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剑京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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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声响,半斤月华锁在两丈左右,击中女警卫的胸口,呃了一声上体略向后仰,冲势仍急,剑一沉锋尖触地,铮一声剑脱手发出清呜,人仍向前冲。
千幻修罗左手一抄,扣住女警卫的右手,右手叭一声给了女警卫一耳光。接触太快,一照面便栽了。
“哎……”女警卫只感到乌天黑地,总算看到千幻修罗可怖的面孔了:“千……幻……”
“不许叫!”千幻修罗扣住她的咽喉:“带路,到藏金库房,饶你。千幻修罗不杀肯听命合作的人,对反抗者绝不手下留情,领路!”
一旋一推,女警卫身不由己,向甬道门冲去,呼一声撞开了本来已推开两三寸的厚重红漆门。
铃当声急骤,声传屋外。
“有刺客……”女警卫的尖叫声也响后,倒在地上一面叫喊一面滚动。
千幻修罗在女警卫身侧止步,一脚踏住女警卫的小腹,示警的叫喊声倏然终止。
转身回顾,原来门框上方,悬挂了三个拳大的铜铃,门一推开便触及铃发出声响,片刻方止。
是示警的警铃,简单而作用大。
女警卫双手拚全力打击推扳他的脚,身躯绝望地扭动,力道微弱,叫喊声成了吃力呼吸声。
各处皆有声息传出,警卫出动了。
千幻修罗挪开脚,再瞥了痛得蜷曲成团的女警卫一眼,举步离去,从容不迫。已经惊动全宅,警卫即将蜂涌而至,他却无意撤走,大摇大摆向内堂闯,像是本宅的主人老爷。
后面走道出现第一个人影,第二个,第三个……
前面堂口,堂门开础八影涌出。
他打开卷住剑的布包,将剑从容不迫系在背上。
剑系在背上,紧急时不能迅速拔出应变,但剑鞘不妨碍活动,是最佳最俐落稳当的佩剑方法。
两端人影抢到,刀剑的光芒慑人心魄。
一声长啸,他拔剑出鞘。
是在霍山时所佩古剑,那种可决河断岳的重剑。雁翎刀,就是从这种剑衍化改良出来的
自唐朝以后,军伍中连雁翎刀也逐渐淘汰了,因为这玩意重量不堪负荷,能使用这种刀的勇士已经没有几个。
唐代的军制称府兵,兵刃是自备的,平时放在家里,有事应召集合,才携了兵刃行囊报到,所以兵器五花八门。
从传世的木兰词中,可找出历史的遗痕。
木兰代父出征,连马鞭都是自己出钱买的,那年代做军人唯一的好处,是打胜仗的掳获物可以归自己所有。平时在家不但要工作谋生,还得苦练武技,武技差劲,一上战场就死路一条。
春秋时代,旷世大宗师欧冶子,为楚王铸了三把剑:龙渊(泉)、太阿、工布。晋国郑国联军围楚,楚王登城举太阿仰天长啸破围,晋郑两军溃败如江河决堤。
龙渊太阿,就是这种剑的型式,所以他所使用的这把剑,行家称之为古剑,不同的是长短不同而已。
他的剑出鞘,冲来的人冲势立减。
一般军用的刀剑,以及江湖武朋友的轻灵长剑,碰上古剑根本不堪一击,一碰就不断即飞。
“我上了,杀!”他喝声似沉雷,接著长啸震天,向前面堵在内堂口的十余名警卫冲去
普通的剑,是不能用来砍劈的。他这把剑,却以砍劈为主,长啸声中,剑光似奔雷冲入人丛,虎入羊群,迸发出满天雷电。
“铮铮铮……”暴响声与飞溅的鲜血同起,崩溃的人中分,波开浪裂。
冲入内堂,身后已躺下七个人,断手残肢撒了一地,狂嚎声惊心动魄。
退入堂的八个幸运警卫,四面急分脸无人色,完全丧失拦堵的勇气。
“住手!”身后传来震耳的叫吼,先前堵住他身后退路的十余名警卫跟来了:“有话好……说……”
他倏然止步,刹住冲向溃散警卫的冲势,双手斜举在胸前的剑血光闪烁,冷然转身四顾。
他那魔鬼似的形象本来就令人胆落,这时的慑人气势更是强烈,凶猛狞恶跃然欲动,似乎随时会扑上挥剑砍劈。
京师人士对杀人或被杀的血腥事故,反应早已变得麻木冷漠,两次前后多年的惨绝人寰大屠杀,每天都有数万民众,被强迫前往雨花台观刑,一天杀一两千男女老少平常得很,因此对生死看得平凡。
街边看到有几个人倒毙,绝不会引起骚动大惊小怪。
眼前的惨状,却令这些看破生死的警卫心胆俱寒,就这麽一冲之下,七个人就肢折躯裂。
面对形如魔鬼的千幻修罗,与那把血光闪烁的怪剑,有几个警卫惊得发抖,死的恐惧让那些漠视死亡的警卫魂飞魄散。
“谁有话说?”他一字一吐声如沉雷。
一个雄壮的警卫迈出两步,举剑的手不稳定。
“你……你……”这位警卫舌头似乎打了结。
“我来抢劫。”他答得乾脆俐落。
“为……为甚麽?”
