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逐-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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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NU不好，但简单觉得自己会被炒鱿鱼，总觉得，在这里被炒只是迟早的问题，发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哪天炸了，自己就被开掉了。
　　刚来公司上班时，简单每天九点准时来。
　　赛蒙把她叫进办公室——就是那间“密室”。
　　“你不需要九点准时来，”赛蒙作为老板，居然要下属不要按时来上班，“我们这里是很灵活的，比如说，你早上不用按时来上班。比如说，你要是需要去交水电费，你只要说一声，你就可以晚点来。”
　　上班是自由的，但下班时间也是不固定的。
　　告别GL之后，简单也就告别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每天至少要七点才能下班，经常弄到*点。传说中的“天天加班”的生活，真真切切地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不仅平日下班晚，周六周日也要加班。因为发飙会经常需要见供应商，或去现场考察，平日很忙，只有周六周日才有时间离开公司，而他肯定要叫简单一起陪着去。
　　简单到NU面试时，被告知自己是行政组，不是设计组，不会经常加班。
　　而关于加班费，也曾被告知“设计组有提成，而行政组没有提成”。
　　整个NU，只有两个人可以每天六点下班，就是财务总监周大哥，还有前台阿雯。
　　而简单，不属于纯“行政组”，要跟项目，所以要加班；但因为不属于“设计组”，因此没有项目提成……
　　长期压抑的简单终于忍不住问：“工作不快乐，该怎么办？”
　　易晖说：“可是这也是你选择的，才刚开始，万事开头难嘛。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我辞职可以吗？”简单有些打退堂鼓了。
　　“又辞职？”易晖自然是不赞同，“是不是太快放弃了？才刚开始，你下结论为时过早吧？”
　　“可是，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我，不是我擅长的事情……”简单真的对自己失去信心了，“发飙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适合当助理。”
　　“你也不能完全拿别人的评论当真。”易晖不同意她这样贬损自己。
　　那倒也是，以前也无数人说过，我不适合当老师，但是我也做了一年老师，也没什么不能做的。
　　“别说助理工作，我连翻译都翻不好。”简单十分气馁。
　　“你来了才多久啊？”易晖给她打气，“过一阵你熟悉这些设计项目相关知识了，翻译时就会顺利一些了。”
　　“你就真的觉得我现在辞职不行吗？”简单无助极了，她的精神垮掉了。
　　“你要是现在就辞职了，这份工作你就一无所获，”易晖说，“因为你刚开始，还没有真正尝试。说不定一段时间之后，你能克服困难。如果你一直觉得不合适，我会支持你换工作的。”
　　“好的，我不辞职，”简单说，“我把这里能学到的东西先学到手再辞职也不迟。”
　　简单觉得，以前觉得NU的工作环境多么特别，不用按时上班，洋房，狗，猫，音乐，一日三餐免费……
　　可是，现在却觉得很压抑，觉得每天都像是在坐牢。
　　每天，她都在想着——为什么我们要天天上班呢？我可以不上班吗？
　　在书店里随手拾起朱德庸的《关于上班这件事》，翻了翻。
　　朱德庸通过漫画表达，“上班是本世纪人类在制度上的最大发明。”
　　“光是每天固定上八小时（有人甚至更多）就荒谬得让人害怕。上班族所谓的成就感，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奴工辛勤敲打完一块大岩石后对着自己说：‘嗯，这块石头敲得不错。’却忘记了他脚上的镣铐和满手的老茧。”
　　其实上班并非可有可无的发明。如果你的想象力回到N多年前，当人类还在靠外出狩猎为生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但是，固定时间上下班倒是人类在制度上的一大新鲜发明。至于打卡上班，则是上帝从哈哈镜里窥视人类时意外看到的情景。
　　简单回顾自己的生活：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八点半出门，一小时到公司，九点半上班，一直到十二点。中午只有一小时吃饭时间。下午一点上班，如果运气好的话七点半能下班，否则是八点半、九点半。在公司的时间是十小时以上，路上交通来回至少是两个小时。
　　我的人生已经被毁掉了一半！！简单捶胸顿足。
　　就算七点半下班，到家就八点半，然后洗个澡，也许洗洗衣服，就到十点了。十一点睡觉。这就是人生……
　　难怪朱德庸会说：“老板用他的钱来换取你的人生，你用你的人生去换取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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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1）
简单接到GL的翻译主管赛琳娜的电话，十分意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她联系了。
　　赛琳娜说：“简单，我听马修说，你想要回GL，有这回事吗？”
　　我什么时候跟马修说过想回GL？
　　实在要说提过，那也是简单在郁闷中给马修发过邮件，说在这里工作没有在GL快乐，然后大概说了一句：“真希望能回到GL啊！”
　　可是，她也用的是“I　wish　I　could…”的句式，好歹也是个“虚拟”语气啊！
