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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只要你一个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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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看看黄希尧,再看看金日,满眼困惑。“谁是阿玛?”

这话问得可真奇怪!

金日不由莞尔。“以后你就知道了。”

“姊夫,你爹爹又不是哑巴,干嘛都不说话?”袁红袖不甘寂寞,也凑到床边来问。

“阿玛原就不爱吭话儿,心里头一憋闷就更严重,几乎不开口,真跟哑子差不离。至于他为何憋闷……”金日咧嘴一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多半是因为额娘硬逼着他来找我,阿玛最讨厌管我们几个孩子的事儿了!”

“但姊夫,你是他的亲儿子呀!”

“那又如何?阿玛心里头只有额娘,我们根本放不进他眼里,还嫌我们碍眼碍事儿呢!”

真有这种父亲?

“令尊……”黄希尧迟疑一下。“究竟是内城里的哪位?”

“别问,”金日轻轻道。“阿玛跟我一样,出了京就不提自个儿的身分,更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是谁——除非必要。”

“但纪山大人知道姊夫是谁,也知道姊夫在这儿了呀!”袁红袖辩驳。

“他是知道,但他不会随意说出去,”金日淡淡一笑。“他不敢。认得阿玛和我们几兄弟的人都知道,一旦出了京,就不能随意泄漏我们的身分,即使当面也最好装作不认识。”

“为什么?”

还用问,庄亲王府里的人出京多半是为了“办事”,一旦身分被揭穿了,还能办什么事儿?

不过,这种回答可不好讲。

“免得给我们添麻烦。”

“可是……”

袁红袖还想再问,金日很夸张的打了个呵欠,拉被子作势要躺下去。

“我累了,三妹,待姊夫我睡会儿,精神好点儿再来陪你唠扯如何?”

“唠扯?”

“聊天。”

“啧,聊天就聊天,干嘛捞什么扯,我还捞鱼咧!”

于是,众人陆续离开,翠袖扶金日躺下后,正想去把火盆弄旺一点,手腕却被他攫住。

“别走,躺下来陪我,我先眯一下眼,待会儿就让你尝尝我的“骚”劲儿。”

话说完,他也睡着了。

想让她尝尝他的“骚”劲儿?

等他有力气发骚时再说吧!

第四章

又飘雪了。

打着哨儿的寒风冷气透骨,一阵阵刮过去全挟着雪花飞舞,屋外头,有水的地方全结了冰,远近的荒原山岭俱是一片冷清清的寂荡世界,无尽无绝的苍苍银白,看得人连心都冻结了。

“这里过于寒冷,雪期会持续至二、三月,四月时也不见得会回暖,实在不宜休养。”

“那么,打箭炉如何?”

“此刻起码有几千兵马驻扎在那儿,更不适宜。”

“这么说来,往东、往北部不成,往西更冷,那就只有往南……嗯嗯,建昌?”

“建昌是可以,不过……”

因为大夫慎重的劝告,金日清醒数天后,大家就开始商量着得尽快赶回建昌,问题是……

“非越过大雪山不可!”

“没错!”

“可是……”

没下文,所有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金日身上,后者正在喝汤,被大家盯得汤喝不下去,忙着反瞪回去,幸好允禄没兴趣盯他,不然儿子一定瞪输老子,然父子俩的眼睛一样大。

“干嘛了我?”

“八成会死在半途!”

一句话问出去,居然给他这么一个回答,太瞧不起他了!

“大雪山是不?容易,我越给你们看!”又不是没越过。

众人齐翻白眼——包括翠袖,转开头,连看都懒得看他了。

“你们……”金日愤怒地挺身想跟他们抗议,不料胸脯才刚挺高,喉头就痒起来了,下一刻,他开始断断续续的咳个不停,别说抗议,连半个宇都说不出来,自己先投降吧!

