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春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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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双掌一扬,喀嚓两声,两根柱子硬生生被她劈断,金大姑娘惊叫一声,夺门要跑,就在这时候,一根房梁坠下,恰好砸在金大姑娘头上,她连吭都没吭一声便爬下了,紧接着,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屋顶都塌了下来,一时尘土四扬,瓦砾齐飞,好不惊人。
李燕豪大吃一惊,连忙抽身后退,凝目再看时,精舍己全塌了,只剩两堵墙仍屹立着,火苗从瓦砾堆中窜起老高。
他怔住了,他没想到金妙妙会出此一着,他听寻问天说金妙妙会自绝,可是他没想到金妙妙会这么个死法。
等他定过神来,那一堆,已然是熊熊大火一片,金妙妙适才打出的一定是助燃的东西,要不然屋子已经倒了,绝烧不起来,更不可能烧得这么快。
眼看火势已起,很快地就会惊动内城各处,也很快地就会延烧起来,这儿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李燕豪定了定神,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候,他一眼瞥见脚前不远处有样东西,仔细一看,那竟是具革囊。
这具革囊对他来说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了。
他心里一阵狂跳,忙俯身拾了起来,打开一看,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小纸卷儿,再展开小纸卷儿一看,他不由怔了一怔,那不是别的,竟然是半张画有山川形势的地图,而且是彭千里给他的那半张藏宝图的另半张。
他不禁呆了一呆,心想:原来这一张藏宝图分成了这么两处……
一阵炙热迎面吹来,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看看火势比刚才更大了,而且一阵阵浓烟往上直冒。
白天还好一点,夜晚老远都能看见火光。
他知道,这儿不能再呆了,收好了那半张藏宝图,他就要腾身离去,突然,他想起了陈慕南。
寻问天制住了金府其他的人,陈慕南恐怕无法例外,他要是这么一走了之,陈慕南非葬身火窟不可,他得赶快找到陈慕南。
心念至此,身形闪动,立即往前院扑去。
一路所经,隔不远便看见一个黄衣汉子倒在地上,这些人不是“三青帮‘的重要人物,便是作恶多端的江湖败类,死有余辜,李燕豪没理他们,只找陈慕南。
好不容易地,他在西跨院一间精舍找到了陈慕南,陈慕南是找到了,可是他怔在了那儿。
跟陈慕南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位三青帮的帮主夫人,陈慕南抱着她,两个人双双倒卧在血泊中,但已气绝多时。
李燕豪定过神来,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道:“二师兄,你太痴了,太儍了。”
不管怎么说,陈慕南这个人不错,也对他有恩,他勿匆忙忙地就在精舍地上掘了个坑,把陈慕南跟那位帮主夫人合葬了。
生未同衾,死后同穴,陈慕南也该瞑目了。
李燕豪是个性情中人,看着那一片新土,也不禁洒了几滴热泪,随后他扭头出了那间精舍……
他回到了端亲王府的时候,不过四更刚过,端王府的上下仍睡得很熟,他点尘未惊地进入了他那间小屋。
他上了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具革囊又想上了。
他想的是谭老爷子,想的是井兰。
※※※※※※
第二天,他起了个早,他起来的时候,后院里还没动静。
吃过早饭之后,哈总管来了,他先冲着总管说了声:“总管早。”
哈总管永远是那么和气,含笑点头,连声说道:“早,早,你早,怎么个今儿个起得这么早?”
李燕豪赧然笑笑说道:“我进府来是来当差的,老起那么晚还行……”
“没关系,”哈总管道:“以后夜里要是睡不好,早上就迟起会儿,反正府里也没你的事儿。”
哈总管对他可真照顾。
想必这是史翠屏的面子。
想起史翠屏,李燕豪心里只觉得堵得慌,可是他不能形诸于色,当下含笑说道:“谢谢您,您太照顾了。”
哈总管道:“别客气,谁叫你是自己人嘛……”
顿了顿道:“我来告诉你一声,少爷昨晚交待下来的,叫你今个天早上把书房收拾一下,待会儿他要上书房看书去。”
李燕豪答愿了一声,道:“我这就去,您还有什么吩咐?”
哈总管摆手说道:“没事儿了,别的事儿也找不到你,你忙你的吧,我走了。”
哈总管走了,临走还把一把钥匙交给了他,告诉他这是书房的钥匙。
李燕豪拿了这把钥匙进了书房。
北墙下是两把靠椅,一张茶几,茶几上一套“景德镇”的细瓷茶具。
东墙下也有个茶几,茶几上放的却是一具玉质古琴。
墙上,挂着一柄长剑,鲨鱼皮鞘,柄镇珠玉,剑本身不知道怎么样,单看这剑鞘却是价值连城。
南墙下临窗是张书桌,书桌上除了文房四宝外没摆什么,书都放在书桌旁的书橱里,经史小集,诸子百家,什么都有。
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也无一不是名贵的,砚旁一对镇纸,确是鸡血石的。
单看这些,可知这位贝勒爷不俗,而是文武双全。
本来,世上既读书又学剑的人不少,可是一个皇族亲贵的贝勒在文武两途上都不俗,那就难得,那就可贵了。
再看看,书房里点尘不染,窗明几净,这么一间书房有什么好收拾的。
突然,李燕豪在书桌下看见一张纸,洁白,有规格,分明是一张素笺。
这确是唯一可收拾,值得收拾的东西。
他走过去拾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他看见那张素笺的左下角有样东西,他先是一怔,继而……
第二十五章 皆大欢喜
那张素笺左下角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处水印,印的是一个图记号,赫然跟他所保留的那块皮上的戳记一样,难怪他为之震动了。
两个戳记既一样,就表示他如今混进来当差的这座端王府,就是乃母当日把他顺流送出去的地方。
也就是说乃母陷身在这家王府里。
那么这位端亲王就是当年见色起意,抢乃母,逼害乃父,杀了他一家近百口的那位亲王了。
李燕豪只觉混身热血往上一涌,闪身就要冲出去。
可是突然间他又收住冲势停了下来。
事关血海深仇,不可不弄个确切,万一屈杀了别人,他的罪孽跟愧疚可就大了。
他想了一想之后,缓步走了出去。
站在书房门口往后院方向看,水榭一池碧水,是活水是不是死水,水流的方向是往东。
他这里眉梢儿刚一扬,那里步履响动,再看,是哈总管走了过来,他欠身叫了一声:“哈总管。”
哈总管含笑说道:“少爷让我来看看,书房收拾好了没有?”
