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爱-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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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去监视李氏宗室不是为了赶尽杀绝,而是要看他们的气势还能撑多久,够我玩几年。”偶尔逗逗他们也挺有趣的。
他喜欢他们眼中流露出惧怕的神情,既想杀了他又怕杀不成累及自身,恨意藏在眼底不敢当他的面发作。
“可是以你跟皇上的关系,放手不管似乎不太妥当。”要是他们撑得够久,当今圣上的地位岂不岌岌可危。
这些年因昭简皇帝的治理得当,人民不为战火而苦,水患不曾有过,得以暂喘几年安居乐业,不致因连年征战而民不聊生。
他看在眼里实感欣慰百姓终于有个治国贤君,但又生怕其他天性暴戾的宗室好战成性,坚持要南取大宋引起战端,让好不容易生息休养的兵士又得披上战袍重上战场,令百姓怨声载道。
“我跟皇上有什么关系,他是他、我是我,他做他的皇帝、我管我的阴风堡,两不冲突。”他从不认为该插手管他的事。
张错有些困惑地抬头一觑,总觉得堡主的语气不似平常。“堡主的身子还好吧?可有微恙。”
问得小心,他怕措词不当会引起漫天大火。
“为什么有此一问,我近来的神色出现疲态吗?”他不耐烦地给予冷视,脾气显得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堡主的气色红润不像有任何不适,属下是担心你体内的寒毒会日益严重,无法完全根治。”又快到月圆之夜,他的身子又将受一次折磨。
“寒毒?”他已许久不曾想过这问题,每回和那惹人心烦的女偷儿交欢一次,他受寒的情况就会减轻一分。
原本他打算召大夫进堡为她把把脉,看她有无被他的寒气所伤,但看她活蹦乱跳,像没事人一般嚷着要离开,他一个火大就打消原意。
她根本野得像猴儿,没一刻安分地尽出怪招,居然顽皮地想到将他所有衣物藏起,好让他在她离堡之际没衣可穿,自然不会直追她而去。
她太低估他了,纵然赤着身他也不在意有几人瞧见,只要她敢逃,他必定追上去,亲手逮回关人四面无窗的石屋,看她如何脱逃。
“距离十五不到两天光景,堡主是不是该到后山进食,以防寒毒发作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左手臂就曾因为压制他的狂性而折断过。
虽然已经接合但仍有些提不起劲,真正高手对招时很快地败下阵来,仅能从事用不到左臂的卧底工作。
一听到进食两字,拓拔刚的脸为之阴郁下沉。“我这一生真要摆脱不了寒冰掌的毒吗?”
以这般寒彻入骨的身体,他能与谁相偕到老,只有永不停歇的折腾,日以继夜地消磨他的精气。
看着垂落胸前的白发,他的心中有一股刺痛的愤怒,终其此生他都将银丝覆额,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发色,白得令人厌恶。
他讨厌所有白的东西,所以他穿上雪白的锦衣,因为他连自己也未曾喜爱过。
“堡主,你脸色不太对,要不要属下去请大夫?”他看来似要狂性大作,见人就杀。
他冷笑地挑起眉,“大夫能治好我的寒毒吗?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医者能成功地治愈。”
只能以惋惜的语气说句无能为力,要他另请高明。
“这……”顿了一下,张错缓缓地说道:“据说中原武林有位神医名唤柳缝衣,师承怪医吴老子,医术精湛无救不活的病人。”
“他在哪里?”他不信他的医术有多高明,但姑且试之也无妨。
他不放弃任何一次机会,他要活得好好的,好霸占那个一天到晚想逃离他视线的小女人。
“柳神医是江苏康宁人氏,日前曾在楼兰待过,但突然下落不明,属下正在追查中。”听说行踪成谜与一位姑娘有关。
“没找到人就不要提,存心寻我开心吗?”