“今晚贵主人在何处?”
“他……他不在家。”
“他在西关淡粉楼,宴请罪犯的家属平江沈文度,不要说你不知道?”
沈万三被抄家充军,所以名义上与实质上,依然是罪犯,家属仍然是罪犯的家属,除非后来有皇帝下旨赦免罪状,或者改朝换代大明皇朝垮台,不然档案永远不可能撤销,子子孙孙永远是犯属。
建文帝不曾下旨赦免,永乐帝也不曾下旨。
因此被充军的沈万三不论死活,都是皇帝判罪的永远罪犯,只有皇帝才能下旨赦免,或者“昭雪”翻案。
“我……我们不能管主……主人的事。”警卫说的是实情,谁敢管主人的事?
“他在淡粉楼踢死一个粉头,所以我有制裁他的充分理由。我千幻修罗主掌果报,不伤害清清白白的人。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也得分担是非,你们如果操刀挥剑上,我会成全你们把你们屠光。”
“阁下……”
“你们走,不走者死!”最后一个死字像乍雷,似乎整座大厦也在震动。
“阁下该给咱们一条活路,咱们不能走……”
一声长啸,他狂野地扑上了。
警卫别无抉择,大吼一声,剑发只攻不守的狠招七星联珠,职责所在必须拚命了。
铮一声大震,警卫的剑脱手飞腾,七星联珠该连续攻七剑,第一剑便被架偏了。
千幻修罗的左手同时探入,一掌把警卫劈昏,身随剑转,贴上另一名警卫的右胁,剑靶击中这人的右耳门,一击便倒。
一冲一旋,剑拍掌飞,双脚似不沾地,身剑浑如一体,像流光般泻动,打击之快有如迅雷疾风,人体在他一冲一旋之下,向四周迸散仆倒。
进入堂中的廿三名警卫,比被杀的七个人幸运,分别被剑拍昏,被掌击倒昏厥。
没有鲜血,没有断肢残躯。
片刻间,堂中除了他之外,已没有站立之人,先前被杀的七个,已没有声音发出,堂中一静,血腥刺鼻。
他环顾四周,收了剑大踏步向堂后闯。
妇女们的尖叫声大作,全宅大乱。
◇◇◇◇◇◇◇◇◇
主人在西关宴客,身边有重金礼聘的保镖,留在宅中的护院充任警卫,防卫的人手少了一半,其他的家丁仆役,根本派不上用场。
守护秘室金库的五个护院,全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不随主人在外走动,忠诚地扼守金库十分尽职。
护院们在外面与入侵的人格斗,这五位看守职责所在,不能外出声援,守在库房外的小厅严阵以待。
小厅堂相当宽敞,平时没有人走动,只有主人偶或光临,或者在搬入金银珍宝时,才有一些负责搬送的仆人进出。
此处算是五位看守的专用活动起居厅,即使是主人的心腹,未经召唤擅自接近禁区,也杀无赦绝不宽贷。
主人在所有的奴仆心目中,这个主人比魔鬼还要可怕,还要暴虐,处死奴仆手段极为残忍,奴仆天胆也不敢接近禁区。
保镖护院打手,是获得特殊优待的人,聘用的礼金也高,不是奴仆,因此不但对主人忠心耿耿,而且帮助主人凌虐奴仆。
内院出了事,即使有十几个亲信奴仆想操刀棍逐贼,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以免引起主人的疑心,与保镖护院的不满,无功有过老命白丢,被看成趁火打劫那就死定了。
