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中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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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山晨也发觉她有情绪,后悔自己太武断,没考虑保护她的热情和积极性,可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心里会想这么多。
王秀娟生活笔记:
我小心翼翼地度过着每一天。在宿舍,我怕去教室;在教室,我又愁着去宿舍。我不愿走在校园里,我不愿看到别人的目光。我不愿听到别人的笑声,不愿看到他们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的样子。我只希望这个世界缩小再缩小,小得只容下我自己。我知道这是自卑,是自私,是自闭,可是我无法改变自己。因为,上帝就给了我这样的命运,生活只给了我这么大的空间。
王秀娟生长在一个偏远贫困的小山村,姐妹三个,一个小弟弟。三个女孩子就意味着父亲遭受的三次打击,一次比一次沉痛;三个女孩子的成长记录着父亲为传宗接代而奋斗的历程,一步比一步艰难。在农村,这样的家庭经济状况可想而知,女孩子在家庭中的地位也不言而喻。在教室里,王秀娟总爱低头独自坐着,脸上少有表情,上课也很少正视老师。要不是看到她排在成绩册前边的名字,老师们也许不会注意到班里还有一个叫王秀娟的学生。她老是穿着不合身的过时的旧衣裤,上身紧巴巴的,裤腿很短,露着脚腕子。她有些自卑,又很好强。她把自己紧紧地封闭起来,好像对一切都充满胆怯和恐惧,时时防备着外界对她的伤害。
李晴的生活笔记是一次上网聊天的记录。
……
海风:经常来海边吗?
白衣飘飘:不,只是小时候去过。
海风:看得出你跟海有感情啊。
白衣飘飘:是呀,我喜欢海,要不怎么会主动跟你聊呢。不过那是我童年的海,是我梦中的海,她离我很遥远。越遥远,我就越思念她。
海风:为什么不来呢,为什么不来到她的身边呢?
白衣飘飘:现在我可能吗?我正在读高中,跟你不一样。
海风:那你喜欢海风吗?
白衣飘飘:当然。我喜欢海风吹拂的感觉。
海风:那海风能吹到你那儿吗?我想看到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孩。
白衣飘飘:……
海风: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白衣飘飘:可惜海风吹不到我身边。吹来了我也感觉不到。
……
李晴看上去是个浪漫活泼的女孩,“白衣飘飘”肯定就是她自己了。聊得真不错,那语言还蛮有诗意的。原来聊天也是美妙浪漫的事情,还有助于提高写作水平呢。她的生活笔记里还有一些让人看不大懂的散文和诗歌,好像大都跟爱情有关。
郭明媚生活笔记:
中午吃完饭回到宿舍,莺儿趴在自己上铺的窝里不出声儿。我肯定她又在写日记,心里就想着怎么吓唬她一下。这时雀儿、雁儿也回来了,我使个眼色儿,扒着她们耳根儿说了我的作恶计划。这俩丫头一听就先要笑,我忙把她们的嘴捂住。雀儿就说,莺儿,外面有个男生找你,让我捎个话儿给你,好像是高三的。莺儿不相信,说,我才不信呢,骗谁呀。雀儿说,信不信由你,我可跟你说了啊。莺儿又问雁儿,是吗,雁儿?雁儿说,是呀,外面是有个男生找你。莺儿又迟疑一下,果然起身出窝,穿上鞋出去了。于是我飞速爬到上铺,把莺儿的日记本藏起来,然后又爬下来坐在那儿若无其事地跟雀儿雁儿说话。一会儿莺儿跑回来,进屋就要捉雀儿和雁儿,说你们骗我,看我不打死你们。吓得雁儿雀儿扑楞楞乱蹿。我说莺儿你可别错怪了好人,自己慢慢腾腾的,人家肯定是等不及走了。莺儿还想着写日记,就不再跟我们计较,又爬进窝里。不出所料,她又叫起来,说怎么笔记本不见了,刚才就放在这儿呀。接着她如梦初醒,识破了我们的阴谋诡计。眼看又避免不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大闹,这时幸亏猫儿跑进来,嘴里一边说着老师来了老师来了。几秒钟的功夫,我们都已经闭着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了。
躺在那儿还光想笑,兴奋得睡不着,下午的课肯定又是一塌糊涂。起床铃响了,起来整理头发,做出精神焕发的样子,无奈地向教室走去。
郭明媚是个聪明有灵气的女孩子,稚气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靥,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她开口就能送你一个“爱称”,几个女孩子的称呼时间不长就得统一换一次,把宿舍搞得一会儿像百鸟争鸣的树林子,一会儿像个快乐的动物园,一会儿又像个养殖场。 。。
第二章、语文课,我们真的好想爱你(3)
大家七嘴八舌,无法接受这么个毛学生如此无礼的指责,觉着都有义务教育他,起码得叫他知道尊重老师,叫他明白一个学生该想什么不该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时赵老师慢腾腾地发话道:“其实啊,这事儿也没什么受不了的。沉住气儿想想,人家学生说得也在理,其实就这么回事儿。有多少学生想上咱这语文课?有几个学生觉着上语文课是享受?简直就是受罪啊,学生受罪老师也受罪。想弄点儿有趣的吧,学生是高兴了,可出不了成绩呀。我教这大半辈子语文了,到头来越不知怎么教了。反正我是折腾够了,你们年轻,还行。唉,像我这年纪,早就不该在一线干了,干不了了。”
聂成风老师接过来说:“就算在理,这话儿也不是学生说的,学生这么说咱老师可不行!山晨,这学生学习怎么样?”
