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将计就计-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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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只剩他和我。
许久的沉默,意识渐渐又趋于混沌,于是我任由倦意侵扰着,闭目不语。有道暗影忽的遮挡住了眼前光亮,然后轻轻的,床榻些微动了一动,我便知是他坐了过来。
冰凉的触感贴近脸颊,我慌忙睁眼遇上他的视线,见他神色忽的收紧。再低头,他一只手正僵在我腮边,尴尬地忙又收回去。
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能说什么,我想此刻我和他都恨极了在这种情形下再见。
“我为你把把脉吧……”他柔声道,随即看到被子下钻出了我的右手。仍是那冰凉的触感轻盈点在腕上,时不时轻微地挪移几下。我只觉两点冰凉渐渐融进我的血肉,慢慢的竟什么都感觉不出了。我着慌地在心底默数一二三四,等我数到十二时,他移开了手。
我不敢看他,撇开视线等他宣布结论。
“没什么大碍,只是气血虚了些,好好调养便是了。”他见我不吭声,随即又补充说:“你若信不过我的医术,我即刻去请郎中……”
见他真的要起身出发,我急忙拽住他衣角。“郎中来过了……”
四目相接,我看到他眸中隐隐闪烁着什么,好像熟悉又有些陌生。他不掩饰我也不躲避,两人就这么胶着地望着对方,有什么渐渐垮了下去。我倏忽间轻咳一声,手心一松,他即垂首拉开些距离。
我咬咬唇,一颗心梗在胸口不自在,便想撑着坐起身来。李斐眼明手快扶住我两侧臂膀,将枕头立起垫在我背后,扭头又见一旁几上放着凉掉的药汤,神情忽而黯淡下去。
“是我大意了,府上总该留几个人的……”他叹了一声,抬眼瞧见我唇色惨然,忽的一拳锤向自己胸口。我霎时骇了一跳,倾身拉下他挥动的左臂,双唇止不住地颤抖。
“你疯了啊!”
“是我害了你……”他悔恨地转头避开我的视线,推开我站了起来。“我明明可以放你远走高飞,但……我却有私心!”
望着那背对我的身影,我不知为什么心口又开始酸酸的。我果然是他的工具么?是啊是啊,真的是啊……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时起……”他欲言又止,却淡笑一声。“我曾说过不会伤你,但现在来看,我却伤你最重……”
“你不是……”
他被我抢白打断,噙一抹孤单的笑转过身来。“非心,我瞒了你很多事。”
“我知道……但你并没义务什么都告诉我的。”咦,我咋站到他那边去了?
“可有件事不一样。”他几度想要走得近些,却总是踟蹰不前。“我从未想过瞒着你会害了你……”他艰难地考虑着该如何开口,我却愕然咽了疑问,我从不曾见他这般举棋不定。
好奇吗?又怎会不好奇呢,他欠我解释,欠我一个说法。但我却莫名觉得恐惧,万分的恐惧。
“三年前,付远鹏开始着手从弟子中间挑选继任者。他当时尤为看重的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为了决出高下,他便定了一个计划……”
如鲠在喉,我顿时浑身僵冷。
“这两人并不知晓彼此的存在,于是付远鹏分配他们同样的任务——接近对方逼迫其现出真面目,再以五年为限期……”他沉声讲述着,忽见我面色惨白,心中一时不忍。“而最后,赢的人是你。”
我几乎不能言语,脑海中轰鸣不断。
“另一人……是谢云寒。”
……
是谢云寒……
……
是谢云寒啊……
……
“非心。”李斐静坐在我身旁,拾帕拭去我额上的汗珠。“……你更看轻我了吧?”他凝眉注视着我,看着看着忽释然笑叹一声,仿似解开了心中纠缠已久的结。“现在为时不晚,我明日会去信王府,向王爷请罪。”
“什么?”我不解。
他却闪开身侧对着我,淡淡开口道:“我虽做了许多让你不耻的事,但婚姻大事,我绝不强你所难。”
“……啊?”我心口一阵微痒,然后酸意再度泛滥,登时化作恼怒脱口而出。“只是强我所难吗?”