李燕豪道:“书房里窗明几净,点尘不染,每一样东西放得都是地方,我一样也没敢动——”
哈总管走到书房门口往里一看,为之一怔,旋即讶然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间书房有好几年没用了,前天少爷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我开开门看过,里头乱七八糟,灰尘老厚,怎么今儿个——”
李燕豪道:“那是府里的哪位给收拾了。”
“不会啊!”哈总管摇头说道:“少爷书房只有两把钥匙,少爷回来之后,我一把给了少爷,一把
仍留在我这儿,别人没办法进去,谁会来收拾,再说这儿是后院,又不是前院,下人们是不许轻易往这儿来的。“
李燕豪道:“或许是少爷自己——”
哈总管摇头说道:“那怎么会,要是少爷自己收拾的,他怎么会交待下来,赶快把书房收拾收拾。”
李燕豪一想也对,要是那位贝勒爷自己收拾过,怎么会再让哈总管传话,叫自己赶快来收拾收拾。
再说,堂堂一位贝勒爷,府里的下人那么多,也没有自己收拾书房的道理。
当下他道:“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哈总管满脸诧异之色地摇头说道:“这件事就透着玄了,我得去问问,看看到底是谁来收拾的。”他转身要走。
李燕豪忙道:“哈总管。”
哈总管停步问道:“怎么。”
李燕豪把那张素笺递了过去,道:“我在书桌底下拾起了这么一张,这是——”
哈总管没接,看了一眼道:“噢,这是咱们端亲王的用笺——”
李燕豪道:“左下角有这么一方……”
哈总管道:“这是咱们端亲王府的戳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咱们端亲王素用的信笺,内城每个王府都有每个王府的戳记,其用意不外让人知道它是从哪儿出去的。”
李燕豪强忍激动,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哈总管倏然一笑道:“对了,不懂的就问,王府不比别处,玩艺儿多着呢,要想每样都清楚,每样都熟悉,非得个三五个月不行。”
李燕豪道:“您说得是,对了,我进府好几天,到现在还没见过王爷,咱们王爷是胖是瘦,是——”
哈总管笑容一敛,道:“王爷现在正病着,这病还是上回到什刹海玩乐,回来得下的,请几位御医看过,都说咱们王爷太胖了,玩乐过了度,身子太虚了———”
这位端亲王本是个好色之徒,纵欲过度,亏了身子,那是必然的,也活该。
李燕豪道:“这么说,咱们王爷现在正在府里养病?”
哈总管道:“可不是就在那间水榭里,要不我怎么叫你别进那间水榭,这些日子少爷一直守在水榭里也就因为这,所以一直没见你……”
顿了顿道:“今儿个少爷突然要到书房里来看书,想必是王爷的病有了起色。”
李燕豪把一双目光投向那座落后院深处的水榭里,没再问什么。
哈总管道:“既然书房已经收拾干净了,就用不着再收拾了,把门带上,你歇着去吧。”说完了这话他迳自走开了。
李燕豪掩上了书房门,缓步往前走去。
巧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史翠屏帮自己往内城里混,恰好就碰上了这家端王府的贝勒爷书房里要人,而且一见自己就中了意。
今天那位贝勒爷命自己来收拾书房,恰好也就一眼又看见了这么一张印有端王府戳记的素笺。
再想想,那位贝勒爷命自己往金府送信,可巧那金府上是自己要找的那家金府,等于是没费多大力就为谭老爷子报仇,虽然寻问天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可是想想不也是一件求都求不到的巧事儿么。
一连串碰到巧事儿,难道说这是老天爷帮忙?
如今,自己的血海大仇近在咫尺,就在眼前,自己是先去诛仇,还是先找到自己的母亲。
听那位残废老人,自己李家的忠义老仆说,母亲当年被逼做了那个亲王的侧福晋……
想到了侧福晋,他忽然想起了那天碰见的那位,会不会那位福晋就是自己的母亲。
就在这时候,一声娇喝把他惊醒了:“站住。”
定神一看,敢情自己已越过了哈总管告诉他的“禁区”,都快到水榭了。
面前不远处,站着个旗装大姑娘,正是那天晚上提灯的两个旗装姑娘中的一个,她正瞪着自己。
他忙停了步,只听那旗装大姑娘又道:“好不懂规矩,谁让你到这儿来的,难道哈总管没关照过你么?”
李燕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
旗装大姑娘见他没说话,当即又道:“说话呀,你聋了还是哑了?”
当真是咄咄逼人。
李燕豪双眉一扬,刚要说话。
水榭里走出那位中年美妇人,冲着那旗装大姑娘轻叱说道:“你在鬼嚷嚷什么!”
旗装大姑娘一指李燕豪,道:“您看他多没规矩,竟敢往这边乱闯……”
那中年美妇人也看了李燕豪,道:“刚来的不知道,你告诉他不就行了么,干吗这么嚷嚷呀。”
旗装大姑娘没讨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