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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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事情要发生了,还有更大的一宗准备近期出货……富哥已经在海上了,近期就到。”沈嘉文笑着道。
“绝对不行,太冒险了。”傅国生惊得起身了,吓了沈嘉文一跳,他紧张地手指点点道:“每成功一次,都是三分谋划、七分侥幸,这条路我们走得太久了,迟早要露馅的,我甚至怀疑警察已经嗅到了什么风声,否则这些天不会这么平静。”
“一点都不平静,北方正在严打。”沈嘉文嫣然一笑,食指挑着傅国生的脸颊,来了个情人般地啄吻,轻声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你经常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腕,一定能平安通关的。”
“不行,绝对不行,最起码短期之内不行。”傅国生坚持道。
“一定行的,我信得过你。”沈嘉文轻抚着傅国生脸颊,好像一种鼓励,也好像一种命令,根本不待傅国生答应,她掀着窗帘看着窗外那辆冒着黑烟飞驰出去的货厢,饶有兴致地道:“国生,你猜他接下来会干什么?我猜他会变本加厉。”
“最好别那样,否则我就愧对朋友这个词了。小二虽然渣了点,可为人确实仗义的,我现在都有点后悔把你带进这一行了。”傅国生感慨地道,他想起了牢里的一幕一幕,除了那次恶战,其他的时间,相处融洽的监仓反倒成了他这些年最美好的回忆。
“朋友”,这个词同样让沈嘉文眨着美目,不解地看了傅国生几眼,那样子像在疑问:
你有朋友吗?
……
次日,番禺市海关缉查处,余罪以“余小二”的名义交了罚款,进滞留所领回了因为运送走私货物被拘留的化肥、大臀哥俩。这哥俩受了不少罪,蔫了吧唧从铁门里出来,本来以为没人管了,此时见了余罪比亲兄弟还亲,就差抱头痛哭了。
来交罚款、要罚没的货主不少,来不及叙长说短,余罪领着两人从直出了缉私处,一路上免不了数落两人蠢笨,那五万是好挣的,活该!
出了缉私处,到了车边,车里却是已经有人,一个脸型胖胖的、长相很可乐的年轻人,招着手:“嗨,二哥,这是你兄弟?”
“对,大臀、化肥……这是鼠标,以后就一家人了。”余罪上车坐定,那两位上了后座,知道被关着缺什么,新人鼠标给两位一人递了一只烧鸡,哎呀,把化肥和大臀感动滴,抱着就啃,边啃边谢着鼠标兄弟。
“甭客气,我们以前一块玩的,都自家兄弟。”鼠标笑着道,回头时却剜了余罪一眼,妈的,不知道余罪怎么鼓捣滴,专案组把他派到犯罪团伙里了。
“跟你们说个事。”临行前余罪回头道:“郑潮真他妈不够意思,兄弟们都进去了,他都不来赎。咱们喝西北风,他挣了几十万……这次老子决定自己干,怎么样,大臀、化肥,你们要不敢干,我给你一笔钱,回家。”
“没挣上钱,不回家。”大臀摇头道。
“干。”化肥恶狠狠地啃着烧鸡,点着头。
就这一天,一个新的团伙横空出世了,而且是强势上位,当天便在番禺追砍原团伙老大潮哥,把潮哥人砍伤了,不知下落,据说是吓跑了。又过数日,据说马仔余二收拢郑潮的部下,团伙迅速壮大,据说已经有十数人之多,在万顷沙、新垦、港口一带屡次抢同行生意。这一行从来都是谁横谁就吃得开,一时间此团伙风头日盛,为走私猖獗的万顷沙、新垦一带,又添一支新秀……
第30章 声响名亮
“就那辆,拦住它……”
新垦至港口十七公里路段,缉私检查站发现一辆冒着黑烟的MPV时,有人条件反射地喊着,一下子,四五位缉私队员的队伍乱套了,发动车的、封锁路卡的、举着检查牌的,还有大吼站住的。不少在接受检查的车主也回头看着那辆车,即便不认识的,也被吓了一跳。
