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我的病-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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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戚握住姬君冶的手,“别难过,我保证君陶决不会像妈妈那样,他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从他肯接受美院的聘请那时起就没什么问题了,否则你以为他怎么给学生上课?就算再冷淡,总还要解惑授业的吧。这两年他创作的作品明显多起来,虽然很多是补以前的旧作,但你要知道,严重抑郁症患者做什么事都会半途而废,是很难坚持完成一件大的作品的。所以我保证,现在的他,恢复良好,只是在与人交往上还没有完全克服心理障碍。但愿怀月和豆豆能帮助到他。”
姬君冶道:“我喜欢怀月,脾气好,也知书达理,如果她真能跟我哥在一起就好了,到时候大家住在一起多开心啊。豆豆我也喜欢,咱们帮怀月把他从他爸爸手里抢回来,我们生个女儿,招豆豆做女婿,那真是太美了。”
阿戚打趣道:“那不是近亲结婚违反《婚姻法》?”
姬君冶顾自得意道:“他们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豆豆多漂亮啊!豆豆!”
阿戚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怀月和豆豆正从小区林荫道上过来,豆豆手里拿了一块千层饼在啃。怀月拎了一条鱼,一把茄子,还有一小袋海瓜子。
“豆豆吃什么好吃的?给阿姨吃一口行不行?”姬君冶蹲下来,拧拧豆豆粉嘟嘟的脸蛋逗他。
豆豆把千层饼递到姬君冶嘴边,“给,千层饼,很好吃的。”
“豆豆真大方,豆豆自己吃。”姬君冶摸摸他的脑袋,起身,看到怀月手中拎的菜,若有所思道:“今天我也想做这两个菜呢,一会儿怀月你教教我吧。”
怀月点点头道:“你别做了,买菜的时候豆豆非要抓了又抓,这么多,回头我炒了盛一盘给你。”
姬君冶看看她袋子里确实不少,道:“原来豆豆喜欢吃这两个菜啊,那好,我不买了,买了也做不好,吃你的。豆豆一会儿来找莱西玩啊!”
豆豆为难道:“我今天要做作业,要和妈妈一起画画。”
姬君冶眼睛一亮,“什么画?等会儿让姬叔叔教你。”
豆豆顿时眉开眼笑,点点头:“嗯,我等会儿去找姬叔叔。”
怀月弯腰哄道:“豆豆,姬叔叔很忙的,不能经常打扰大人做事情,妈妈一会儿陪你画好不好?”
豆豆想了想,“好的,我画完画再去找莱西玩好了。”
姬君冶还想说什么,阿戚拉她告辞了这对母子,朝超市走去。“刚刚跟你说过你就忘,性子急成这样,将来一定是生女儿的。”阿戚无奈道,“你想让他们今天晚上就洞房花烛吗?别又把怀月吓跑了,我现在可再不到一个比这母子俩更合适的人来帮助君陶了。”
姬君冶道:“不如我们去转一圈,给他们一点机会,有豆豆在,说不定真能拉两人在一起说说话,或者干点别的。”
阿戚闷笑,任她拉着往小区外走。
姬君陶站在窗前,看着怀月牵了儿子的手回家。一个年轻美丽的母亲,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一幅画。
豆豆穿了条背带牛仔短裤,红色的短袖T恤,一边啃着手里的饼一边笑眯眯地抬头对妈妈说着什么。怀月还是扎着马尾辫,一甩一甩的,低下头去,就着逗逗的手咬了一口饼,然后无比享受地点点头。霞光洒在她的脸上,那样生动而快乐。姬君陶忍不住想打开窗户看得更清楚,忽又想起姬君冶刚才的揶揄,懊恼地缩回手,转身上楼去了画室。