　　“没关系，”赛琳娜说，“你跟我说，不要怕不好意思。只要你愿意回来，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去跟管理层说，肯定没问题的，现在这里也缺翻译。马修跟我说，怕你不好意思提出来，特意要我来给你打电话，叫你不要担心。”
　　“呵呵，我想是想回来，可是，回来以后工资还是2600……”简单无奈地说。GL工作的确比在这里快乐，工作也更适合自己。可是，要自己倒退，从3200到2600，还是很让人不甘心的。再说，回头的事情，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再说走的时候，跟GL的人事经理肉丝也闹得挺不愉快的。
　　“工资啊，”赛琳娜说，“是的，这个是没办法的……所以，你也要权衡好……”
　　“谢谢你，赛琳娜，”简单说，“我考虑一下，然后给你回电话好吗？”
　　想了五分钟，觉得还是不能接受回GL。无论是面子上还是钱的问题上，觉得自己不能再回到GL。在GL，是根本待不长久的，主要原因是，职业发展的空间太狭小了。
　　而NU的这份工作呢，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加油干一场吧。
　　不知不觉，简单发现自己开始熟悉这里的翻译工作了。如果要说是为什么，其实是因为西西和吕阔的帮助。每次跟供应商联系时，都少不了吕阔解释技术问题。而西西，更像是一个老师，耐心地给简单解释各种设计相关的名词，什么叫“提案”，什么叫“业主”，什么叫“方案设计，扩充设计，施工图设计”，什么叫“材料表”，什么叫“详图”，什么叫“收口”，什么叫“放样”，什么叫“管线”……简单就这样从一个“白痴”开始入门了。每遇到一个新词和术语，简单就会记下来，然后像在GL时一样记到Excel词汇表中。
　　西西可谓冰雪聪明。有时候，发飙说完，简单还没开始翻译，她就已经听明白了。没有多少英语基础的西西慢慢学会了不少英文单词，还经常问简单：“厨房是kitchen吗？材料表是material　schedule吗？”
　　在NU的工作，包含的翻译工作渐渐变得越来越多。
　　赛蒙跟发飙、吕阔和西西一起讨论设计时，会要简单站在旁边翻译。
　　赛蒙和业主开会时，也会把简单叫上，赛蒙和业主用中文交谈时，简单就在旁边翻成英语给赛蒙听。
　　大部分的句子简单可以翻，但有的词会听不明白，比如说，赛蒙在谈话中提到“节点”一词，简单就从来没有听过。
　　赛蒙想到，这是设计行业的专门词汇，看出来简单没有听说过，就耐心地告诉她：“这里你可以说details。”
　　刚来NU时，以为老板赛蒙的英语不好，现在才知道大错特错。赛蒙在美国读过书，说的英语就跟老外差不多，当时他说得结巴纯属很久没讲过英语了。
　　有时候，赛蒙会责怪简单：“我讲话，你为什么不翻译！？”
　　“我以为这些内容不需要翻译给发飙听。”简单说。
　　赛蒙严肃地说：“在NU，只要有发飙在场，只要有两种语言，我就需要你翻译。”

第二十二章　柳暗花明（2）
这么严格？又不是考试……
　　赛蒙看到简单脸上不服气的样子，于是跟大家解释说：“因为，如果你想象一下，你是一个外国人，你旁边的中国人都在用中文讲得热火朝天，你什么也听不懂，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原来赛蒙的心这么细。
　　赛蒙说：“我们几个在用中文讨论，不管我们在讨论严肃的话题也好，是开玩笑的轻松话题也好，你都可以翻译给发飙听，如果不重要的内容，你至少可以简单地总述一下，这样他才不会感觉被冷落在一旁。”
　　可是，的确还是有不少技术的东西翻不出来。
　　赛蒙把简单叫到“密室”，说：“我需要你做一个词汇表。”
　　词汇表简单自己也做了一份，于是拿给赛蒙看。
　　赛蒙很满意，在这个词汇表的基础上又提出了改进的意见。　“你到NU来有一阵时间了，我也看到了你的表现。你做事还是很认真的，慢慢学习吧。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其实有一个梦想，就是想把我的公司做成一个international（国际化）的公司。聘用发飙就是一个尝试，以后我还会聘用几个外国设计师，所以，你的作用会越来越重要。”
　　老板的梦想？
　　原来，老板雇用发飙是一个尝试，他想尝试把公司变成“国际化”公司。所以他会聘用发飙，所以才会有自己在NU的这个职位。
　　一直以为赛蒙是个纯工作狂，密室里面有厕所和冰箱，一整天也不见他从“密室”中走出来，中午也不出来吃饭，就吃面包苹果。晚上加班到最晚。周六周日永远都在他的“密室”中工作。按照他自己的话说：“These　years，I　didn’t　h*e　a　life（这几年，我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没有自己的生活）。”
　　现在才知道，老板是一个有“梦想”的人……
　　因为这个职位是新的，以前，在NU是没有设简单的这个职位的，所以，职责的划分和定位，也都是一个尝试性质，这就是为什么简单在这份工作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的缘故。
　　“我要你做好这个词汇表，”赛蒙接着说，“也是为了我的这个international梦想。有了你一个人会英语还不够，我需要其他的员工至少能熟悉一些基本的词汇，方便交流。而对于你自身，这也是有好处的。经过一番整理，你真正掌握了这些东西，你的水平就大大提高了。无论是什么东西，你只有真正去掌握它，精通它，你才有竞争力，别人都不会的东西，你精通了，你就成‘精’了，你就有竞争力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赛蒙像师长一般给她传道授业：“做翻译要精通一个领域，什么领域都翻好是不现实的，要精通一个领域的翻译，才有真正的价值，才能真正派上用场，否则，你翻出来的东西永远只是用来做样子的。比如说，你可以选择金融、法律、工程机械、化工……不过现在你既然在室内设计公司，不妨尝试一下建筑工程这个领域来翻译。”
　　从“密室”里出来，简单在NU的人生有了新的奋斗目标——赛蒙的那句话让她恍然大悟——原来，在NU，自己是一个什么技术背景都不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