幸好,大夫找了个顶厉害的苗族向导给他们。

“不越大雪山?可以,但得绕远路。”

“还得尽量找温暖一点的地方走。”

“也行,路程更远。”

“最好是平坦好走一点的路。”

“没问题,路程加倍远。”

“远就远吧,总之,能平安到达最重要。”

于是,接下来近两个月时间,除了除夕、元旦那几天之外,他们都花费在回建昌的路程上,途中还不时得停下来休息两天——每当翠袖把脑袋采出马车外大喊:

“又发烧了!”的时候。

一路南行愈来愈温暖,翌年元宵节过后几天,他们终于越过雅砻江回到离建昌不远的一处彝族小村子,气候是那么温爽宜人,金日也不再发烧了,苗族向导便领了丰厚的酬庸后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我们在这儿待两天吧!”

再半天就到建昌了,满儿却嚷嚷着要在这儿歇两天,不为别的,只为一回到建昌后,她就得被“关”起来了!

谁敢关她?

朴实素简的竹篱瓦板屋点缀在粉翠的山谷间,村子四周的草地是那样的绿,一阵微风吹来,早熟的花瓣随风飘落,几个彝族孩子在溪边抓

鱼烤鱼,惹得金日兴致勃勃的也想去凑一脚,可惜他连走两步路都得人家扶着。

“他……他大爷的!”才走出房门进到堂屋,他就上气接不了下气,喘得快昏倒了。

“大阿哥,您……”

铁保担忧的扶着他在火塘旁席地而坐,火塘坑中立着三块锅庄石,上面炖着一锅牛汤,香喷喷的冒着热气,对面坐着允禄和满儿,下首是黄希尧与赵青枫。

“不……不在京城,别叫我大……大阿哥!”

“大少爷,您还是回房里躺着吧!”

“偏不!”

默默地,何伦泰在金日身后坐下,好让小主子拿他当靠背。

如同塔布与乌尔泰,铁保与何伦泰也是恰恰好相反的两个人;精悍瘦长的铁保比他老爹更灵活干练,还多了一份风趣与活力;而何伦泰则比乌尔泰更沈默少言,牛高马大铁塔般魁梧的人,却安静得常常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除了在房里,这两人无时不刻都跟在金日后头,看样子是赖定他了。

“小日儿,你可真任性!”满儿漫不经心地嘀咕,注意力全在手上的荞面粑粑——彝族人的主食,翻来覆去的看半天,再尝试着咬一口。

装作没听到,金日左看看、右瞧瞧。“我老婆呢?”

满儿也装作没听见,不理会他,黄希尧窃笑着咳了咳。

“呃,在另一间屋里熬药。”

彝族人的瓦板屋非常简单,通常只有一间卧室、一间堂屋和一间畜栏,要有客人来,就得上竹楼去和储粮柴草睡在一起。他们只好租下三间民居,主人一家睡竹楼,房客睡卧室,这样倒也凑合了。

“额娘,您出来也够久了,什么时候要和阿玛一起回京呀?”

“耶?你想赶我回去?”满儿的眼睛恼怒地瞪大,不看荞面粑粑了。“偏不回去!”

黄希尧与赵青枫相对失笑。

母子俩一个口气,果然是娘亲“教导有方”!

“那可由不得你哟,额娘,”金日斜瞄着允禄。“阿玛得赶回京了不是?”

皇上要下江南,庄亲王爷得随行护驾,这是早就决定了的事。

“不用你操心,”满儿泰然自若,老神在在。“我早跟你阿玛说好了,他回京,我留这儿。”

“咦?”金日呆了一下,瞬间脸变绿了。“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满儿得意洋洋的嘿嘿嘿。“上回他掐你,惹恼了我,只好顺我一回,不然我跟他没完没了!”

“耶?”金日下可思议的惊呼,“居然利用我,我却一点好处都捞不上?”猝而转向允禄,有点惶乱。“阿玛,您真要让额娘留在这儿,一个人,离你三千里远,您真舍得下、安得了心?”这可不是他想看的“好戏”啊!

“我会事先安排好。”允禄的声音又冷又酷,显然他也不乐意。

“这怎么可能安排得好?”金日没好气地说。“不把额娘拴在您的裤腰带上,绝不可能万无一失的嘛!”