又看到那幅枯木静静地卧在画室的一隅,今天画室里光线很好,那枯木不似前几日的孤寂,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苏醒过来。姬君陶盯着画面,心里有一丝丝惊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会有这种感觉,似乎也迫不及待地要为它添一点丽色。
添什么好呢?他看着旁边的一大堆颜料,似乎每一种都合适,又没一种非常合适。他有一种被挤压的烦躁,感觉呼吸都有点急迫,一种创作的冲动逼迫着自己,然而却茫然于宣泄之地。
他烦躁地走上屋顶,望着湛蓝的天空,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树、草、花,甚至每一所房子都在苏醒过来,所有的生命体都在拼命展示他们旺盛的生命的力量。
“妈妈,接着。”耳边传来豆豆稚嫩的童音。
“好,豆豆要抓住啊!”是怀月轻柔的嘱咐声。
姬君陶走过去一看,屋顶平台上,黑的土,绿色的丝瓜叶,柔软的藤蔓,有粗粗的两根暗灰色的防腐木搭在中间,充作了田间小道。怀月正握着管子的前端在给丝瓜浇水,豆豆拉着橡皮管跟在后面,母子俩都赤着脚站在防腐木上,一双莹白精巧的女子的纤足和一双粉嫩的胖乎乎的小脚,在阳光下几乎羊脂白玉般玲珑剔透,那么和谐,那么依恋,仿佛在枯木上开出的鲜花。
姬君陶神情专注,感谢造物主,这么美的一幕让他捕捉到。
这样站了很久,豆豆终于发现了他,大声地喊道:“姬叔叔!”。
他回过神来,见母子俩都奇怪地看着自己,才觉悟到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的赤脚不放是多么不礼貌的一件事,不由得狼狈掩饰道:“怎么不穿鞋?”
怀月见他神色恢复了正常,轻舒了口气,解释道:“浇水的时候怕溅到鞋子上,索性脱了,脏了的话水一冲就好了,省事儿!”她刚才见他呆呆愣愣的样子,还以为他又出了什么问题。
豆豆使劲儿在木头上蹬了一下道:“赤脚可好玩了,姬叔叔你想玩吗?”
姬君陶摇摇头,对商怀月道:“老花匠这星期回乡下了,他还惦记着你这丝瓜该搭棚了,看来你已经搭好了。”
“嗯,豆豆帮我一起搭的。”怀月笑着拉起豆豆的小手,“是不是,豆豆?”
“是。”豆豆自豪地扬起小脸,对姬君陶道,“姬叔叔你看,叶子已经这么大了,下次豆豆请你和姬阿姨吃丝瓜,还有戚叔叔。”
“好。”姬君陶道。
“这个小区里在屋顶上种菜的大概也只有我们家了。”怀月略含了羞赧道,“其实应该种些花。如果在国外,恐怕我要被人投诉,花园里种菜破坏了整体的景观,幸好我们这个小区各家的花园都用围墙围了起来,否则我还真不敢。”
姬君陶含笑看着她:“我看挺好,比我楼下那些盆景好多了。”
怀月愈发不好意思,“哪里,我听小冶说你那些盆景可珍贵了,我也就是种些东西让豆豆玩玩,男孩子不爱花花草草,种些蔬菜让他一起浇水施肥收获,不至于将来五谷不分四肢不勤。”
“妈妈我知道,这叫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豆豆调皮地笑着,拉开背带短裤的拉链,“我现在就要浇肥料了。”对着丝瓜地就撒了一泡尿。
怀月“哎呀”一声,尴尬地微红了脸,对着姬君陶有些不知所措。
姬君陶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伸手对豆豆道:“豆豆来,叔叔教你画画去。”抱起豆豆,拎了他的小鞋子下了屋顶。
怀月一边收起橡皮管一边听着渐渐远去的一大一小的笑声,终于忍不住也“扑哧”一声笑了。
第十七章
“咱们的任务布置了两个星期了,老账,思思,采访姬君陶的事怎么样了?”按惯例,刘副主编在总结了前一阶段的工作后,开始逐个过问下个月报道重点的进展情况。
“和‘素画廊’联系上了,可是人家回绝了,说姬君陶要准备画展,没有时间。”“才子张”道,“话说得很客气,但是不给人转圜的余地。”
“我先生去找了他们院长,院长说不好办,姬君陶平时也不与人交往,这种纯粹私人的事情学校不方便出面。”思思道,“搞艺术的人难弄,领导也就吓唬吓唬那些没什么本事的,真的有才有影响的,倒过来巴结还差不多。”
