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柳鸣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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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想罢,台上已经噗通一声,矮胖子左拳“五丁开山”,右拳“直捣风云”,双拳闪电齐下,瘦子措手不及,左肩早就挨了一下,椿步站不稳,噗通倒地,顿时羞惭满脸,翻身而起,纵落台下,混进入丛中而去。
矮胖子一收拳势,面有得色站在台口朗声发话,说道:“在下吴圣刚,多承诸位朋友谦让,小胜三场,还有那位朋友上台指教?”
吴圣刚这一得意叫出字号,台下人声顿时嘈杂一片。刘志非就听到身旁两人在谈论着说道:“姓吴的这小子是武当派的俗家弟子,五行形意拳倒像是受过真传,只是这小子猖狂得意的模样令人可恶。”
另一个接口说道:“你放心,他得意不了多久。方才连败三个人,都是太湖三龙帮的香主,三龙帮丢不起这个面子,一定会有正主儿出场找回来。”
刘志非一听三龙帮的名字,颇为耳熟,他曾经听说过,江浙一带新起一个三龙帮,现在到处扩张势力,芜湖设擂自然也是他们出头露面,扩张势力的好机会,三龙帮自然不会放过了。
如果这三个落败的人,真的都是三龙帮坛前香主,这吴圣刚就有好戏在后头。
吴圣刚这样在台上一卖乖,突然,台下一声娇叱,一条人影一晃,从人头上斜飞两丈,落在擂台边沿,单足一点台口,屹然独立。
来人这一手干净俐落的轻功,使来不带一点火气,加上来人又是一位年纪青青的姑娘,顿时台下暴起一阵春雷样的彩声。
这位姑娘一上台,刘志非猛然一惊,原来台上这位姑娘,正是昨天住在隔壁厢房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位。刘志非不禁心里想道:“难道她是三龙帮的人物?”
心里一动,身不由主地就挤向台口站定。
吴圣刚一见姑娘上台,露了一手惊人的轻功,就知道来人不甚易与,连忙抱拳当胸,说道:“擂台上拳脚无眼,姑娘上台……”
吴圣刚话还没有讲完,姑娘早就欺身直进,双掌一分,倏地就一连拍出两掌,口里还说道:“姓吴的,休得目中无人,看掌。”
吴圣刚没料到姑娘上台就骤然出掌,而且,两掌拍来劲道袭人。不由地心里一慌,连躲带闪,好容易让过两掌,才缓过一口气来,大声喝道:“姑娘不依规矩,在下就只好无礼了!”
说着双拳一抡,滑步欺身,拳演“双风贯耳”,猛袭姑娘太阳双穴。
姑娘一声冷笑,挫腰进步,竟踏中宫欺身直进,左掌变拍为点,直取“章门”,右掌一翻,呼地拍出一掌,疾推“玄机”。姑娘这种踏中宫进招,轻敌之至,可是,两掌出手快如闪电,招式竟然老到,惊险已极,台下刘志非竟不自主地“啊呀”一声,轻轻地叫出声来。
吴圣刚果然也不是弱者,“双风贯耳”招式不老,一见姑娘走险招,顿时一声长笑,笑声里收拳一圈,身形不动,双拳回击姑娘“曲池”。
这一招变招快速,以攻破招,不但要心细,而且要胆大,不是寻常人所能做得到。刘志非在台上暗暗地叫了一声“好”!想不到吴圣刚这样一个貌不压众的矮胖子,竟然有如此真才实学。
那姑娘显然也不是弱者,猛一吸胸,双臂倏然一收,人走偏门,掌演连环,一连攻出几掌。
吴圣刚虽然方才一招抢尽机先,但是,顷刻平分秋色,毫不占到便宜。此刻姑娘一轮猛攻,他也不敢怠慢,小心凝神把五行形意拳,使得风雨不透。
两人在台上一交上手,转眼二三十招过去,愈打愈快,看得台下人眼花撩乱。刘志非站得近,也看得出神,所以看得很清楚,那姑娘因为气力不继,出手对招拆招,渐渐显得迟缓,眼见得就要落下风,刘志非却在暗里着急。