拓拔刚一掌拍下,身侧的石几顿时四分五裂,碎成石砾。
他连忙单膝一跪,“堡主请勿动怒,属下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带到你面前。”
“也怕我是吧?”他很可怕吗?
张错的表情因他的话意含着伤痛而错愕不已,一时之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你怕我,李恶也怕我,我身边的女人一样怕我,你们通通都怕我,怕我残暴不仁地不杀你们,而让你们受苦。”活着才是痛苦。
“堡主……”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言语,世上的确没有一个人不怕他。
但是——“为什么她不怕我呢?还敢指着我的鼻头骂我是土匪。”这点他始终想不通。
“他?”他是谁?
难道堡主遇上强敌了,以致语无伦次地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她的臂膀细得不堪我轻轻一折,双肩还不及我的半臂宽,她怎么能以螳臂挡车,不把我放在眼里。”叫人恨得想捏碎她。
“堡主口中的他到底是谁,让属下去探探他的底。”在他的认知中,能让堡主视同对手的人必定是名男子。
“不用找,她人就在堡中,你给我离她远一点,别像李恶一样被她牵着鼻子走,平白多个义妹。”想到这,他的脸色又刷冷了几分。
他定过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难得和颜悦色地解释这桩婚事的情非得已,能纳她为偏房是她的荣幸,他会尽其努力让她不受委屈。
谁知她一言不发地脱下绣鞋,往他脸上一掷说不稀罕,叫他哪边凉快哪边待着,鸟的排遗有滋阴补阳的功效,他多吃一点才不会脑中无物。
她真的爬到他头上撒野,完全无惧他一脸的怒意,他似乎太纵容她了。
自从罗竹衣进堡后,拓拔刚没有一天不想掐死她,但她依旧活得十分健康,每天笑容满面地在他面前晃动,好像他的威胁只是虚张声势。
“人就在堡中……”等等,他听漏了一句。“堡主,你说的那个人是名……女子?”
拓拔刚斜视了他一眼,像在怪他心不在焉。“你回来多久了,没听说我新收了个婢女吗?”
是还没听过。“属下马不停蹄地先来拜见堡主,不曾与堡中其他人接触过。”
“好,我现在告诉你,她姓罗,名竹衣,喜爱偏绿的衣裳,你见到穿绿衣裳的姑娘就避开,别让她有机会说服你结拜。”
他就想不通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见了看对眼的人就拉着人家要结拜,大哥小妹唤个不停,不成定局誓不甘休。
“堡主,如果避不开呢?”脸色古怪的张错好奇地问道。
这是他所认识的堡主吗?怎么言行举止有着说不上来的怪?
“避不开也得避,我不会让你们一个个像她一样阳奉阴违,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她是他一个人的。
“呃,堡主……”
张错正要明志誓忠,表明自己的忠心不二,决不会视堡主的命令为无物,更不敢阳奉阴违做出令人不快的举动时,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穿过廊下已到厅口。
侍卫两排站开,婢女成群簇拥着一位紫金衫裙的女子,莲步轻移地迈人简朴的厅堂,无一丝不悦地点头示意。
“公主金安。”张错恭敬地行了个君臣礼。
“免了,出门在外不比在宫中,这些繁文褥节就别提了。”她要是能安就不必走这一趟了。
“是。”他遵命地退到一旁。
风声飒飒,树影摆动,云低得唾手可及,一阵寒风袭来,树上不甚明显的小白花微颤了一下,低头向着春泥坠落。
杜遥夜的豪气和皇家气势到了拓拔刚的面前,顿时如窗外的白色小花颤落了一半,不自觉地慑瑟。
“拓拔大哥,近来好吗?”他还是冷得吓人,不给人好脸色看。
“你来见我就是问我好不好吗?”他已经厌倦了每个人都怕他,老用戒慎的眼神先试探一番。
