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无罪-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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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恨得牙根疼,却始终不露心迹,淡淡一笑,又一叹,说:“如此说来,你一片孝心,感天动地,也是苦命的人。”
星移见紫衣口风松动,不由得一喜,说道:“少夫人,我也是女子,自是也想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断断容不得自己夫妻间的感情横生波折的。星移无意离间少夫人和少爷的感情,因此情愿为奴为婢,只恳请少夫人网开一面,将我的死契改成活契,哪怕是做五年、十年的奴婢都成。”只要不做小妾。
紫衣心下却一声冷笑。这丫头还是太幼稚太天真了。她凭什么替她将死契改成活契?一旦改了,她就是自由人,不为妾,可是有资格做夫人的。好好的把柄岂有折在自己手中的道理?
她会傻到亲手将自己的位子拱手让给自己的敌人不成?
男人都是得到了贪图得不到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让她正大光明的做萧律人的妾,也顶多是新鲜个几年,等到人老珠黄,她不死心也得死心。
可是做奴婢,天天在他眼前晃,会是什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再者,她对一个奴婢又打又骂,传出去只会说她御下太过严苛,不是个好当家主母。但若是对一个妾氏明里暗里的使些手段,却是稀松平常的事,是没人在这些事上做文章的。要知道妾是个尴尬的身份,主母可任意打骂任意蹂躏的,甚至一不顺心,就可以卖掉了事。
紫衣站起来,走到星移面前,伸出纤纤素手将星移拉起来,含笑道:“傻丫头,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可是相公已经决定了的事,我又如何能改?你能和我一起服侍相公,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缘份。虽说是妾,可我会视你如亲姐妹,你大可放心。别再说丫头奴婢这类的话了,难道做主子倒不如做奴婢来得快活?”
星移怔怔的站起身,说:“少夫人,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她真的不想做萧律人的小三儿啊。苏星移简直欲哭无泪了。
她究竟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天谴?她恨死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小三儿了,为什么老天让她做这个莫名其妙的妾?她不要,她不要啊。
这少夫人傻了还是疯了?哪有硬往自己相公身边塞女人的?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吗?她就不怕自己的相公心有归属,将她冷落再也不闻不问?
自己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辞竟然打动不了她那愚昧的心?
苏星移真想敲开紫衣的脑袋看看那里面是什么构造,为什么就不开窍。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她为什么就非得不采纳呢?
紫衣却沉了脸,说:“苏姨娘,这话我只说一遍,也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说这样荒谬无稽的话。一旦传到少爷耳朵里,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星移哀叹,只得收起自己的小心思,恭敬的应了声是。算了,就当自己是一个小员工吧,她们夫妻俩是自己的大BOSS。在严苛环境下谋生存,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紫衣见星移温顺的应了,脸上才又有了笑意,叫月尚等人进来,说了几句体面的安慰话,又褪下手上的一只镯子,算是给苏星移的见面打赏。
星移只得谢了,这才领着张妈妈、玉林和惜香回了知秋居。
月尚替紫衣倒了茶,陪笑道:“少夫人,奴婢看这新来的苏姨娘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听她说话做派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足挂齿。”
紫衣微笑着喝了一口茶,说:“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她可是相公亲自相中的人呢。”
月尚道:“那又如何?她嫩得跟个大白菜的似,还不任由夫人掐捏啊。”说虽粗俗,却说到了紫衣的心坎上,因此并没嗔怪她说话刻薄,只一笑置之。
第一卷 020、虚名(一)
星移回到知秋院,还没坐定,张妈妈就走过来行了半礼,道:“姨娘,夫人委托我来服侍姨娘,奴婢不敢偷懒,因此请姨娘坐定,容奴婢细说府里的规矩。”
星移只得肃容端坐,听这张妈妈像是背书一般,似乎将三从四德女诫等书袋子从头到尾都掉了一遍。只听得头昏眼花,后背生疼,竟然比上课听讲还累。眼见得过了大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没讲到。
眼看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老脸还在喋喋不休的往下说着,星移终于咳嗽了一声,说:“张妈妈,能不能捡我听得懂的说?”说重点行不行呢?这么之乎者也的,她头都疼了。
张妈妈一脸错愕的看着星移,伸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说:“是奴婢的错,奴婢没能让姨娘听懂,这就从头再讲一遍。”
她打自己倒像是在教训别人,毫不手软。这一声响亮的耳光直打得星移都替她疼。下意识的皱眉往旁边躲了躲身子,再看张妈妈,神色平定,果然从头开始讲。
星移在心底叹口气。果然都是疯子。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让主子奴役自己还不够,自己都侮辱自己。
别想指望这老妈妈能和她对等的交流了。她那主子的范儿在这张妈妈面前也摆不起来,估计更不会奏效,不如打起精神自己总结一下到底她说一堆罗索话的主题思想是什么。
好在星移也是大学毕业出身,头脑极灵光,很快总结出来了,那就是:唯少爷少夫人命是从。而少爷公事繁忙,内院归少夫人掌管,也就是说,她的直接上司,能影响她命运的上司,非少夫人莫属。
星移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萧府的位置和地位。就是一个顶着妾的名义的奴婢,甚至比奴婢还奴婢。因为她没有自由,除了白天侍奉少夫人晚上侍奉少爷,她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自己的事情。
她还不能说不,否则夫人可以任意处置。星移再迟钝也终于悟到了这任意二字的含意,除了体罚、精神虐待,还包括任意的买卖。
星移忍不住苦笑。她这时候发愁的不是这些,而是怎么样拒绝晚上的工作:她不想服侍那位萧少爷。她甚至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她不服侍萧律人,枉担了妾的虚名,她就算不上小三儿。
经过一番张妈妈的洗脑,星移洗漱换过衣服,被再次带到了知心院。紫衣看着面目焕然一新的星移,眼睛更亮了。那是妒火烧得。
人怕衣装,佛怕金装。星移这一换衣服,简直就像换了个人。那秀长的眉,那直挺的鼻,那灵动的眼,那红润的唇,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但凡是个有眼睛的男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瞄啊。
紫衣捺下心中的怒火,堆出笑对星移说:“苏姨娘好标致的人儿,难怪相公喜欢,就边我看着都动心。”
星移并不觉得女子相貌好就是什么优势,只是淡淡的谦逊说:“星移空有一副皮囊,气质气度却不及夫人的万一。”
紫衣再恨,也只得接受了星移的恭违。
紫衣吩咐星移跟着月尚学做活。月尚领命带了星移下去,着意派她做些粗活。打水、收拾屋子、洗衣服、扫院子……
星移倒也不计较什么,每项活都尽力的认真的去做。月尚乐得清闲,一边磕着瓜籽,一边和别的丫头说话儿。
忽然见另外一个大丫头端着食盒匆匆进了厅,便抛了星移跟过去,轻声问:“月阳,可是夫人吩咐开饭了?”
