。
说实话,袁亮也有看笑话的心思,很正色地道:“没问题呀,我们县队全力支持。”
“那谢谢了啊……我就问问,这该怎么开始呢?”李逸风愕然道,看样是真不知道。
这句话把袁亮问愣了,想当然地说道:“还能怎么开始,看案卷、找线索、寻访知情人。”
“不会呀。”李逸风诚实地来了句。
袁亮噗地笑了,风少之所以还没有被人人厌恶,就是因为还有点小孩心性,骨子里不坏。看这样是真不会,他提醒着道:“这事得请教你们所长呀,他是高手,放着现成的不用,你找我有什么用?你们所长可是出了名的神探,藏那么深的偷牛贼都被他挖出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李逸风脸上的难色更重,袁亮瞅着不对劲,好奇地问着怎么了。李逸风嗫嚅着,两位乡警咬着下嘴唇憋着,好容易才说出来:“我们所长不来。”
“哎……这才叫高手。”袁亮释然一声,感慨道。
此时菜上来了,话断了,李逸风这好吃好喝的货色连酒也忘了,拿着筷子却是无心下手,异样地问着已经自顾自吃着的袁亮道:“袁哥,啥意思,怎么不来就是高手。”
“这意思就是啊,高手一看,就知道这案子没戏。”袁亮道,其实不用高手看,谁看也没戏,他瞅着发傻的仨人,解释道:“省里自上而下,搞得破案大会战,主要是清理历年的旧案、积案,还有部里明文规定必破的命案。咱们县里挂上号的七例案子,最短的八年,一例强奸杀人案,抛尸在河里,两周后才发现,起码的DNA都没提取到;最长的一例,那案子不用破,不过嫌疑人已经潜逃十八年多了。历年来已经换了多少任局长、副局长还有刑警队长了,但凡有一点可能,谁不想抓住凶手……可现实条件上,有些根本不可能抓到啊。”
“有那么难?”李逸风愣着看袁亮,那么为难的表情,他觉得有点夸大了。
“风少,你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这例强奸杀人案,你看过了,就在咱们出县城三公里做的案,抛尸到青河里,等发现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而且距第一案发现场已经漂移了十几公里,你说,怎么查?咱们县大队当时和局里出动了二百多警力,查了三个月,什么也没查出来,就这么搁置了……还有十年前的抢劫杀人案,货车司机,在路上莫名其妙就死在路沟里了,脑后被敲了一家伙,随车的一万多块货款丢了,就在咱们县境和晋中交界地带。两地市的刑警当时也追查了半年多,放弃了,当时案发就这种天气,下大雨,也是什么证据都没提取到……”
越说越难,袁亮说得其实连他自己也郁闷不已,外人看警察风光,其实舒服不舒服自己心里清楚。千奇百怪的案子,有些已经大大超出普通人的认知程度了,作为刑警,最受到挑战的不是你的身体素质,而是心理素质。大多数情况下,长期接触罪案的刑警本身,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
“那不是还有破了案的,为啥没找到人?”李呆问了句。
“对对对,这个武小磊杀人案。”李逸风提醒道。
“这个呀……”袁亮笑了笑,更无奈了,他筷子点着道:“没错,那件貌似最简单的案子,武小磊杀人,九*年发生的案子,案发后他潜逃了。从他逃后,咱们县先后组织过七八次大规模的清网,还就他没找到下落,为了找他呀,还折了个局长……”
“是不是啊?”李逸风吓了一跳。
“当时我还在学校,是个姓周的局长,直接下令把他爸妈拘起来了,当时武小磊潜逃时才十八岁多一点,没有家里支持,可能性不大……拘起来审了三个月,闹得满城风雨,他全家亲戚奔走告状,最后告到省厅里了……没办法,只能放人了。我前两任刑警队长都试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