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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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老者突然一惊,冲口喝问道:“什么人?”
阁外那冰冷话声道:“老爷岭上的同门。”
黑衣老者机伶一颤,脸色大变,他想熄灯,由于停身处距灯太远,他无法如愿,匆忙间扬手将一把拐杖掷出,电一般的射向桌上孤灯。
就在这时候,一阵劲风从门缝里吹进,正迎着那把直奔桌上孤灯的拐杖,“叭”地一声,拐杖中断倏飞,落在数尺以外。
黑袍老者机伶再颤,失声说道:“小接引?”
“不错!”阁外那冰冷的话声说道:“你毕竟还认得师门神功。”
黑袍老者趁阁外那人说话分神,扬左手便要掷左拐。
阁外冰冷的话声适时又道:“没用的宫天鹤,就是你把灯熄了;我也看得见你,何况你不能再掷左拐……”
黑袍老者身躯摇晃,连忙以拐柱地,稳往身躯。
那两扇门的门闩,“叭”地一声断了,两扇门跟着开了,李玉翎缓步走进来。
宫天鹤倒抽一口冷气,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李玉翎道:“宫天鹤,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神情一松,倏然而笑道:“不错,我已经无路可退了,索性站挺点吧……”顿了顿,接问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李玉翎冷冷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是高禄跟哈善告诉我的。”
宫天鹤笑道:“我没料错,果然是他们俩告诉你的,他们俩竟出卖了我,这倒是我始料未及了,孰可忍,孰不可忍,这笔帐我要好好跟他们算算。”
李玉翎道:“你还有机会么?”
宫天鹤道:“我这个人向来是不死心的,除非我咽下最后一口气,要不然我绝不相信我会死。”
李玉翎道:“这回我不容许你再施诈了。”
宫天鹤哈哈笑道:“我那一着不错吧!把一柄断刀往前襟一夹,看起来就跟真没胸及柄一样,按理我应该先杀严玉华再自绝的,可是我没有,我怕我杀了严玉华招你悲痛愤恨补我一下,那样我就死定了,果然我没杀严玉华,你也没补我一下,而且还拦住了高禄,你不该不让高禄砍我一刀的。”
李玉翎道:“你错了,我庆幸没让高禄砍你一刀。”
宫天鹤哦地一声道:“那是为什么?”
李玉翎道:“我要让高禄砍你那一刀,今夜我就没办法手刃你了。”
宫天鹤先是一怔,继而哈哈笑道:“说得是,说得是,要是让高禄砍我那一刀,我早就死了……”
目光一凝,接道:“九师弟……”
李玉翎道:“你不配!”
宫天鹤道:“好吧!我不配,那么我叫你一声李玉翎,李玉翎,你一定要杀我么?”
李玉翎道:“师令不敢违,师恩不能辜负。”
宫天鹤道:“今夜你非杀我不可?”
李玉翎道:“那是当然,不然我早就走了!”
宫天鹤道:“为什么,怕我一旦伤势痊愈,夺得大权,到那时再杀我就不容易了?”
李玉翎道:“可以这么说。”
宫天鹤笑道:“你这个心跟高禄、哈善两个,倒是不谋而合,好吧!既然今夜我是死定了,我就不必罗嗦什么了,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严玉华死了么?”
李玉翎双眉一扬道:“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宫天鹤笑笑说道:“你带走了严玉华之后,一定会急不可待地解她的穴道,那知穴道不解还好,穴道一解,严玉华立即就口喷鲜血,香消玉殒了,是不是?”
李玉翎两目之中射出威棱,道:“这么说,是你……”
宫天鹤笑道:“傻子,我是个什么人,我得不到的岂容落人别人怀抱?没杀她,那是借她解我一次危厄,我绝不会让她逃出我手中。”
李玉翎机伶暴颤,目射威棱:“宫天鹤,这是真的?”