月阳便应一声,说:“是。”
月尚走上前悄声问:“少爷回来了不曾?”
月阳便道:“回来了,正和少夫人在屋里说话呢。”
月尚便接过月阳的食盒,说:“月阳,你自己提这么多怪累的,我帮你。”
月阳只一笑,两人并肩进了前厅。萧律人正和紫衣坐在一处说话,见她俩进来,不约而同的闭了嘴。月尚偷着溜了一眼萧律人,见他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月尚和月阳行了礼,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好,这才说:“请少爷、少夫人用餐。”
紫衣欠欠身,等萧律从坐好了这才坐下,对月尚一扬手,说:“你下去吧,叫苏姨娘过来侍候。”
月尚张了张嘴,却还是应了声是退了出去。紫衣便笑道:“相公也别太放在心上,苏姨娘年纪还轻,又没见过世面,说些气话想也在情理之中。她是还不知道相公的好,等时间长了,怕是用鞭子抽都抽不开。”说时掩嘴一笑。萧律人却连眼都没抬,脸上也没有一丝回应的表情。对于紫衣这种自以为幽默的笑话,他很反感。
正这时月尚进来回说:“少爷,少夫人,苏姨娘说她的活还没做完。”
萧律人猛的一抬眼,吓了月尚一跳,脸却不禁微微有些红,不敢抬眼,只盯着自己的脚面。紫衣笑道:“姨娘这是羞了,不敢见相公呢,妾身亲自去请。”
萧律人道:“不必了,又不是非她侍奉不可。”她怕不是羞了,而是不想见他吧。从一开始,那女人的眼里就没有什么好感。
紫衣却依旧站起身,说:“家里这么多丫头呢,自然不是非她侍奉不可,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叫她多与相公亲近些罢了。”说时竟然真的走出了房门。
哪有叫她亲自请的道理。她未曾到,早有丫头叫了星移过来,说是少夫人叫她。星移不敢怠慢,只得放下扫帚,来到前面,与紫衣行了礼。
紫衣见星移忙了这半天,茶不曾喝得一口,却并不引以为耻,反倒不亦乐乎的模样。她的额头上汗津津的,更衬得一张脸白如皎月,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的气活力。
紫衣呆了一呆,强笑道:“苏姨娘还真是说到做到,拿这当自己家了。”星移脸色不变,说:“活做得多了,才不会觉得心有欠疚。”也算自食其力,不白吃他萧家的饭。
紫衣却歪解成了星移这是在为以后翻身找着弥补的理由。她用力的掐住星移的腕子,说:“走吧,相公一定早就饿了,别让他等。”
星移只觉得腕上一阵生疼,紫衣那长长的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紫红的血印分外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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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21、虚名(二)
紫衣拉着星移进了屋,仍然不肯松手,只朝着萧律人笑道:“相公,妾身将苏姨娘带来了。都是妾身的错,管束丫头不力,她们居然让苏姨娘做粗活。”
星移咬牙抽回手,暗里吸气,用手揉了揉腕子,说:“少夫人千万别说这话,做活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不嫌累。”也不知道这少夫人是不是故意的,再掐下去,她的腕子就要报废了。偏紫衣一脸都是笑,字字句句都是对自己的好心好意,就算自己说出来,也没人肯信。
萧律人打量星移,见她发髻微松,额上微汗,眼神亮晶晶的,脸也红扑扑的,果然是做活的迹象。浓眉微蹙,不由得有些不悦。她这样做,就是为了要昭告天下,她宁愿做奴婢,也不愿意做妾了?
口是心非的小女人。再撇清也没用。原本就不是清白着来的,还想清白着走吗?见她眉心紧皱,竟是万般不愿的样子,不由得更是暗恼。
他哪知道,星移的手腕都肿了。
紫衣见萧律人只是看了星移一眼,并没说话,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便轻轻一推星移:“苏姨娘,还不服侍着相公。”
星移只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