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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家庭三代经营旅馆的悲喜剧:新罕布什尔旅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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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他们几百遍了,”领班说——虽然他光着身子还这么威风有点奇怪,“这里一定得有个驻馆医生。”
  “现在有了。”整装完毕的弗洛伊德说。柜台经理抢在弗洛伊德身前,往旅馆奔去。父亲看到领班不知所措地望着弗洛伊德扔在地下的衣服,不但不干净,还有一股缅因州的浓重膻味,领班显然打死也不想穿。父亲连忙跑去追弗洛伊德。
  那群德国人已经到了大门外,拖着一个大箱子碾过碎石子路;明天早上可得有人去耙那些石子了。“旅馆的人都‘刀’哪去了?”有个德国人吼道。
  餐厅和厨房之间的上菜间有张一尘不染的长桌,割到脸的大个子德国佬这会儿像具尸体般的躺在上面,一脸惨白。折起来的西装上衣垫在他脑袋下,怕是永远白不回来了;螺旋桨般的黑领带软趴趴地瘫在他喉边,腰带拉了开来。
  “你们的医生搞定了吗?”他问经理。穿黄边礼服的年轻女巨人在一旁握住他的手。
  “一流的。”经理说。
  “尤其是缝的功夫。”父亲说。母亲握住他的手。
  “这旅馆好像不太‘温’明。”德国佬说。
  “而且在荒郊‘耶’外,”皮肤黝黑如运动健将的女人说完,立刻一笑置之。“不过‘翻’正不是什么大伤,”她对我父母和经理说,“也用不‘招’多好的医生,我想。”
  “只要不是犹太人‘纠’好。”德国佬说着大咳起来。这时弗洛伊德已经进了房间,但没人注意他;他正在跟不肯穿过针孔的线头奋斗。
  “不‘挥’是犹太人啦!怎么可能。”黑女人笑道,“缅因哪‘油’犹太人!”接着她一眼望见弗洛伊德,显然没那么有把握了。
  “Guten Abend; meine Dame und Herr(晚安,女士、先生),”弗洛伊德用德文说,“Was ist los(怎么回事)?”据父亲的描述,矮不隆咚、满脸瘢痕的弗洛伊德套在大黑礼服里,一看就让人觉得那身衣服是偷来的,而且不只偷一个人。甚至连他最显眼的工具都是黑的——一团黑线轴,抓在弗洛伊德向洗碗工借的灰橡皮手套里。洗衣间里找来最好的一根针,在弗洛伊德的小手里大得吓人,仿佛要拿来缝快艇的帆布。搞不好他真这么试过。
  “你‘纠’是‘医生’?”德国佬问道,脸更白了,血也不流了。
  “弗洛伊德医生兼教授正是本人。”弗洛伊德说着,凑过去盯着伤口瞧。
  “弗洛伊德?”女人说。
  “Ja。”弗洛伊德说。他端了一杯威士忌往伤口上倒,却洒进德国佬的眼睛。
  “喔!”弗洛伊德说。
  “我瞎了!我瞎了!”德国佬直叫。
  “Nein,你倒是不瞎,”弗洛伊德说,“不过你实在应该把眼睛闭好。”他在伤口上又倒了一杯酒,然后就动手了。

01 那头叫缅因州的熊(14)
第二天早上,经理要求弗洛伊德先别带缅因州出来表演,等到德国人把他们要的一大堆补给品运上船离开再说。弗洛伊德不肯再扮医生,坚持要穿工作服修他的三七印第安,因此他跟德国佬再照面时就是这副打扮——在网球场望海的一边,并未刻意远离旅馆和运动场,只是谨慎地待在自己的一角。德国佬肿着一张包了绷带的大脸,小心翼翼往弗洛伊德走来,仿佛矮小的机车技工是昨晚那个“弗洛伊德医生兼教授”邪恶的孪生兄弟。
  “Nein,就是他。”黑女人说,拖住德国佬的手臂。
  “哟,犹太医生一大早在修什么呀?”德国佬问弗洛伊德。“这是我的嗜好。”弗洛伊德头也不抬地说。一旁帮弗洛伊德递工具的父亲——就像外科医生的助手——握四分之三寸螺丝起子的手不禁紧了一紧。
  德国佬夫妇没看见熊。缅因州正在靠在网球场的围篱上搔痒——它背对着金属网眼,使劲地摩擦着,发出自己才懂的呻吟声,规律的节奏像是在自慰。母亲为了让它舒服点,把口罩拿掉了。
  “从没看过这种‘拍’子的摩托车,”德国佬挑衅地对弗洛伊德说,“我看是破铜烂铁一堆嘛,ja?印‘低’安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你不妨自己骑看看。”弗洛伊德说,“怎样?”
