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嘴女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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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砂里淘金般地让她看到了简睿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他如鹤之卓然。走出大厦后他并没有拦出租车离开,而是踱着步慢慢地沿着街道走。看来他不打算叫车回家。
顾芳喜马上顾不得去地下车场推自己的电动车了,也跟在他的身后,遥遥尾随而行。以目光为楫与桨,在人海人潮中她追随着他。
初夏黄昏的街道仿佛金粉涂砌而成,处处流光溢彩。简睿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步一步慢慢地沿着街道踱。顾芳喜看着看着,心突然不安起来:他走得这么慢,难道是因为脚伤还没有好吗?
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顾芳喜终于鼓起勇气追上去,佯装偶遇般地若无其事打招呼:“简总监,这么巧?”
简睿抬头看见她,明显一怔,他没有回应她,甚至连惯常的微笑都没有浮现。
顾芳喜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过来,可是一开口,所有的勇气仿佛都一起随着语言被宣泄得一干二净了。接下去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而简睿的反应又那么冷淡,似乎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她一时满胸满怀地又羞又窘又懊恼,脸上却竭力不露半分慌张:“简总监,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话一说完,她马上低下头快快地从他身边走过去,走得几乎像小跑。
她来去如风,简睿从震动中回过神后,还来不及回应她已经走出老远。他翕动一下嘴唇想叫住她,但那一声唤没有出口,如幼雏未曾破壳而出。他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她跳上路边一辆公交车。
第二十三章
简睿一个人走在黄昏的街头时,心里正在想着顾芳喜。
看到一个女孩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不舒服,这就是吃醋吗?
他还在思索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没理由吃这个醋,他和顾芳喜根本什么关系都不是,他们之间完全没有私人来往,彼此只说过两句话。他不否认自己初见顾芳喜时对她印象深刻,但是,那种仅仅只是好感吧?好感与爱情,两者之间还差很多。好感若是芽,爱情就是果,从幼芽破土到繁花满枝再到果实累累,中间还有太多的过程要走。
最初的好感,有时候只是错觉。简睿想起与方君瑶的初相遇。她并不是一个美则美矣没有灵魂的女孩,但是她却不是那一只与他羽毛相同的鸟。
顾芳喜会是吗?他亦不知道。
情如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候,人们往往不知道它会绽成一朵怎么样的花,是否一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美不胜收。但是感情上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人生旅途有红白玫瑰渐次开放,弄错了大可重头开始,再挑选一朵最合适自己的爱情花。
他可以重新选择吗?父亲严肃的脸、母亲温和的脸、香蕙若希冀的脸、方君瑶娇嗔的脸……一张张脸重叠交错地浮现在眼前,简睿觉得自己像陷进一张无法挣脱的网中。
人生并不是只为自己而活,每一个人都是在为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而活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顾虑重重。
也许,他已经没有再作选择的可能了。那么,顾芳喜——这个让他萌发过好感的女孩子,就这样忘了吧。不曾开始的结束,将是一种如李商隐《锦瑟》诗般的怅惘迷离美。多年以后,会不会在薰风午后的后花园摇椅上,把这段水滴往事从记忆长河中悠然忆起?他还会不会记得,那个女孩子那一双钻石般亮晶晶的眼睛?
简睿正想着初见时那双让他怔仲的明亮眼睛时,那双眼睛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莹黑皎白中透着天空般澄净的微蓝,再映上夕阳的斑斑金光,亮得眩人心神。他蓦地怔了。
但还未从怔仲中回过神来,那双眼睛就已经被密密长睫藏住。窈窕的身影急急走远,他想唤又默默地顿住,就那样看着她上了路旁的公交车。
顾芳喜从简睿身边快步走过后,如被人追赶般慌不择路地就上了路旁一辆刚好靠站的公交车。也不管它到底去哪,她只是窘迫得想快点离开。如果有地缝可钻她一定早就钻进去了,简睿那样淡漠的反应让她难堪得头都抬不起来。
车上人很挤,顾芳喜被挤得几乎喘不过气,到下一站时就赶紧下了车。从密密一车人群中脱出身后,她才惊觉手袋轻了很多。举到眼前一看,袋子左侧被人用刀划了一个大口子。里面的东西大半都不翼而飞,她的手机,她的钱包连同钥匙包统统没了。傻傻地把遭窃的手袋看了半天,她忍了很久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破损的手袋是她安全落泪的最好理由。
顾芳喜一个人站在路边抽抽噎噎地哭,她哭了好久,来来往往的路人偶尔会投以诧异的一眼,却不会停下来关切地问询。都市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直到被熟人看到,停下车在她身边一脸吃惊地问:“顾芳喜,你在这哭什么?”
顾芳喜泪眼朦胧地抬头一看,银色宝马车的车窗中是方君玮的脸。她也不说话,只是举起手中被刀划破的手袋给他看。
“被人偷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啊?你的车呢?不会连车都被偷走了吧?”
“我没骑车,要不然也不会在公交车上被人偷了。”
“是不是损失很惨重啊?看你哭得那张大花脸。”方君玮看着她一脸泪迹斑斑问。
“钱包手机钥匙都没有了,我一会回家都进不了门。”
“这么惨,同情你一下下好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家。你赶紧联系你上次联系到的那个开锁公司,让他们去你家开锁。”
“那个开锁公司的电话号码我放在公司呢。”
方君玮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那打查号台另找一家。”
顾芳喜查了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没有人接听,看看车窗外,暮色已如蔷薇残,她哀声连连:“他们该不会都下班了吧?”
“很有可能,这行业不见得二十四小时服务的。”
“惨了惨了,这下我可怎么办?我身无分文可就只有露宿街头了。”想一想,她不甘心,“方经理,你的车子上有工具箱吗?”
