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侠英雄传-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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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他似梦中惊醒,返回到现实之中,摇摇头,迈步走入了神殿。
九根两人合抱粗细的石柱擎起了神殿的脊梁。
石柱上刻着捐银修建庙殿人的名字,此庙建在南宋未年,带头捐银建庙人是繇县助县令姚天顺。
殿中央一座神台,台上一个莲花座,供着手执杨柳枝和净瓶的观音神像,善财、龙女分依两侧,隐影在红绫纱纬之中。
帝王庙,顾名思义,是帝工爷的庙字,但这里供的却是一位女菩萨的镇殿法相,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或许正是建庙人在当时国难中的一个杰作。
台前三个大香鼎,每个香鼎前并摆着九个蒲团,鼎内插满厂燃烧的蜡烛和香柱。
殿堂,左悬鼓,右挂磐,中央一个大水架上,一百零八支蜡烛大放光明。
殿内挤满了烧香许愿,求签拜佛的香客,香火台前,求签桌前,功德箱前都是人。
香火极盛,殿堂香烟缭绕,紫气腾腾。青灯、木鱼、神台、法相和人群都隐没在氤氲的香雾里。
楚天琪来此,一不烧香拜佛,二不未经问卜,所以他悄然穿过人群,随着涌向后寺坪的人流走出神殿。
凡到帝王庙的人,必到帝王庙的后寺坪,因为后寺坪古井神泉的圣水能治百病,能避祸消灾。
踏人后寺坪,跃人服帘的是一增光可鉴人的石崖,崖上绿苔斑驳,清水淌下,薄薄的水帘后刻着两个道劲雄浑的大字“神泉”,字下崖脚,一个用条石彻成的方形井眼里,一股清泉不住地往外冒着水泡。
这就是帝王庙有名的神泉圣水。据说圣水能治病消灾,但取水的日子必须要在庙会的七天之中才能有效,也就是每年十月七日到十月十三日之间。
圣水为什么能治病消灾?谁也不知道。
为什么七天庙会中的圣水才会有效?也没有谁知道。
到这里来求圣水的人,谁也不想去追究这个原委,他们对圣水神奇的功能都坚信不移。
这种坚信是一种对精神的安慰和心理的治疗,也许圣水的神奇功能就在这里。
求圣水的人们在井前排起了长龙。
人们光在“圣水功德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捐上“圣水银”,然后再去领取圣水。捐银不论多少,全凭自愿,但听说捐银愈多,圣水的功效就愈好。
原来神也是论银行事!
两个身披袈裟的寺僧站在功德箱旁,认真地收点着圣水银。
另一个身披袈裟的寺僧拎着木瓢站在井眼旁,给捐边圣水银的香客,每人舀上一瓢圣水。
没人说话,没人吭声,连粗声出气的声音也没有。
寺坪上笼罩着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
望着这群恭领圣水的香客,楚天琪鼻孔里发出了一声极为轻声的冷哼。
他少年气盛,历来信命不信神。特殊的环境,培育了他特殊的性格。生死对于他来说,已是一件淡泊的事,疾病、灾难对于一个淡泊于生存的人更是一片空虚。
他已把生命交付给了上天,既然一切已由上天安排,还须求什么神灵保佑?
他的生命不属于自己,只属于上天和南天秘宫,与这些求圣水的人绝然不同。
他走向坪侧一问不起眼的小香房。
他奉命到那里去接受南天秘宫的第二道指令。
香房内容人很少。稀落的几个善男信女跪在地上,在虔诚叩拜神龛中供的关帝圣像。
烛光闪耀下,一个削瘦的老僧,似睡非睡的坐在神龛旁,轻轻敲着木鱼,口中喃喃有声。
楚天琪压低竹缘,走近前去,立在神龛前。
老僧在念:“南天陀佛,阿陀弥佛,佛陀阿弥,弥阿南天……”
没错,正是南天秘宫的切语!