  德国女人不太确定这主意是好是坏——她自己不想试倒是可以确定——但德国佬却显然正中下怀。他走近摩托车摸摸油箱,从离合器电线一路摸到排挡杆的球状圆把,抓住车把用力一扭,感觉一股汽油从油箱顺着橡皮管——在一堆金属中,它就像个活生生的器官暴露在外——从油箱流进汽化器。他没问弗洛伊德,径自打开汽化器的安全阀,手指伸进去拨了拨,把沾到的汽油往座垫一抹。
  “你不介意吧,‘医生’?”德国佬问弗洛伊德。
  “不会,请便,”弗洛伊德说,“去兜个风。”
  那就是1939年的夏天,父亲已经知道结局,却毫无插手的余地。“我阻止不了,”他总是说,“它就这么来了,像那场战争。”
  母亲在网球场的围篱边看着德国佬跨上摩托车,心想最好给缅因州戴上口罩。但熊不耐烦起来,猛摇脑袋,搔得更厉害了。
  “跟平常一样,踩一下就发动,ja?”德国佬问,“踩一下它就会走。”弗洛伊德说完立刻和父亲同时倒退几步,弄得德国女人也连忙跟进。
  “去吧!”德国佬一脚踩下发动器。
  随着引擎发出第一声,还没开始回转,缅因州立刻从网球场的围篱边站了起来,厚实的胸前刚毛直竖,瞪着草地中央要丢下它开走的三七印第安。就在德国佬换了挡,小心翼翼地打算越过草地开上旁边一条碎石路时,缅因州四肢并用发动了突击。它全速冲过草地中央,硬闯过一场网球双打——顿时拍子乱飞、球儿乱滚,网边的球员索性抱紧了网子,闭眼等熊冲过去。
  “呃!”缅因州大吼,但是三七印第安的引擎太响,德国佬听不见。
  不过他太太听见了,回头一看——和父亲与弗洛伊德同时——正好瞧见熊。“上帝!这是什么荒郊‘耶’外!”她大喊一声,侧着身昏死过去,一旁的父亲连忙使劲支住,把她轻轻放倒在草地上。
  等德国佬发现有只熊在后面穷追,他还搞不清楚方向,也不知道大马路在哪。如果开上大马路,他一定甩得掉缅因州,但是陷在旅馆的步道小径和运动场柔软的草地上,车子怎么也快不起来。 。。

01 那头叫缅因州的熊(15)
“呃!”熊咆哮道。德国佬横越过槌球场,往准备午宴的野餐帐篷冲去。缅因州只跑了不到二十五码就追上摩托车,笨拙地想爬到德国佬后面——仿佛它终于学会了弗洛伊德教的驾车技巧,坚持要好好秀一场。
  这一回,德国佬说什么也不让弗洛伊德缝他的伤,连弗洛伊德也承认他干不来。“一塌糊涂,”弗洛伊德对父亲说,“要缝这么多针,我可不干。我没办法听他叫那么久。”于是德国佬由海上警察送到巴斯的医院,缅因州则被藏在洗衣房里,免得它不是“野生动物”的真相拆穿。
  “熊就从树林里‘抛’出来!”德国女人醒来后说,“一定是摩托车的噪音‘超’到了它。”
  “带着小熊的母熊,”弗洛伊德解释道,“每年这时候都特别凶。”
  但是亚布纳的经理部门不会这么简单就罢休,弗洛伊德心里明白。“我得走了,免得还得跟他啰里啰唆。”弗洛伊德对父亲和母亲说。他们知道弗洛伊德指的是亚布纳的主人,那个穿白礼服,偶尔来赶最后一支舞的人。“我知道那个有钱佬会怎么说:‘好了,弗洛伊德,以前我们就谈过有关风险的问题,当初是我答应让你把熊留在这儿没错,但是我们也同意——你得负全部的责任。’如果他还敢说我是个幸运的犹太人——有他妈的美国可待——我就叫缅因州吃了他!”弗洛伊德说,“去他跟他的高级烟!我才不稀罕。反正这家旅馆也不是我想待的地方。”
  熊被关在洗衣房里紧张兮兮,看着弗洛伊德把才洗好的湿衣服一一打包,担心地低吼起来。“呃!”它喃喃道。
  “噢,闭嘴!”弗洛伊德大吼,“你也不是我想要的熊。”
  “都是我不好,”母亲说,“我不该拿下它的面罩。”
  “它顶多能咬出个吻痕而已,”弗洛伊德说,“把那龟儿子弄得一身伤的是爪子!”
