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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韩国女性的压抑与痛苦:像犀牛独角一样只身前行-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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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是个误会。手放在肩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己刚才不也和别的前辈手挽手闹着玩儿吗?所以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他爱的只有你一个……对,他只爱你一个。”
  自我安慰渐渐湮没了先前的焦虑和质疑。慧婉决心听从这来自内心深处的劝解,并且深深感到抱歉,以至于就算让她跪下来道歉,她也毫无怨言。当慧婉再次面带羞涩的笑容时,他也立刻抖擞起了精神,这让慧婉更加怀有歉意。
  “把他想成那样,的确是我太冲动了……他是如此无助,如此寂寥。他是一直在等我的那个人啊……”
  若不是因为京惠的性格太过率真,慧婉恐怕仍被蒙在鼓里,对他抱以歉意。但事情终因京惠的坦白而彻底揭开了真相。到了暑假,三个人聚在学校附近的小茶馆里,商量着假期的旅行计划,谁知京惠竟突然间变得犹豫不决。
  “其实我已经和人约好了。”
  英善和慧婉同时瞪大了双眼,三个人出奇的安静,小小的茶馆里仅能听见赵容弼①满怀深情的唱音。两人从京惠支支吾吾的话音里分明察觉出了一丝蹊跷,因而才有如此大的反应。
  随后,京惠一五一十地在英善和慧婉面前讲起了自己和前辈之间的事。言毕,沉默立刻笼罩在三人的身上。然而令慧婉更加不解的是,英善居然先哭了起来。慧婉问道:
  “英善啊,难道你也和他交往过……”
  这三个女人都跟着他去了大川②,也都在自家附近的流动饭馆里听他黯然神伤地讲述家庭的不幸,并且在同样的饭馆里吃同样的咖喱饭,在一家名叫波斯菊的百货商场里吃一样的冰激凌,甚至三个人都看了《Deer Hunter》这部电影。他究竟是如何能够忍受把相同的电影看了三遍的呢?
  在她们经常聚会的茶馆二层,窗外远处一列火车正呼啸而过。三人之中唯有英善在一旁抽泣,京惠一言不发地呆坐着,而慧婉则久久地仰望天空,那里飘浮着火车经过时留下的一团蒸汽云雾。
  时光依然在流逝,那之后京惠和慧婉就渐渐疏远了。英善和慧婉果断地和他断绝了来往,京惠则最终成了他的女朋友。尽管慧婉一再掩饰对此事的不屑,但京惠却觉得这是慧婉在妒忌自己,只留下性格一向柔弱的英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那个少女在哭泣(6)
“我们都原谅京惠吧。说不定她是真心爱那个人的。”
  “你这个傻瓜。京惠一点儿都不爱那个人,她爱的只是那份虚荣罢了。你难道觉得他们会有好结果么?”