楚天琪一声不响地从怀中摸出六残门黑白令牌,压在掌心递了过去。
老僧眼皮睁开一条缝:“施主求什么?本房将福寿、姻缘、官运、财源、疾病、煞气、因果、是非、亲友九大命签。”
楚大琪沉声道:“在下求的是本命签。”
老僧双目一睁道:“本命签又分生死、祸福、父母、妻室、子女、财物、运气、出国、方向九项,施主问什么?”
“在下只问命。”
“命由天定。”
“天在何方?”
“南方。”
联络暗语对上了,楚天琪手一松,黑白令牌滑入了老僧袖内。
“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老僧说着,将一张本命签纸条塞到楚天琪手心。
楚大琪走到香鼎前烧上一柱香,合掌祈祷。
暗中打开手中纸条:“十月十八日午时,凤城望江楼杀李天师、刘中道,取黄、绿令牌。”
杀人的命令!
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人名、地点和时间。这纸条就是那人助催命符。
暗中翻开纸条的另一面:“李天师,‘盲眼琵琶手’,曾参与血洗快活林杀二十一人,其中妇人九人、婴儿一人,刘中道,‘聋哑铁臂’,除参加血洗快活林外,还留杀了中洲府知府一家六口………
被杀人的血债!
南天秘宫冷血无魂追命手有他杀人的规矩,凡无血债的人,也就是没杀过人的人:他不杀。这不是秘宫的规矩,而是他自己的规矩,南天神僧也奈他不何,所以在秘宫给他的每一道杀人的命令上,必附有被杀人的血债。
这就是楚天琪的个性,一个与众不同的冷血杀手的个性!
手触在烛火上,纸条腾起一股淡蓝色的火焰。
纸条化成了灰烬,纸条上的字却熨印在了他的心里,他已接下了秘宫这道杀人的命令,剩下的只是行动。
他转身走向香房外。
房外一人正走进来。
两人同时一怔,脚步一顿。
来人正是那位紫衣女子!
惊愕只是短暂的刹那,两人立即恢复平静擦身而过。
一般淡淡的特殊的芬香钻人楚天琪鼻孔,他禁不住全身陡地一震。
紫丁香!
这是一种属落叶灌木或小乔木的花种,叶子卵圆形,花冠呈长筒形,花紫色或白色,有特殊的香味,多生在北方,也叫丁香花。
他从小就喜爱此花。据说师傅将他抱回秘宫时,他衣兜里就插着丁香花,几个月后,师傅命人将他翘到秘宫正殿泳浴更衣,正式收入秘宫,那支丁香花还在衣兜中,不过花已桔萎,花冠和枝叶已残缺不全。
此后,师傅每天都给他送来新鲜的紫丁香,他在紫丁香的清香个成长。
十八年来,他看惯了紫丁香的花枝,嗅惯了紫丁香的香气。他当上杀手之后,枯萎的紫丁香残枝,使变成了他杀人后的标志物。
紫衣女子是谁?
她为什么会有紫丁香的芬香?
巧撞?偶合?抑或毫不相干?
在一连串的闪电似的思索中,他走到了香房门边。
脚踏在门坎上顿了顿,没再向前。
凭听觉,凭经验,凭敏感,他知道紫衣女子正在和老僧说话。
她也在向老僧求签?
心念一动,头微微一摆,竹笠缘内垂下一块反光镜来。这无顶竹笠制作得十分精巧,既能遮脸,又能利用藏在缘内的几块反光镜,从不同的角度观察到身后的情况。
他在反光镜中,兀地捕捉到了一个可疑的镜头。
紫衣女子正将一物塞到老僧手中,那物光亮一闪,即没入了老僧袖中。
极短瞬间的闪光,而且是在反光镜中,但仍投能逃过楚天琪犀利的眼睛。
紫衣女子塞到老僧手中的是一颗夜明珠!
紫衣女子为什么要送夜明珠给老僧?
他俩在做什么交易?
他眼中精芒闪烁,眉头拧成了一条疙瘩。
两个婢女向香房走来。
他克制住心中的好奇和冲动,低着头走出门外。
他一声不响地走过后寺坪、庭廊,穿出神殿。
竹缘下,他铁青的脸上罩上一层严霜,他已作出了决定,一个大胆的、令人震惊的决定,今夜他就要弄清紫衣女子究竟是谁!