他抬眼看向前方,一声轻叹哽于喉间,仍是不看向我。“你始终还是不相信我。”
“你要我信你什么呢?”这个人太诡异了,总能把我耍得团团转,我还要怎么信他?
他突然转过来笑看着我,认真道:“你不懂,真要我说吗?”
心中的委屈尚自盘桓着,我怔怔地眨了眨眼,转而不知所措地看看帷幔又看看锦被,再看看床里侧的墙壁,便看见墙上那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
有很多人对我很好,我都放在心里,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一直记得……
可我不敢妄想那会是,会是……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么?脑海不知怎么闯入这么一句,我捧着一张红脸紧咳了两声。
“夜深了,你先睡吧。”
墙上人影却还定着不动,略一沉思才又转身而去。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之后,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了。等了许久,周遭仍是静静的,似乎连夜风也倦得睡去。我怔怔地望着墙上的影子一动不动,心中万千思绪翻转,终将叹息尽数咽了回去。
“大叔,您见过这画像中的女子吗?”画中女子清秀温婉,秋波淡染哀愁,横看竖看也是个美人儿。一个仆役打扮的少年拉住一旁的路人询问着,见他摆手不识,便又转身换个目标。
“大娘,您见过这画像中的女子吗?”同样的问话他不知问过多少人,可一连找了几天还是没能得到半点线索。
真是奇了,这大冷天的,一个柔弱女子能跑到哪儿去呢?该不会是被人贩子……一想到这个可能,那少年便加紧脚步赶回了学士府。当其他一齐出动的几人都说毫无进展时,大家不禁直叹大事不妙,实在不成便要劝学士大人报官了。
“大人不会同意的,毕竟家丑……”一人遮掩地提醒大家,官府可是靠不得,只能依靠自家人手继续寻人。
“可是婚期就要过了,到时新娘子要还是没找到,皇帝会不会治大人欺君之罪啊?”那可不得了啊,再牵连九族的话,谁都跑不了呢!另一人忧虑地大叫。
“呀,你们几个都把嘴巴封严实了啊,小心捅出娄子来!”于是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却是越说越让人悲观。
正在这个当口,谁都没注意到门外走进一人。当那颀长的身影越走越近,听到院中众人嘈杂的议论时,他莫可奈何一叹,不动声色地绕行到其他院中。
他就是当朝翰林学士罗暂开,是个名副其实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文人。原本才子配佳人的故事并不稀罕,可几天前,当他欢欢喜喜由外地迎了新娘子回京,未曾见面却被告知新娘子失踪了!这,难道是他罗暂开凶神恶煞把人吓跑了?圣谕要他在年底前完婚,可眼瞅着新年将至,他要去哪里找那新娘子回来啊!
