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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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柏公大笑道:“岂止认得?咱们动过手,较量过武功,而且在你家那天心岛上作过客!”
安小萍先听他说与自己的祖父动过手,心中不禁一惊,但又听他说曾在天心岛上作过客,一时那悬在半空的小心灵,忽然大放,因为她知道,自己家中的天心岛,除非是爷爷的至交,别人是决去不成的了!何况,想不到自己这么乱说一通,居然蒙对了!
是以,她欢呼了一声,接道:“真的吗?如此晚辈要尊称你老一声辛公公了!”说着,便上前一步,深深一礼。
辛柏公大笑摇头道:“不要客气了,姑娘,老夫若早早知道你是那安九公兄台的孙女儿,也就不用浪费那么多唇舌了。”
只此一言,就可听出,安小萍猜想得没有错,辛柏公和安九公果然是有着很好的交情。
安小萍笑了一笑,道:“辛公公,晚辈……怎地没有跟你老在天心岛见过面呢?”
辛柏公只听得哈哈大笑,道:“你嘛?老夫到天心岛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
安小萍粉脸一红,低声不语。
辛柏公笑声一顿,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安小萍低声道:“晚辈叫小萍!”
辛柏公道:“那……老夫以后叫你萍儿可好?”
安小萍道:“你老爱怎么叫都好!”
辛柏公点头道:“就这么叫吧!萍儿,那太室峰间伪冒黄冲的老儿,他是谁?”
安小萍最怕的,就是他逼问那祝公明是谁,这时辛柏公果然提出相询,一时倒叫地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她沉吟了一下,道:“他……晚辈也不大明白!”
辛柏公听得一愣,皱眉道:“不知道?老夫不信!”
安小萍笑道:“真的嘛!晚辈没有说假话啊!”
辛柏公目光向方雪宜身上一转,接道:“老弟台,你想必是知道的了?”
方雪宜眼见安小萍不肯提那祝公明的名字,心中就想到,八成是她耽心辛柏公与祝公明之间,有着什么恩怨,才会不肯将那祝公明的来历说出……”转念至此,他也有些犹豫不定,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将祝公明的名姓说出。
辛柏公见他也在沉吟,不禁有着不愉之色,大声道:“小子,你为什么不说?莫非那老头儿,乃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吗?”
方雪宜眉头一皱,冷哼道:“怎么会?天台樵叟虽然为人孤僻,但也不是坏人……”
他话说出,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辛柏公却是哈哈怪笑道:“我说呢!果然是祝公明这老儿耍的花样!”笑声一敛,接道:“老弟,你究竟年轻,火气大,老夫一激,可就把你激出来了!”
方雪宜甚是后悔,但一想,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
当下淡淡一笑道:“不错,那位老人正是祝公明,辛老也他相识吗?”
辛柏公道:“当然相识!”
他语音一顿,接道:“小子,老夫奇怪的是,你和萍儿怎的不愿说出他的名姓呢?可是那祝公明交代了你们什么话吗?”
方雪宜摇头道:“没有。晚辈等不愿说出,乃是不想两位因此弄得不快。”
辛柏公笑道:“不快,老夫怎么会?何况……”
他忽然长叹了一声,道:“老大还欠了那祝老弟一点人情债呢!”
安小萍听得辛柏公这等说法,立即笑道:“辛公公,你跟祝老人并没有什么仇恨吗?”
辛柏公道:“没有!”
安小萍奇怪道:“真的没有?那……祝老人为什么有些不愿跟你见面呢?”
辛怕公道:“他……唉,这事说来话长,他不愿与老夫见面,只是不想老夫还他一件东西。”
方雪宜听得好奇心大发,笑道:“天下哪有这等怪事?老前辈,你要还他的是什么东西?”
辛柏公笑道:“那东西吗?只是一面小小的黄旗!”
方雪宜一怔道:“小小黄旗,作什么用的?”
辛柏公笑道:“老弟,你别小看了那小小的三角黄旗,它可以号令南七省的绿林豪杰呢!”