“你要干吗?”
“我想试着自己去撬一撬门。”
“开什么玩笑,你能撬得开你家那扇铜墙铁壁般的保险门,我穿上裙子做女人。”
“多砸几下总能砸开吧。”顾芳喜怀着侥幸心理。
“小姐,那个不是靠蛮力能砸得开的,里面有精密机簧勾在一起,要有专业技术才行。你真是太没常识了。好了好了,我好人做到底,晚上找个地方让你住一夜吧。”
方君玮把车子开到了一家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门口。停下车递张名片给她:“喏,拿我的名片进来找总台小姐,要她安排你住2018房间。那是我的长租房,今晚借你住了。”
“这里很贵吧?”顾芳喜意有迟疑。
方君玮不耐烦了:“都说了是我的长租房,租金我早付了,又不要你出钱你那么罗嗦干吗?你去不去哟,不去下车睡街头。我还有朋友在等我呢,没空一直陪着你转了。”
爸妈远在国外,舅舅远在城外,本来想找颜妍求助,可是她的手机一丢,竟记不起她的联络号码。太依赖电话簿真不是好事。除此外她再没有可以借宿的亲戚朋友了,繁华都市中人际关系原本就疏淡,何况她也不是长袖善舞的交际人才。眼下一落难,还真是没处投靠去,除非连夜出城找舅舅。或许可以厚着脸皮找方君玮借点钱去搭最后一班出城的公交车,可是下车后还要独自一人在乡间走上那么远的一段夜路,她可是最怕黑的。眼下既然有人出手相助……顾芳喜权衡利弊后接过方君玮的名片下了车。
大酒店的豪华套房实在是豪华得让顾芳喜目瞠口呆。整个房间以红和白为主色调来装饰,雪白的长毛地毯铺在地上让人觉得是无比奢侈的浪费,简直不忍心下脚。白色落地长窗挂着云霞般的玫瑰红窗帘。一系列的白色家俱都配上红色点缀物,所有的布局设置都那么精致高雅。尤其卧室里那张欧式铜床,四个锃亮的雕花铜柱上系着雪白的轻纱帷幕,而被褥枕头的颜色却是满床的错金镂红。顾芳喜一看,不由就要想起李易安“被翻红浪”的词句来。
“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您可以随便按铃联系服务台。”领她进来的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说。
“哦,我还没吃晚饭,可以送份晚餐过来吗?”
“可以的,这里有中西餐厅的送餐电话和菜单,您想吃点什么请随便点,费用签单就可以了,方先生会支付的。”
“好,谢谢你。”真正是白吃白住来了,而且还能吃得好住得好。顾芳喜一时深感庆幸有太子爷的出手相助。
服务小姐退出房间后,她的手袋里突然有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咦,手机不是被人偷了吗?纳闷地一翻,才知道原来是方君玮的手机在响。啊呀!他刚才借手机给她用,结果她用完后就顺手塞在自己手袋里了。屏幕上亮着来电方的名字——夏绿。她记得这是来过舅舅家的那个漂亮模特,想了想没有接。毕竟是方君玮的电话,她接来何用?
手机响了又响,响了又响,一直不肯死心地响个不停。顾芳喜不管它,随便往床上一丢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躺在偌大的椭圆形按摩浴缸里泡澡,水中撒了玫瑰花瓣,滴了玫瑰香油,浴缸旁精致的银制多枝烛台上,还星星点点燃着心型玫瑰香薰蜡烛,整个浴室都充满了玫瑰的芬芳。有悦耳动听的音乐在耳畔轻轻飘荡,她舒服得几乎要睡着了。
这个时候,浴室的灯光却突然间熄了。顾芳喜正一惊,又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香薰蜡烛的微明烛火中,朦胧可见有人走进来。
谁?顾芳喜啊的一声尖叫,不假思索地抓起手边触手可及的烛台,朝着来人用力砸过去。
第二十四章
“啊——”
被顾芳喜砸中的人和她一样尖叫起来,叫声清厉,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随着她的惨叫,她身上陡然有火焰腾起。显然她身上穿的衣服面料容易起火,被蜡烛砸中后马上就一触即燃了。火势又轻易地燎上她垂在胸前的长鬈发,一时她整个人仿佛是苗疆传说中的烈火女。
借着她一身明亮火光,顾芳喜才看清楚进来的人原来是模特小姐夏绿。她反应还是很快的,一边尖叫一边带着满身烟火准确地扑进浴缸来,溅起一阵巨大水花。浪一般劈头盖脸打过来,打得顾芳喜完全睁不开眼。
等到她把脸上的水完全抹干净,好容易睁开双眼时,扑熄了身上火焰的夏绿也从水里冒出来了。将一头烧得参差不齐的头发往后一甩,她一双眼睛怒焰熊熊地瞪住顾芳喜。虽然浴室里没有灯光了,但浴缸旁就有一扇落地玻璃窗,窗外是个遍植花卉的小阳台,让人有种置身天然浴场的感觉。此刻窗外有薄薄一线月光照进来,依然可辨近在咫尺的面孔。
“是你——”夏绿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丝丝蛇芯般的怨毒。“你怎么在这?你差点烧死我!”
顾芳喜自知闯了祸,却又觉得事出有因,如果不是她这样鬼鬼祟祟地进来,她也不会用烛台砸她了。
“夏小姐,这也不能全怪我吧。你突然闯进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心怀不轨的人……”
她一边说话一边探手去拿浴巾想出浴缸,不想和这个女人泡在一起。可话还没说完,夏绿却突然凌厉如母老虎般地扑过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然后就啪地一下重重甩她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