京都的贵戚名豪巨霸,都知道如果千幻修罗以果报为藉口登门劫掠,十之八九会成功地饱掠而去,反抗愈强损失愈惨重,因此把这个神秘大盗恨入骨髓。
藉口,要制造藉口太容易了。
所以千幻修罗一旦出现,没有人和他辩论入侵的理由,唯一可做的事,是倾全力和他生死相决。
砰然大震声中,他踹倒了沉重的小厅门。
灯光明后,五位看守四男一女,用的全是狭锋刀,像五头冯河的暴虎,杀气腾腾等候著他。
他古剑斜垂身侧,剑上血光闪烁,鬼怪的形象极为恐怖慑人,有如魔鬼现身。
“有人要出去自求生路吗?”他怪异可怕的嗓音震耳欲聋:“十声数送行。一……二……三……”
厅后是库门,两把十斤重的大将军锁,扣住的门环粗约径寸,巨斧屠槌也奈何不了锁与环。
踢倒的厅门是唯一的出路,整座库舍是密闭式的建筑,没有窗户,大青砖墙厚度可能有两尺。
留对方一条活路,情至义尽。
五男女徐徐移位合围,表明了要与库共存亡。
“八……九……十……”叫数声在密闭的室内特别震耳,像屠槌打击脑门。
刀光迸发,五男女疯狂地挥刀乍合,刀光倏起时,左手不约而同先一那发射致命的暗器,五种暗器像万蜂归巢,以他为中心汇聚,Qī。shū。ωǎng。刀光随后而至风雷满室,悬挂的灯笼像在风中摇曳,烛台的烛火闪烁熄灭。
暗器速度快极,铁雨钢流三面集中,他向前一伏,像是从地层隐没,剑光贴地滚旋,暗器在他的上空间不容发电掠而过,全部落空。
“哎……呃……”左面扑上的一男一女,共断了三条腿,向前摔倒、掷刀。
剑光暴起,侧旋、席卷,刺入一名大汉的右肋,一声冷叱,大汉的身躯被挑飞,砰一声撞翻了一名同伴,叫号声惊心动魄。
一声长啸,冲出厅门逃走的中年人,被他赶上一剑劈在左肩上,连琵琶骨也被砍裂一半以上,这一剑几乎把人砍成两爿(音盘)。
像在狂风扫落叶,一扫之下便连续倒了四个人,断了脚的人,发出凄厉的叫号求救。
被撞倒的年约半百大汉,刚挺起上身,便看清了处境,只惊得心胆俱寒,怎么一倒一起的刹那间,就仅剩下一个人了?
千幻修罗可怕的身影,就站在前面等候他站起来。
“你……你这魔……鬼……”大汉不敢挺身站起,抓住的刀也不敢升起,语不成声:“光棍不……不断财路,你……你断了咱……咱们衣……食……”
“闭嘴!”千幻修罗叱声如乍雷,打断大汉的话:“没有我这种人,有谁闲得无聊,用重金聘请你们做保镖护院?真正天下太平,丰衣足食路不拾遗,你我这种人都该埋到坟墓里去了。有我,才有你。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挥刀上,尽你的职责吧!阁下。”
大汉的左手袖底,射出梅花袖弩中最后一枚劲矢,人刀一体飞蹦而起,倾全力作孤注一掷。
铮一声脆响,剑挡住射胸腹的劲矢,也架住了刺来的刀,剑仍然吐出,贯入大汉的右胸。
“呃……”大汉冲势倏止,浑身一震。
千幻修罗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抽剑扭头便走,从囊中取出一根奇形怪状的细铁枝,心无旁骛拨弄大将军锁,不理会还在动的两个受伤大汉,不怕暗器在他背后袭击。
这种在苏州木渎镇制造的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