好不容易避开众人回到房中,一眼又瞥见床上叠放整齐的喜服。他头疼一叹,转身便出了门去。
天地间逍遥者众,却似唯独他一人愁苦。
唉,欺君,欺君,他要被那女子害惨了……
更惨的人还有的是吧?就比如她。
卢婉芪挣扎着坐起身,入眼是一间脂粉气颇重的房间,身下则软绵绵香喷喷的。这是哪儿?手脚还被绳子捆着,意识猛然揪紧,哦……她想起来,有人绑了她!浑浑噩噩地想爬到床沿,挣了一挣,身上却是虚软无力。她僵住一瞬,思及可能会遭遇到的噩运便冒出身冷汗,跌跌碰碰蹦下了床。房门就在这一刻被打开,却是一个侍儿模样的女孩儿走了进来。卢婉芪不及细思,又见一个中年女人跨入房里,天寒地冻而衣着轻薄,含媚如烟的眸子一撞上她的视线,那女人旋即讨好地笑起来。
“哟,姑娘醒了啊……”
她禁不住心口一扼,仿若困兽寻不着逃生的希望般难以平静。难道,这里是……那侍女一脸木然地将她拉回床上,随即守在床边将大敞的门口挡了过去。卢婉芪愈发绝望,眼巴巴看着那中年女人走近了坐上床沿,笑着笑着,伸出干瘦的手指摸上了她的脸。
“多好的面相啊……”女人口里啧啧赞叹,殊不知那媚眼中闪射出的贪婪和算计全叫卢婉芪看了出来,她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能地便要往床角缩去。冰冷生硬的墙面抵着后背,她却汗湿了里衣,惊恐地瞪大双目望着那女人。女人并不以为忤,绽开满脸的笑花牢牢盯住她,像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一样宝贝似的上下欣赏着,显然对她志在必得、胜券在握。那视线也好似能穿皮透骨,卢婉芪只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从头到脚止不住地颤抖。
“真是好姑娘,不哭不闹,妈妈可是喜欢得紧呐……”
她听到那女人在和她说话,悬着的心口登时扯得更紧,紧迫地喉咙生疼。完了,完了,她默念着,可她早就害怕得口不能言,只能硬撑着不要再昏死过去。难道这是报应吗?她害定了罗大人,所以老天马上惩罚她被抓来这里?一入此处,她哪还有希望全身而退?完了,她完了,她死定了!巨大的恐惧侵袭住她整颗心房,她忍不住痴傻地叨念着心上的人儿,早已被这惊天噩运给吓呆了。
“看着她,要什么只管来找我。”交代侍女几句,女人便晃着轻快的脚步离去了。
卢婉芪却只是缩在角落打着哆嗦,眼神空洞像丢了魂魄。
她错了是吧?她既然不顾一切选择逃走,就该为眼前的苦难负责的……眼泪无声地落了满脸,她终于从惊骇中清醒几分,怀抱的希望却霎时崩塌殆尽。
原来心痛的滋味,是这般难以生受……
当日从京城回到达州家中,她已经万念俱灰了。她从不想攀附权贵,更不想将一辈子托付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但她不得不考虑自己身为卢家人的责任。卢家原是书香世家,到了她父亲这辈却显现衰落之象。家业凋零,人丁也不兴旺,既身为人女,除了拿自己的婚事作赌注为家人争得半分利益,她什么都做不了。望着发染银霜尚且沉浸在喜悦中的双亲,她认了,就让她忘记少女时怀有的爱情幻梦,本本分分嫁人吧!如果她一直坚持下去,老天会让她这么嫁了吧?可等她随着迎亲队伍来到了垲城,她却央说内急趁机跑掉了!
她低声啜泣着,心中浮起一个淡淡的影子。那是她此生唯一的爱恋,是她心中仅能容下的男子,为了与他生死相随,她不在乎付出一切。逃婚原已是伤风败俗之事,何况她逃的还是御赐的婚事?这一跑,怕要连累罗暂开担下大部分责任,但……不要怪她吧,她是自私,她是绝情,可若是要她在生命与爱情之中做出选择,她终还是决定追随她的孟郎,死也要伴在爱人身旁。对于罗暂开,她只有狠心来世再报了。
但如今,她不止对不起卢家,对不起罗家,就连孟郎……别了,孟郎,下辈子有缘,婉芪再去找你……
床前的饭菜已然凉透,泪水渐渐沾湿衣襟,她迷怔地抚着自己冰凉的脸颊,闭上眼睛,又想起了她的梦。就让她最后一次拥起她的梦吧,那个影子,那个她爱的人……她做梦都想要与他厮守啊,为何上天要如此对她?她从不曾在意过两人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她只求与他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难道这也算奢求?
是天要绝她吗?
梦总有尽的一刻,她不想,不想啊……
久久难眠,夜里还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