山晨说:“总成绩不算好,语文成绩还可以,作文写得不错。”
聂老师判断说:“这是个叛逆型的学生,不好缠。山老师你得把他叫到办公室来,跟他好好谈谈,给他洗洗脑子,清理清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儿,大家也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儿。他要是态度不老实,我们可以敲敲边鼓帮帮腔,帮你压住他。要不这样,就怕以后他不认真听你的课,还影响别的学生,那你的语文课就没法儿上了。”
晚饭后,山晨叫刘若愚到办公室来,让他在对面坐下。刘若愚好像有预感,看上去有点儿紧张。
山晨笑着说:“今天我看了你生活笔记里的那篇文章,感触很深。写得很好,很有见地,看来你很善于思考,不错。这样吧,你再说说对语文课的一些具体看法,对我的教学有什么建议也说一说,我保证洗耳恭听。”
刘若愚这才放松下来,谦虚地摆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老师你这么客气我受宠若惊了。”他往前靠靠椅子,眼睛亮亮地说:“老师你觉着我写得还行?其实我很喜欢你的语文课,你跟别的老师不一样,我觉着你能接受我的观点才写那篇文章的。上你的课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你每堂课都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其实我那篇文章还是受了你的启发写出来的呢。当然,我这不是说你的课就十全十美了,你有时候也显得不够成熟,但是看得出来你在努力,这就好。有的老师固步自封,毫无变化,这就不好了。”
老师们陆续签到上班,进办公室发现一个长发遮面、一身牛仔服的学生端坐在山晨对面,在那儿一板一眼地跟老师谈论语文教学,都好奇地瞅他,就跟见了个珍稀动物似的。
山晨笑着介绍说:“这是我班的刘若愚同学,上午读的那篇文章就是他的手笔。”
崔杰老师说久仰久仰,走上前来握住刘若愚的手,希望聆听高见。
聂老师发问道:“哦,你就是刘若愚,家是哪里的?”
刘若愚哪里知道一场针对他的声讨就要开始了,他笑着大大方方地回答老师:“我住在机械厂。”
行,只要不是县委县府两大院的就行。
聂老师叹息一声,语气沉重地说:“机械厂这两年效益可不太好啊,你爸妈供你上学也不容易吧?你可得好好学习,以后好有个出路啊。”
刘若愚透过垂在额前的长发看聂老师一眼,含含糊糊地应一声。
聂老师导入正题:“你对语文教学好像有些研究啊。是呀,还得麻烦学生研究教学,老师失职啊,教学失败就难免了!”
刘若愚看看聂老师,聂老师正拿两眼逼视着他;他又看看别的老师,除了自己的语文老师,脸上都是奇怪的表情。他这才感觉事情不妙,有些慌乱了,说:“其实也谈不上研究,我就是这么想的,报纸上也这么说。我也不光说我们学校的语文教学,全国都这样,普遍不成功。”
崔杰老师一手按着胸口,痛心疾首地摇着头,长叹一声说:“可悲,可悲啊!我执教语文近十年之久了,到头来如此失败。真不知道语文老师到底得罪谁了,怎么都跟语文过不去啊?想当初,当教师是选错了路,现在才知道当语文教师原来是错上加错,这太残酷了呀!我迷茫了,我真不知道风在哪个方向吹!”
王瑞老师过来,拍着刘若愚的肩膀,心平气和地说:“刘若愚同学,看你把崔老师打击的,几乎要崩溃了。他可是我们学校的语文教学骨干,是全市语文教学界的新秀啊。关键是你的话杀伤力太强,打击面太大,太伤老师的心了。我问你,你的语文成绩怎么样?”
刘若愚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王瑞老师更加语重心长了,说:“那就是呀!你看看,你还没学好语文,就去研究语文教学,这就像还不会游泳就想当游泳教练一样,能行么刘若愚?语文教学那是老师的事儿,老师知道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听课,好好学习,为自己,也为你下岗的父母争口气啊,知道吗?”
刘若愚重重地点一下头,仰脸望着王瑞老师,张着嘴想做一些辩解:“老师,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我是说……我不是说老师不好,我是说语文老师的教学理念……”
崔杰老师是没耐心听他罗嗦,一下子从座位上蹦起来,雷厉风行地奔到刘若愚跟前,突然又和风细雨地跟他商量道:“别提教学理念了,好不好?我不懂,这些人都不懂。我现在真的不会教学了,正困惑着呢。这样吧,刘若愚老师,你给这些人上堂示范课吧,我们跟你好好学习学习,好不好刘老师?请您不吝赐教。”
刘若愚苦着个脸,求助地看着山晨,希望自己的语文老师能帮帮他。可山晨在这办公室里最年轻,资历最浅,连他自己都处在尴尬的境地里。
郭治学老师一向温和宽容,他也忍不住了:“这位同学,说句实在话,这就是你语文老师脾气好,要叫我,先敲你两下子,再上报学校。你以为这是小事儿是吧?说轻了,是不尊重老师,说重了,这是对全体语文老师的蔑视,是对学校教育的蔑视啊,你知道不知道啊这位同学?”
郭老师说话语速慢,语调滞重,跟老牛拉破车似的,可这话分量不轻。刘若愚压着脖子使劲点两下头,接着就有两滴豆大的眼泪砸在地上。他突然来个惊人之举,向前大跨两步,站在办公室中央对着老师们大鞠一躬,说:“老师,我错了,对不起了!”这话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接着他又两眼使劲一挤,一滴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老师们似乎一下子被震动了,都沉默着,因为很少有学生向他们行这样的大礼。
山晨趁机对刘若愚说:“你这样倒没必要,老师们只是希望你专心学习,少想那些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