这时候吴圣刚愈打愈有精神,正巧姑娘一招“蝶舞花丛”,双掌交挥,疾袭吴圣刚面门。吴圣刚挫腰进身,大喝一声,右拳“渔阳三唱”,左拳“擂鼓震天”,双拳齐进,分取姑娘前胸。
吴圣刚这一招不躲不闪,挫腰进身,疾攻两招,实出姑娘意外,眼见拳风沾衣,难免要震翻五脏六腑。就在刘志非捏着一把冷汗,千钧一发之际,好个姑娘临危不慌,双掌未收,人先向后倒,一式“铁板桥”,堪堪躲过吴圣刚袭来的双拳。
在双方交手当中,类如:“铁板桥”、“燕青十八翻”、“懒驴打滚”,这些救命招式,都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使出,一经使出,自己脸上也必然无光。尤其像这种擂台比武,一经使出救命招式,便算是落败。
姑娘一式“铁板桥”,平倒之际,倏然双手一翻,着地微按,上身一贴地面,双腿一绞,飞起踢出,一连攻出两脚。吴圣刚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姑娘会在倒地之时,反攻出两脚,一个不留神,右腿“三焦阴”,左腿“膝盖”,着实地挨了两脚。姑娘这两脚是卧地踢出,几乎是全力施为,吴圣刚一挨这两脚,顿时双腿一麻,噗通倒地。
姑娘这边两手一按,平跃数尺,转身一掠,恰如紫燕掠水,从台中一旋,霍然停在台上,含笑而立,台下此时欢声雷动,都在为这姑娘喝采。
吴圣刚在地上,半晌爬起身来,一见姑娘站在台口,想到自己分明已经取胜,结果反胜为败,如此灰头土脸,如何见人,如何立足江湖?恶意一动,杀机顿起,一扯背上虎牙笔,挺身而起,提足真力,闪电疾点姑娘“风尾”大穴,这凤尾穴是全身三十六大要穴之一,虎牙笔全力点到,姑娘怕不顿时了帐?
可是此时姑娘面向台下,台下欢声雷动,吴圣刚突然发难于背后,既看不到,又听不见音响,眼见得姑娘就要在吴圣刚的虎牙笔下,香消玉陨。
突然,台下一声大喝,人随声起,喝声未停,但见人影一闪,长剑一挑,噫的一响,吴圣刚手中的虎牙笔,几乎是把握不牢,要脱手而去。
姑娘这才闻声知警,倏地转身,只见吴圣刚手握虎牙笔,站在一旁发愣,刘志非手持长剑,怒气冲冲,横眉而视。姑娘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连忙上前走到刘志非面前,深深地望了一眼,充满感激的情绪,说道:“多承刘庄主仗义援手,一剑之恩,如同再造。”
刘志非正待答话,那边吴圣刚突然回过味来,一声厉叫,一横虎牙笔,人似疯狂,直扑刘志非。
刘志非一见摆手叫道:“姑娘请闪开。”
长剑突然一旋,人走横步,剑化断虹,一式“横断江流”,硬截虎牙笔。
吴圣刚一见刘志非见面一招,就是如此霸道的打法,心里倒是为之一怔,随即闪电一想:“我这虎牙笔是短刃中的重兵器,迎上去。”
意念一动,虎牙笔不撤不收,反而迎着刘志非的剑式,硬迎上去。他没有想到刘志非使用的是一口截金断玉的宝剑,更没有想到“横断江流”是洪门一字剑中的重着。虎牙笔刚向上一迎,“吭嚓”一声,紫铜混金铸成的虎牙笔,应声两截,吴圣刚也被震得虎口流血不止。
本来这次擂台比武,禁止以兵刃相见,吴圣刚以虎牙笔偷袭在先,刘志非仗剑登台在后,这都有违擂台规定。两边看台上的官府人员,正准备过来弹压,台上情势又突然大变。
吴圣刚一招失利,手上只剩下半截紫铜混金虎牙笔,既惊且怒,急切间,毒念重生,半截紫铜虎牙笔,脱手一甩,当作暗器,照准旁边站的姑娘“命门”穴上打去。
两人相隔不到四尺,虎牙笔脱手就到,姑娘又是侧面向着刘志非,如此突然发难,真是不死即伤。姑娘“唷啊”一声,跺脚“卧看巧云”,已经为时过晚,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刘志非人随剑走,剑化“长虹贯日”,倏地闪电而进“呛啷啷”半截虎牙笔,仅仅以一线之差,被长剑磕飞,真是惊险无比。
吴圣刚两次偷袭无功,引起刘志非无名火起,一见吴圣刚转身要走,大喝一声:“那里走?”