“呃,不是,我是来……来……”她一急就说不出口,光看他那头白发就先吓掉一魂。
“坐,别站着发抖,有损你公主颜面。”这是他未来的妻子,但她却惧于与他相处。
拓拔刚声一落下,立即有人抬来椅子要她安坐,免得她多走两步路。
“我是为皇上哥哥和太后老人家传来口信,他们都问你可好。”她端庄有礼地不露出西夏民族的热情天性。
“我很好,叫他们用不着担心。”他说得冷漠,像是敷衍了事。
“咳!我就先说皇上哥哥交代的话,他说仁亲王府已有些动作,他的行动已受到控制,恐怕不能如以往般出宫来看你。”她冷静地把话说完。
“嗯,我知道了。”他响应得漫不经心,视线越过她似在寻找某人。
“就这样,你没有话要回给皇上哥哥吗?”杜遥夜略带不满地轻语,不敢相信他只用简短的一句话打发她。
“不然呢?帝位是他在坐,要我去拉他下台不成。”他没那闲工夫管理整个国家。
“你怎能这么说,你们是亲兄弟……”朝中奸臣环伺,他居然还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嗯!”厉眼一沉,神色一冷的拓拔刚射出森然冷芒。
这就是皇家多年秘而不宣的秘密,拓拔刚与李纯佑是亲手足,罗太后谪出的亲生儿,而且是相貌无左的孪生兄弟。
当年卫笑生见他资质不错,是个练武奇才,因此从宫中偷走他,并喂他忘情丹好遗忘自己是皇子的身份,使得他压根记不得来到阴风堡以前的所有事。
直到有一天拓拔刚奉命诛杀一名大宋使臣,无意间与李纯佑在狩猎场相遇,两人相似的容貌才让身世之谜浮出台面。
拓拔原是西夏的国姓,后来才改制为李姓,因他天生不受提供礼教牵制,因此延袭此姓未做变更。
世人只知有一个昭简皇帝,却不晓得帝位的承继有两人,拓拔刚才是长子,是正统的王位继承者,李纯佑则是晚他半个时辰出世的皇次子。
“就算我不说也改变不了你们流有相同血液的事实,他需要你的援手,你不能袖手旁观。”没有他的果决,皇上哥哥根本抵挡不了那群豺狼。
他当没听见地扬起手,将刚才击碎的石砾扫出厅外。“说说太后的交代吧!”
“你……”他真不管皇上哥哥了吗?“太后要你回宫,她说你才有振邦安国的才能。”
这句话她并不想送达,分明暗喻皇上哥哥无能,扛不起重任,优柔寡断畏事不前,只有个性冷残的他才足以担当大任。
“哼!她还想着当萧太后第二,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宫里太闲了,尽会做着荒诞怪梦。
连亲生儿子都不爱的女人哪有资格号令军将,与旧情人仁亲王私通偏袒其子,受其蛊惑欲罢黜当今皇上,让情人之子登上帝位。
他不齿有这样的母亲,更不会为其所用,他谁也不帮让他们互争长短,置身事外看谁赢得一局。
“拓拔大哥,你会帮帮皇上哥哥吧?”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弟,一胞同出的骨血至亲。
拓拔刚冷笑地一嗤,“你不知道我的血是冷的吗?”
想要他出手得看他感不感兴趣。
“冷血的人怎会对一名女子特别宠爱,你对她绝对不冷吧!”她转述季宁儿劝动她的话。
“你说什么?”胆敢扯上她。
怕是一回事,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若有人想伤害你身边的人,你想谁会是第一个。”
“你敢威胁我。”黑眸深沉,微眯地露出凶残。
“不是威胁,而是希望你多做考虑,为西夏百姓尽一份心力。”别让他们流离失所,饱受战火摧残。
“你……”
一阵寒意忽地揪紧他的心,脸色一变的拓拔刚按住发寒的胸口,忍受似针刺般的寒冽。
还不到月圆之夜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这些日子的平静难道是假相,好掩饰提早到来的寒冰毒,而他却毫无所察地任其恶化。
怎么会这样?这次的寒毒来得特别凶猛,事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