  “要是他没有去拉缅因州的毛,”父亲说,“就不会这么惨了。”
  “当然!”弗洛伊德说,“谁喜欢被拔毛?”
  “呃!”缅因州抱怨道。
  “你应该叫厄尔(Earl)才对!”弗洛伊德对熊说,“那么蠢,一天到晚只会说这句。”
  “可是你怎么办?”父亲问弗洛伊德,“你要去哪里?”
  “回欧洲。”弗洛伊德说,“那里有聪明的熊。”
  “那里有纳粹。”父亲说。
  “只要给我只聪明熊,管纳粹去死。”弗洛伊德说。
  “我可以照顾缅因州。”父亲说。
  “我告诉你一个更好的主意,”弗洛伊德说,“你可以把缅因州买下来。两百块,外加你的衣服。这些全湿透了!”他大叫,把自己的衣服胡丢一气。
  “呃!”熊悲伤地哼道。
  “口气放礼貌点,厄尔。”弗洛伊德对它说。
  “两百块?”母亲问道。
  “那是我目前为止的薪水。”父亲说。
  “我知道他们给你多少,”弗洛伊德说,“所以只要你两百块。当然,也包括摩托车在内。你明白为什么要留下印第安吧,ja?缅因州不能坐汽车,它会晕车。以前有个伐木工人把它锁在卡车上,我亲眼看见这只笨熊把后车门扯开,打破车窗,把车厢里的人狠狠扁了一顿。所以你聪明点,把摩托车买下来。”
  “两百块。”父亲来回念。
  “现在去拿你的衣服,”弗洛伊德说,把地上的湿衣服弃之不顾。缅因州想跟上,但弗洛伊德叫母亲把它带出去锁在摩托车上。
  “它晓得你要离开很紧张,可怜的东西。”母亲说。 。 想看书来

01 那头叫缅因州的熊(16)
“它只是想念摩托车罢了。”弗洛伊德说,但还是让熊跟上楼——虽然亚布纳要求他不得如此。
  “我还管他们准不准?”弗洛伊德边说边试父亲的衣服。母亲四下张望着大厅。熊和女士止步是男子宿舍的规定。
  “我的衣服你穿太大了。”父亲对穿戴好的弗洛伊德说。
  “我还在长。”弗洛伊德说,那时他最少也四十好几了。“如果有合身的衣服,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矮。”他穿了三条父亲的西装裤,一条套一条;上身穿了两件口袋塞满衣袜的西装,肩膀上还扛了一件。“这就用不着旅行箱了。”他说。
  “可是你怎么回欧洲?”母亲对房里的弗洛伊德轻声说。
  “越过大西洋就成了。”弗洛伊德答道。“进来,”他对母亲说,然后拉住父母的手放在一起。“你们还是小毛头,”他对他们说,“所以好好听我说。你们彼此相爱——我们从这个前提开始,ja?”虽然父亲和母亲从未当着对方承认这回事,还是把手交给弗洛伊德,点了点头。“好,”弗洛伊德说,“接下来有三件事。你们保证答应这三件事吗?”
  “我保证。”父亲说。
  “我也一样。”母亲说。
  “很好。”弗洛伊德说,“第一,你们结婚。要快,免得哪个无赖或妓女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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