宫天鹤笑笑道:“这还假得了么?还是因为今夜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要不然我是不会说的,我既然要死了,总该让你明白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下辈子要再碰上,你最好别再动我的禁脔。”
李玉翎神色怕人,道:“宫天鹤,我希望你有十条命。”
宫天鹤笑道:“可惜我只有一条,只能死一次,其实,我现在是两腿带伤,行动不便,否则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
李玉翎道:“那是你恶贯满盈,报应当头。”
宫天鹤道:“恶贯满盈也好,报应当头也好,反正总是一个死,好死是死,坏死也是死,随你怎么说吧!”
李玉翎吸了一口气道:“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宫天鹤道:“你要动手了?”
李玉翎一点头道:“不错!”
宫天鹤道:“不能容我再说几句么?”
李玉翎道:“难道你还有什么遗言不成?”
宫天鹤道:“那倒不是,我一无子嗣,二无亲朋,还要留什么遗言,又留遗言给谁?我只是告诉你,李玉翎,我死并不寂寞,虽然你是来杀我的,可是这‘万福阁’中将要埋尸两具……”
李玉翎道:“你打算背水一战,殊死一拼?”
宫天鹤道:“我确有此心,但却无能为力,我要有此力,这‘万福阁’中的埋尸就不止两具了,你可知道高禄跟哈善为什么要假你的手杀我么?”
李玉翎道:“你死在我之手,跟他们无干。”
宫天鹤道:“这固然是一个原因,但主要的原因并不在这儿,你可愿意知道那主要原因在那儿么?”
李玉翎道:“我知道,用不着你说。”
宫天鹤似是不信,讶然道:“你知道么?”
李玉翎道:“不错,我知道。”
宫天鹤道:“能说说看么?”
李玉翎道:“你不信?”
宫天鹤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只怕你弄错了……”
李玉翎冷笑道:“我要是弄错,那不正遂你的心,合你的意么?”
宫天鹤道:“话说得是不错,可是在临死之前我得拖上几个垫背的,我已经不能杀他们两个了,但是我又不愿放过他们,任他们活在人世逍遥,所以我只希望借你之手杀了他们俩。”
李玉翎道:“原来你有这么一个打算,好吧!让我告诉你,高禄跟哈善一计未成,又告二计,这一着叫一石两鸟……”
宫天鹤一呆道:“你真的知道?”
李玉翎道:“我还不算太糊涂。”
宫天鹤道:“你既然知道你还来?要知道那火枪的威力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只你进了这‘万福阁’,你就必死无疑。”
李玉翎点头道:“我知道这一趟相当险恶,能活着下‘景山’的机会只有十比一,可是你我不能不除,只要达成恩师所交付的使命,我认为冒这个险值得……”
宫天鹤道:“要知道,你这一趟不只是冒险,简直是送死。”
李玉翎道:“眼前这京畿一带,只剩我一个,其余的人都撤走了,我不惜死,只能达成恩师交付的使命,虽死也值。”
宫天鹤睁大了眼道:“我没想到你竟……”
忽然一叹,接道:“从这些话里,也可以看出你杀我的决心,你有这个胆,有这份豪气,为达成使命,上报恩师不惜杀身,同门师兄弟九人,应该以你为最,死在你这个人手里,虽死何憾……”
李玉翎道:“你应该往东面两拜……”
宫天鹤道:“我应该往东面两拜?为什么?”
李玉翎道:“先皇帝自绝在‘景山’东麓殉国,这头一拜……”
宫天鹤哦地一声叫道:“我明白了,只是我不能作这一拜。”
李玉翎道:“那么,第二拜你总该……”
宫天鹤道:“这第二拜是……”
李玉翎道:“恩师花五年心血造就你……”
宫天鹤笑道:“这第二拜我也不能拜,我已经不是老爷岭门下了,不必拜,也无颜拜,我要是你的大师兄,你也就不必杀我了,是不是?”
李玉翎微一点头道:“说得有理,那么准备吧!我给你个放手一拼的机会。”他缓缓拔出了长剑。
宫天鹤摇头笑道:“我现在跟个残废人没有什么两样,还谈什么放手一拼,算了我放弃了,你动手吧!”