“哪里不可能?”满儿悠哉悠哉的再拿起荞面粑粑来啃。“只要通知你外公一声就行啦!”

金日又呆住了。

对,只要通知外公一声,天地会就会派人来保护额娘,保证万无一失……不对,还有一失!

“那藏人呢?”

允禄默然,乌黝黝的大眼儿瞥向身旁的满儿,满儿立刻举起手来发誓。

“我发誓,保护我的人尚未到达之前,我一步也不会离开总兵府!”所以她才不急着回建昌,硬要在这儿歇两天。

发誓?

她发誓?

“阿玛,你不会相信额娘吧?”金日难以置信的大叫,“那个女人……”太激动,忍不住咳了起来。“那……那个女人说的话能信吗?别傻冒儿了,那个女人张嘴就涮人,老是扯谎撩白,时刻变着方儿想搞怪,巴不得阿玛您任由她胡作非为,还发什么誓,转个眼儿她就忘了个底儿掉,即便她真有心发誓,也把不住自个儿,阿玛,您可别混了心自嘬雷子啊!”

一口气轰到底,说完就开始咳嗽又喘气,脸都白了,可惜他这一番辛苦全都是白搭。

从头听到尾,允禄面不改色,满儿则噗哧笑给他听。

“这些还用得着你来说吗?跟了你阿玛多少年了,他不比你了解我吗?我有什么毛病,他一清二楚,我哪句话可信,哪句话不可信,他明明白白,我心里头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用说他也猜得上十分,所以他相信我发的誓,因为他知道……”

笑容轻敛,她仰起眸子来柔情款款地瞅住允禄。

“我不想再看见他为我受苦了!”

允禄的眼神依旧是冷寂的、是淡漠的,但抚上她脸颊的手却是如此温柔、如此亲腻,多少年来,他对她的痴狂不但未减少一丝半毫,而且更深刻、更浓醇,虽然他总是如此冷漠寡言,但那份澡挚的情意在无言中显得更隽永、更刻骨铭心。

这样的男人,她是唯一能拥有他的女人,怎舍得再让他为她受苦呢!

“他大爷的!”金日低咒。眼见那对不要脸的男女又在那边当众表演你侬我侬,他就知道自己的口水是白吐了!

不过他可下会这么轻易认输,阿玛那边行不通,那就让额娘自己敲退堂鼓!

“额娘,我说您最好还是跟阿玛回去吧!”

“哦?”满儿懒洋洋的收回眼来。“什么理由?”

“倘若您不跟阿玛回去,待阿玛的公事办妥,还得再回来接您呀!”

“那又如何?”

金日嘿嘿笑,“您想知道?真的想知道?”他狡猾的反问回去。

果然,满儿听得两眼狐疑地斜睨过来。“为什么不想?”

金日瞥向允禄,又开始嘿嘿笑,不回答,恰在这时,翠袖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袁红袖跟在后头。

“夫君,喝药了!”

“拿来吧!”他慢条斯理的接过药碗,慢条斯理的吹吹热气,慢条斯理的啜两口,再吹热气……

满儿挑起柳眉,明知道儿子是有意制造悬疑效果:心里有气更不耐烦,却又不想认输,咬着下唇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半天,匆也笑了起来,而且笑得比儿子更奸险、更贼溜。

“我说小日儿,上回娴贵妃找我进宫聊天……”

“我知道、我知道,额娘提过了,娴贵妃跟您采口风嘛,想给您找个伴儿,给阿玛找个小老婆……”金日兴高采烈的替娘亲再重复一遍。啊啊啊,保不齐不只一位……”

“闭嘴!”咬紧牙根,满儿依然满面笑容,虽然有点扭曲,“我要说的不是那个,我要说的是后来太后也让我去请安,顺便跟我闲聊些拉杂事,譬如……”嘿嘿嘿奸笑。“你的亲事……”

噗!

金日暍的满嘴药全喷出来了,猛烈呛咳着,翠袖吓了一跳,连忙轻拍他的背,揉搓他的胸。

“怎么了?怎么了?喝太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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