飞身进步,长剑一式“日落边陲”,吴圣刚连哎呀一声都没有来得及叫,落得透心冰凉,撒手倒地。
看台上官府人员这才大惊,大家一声吆喝,齐摆家伙,要来捉拿杀人犯。
刘志非气愤中出手,吴圣刚倒地身亡,人倒是一怔。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姑娘一拉刘志非,说道:“你我还不快走!人家来捉我们来了。”
刘志非四下一看,可不是,刀枪剑戟,乱哄哄的围上来一大群穿号衣的人。刘志非一想:“这倒好,只为一时不平,引起一场人命官司,要是不走,准得吃上官司,杀人尝命,有何话说。要是走,只怕人言可畏……。”
刘志非还在那里犹豫不决,姑娘倒是急了,伸手一拉刘志非臂膀,向台下就闯。两人正要闯下台口,台下嗖、嗖两声纵上来两个道家装束的人,手持宝剑,一拦去路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朋友别走!这官司你打了吧!”
刘志非一看来人道装,知道他是吴圣刚同门人,再看周围人潮越来越近,若再延迟,插翅难飞。当下一急,顾不得许多,一扯姑娘,喝道:“背靠背,向外闯。”
刘志非手中长剑一掠,更不答话,剑演“割袍断义”、“一字平肩”,一连两招,疾攻两个道人的上下盘。刘志非急切之间,出手疾速,招式送老,两个道人顿时一慌,双双举剑封住,怕一闪开,刘志非就趁此逸去。但是他们忘记了刘志非手中是一口宝剑,三剑一接,“呛啷啷”一阵乱响,道人两口宝剑,只剩半截握在手里。
两个道人意外地一呆,刘志非得理不让人,大喝道:“拦路者死!”
长剑一挽,散出一圈寒光,两个道人那里还敢出手,双双一闪,躲开一边。刘志非反手一扯姑娘,道声:“走!”
两人从台口展身一扑,凌空落下,两道剑光,也随着人扑向人丛,台下的兵丁,一声发喊,纷纷闪开四周。两人那敢稍慢,落地展开轻功,疾驰而去。等到官府来了一批弓箭手和马队,他两人已经去得不知踪影。
刘志非和这位不知姓名的姑娘一口气跑了数十里,绕过芜湖城,落荒而去。一路上依然不敢稍停,专拣荒僻小径,展开轻功全力奔驰。
此时天已黄昏,偏生阴云密布,大雨接踵倾盆而下,前不见村,后不见店,两个人淋得落汤鸡一样,依然在雨中奔行。
大雨中疾行了十数里才发现一座破落的神庙,里面是杳无人烟,十分破败。两人进去以后,先躲过这一阵大雨再说。
大雨依然如注,仲夏天气,寒冷倒不会,只是湿了的衣裳,贴在身上,有说不出的难过。两个人相视而坐,默默无一语交谈,虽然庙外雨声震顶,可是,在庙里却像是洋溢着一股令人难堪的寂静,雨声,风声,对他们两人,都好像充耳不闻。
半晌,姑娘慢慢地抬起头,幽幽地说道:“刘庄主!承你仗义出手,两次救得我的性命。可是反而使得你无辜受此连累,于心不安!”
刘志非摇摇头,说道:“武林中人出手相救,乃属常事,姑娘不必为此事挂怀!”
姑娘低着头,忽然扬头噗哧一声轻笑出来,在这种情况之下,姑娘突然一笑,刘志非倒是止不住为之一愕。
姑娘顿时也略有所感,红着脸说道:“我笑我这人好糊涂,刘庄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姓名,我叫易红。”
一通过姓名,气氛突然一变,不再那样的沉闷窒人。
姑娘指着刘志非的湿衣说道:“刘庄主且把这外面湿衣脱下来,晾起来风干了好穿。”
刘志非看看自己一身贴得紧紧的衣裳,真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