霍鸣风在旁听得脸色一变,插口道:“辛大叔,你老所说的黄旗,可是南七省的绿林盟主令旗?”
辛柏公道:“不错!”
安小萍显然也对这事大感兴趣,笑道:“辛公公,那盟主旗很威风吗?”
辛柏公道:“当然!萍儿,南七省的绿林豪杰,为数不下三千人,一旦手中有着这盟主令旗,当然是十分威风的了!”
安小萍道:“你老是向祝老借的吗?”辛柏公道:“不错,老夫为了救一个故交的弟子,才向他借了过来一用。”
安小萍道:“祝老怎会有那今旗?”
辛柏公笑道:“四十年前,那祝公明就是南七省绿林盟主祝彬的弟弟,祝彬一心想他接掌盟主之位,就把那令旗交给他保管,所以,老夫向他惜来一用!”
方雪宜笑道:“原来如此?这想必是很久的事了!”
辛柏公笑道:“三十五年了!这老儿居然躲了老夫三十五年之久,你说他恼人不恼人?”
方雪宜沉吟道:“辛老,那令旗既然被你借去,南七省的绿林盟主又是谁接替了呢?没有令旗,又怎么能号令得了那些豪侠之士?”
辛柏公笑道:“祝公明不接,当然只好由祝彬的大弟子杨冲暂时接掌了!”
安小萍笑道:“令旗呢?”
辛柏公道:“祝彬另外又仿制一面,不过,他留下遗言,祝公明几时收回令旗,他几时就要当那南七省的绿林盟主!”
方雪宜失笑道:“怪不得!敢情这中间还有如许的原故!”
他笑声一顿,接道:“其实,祝老大可不必躲避啊!”
安小萍笑道:“为什么?”
方雪宜道:“他只管收回令旗,将它转交给杨冲,不就结了吗?”
安小萍一怔道:“是啊!祝老怎地不这么想呢?”
辛柏公大笑道:“姑娘,你们不知那祝公明的为人,自然是会这么想的了!”
方雪宜笑道:“祝老为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辛柏公道:“不错,他的为人极为恭悌,他对祝彬一言一字,都是诚心听命,是以要他收回令旗,转给杨冲,那就不是要他违悖了他兄长的遗命么?在他而言,那比死了还要难过!”
方雪宜摇头道:“那就不对了!”
方雪宜道:“祝彬生前要他接掌绿林盟主,他不愿意,那不已然违背了他兄弟的愿了吗?”
辛柏公道:“不然,祝彬在世之日,他虽然曾接掌绿林盟主,他可也没有说过一句不愿,只是尽量口避提到这事,否则,他也不会把令旗借给老夫了!”
安小萍道:“如此说来,祝老果然是个恭悌心极重的人了!”
辛柏公笑道:“可不,否则,……老夫也早就把令旗还给他啦……”
安小萍闻言,呆了一呆:“辛公公,你老是……有心找不到他吗?”
辛柏公笑道:“找别人不容易,找他么,那可不是难事,老夫为了成全他的夙愿,所以才装着找不到他而已!何况……老夫也早已把令旗还给了绿林盟主!”
安小萍问道:“哪个绿林盟主?”
辛柏公道:“杨冲啊!”他忽然哈哈大笑道:“只可惜,祝老弟被蒙在鼓里足足有二十年之久……”
笑音未落,只见入云大师和宋孚已大步走来。
入云大师抢在前头,双手合十向辛柏公施礼道:“贫僧入云,参见辛老施主!”
辛柏公白眉一扬,沉声道:“罢了,掌门人这等口气,辛某可是担当不起……”
入云大师怔了一怔,道:“老施主乃是前辈高人,贫僧这等称谓,本是理所当然……”
语音顿了一顿,接道:“贫僧不知老施主轩驾光临,未曾出寺相侯,失礼之罪,尚盼老施主见谅!”