车身怒吼,排气管里冒着黑烟,明明是个汽车,改装得和拖拉机一样,可别小瞧这拖拉机,偏偏跑得又飞快。这种国产小货厢质量实在不咋地,上八十迈车身就抖,可飞驰而来的车,目测至少都有一百迈。待再近一点才看清了,轮胎改装过,宽幅的,显得车身高了一截,就像给辆畜力车装了个汽车轮子一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别扭虽别扭,跑得可真叫牛,刷刷穿行在排队检查的车流里,一点不见减速,偶尔有车主伸出头看,一股风夹着尾烟味道,呛得赶紧摇玻璃。
闯关,靠,太牛了,太拽了,不少手脚不干净地运货人以一种极度崇拜的眼光看着那辆车,简直视缉私于无物,帅呆了,屌爆了。
“就那车,缉私的根本追不上。”
“我见第二回了。”
“谁家的。”
“万顷沙镇那边的。”
“你们不知道吧,原来潮哥的马仔,现在是老大。”
“我知道,叫余二。”
“……”
对于逆势而袭的同行,有些消息总是传得飞快,有关那位叫余二的马仔如何火并老大、如何一夜暴富,已经快成这一带的神话了。但凡小户,也就是舢板走私逃点关税,可这一家是什么紧俏就走什么,已经隐隐成为万顷沙一带地下走私的翘楚。没办法,瞧人家这车,简直就是妖孽加变态,满广州找不出第二辆来。
缉私也没闲着,拉着一卷伸缩型的倒钉,闯关的车不是没碰到过,不过你闯得狠,打击得会更狠,已经没人敢尝试了。缉私队员拉开了倒钉,那车已经卷着尘土飞至,两侧人员飞快地躲避,呜的一声,那车直辗着倒钉过去了,丝毫不见停顿。倒钉被车轮卷起了数米高,高高扬起,然后吧唧,正砸在一辆缉私车上,惹得后面一干车主哄笑一片。
“抓住他,今儿他妈谁都不抓了,就抓他。”
缉私队带头的,狠狠地甩着帽子,上车发动,三辆车首尾相接,鸣着警报飞驰追击。
后面的车主乱了,乐了,纷纷发动,呜呜着尾烟四起,哄散着过关,特别是车上有违禁货物的,乐得嘴快合不拢了。
乡路、弯急道窄、那辆仿佛从天而降的飞车似乎没有被扎破轮胎,还在飙着,五公里后的一个弯道口,远远地缉私车急得猛踩刹车,那辆飞车却像疯也似的加着油门,一个急速漂移,呜呜冒着黑烟,车轮趴地划了好长一道黑线,甩开了缉私车老大一截,等缉私车减速转过弯道,又见几辆货厢对面驶来,赶紧又踩刹车,而那辆飞车,早像觅食的草蛇,扭着曲线跑得只剩车尾烟了。
远处看到的车主都举着手机在拍着缉私吃瘪的镜头。
缉私车里,准备协调队友拦截这辆车时,意外地通讯器里却接到了收队的命令,没有原因,就一句话,立即收队。
海关缉私的队员气得直擂车前盖,车辆掉头回来时,怎么看怎么也像灰溜溜夹着尾巴回家的。
新垦16号乡路,又一辆改装车闯关成功。
货车未到,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已经飞回了这一带沿海的几角旮旯,不少长年吃这碗饭的大佬倒吸一口凉气,惊住了。这已经是本周第四次改装车闯关,不用说,肯定是崛起的新势力在强势入围,这种嚣张的做法在他们看来,已经严重威胁到地下世界的生存了。
稍后一点时间,有人拿到了一段完整的视频,并把视频给了当地改装高手,那高手看着辗过倒钉照样飞驰的镜头,目瞪口呆,看完一言不发收拾行李走人,据说被严重刺激了,要去继续拜师进修……
……
拐弯、加速、闯关、漂移……浓浓的尾烟中,像只地老鼠来回蹿的车,看得杜立才几次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那个漂移拐弯结束,他心咯噔一下子,放下了。
就录了这么多,居然还有好事者发网上去了,标题是“看民间改装高手调戏追逐警车”,帖子被删前已经有上万点击了。林宇婧惊讶地关闭了视频,瞥眼看许平秋时,他却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杜立才本待提点意见了,可嘴唇翕动着:“这……这……这……”
就没说出来这是什么。
那不是别人,是从二队调过来的自己人,掩护的身份是“余小二”招募的车手,几次闯关都是他开的,接的是走私活,再这么往下干,专案组快成犯罪团伙了。
“你想说什么?”许平秋突然出声问。
偃旗息鼓两周了,杜立才终于憋不住了:“这……许处,您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呐?”