李玉翎道:“这是你自愿放弃的,怪不得我。”
长剑平举,缓步逼了过去。
宫天鹤站立处本离李玉翎没多远,李玉翎不过迈了五步便逼到宫天鹤身前。
宫天鹤突然说道:“李玉翎,你会杀一个不还手,而且带着伤的人么?”
李玉翎道:“我本不愿意在这时候杀你,可是我不能不杀你。”
宫天鹤道:“不能给我个自新的机会么?”
李玉翎道:“你要有自新之心,你就不会把我和盘托给高禄他们,也不会献计把我诱进内城,残杀我那些热血的好兄弟了。”
宫天鹤倏然一笑道:“看来不能有一次谎诈……”
话声突然颤抖,道:“好吧!李玉翎,希望你能留给我一个全尸。”
跟着阖上了两眼。
李玉翎长剑平举,缓缓递出,道:“以你的所作所为,虽碎尸万段,挫骨伤灰也不为过,还求什么全尸?”
宫天鹤没睁眼,脸色却突一变,道:“李玉翎,你太狠了,反正都是死,你何不留我个全尸。”
李玉翎道:“我只递一剑,绝不递第二剑就是,想想惨死的严玉华跟多少忠义之士,你应该知足了。”
宫天鹤唇边浮起一丝笑意道:“说的也是。”
说话间,李玉翎手中长剑剑尖已递进宫天鹤咽喉。
宫大鹤突然睁开眼,道:“李玉翎,你可能把剑收回几寸,听我说一句话。”
李王翎道:“你说吧!”当即把剑往回一收。
就在他掌中长剑往后一退的当儿,宫天鹤突然瞑目大喝,举起那仅剩的一根拐杖,猛然点出,直戮李玉翎心窝。
李玉翎双眉一扬道:“宫天鹤,我早就防着你了!”
身形微退半步,长剑猛然递出。
宫天鹤狞笑一声,身躯往前一倾,化戮为扫,拐杖拦腰横扫,力道千钧,快捷无伦。
李玉翎之所以往后微退半步,就是为怕宫天鹤点中,可是他没想到他掌中长剑往前猛递的情形下,宫天鹤会来个身躯前倾。
他想躲,可是在时间上已经不容他躲,只听“噗”,“砰”两声,李玉翎一个身躯踉跄左冲,喷了一口鲜血,坐在地上。
再看宫天鹤,他咽喉上一个血洞直通后脑,血往外喷,人挺立不动,两眼似睁得老大,脸色狰狞可怕。
李玉翎一咬牙关,以剑撑地缓缓站起,可是刚站一半却身躯一晃,砰然又坐了下去,他点了点头道:“宫天鹤,我明白你的用心,能同归于尽则同归于尽,不能同归于尽,则伤得我重一点,不让我逃出高禄跟哈善之手去……”
宫天鹤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两眼一闭,砰然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万福阁”外传来了一个冷冷的话声道:“李玉翎,宫天鹤已经死了,是不?”
李玉翎双眉扬起,猛挥一剑,剑气所及,桌上孤灯倏然而灭。
只听那冰冷的话声又说道:“没有别的,李玉翎,你的命就跟那盏灯一样,马上就要熄灭了。”
李玉翎咬紧了牙关,支撑着站起来,站稳了身形之后,他勉强提气说道:“是高禄么?”
外面那冰冷的话声道:“不错,是本统带。”
李玉翎道:“哈善也来了么?”
只听哈善的声音在“万福阁”外响起:“当然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李玉翎道:“你两个言而无信。”
高禄道:“谁说的?我只说不闻不问,让你进来杀宫天鹤,可没说宫天鹤死了之后还放了你。”
李玉翎道:“这么说我上当了?”
哈善道:“恐怕你早已料到。”
李玉翎道:“毕竟你有心智。”
哈善道:“既然你早就料到了,那就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