刘副主编皱眉道:“思思你再想想办法嘛,姬君陶虽然难弄,可是少年扬名,才华横溢,他们父子俩的画展,我估计起码部里有领导会出席,搞不好来个更大的,绝对是新闻亮点,一时还真找不到比他更合适封面的人物了。”
思思撇撇嘴,不吭声。怀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幸亏自己做民俗,老头儿老太太们一个比一个热心,要是让自己去追着人做采访,估计也是吃不消那么厚脸皮的。
陈瑞炀坐在她对面,见她一付心有戚戚焉的表情,在心里打了个问号。等到散会,走到她面前道:“怀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思思一付了然地朝她挤挤眼,怀月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自己的事情都火烧眉毛了,还那么爱八卦。
陈瑞炀要给她倒茶,怀月忙制止道:“不用不用,我办公室里才泡呢。”
“这两年都说茶叶的农药超标,时兴喝有机茶,这高山云雾我喝着也不比龙井差,你先试试,觉得好就拿两罐去,我妈包了六层塑料袋放冰柜里的,说这样色香味跟刚采下来的时候一样。”陈瑞炀低头一边冲水一边道。
“伯母也是个雅人。”怀月接过杯子端到鼻子下眯起眼睛细细闻了闻;“很香。”
陈瑞炀看着她陶醉的模样,笑道:“千里马需要伯乐,好茶要有识货的人,我现在送茶业虽然过了时令,但保证和明前茶绝无二致。”
“陈社长你自己留着喝吧,我有茶叶。”怀月急忙推辞道。自从一起去吴江县看龙舟赛后,陈瑞炀在走廊上碰到时都会特地停下来和她说两句话,实在没话说也会问一句豆豆好不好。她想这个社长真是在国外呆久了,绅士风度十足。幸亏编辑部除了思思偶尔挤眉弄眼以外都是一群不爱管闲事的学究,让她能够安然接受领导的关心。不过,像今天这样,可是第一次,她有点不安,领导给部下送礼?绝非好事啊。
果然,陈瑞炀接着道:“怀月,刘副主编跟我说了,他觉得你的文字不错,又年轻,做民俗这块大材小用了,我们这本杂志领导很关注,以后要多报道本省的文化领衔人物,所以想把你调回‘文化人’栏目,你看怎么样?”
“文化人”栏目比“民俗”吃重,一直是“才子张”在负责,接触的不是高层领导就是文化界的精英,“才子张”是北大哲学系毕业,还有一个老编辑,快退休了,听陈瑞炀的意思,显然是预备让她去顶这个位子。
怀月低头看着杯子里升起的袅袅热气。刚进杂志社那会儿她跟过“才子张”一段时间,“才子张”是个很正直的人,虽然话不多,笔下都是锦绣,跟他确实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后来因为豆豆,家里找关系给她安排了现在这个轻松的活儿,做下来也有了感情。不过,她是这里最年轻资历最浅的编辑,现在又无任何靠山,说是征求意见,其实哪里轮得到她来挑三拣四呢。
“我没什么意见,领导安排就是了,只怕我的这点水平不能让张老师满意。”怀月抬头注视着陈瑞炀,波澜不惊道。
陈瑞炀有点狼狈,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狼狈。只是面对她那双眼睛,与世无争,清明温和,让人忍不住想检讨自己是否刚刚伤害了她。
他兼着杂志主编,虽然杂志的任何事物他都扔给了刘副主编,但每一期上印刷厂前最后一关签的是他的名字。同样,人员的安排调动,为示慎重也需要他出面来谈。当然如果他坚持让刘副主编来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对怀月,他想把一些话说得更委婉些。自从那天看到她抱着孩子时的眼泪,他更想尽可能地避免伤害到她。现在这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