“现在差不多能告诉你了,既然有人打走私渠道的主意,那这个渠道由咱们来控制不是更好。对方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们从来不直接参与,不到现场,可如果大部分渠道都被咱们卡死,你说会不会把他们逼出来?”许平秋道,一副征询的口吻。
“可走私的,不是一家两家呀?”杜立才愕然道。
“是啊,可敢走私毒品的,也不会有很多家。”许平秋道。一句把杜立才问住了。
主意已定,肯定行,何况已经有成功走过一次的先例,只不过这个办法,实在让中规中矩的杜组长难以接受。许平秋回头看林宇婧时,出声问了句:“你觉得呢?”
“可是这样的话,把地下世界的潜规则打乱了,他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林宇婧道了句担忧,毕竟见多识广,知道其中不少内幕。要都这么胡来,理论上很容易遭到同行和警察的双重打击。
“对,没错,如果规则由我们来定,那主动权和节奏就要易手了。我反省了一下此次广州之行的得失,觉得我们最大的失误在于,一直没有掌握本案的主动权和节奏,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这一次,咱们要把这个幕后,牵出来。”许平秋挥手掷地有声地道。
详细的计划和思路,即便是杜立才暂时也没法跟上领导的思路,只觉得在走私线上胡搅,似乎和要查的毒品案南辕北辙了。其实这些天就是联合海关缉私部门,两方高层在一种高度默契中坐视下面胡来,也坐视一个新的团伙迅速发展壮大了。
治安像种菜,得趁嫩的时候摘;而打黑就像养猪了,得肥了宰。
不仅如此,听许平秋的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有和海关缉私协作,彻查当地走私的事。种种因由听得杜立才心跳加速,看来老许的胃口是越挫越大。
“可这样的话……”杜立才思忖着,狐疑地提了个问题:“和咱们运送包袱的初衷岂不是背离了,为什么不设法接触傅国生、莫四海这两名重点嫌疑人,反而要在走私上做文章?”
“这样做貌似走弯路,可却是一条捷径。这样说吧,如果接近,只能当马仔;可现在,他是自立门户。原来是被人指挥着干,而现在,如果有人想找他干,就得拉拢着干了。被人指挥和被人拉拢,你觉得哪一种更容易控制?”许平秋这样问。
“哦,明白了,这样的话,节奏和主动权就完全控制在我们手里了。”杜立才明白了,以合作者的身份,肯定要比被人关闷罐子里强。
“能把对方诱出来吗?要走货选择也不光包袱一人。”林宇婧道,稍稍有点疑问。
“会。”许平秋笑了,这一次很肯定地道:“因为对方比任何时候都相信,我们的包袱是在他教导下,一个已经开始犯罪升级的人才,这样的人才他不拉拢,还能相信谁呀?再说了,咱们的包袱黑吃黑可是高手,已经挤走几家生意了。”
这句话,听得林宇婧笑了笑,笑得有点尴尬,她在想,一个好好的警校毕业生,此役之后,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
傍晚的时分,一辆大型货柜车从广深高速下收费站,交过过路费,收起找零,摇起车窗的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