“呀——看刀!”
“呔——着!”
庙坪上喊声震耳欲聋。
“当当当当!”金铁交鸣,刀剑撞击,响彻云霄。
所有的艺班、场子全都收了摊,两簇人正围着伍如珠和杨红玉在厮杀。
这小丫头不知又惹什么祸了?
楚天琪眉头微微一皱,忽又浅浅一笑:自己真怪,人家闯祸惹事与你有什么相干?真是春风吹皱一池春水,关你什么屁事!
他踏下台阶,放步向庙坪外走去。
嗖!历风尖啸,一支无羽袖箭从背后向他射来。混战之中,箭可是没长眼睛的。
刷!衣袖轻拂,箭头猛坠,插入地内,深至箭柄。没有真功夫,怎能在混战场上胜似闲庭信步?
他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哎……师傅别走!快来帮徒儿一把!”杨红玉尖声嚷着,几个纵步跃至楚天琪身旁。
楚天琪环眼四顾,这小丫头的师傅是谁?
七、八个执刀大汉蜂涌抡至。
杨红玉往楚天琪身后一躲,指着楚天琪道:“你们不问问我师傅是谁吗?他就是我师傅,你们有本领就与我师傅比试比试!”
哈!自己成了小丫头的师傅了!楚天琪没想到杨红玉居然会来这一手,顿时弄得啼笑皆非,认也不是,不认也不足,而且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杨红玉摇头摆脑地继续说:“不是姑娘吹牛,和师傅比起来,你们都是些泥巴捏成的人,尿泡吹起的汉,师傅只须手这么一摆,哗啦啦,你们这些孬种就得通通趴下……”
“妈的!臭丫头!”
“老子倒要看看你师傅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上!”
七、八把钢刀交叉劈向楚天琪。
楚天琪不想惹事,但事却偏偏找上身来,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命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他嘴唇一抿,身子一沉,就认了吧!
杨红玉却托地往后一跳,噗哧一笑,打个尖哨,掠向庙坪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伍如珠听到哨声,也暴喝一声,抢开一条道,杀向坪外。
此时,钟殿内涌出一群和尚,为首的是一位身披袈裟,手执禅杖,面目狰狞的中年寺僧。中年寺僧将禅杖在殿台上一连三蹾,沉声道:“做了他们!”
庙殿屋顶,坪场内外,突地冒出数十名身着青衣扎靠的刀手,分成三簇,扑向杨红玉、伍如珠和楚天琪。
楚天琪不愿杀人,刚才七十二手天罡指中,他只透三分功力,使了一招“拂花手”,将围攻的七、八个汉子击倒。他本欲立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象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一个胖大和尚又带着一群青衣汉,挥刀向他扑来。
他脸色一连数变。
他已看出青衣汉的武功,不仅比刚才的汉子要强得多,而且进攻的步伐,联手的阵式,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这些青衣汉决不是普通帮派的人,一定大有来头。
思索之间,青衣汉交叠的刀山,已朝他头顶匝落!
他抿起嘴唇,压低着头,待刀山压至头顶,才一声叱咤,如绽春雷,身形骤然跃起。
袖内闪出一道冷焰,当当当当!刀山倏地被震散。有如放心荡月,闪起万点银光。犹如一只振翅鹏鸟,在银光中冲向天空!
“呼!”一根禅杖横空扫来。
楚天琪身在空中已无法变招,于是左掌突出,“啪”地一声击在禅杖上。
“咚!”胖大和尚双脚落地晃着禅杖,连退数步,口中愤愤声不绝。
楚天琪借着禅杖之力,身子再度升高,飘向庙坪外。
“哎呀!”坪缘处,杨红玉发出一声惶急的尖叫。
在青衣汉的刀网下,杨红玉已是香汗淋淋,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此时,一个矮个和尚又赶到,斜里一刀,杨红玉左臂衣袖顿时被削去一幅。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