辛柏公淡淡一笑,挥手道:“那就越发得不敢当了!掌门人既有这等心意,老夫心领盛情便是。”
语音一顿,接道:“你那大师兄可在寺中?”
入云大师道:“入圣大师兄已由莆田来此,贫僧这就差人告知于他……”
正待要那守在门外的小沙弥前去通知入圣大师,却见入圣大师已然走了进来。
辛柏公一见入圣大师,脸上立即堆了笑容,大声道:“和尚,你好吗?”
入圣大师却是合十当胸,神态恭敬地笑道:“多年不曾拜睹老菩萨容颜,老菩萨依然这等健壮,叫贫僧好生欢喜。”
辛柏公大笑道:“和尚好说,老夫都活得有些腻了!怎奈阎王不收,小鬼不敢拘拿,老夫自己也只好在世间受苦啦!”
笑声震耳,连那客堂上的屋瓦,都纷纷震动。
入圣大师笑道:“老菩萨取笑了!”语音一帆接道:“老菩萨一向不愿公然过问武林之事,如今忽然来到少林,不知为了何故?”
原来,入圣大师并不知晓辛柏公来此之故。
辛柏公闻言,指着方雪宜笑道:“都是为了这位老弟啊!”
入圣大师一怔,道:“为了方施主吗?但不知方施生与老菩萨有什么恩怨牵连?”言下之意似是甚为耽心。
辛柏公闻言笑道:“什么恩怨?说起来,只怕你老和尚有些不信!”
入圣太师道:“怎的了?难道老菩萨身上,发生了什么惊人之事吗?”
辛柏公道:“不错,老夫一生,还没有做过什么丢人之事,但这一回嘛,可丢人丢大了!”
入圣大师呆了一呆,接道:“老菩萨,你越说越叫贫僧糊涂了!”
辛柏公笑道:“和尚,老夫一生,大小经过千百场硬仗,几乎全胜而归……”
入圣大师道:“老菩萨功力通神,自是不会落败的了。”
辛柏公笑道:“那可不一定,老夫在这行将就木之年,可说败了一次!”
入圣大师呆了一呆,皱眉道:“有这种事?什么人居然胜过老菩萨?”
辛柏公道:“和尚,你都想不出来吗?”
入圣大师这时实际已然想出来,这胜他之人,必是方雪宜无疑,但他口中却道:“贫僧笨拙得很,还是请老菩萨明告。”
辛怕公道:“老夫三日之前,败在这位老弟手下了。”
入圣大师听得心中好笑,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愕然神色道:“贫僧不信……方施主武功得自名师传授,那本来不假,只是,他再强也强不过老菩萨啊!”
辛柏公两眼一瞪道:“老夫岂是说谎之人?方老弟胜了老夫,乃是千真万确之事……”
当下,他当着众人,便将自己和方雪且较量剑法,如何落败之事说了出来。
方雪宜在他话音一落之际,连忙接道:“大师,辛老前辈乃是有心成全晚辈,你们可莫当真。”
入圣大师笑道:“小施主不说,老衲也明白老菩萨乃是有心成全于你……”
辛柏公闻言,两眼一翻道:“好啊,你们当真把老夫看作举世无敌之人?”
入圣大师忽然口喧佛号,接道:“老施主功力通玄,乃是人所皆知之事,虽然天下无敌四字,失之过分,但就眼下武林而言,那是不会有人高过老施主了!”
辛柏公显然被他们说得有些无可奈何,只好摇头叹道:“你们真是迂得很……”话音一顿,接道:“其实,老夫一主之中,除了失手在方老弟手下,还曾有过一次败绩……”
入圣大师可真的吃一惊了!
他皱眉道:“老菩萨,这……哪位高人居然能够击败过你老?”
辛柏公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老夫如若将那人名姓说出,只怕你们再也不会不相信了。”
入圣大师道:“贫僧洗耳恭听……”
辛柏公看了安小萍一眼道:“就是她爷爷!”
入圣大师怔了一怔,道:“安施主的爷爷吗?但不知此老的大名是……”
他余言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