  很快到了秋雨纷至的时节。一天,电台的成员们聚在一家名叫“小草屋”的啤酒吧里,一个男学生把慧婉悄悄叫了出来。因为下雨的缘故,他们走进附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
  “慧婉,我知道自己不该对你说这些……我也多少听说这件事了。你还是见他一面吧,他很后悔,因为他真正喜欢的只有慧婉你啊。”
  透过电话亭,他的身影隐约可见。慧婉背过身去,任凭他淋着雨。枯萎的树叶被秋雨打湿,纷纷从枝头飘落下来。秋雨涔涔,站在撒满落叶的街道上,他仿佛在演绎着一个充满悲*彩的角色,只是那时的稚气和轻浮已然褪去。慧婉不理会传话的男生,径自回到屋里,他也跟着走了进来。尽管他浑身淋得透湿,可慧婉始终没有朝他那边看上一眼,只顾和身边的人谈天说地,她不禁暗自想象着他偷看自己的样子。
  第二天,慧婉给他打了电话。如同刚刚和解的恋人一般,如同因破解了命运的魔咒而迫不及待渴望重逢的情人一般,她的语气异常温存。电话的另一头充满了感激,也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遗憾,遗憾的仅仅是光凭电话不足以表达自己所获得的那份感动。
  慧婉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约他一早在学校正门见面。他不解地问为什么偏要选在那里,可慧婉依然坚持己见,非正门不可。她下车来到学校附近时,时间已经比约定的晚了一些。她撑起伞遮住自己,在离正门稍远的地方默默地观察着。他呆呆地站在正门那儿,丝毫没有认出慧婉来。不一会儿,慧婉朝着学校前面的小茶馆走去。穿过信号灯,她在街对面买了500元炸成了细条的红薯。京惠和英善已经等在那儿,两个人早上都没有课。慧婉再次前往赴约。
  “刚看到那个人在校门口站着呢……”
  慧婉一边拿出刚买的炸红薯,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嗯……说是要管朋友借书。”
  京惠转向慧婉,有些得意地回答道。
  为了强忍住不笑,慧婉只得不停地吃着炸红薯。她觉得至少京惠是可怜的,可一想到那个站在雨中、对京惠撒谎的他,慧婉心里竟又产生了一种无名的*。这种*甚至盖过了红薯原本的甜味。
  “怎么,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么?”
  京惠的眼中透出一丝谨慎。
  “能有什么事儿……”
  慧婉为了避开京惠的目光,转而去了洗手间。她拿出梳子,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的短发,接着又掏出不久前买的第一支口红,涂了涂嘴唇。窗外,雨仍然下个不停。镜子里,第一次用口红的慧婉显得光鲜夺目,颇有几分明星气质。然而稍后,她又从手袋里拿出纸巾,擦掉了口红。由于此前从未用过,自然也就无法熟练地将其擦拭干净,她的嘴唇周围仍旧留有鲜红的印迹。慧婉久久地凝视镜中的自己,看着看着她突然对自己产生了疑问:这究竟是怎么了?随即便低声抽泣了起来。那时候她们二十一岁。
  慧婉站在医院前的十字路口,“扑哧”笑了出来。追求虚荣的人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京惠,而是慧婉自己亦未可知。路过电话亭,她突然想到是不是该给京惠打个电话,但此时信号灯正巧变成了绿色,她不想再多等上一会儿。天气如此闷湿,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那个少女在哭泣(7)
随着时间的流逝,慧婉和英善再没有遇到过“那样”的男人,各自都顺利地结了婚。京惠最终和他分了手,此后又尝试过几段恋情。再后来她成了电视台播音员,以端庄的仪态频频出现在电视节目上。美貌之于她,可谓一种有利的资本。面孔娇小而圆润,双眸水灵而有神,一对迷人的双眼皮,加之无可挑剔的鼻唇部位的线条,使得聚光灯下的京惠格外闪耀。  
  再与几个男人交往过后,京惠仿佛重新找回了那时候的自信。
  某一天,似乎是在英善那间颇为简陋的新婚喜房里,凉风刺得背脊发冷,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这时候京惠突然说道:
  “英善啊,结婚也是一种生活而已……我这样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为什么总是要你一个人辛苦……”
  英善的睫毛微微颤抖了起来,手不住地摩挲着出版社的翻译稿件。为了凑齐和丈夫出国留学的费用,她一直辛苦地打着零工。由于家里的反对,英善几乎没有像样的嫁妆,仅有的几件也只是随意堆在房内的一角,整个婚房既拥挤又简陋。在这种情况下,慧婉或许同样会说出京惠那样的话亦未可知。虽然英善的丈夫充满才华和魅力,但他不仅无法给予英善幸福的婚姻,反而还让英善付出更多。而英善竟也心甘情愿地为此赌上了自己的人生。套用结了婚的朋友最近常抱怨的一句话,这一切都是“因为爱那个家伙惹的”。
  “京惠啊,等十年以后我们再说这样的话。也许那时候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说了。”
  英善的语气好像从未这般坚定。在赚够了留学费用之后,英善和丈夫终于前往国外,开始了追逐电影的旅程。
  然而,打工永远像是英善的分内事,甚至当丈夫因参与学生运动而被投入监狱那次,也是英善打工为他交的保释金。慧婉曾经说过,对这样的英善失望至极。某天,她收到了英善寄来的信,看后令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压抑,信的内容大体上是说自己糊里糊涂就休了学,在替当地的韩国夫妇照看孩子。那一刻,慧婉预感英善可能再也无法完成自己的学业了。而结果也证实了她的想法,英善重复了大部分留学生夫妇都经历的那条路——有一方再也没有完成学业。
  尔后,他们回国了。丈夫执导的几部电影接二连三地得到票房和评论界的一致认可,大获成功,而英善却默默无闻。
  为了庆祝英善丈夫在韩国的首次成功,几个人来到酒吧,点了啤酒。这时候慧婉问道:
  “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我么?是啊,到底该做什么好呢?我妈每次见到我总说‘我可不给你看孩子’。而婆婆现在也带着大哥家的两个孩子,大嫂因为工作没有时间照看他们……可要是把孩子给别人管,我又不放心。”
  “那干脆在家写点东西好了。”
  “在你之前,我就已经和他提过了。应该可以写写剧本,那样的话就算有了孩子也没多大关系……如果真有了孩子,恐怕也就去不了拍摄现场了。”
  “英善啊,有了孩子,还想有自己的空间,这样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慧婉沮丧地回答道。生完孩子后,她就一直待在家里。
  事实上,慧婉也曾想过,与其在拍摄现场风餐露宿,在家中写作或许对英善而言更为适合。然而后来当她得知英善生下第二胎时,也就再没有提及自己的想法。因为纵然提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慧婉清楚,要抚养两个孩子的英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自己的“空间”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那个少女在哭泣(8)
慧婉在咖啡馆前的电话亭里给京惠打了个电话。
  “是我,刚去了趟医院。”
  “噢,去医院了啊?产妇母子都平安吧?”
  京惠的回答全然不着边际。慧婉迟疑片刻,向另一头问道:
  “是我啊,慧婉。我刚去医院看英善了……”
  “是嘛,母子平安就好。今天小姑子来了,所以没去。记得帮我道喜,下次我再去看她们。有空再聊。”
  电话的另一头先挂断了。听上去像是婆家那边来了什么人。没有经历太多波折,京惠凭借自己的美貌和电视台主持人这个光芒四射的职业,和一个医生——也就是现在的丈夫结了婚。对她而言,这或许值得拿来炫耀,可另一方面,这也有可能成为她一生的伤痛。在结婚典礼上,新郎那方的宾客就丝毫没有掩饰对京惠一方的轻视。婚礼结束以后,京惠这方的宾客去了附近的排骨汤店,而新郎那边则集体乘上大巴,回到酒店,吃起了自助。从那一刻起,京惠才意识到亲戚朋友带给自己的影响。
  换言之,这些亲戚朋友都应该隐藏起来,其中自然包括经历过离婚的慧婉,而英善这次的事更是无法和家里人透露半点。可再怎么急着编造,也不应该说“帮我道喜”这样的话啊。
  慧婉拔出电话卡放回包里,然后走进咖啡厅,坐在自己常坐的那个位置。和慧婉年纪相仿的女主人亲自送来咖啡。当她放下咖啡的那一刻,慧婉清楚地看见对方一侧手臂上的淤青。也许是注意到慧婉在看自己,女主人连忙拉了拉衬衣,尴尬地笑了起来。慧婉也同样不自然地笑了。曾经有一次,慧婉看见这家咖啡店的女主人在里屋遭某个男人的毒打。男人好像住在这里,又或许是和女主人订了婚,总之和常来的慧婉也有过几次照面。那天,慧婉为了找些冰水,跑到了厨房。里面乒乓作响,慧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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