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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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样下作狡诈的女人,为什么不去死!”当刘夫人被警察拖开的时候,怨毒的眼神刀一样射向她,到了整个人被拖走之后,空荡荡的天台上还回荡着那声嘶力竭的嘶吼,“你这辈子别想要得到什么,你什么都得不到!”
“啊!”不知道为什么又梦到了那个时候,叶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整个人从床上嗖弹了起来。
层层叠叠的窗帘让房间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她有些茫然地四下看了看,要好一会,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别墅里和每一天一样,静悄悄的,回过神来,叶离的呼吸渐渐平稳,这才发现,天蚕丝被下,自己的身子赤裸,胸口、腰间还留着大块大块红色的痕迹,提醒着她,有些事情确实发生过,不是幻觉。
叶离找不到昨夜她穿的衣服,只得重新在柜子里找了件宽大的睡袍披在身上,然后一把扯开窗帘,外面明媚的阳光刺得她一阵眩晕,别墅前面,早不见了秦朗的车子。
她忍不住想,秦朗不知道怎么了,他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她了,但是凌晨的时候,激情却来得如此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他究竟做了几次,她竟然不记得了,真的,他那样反反复复地将她推上云端又拉回地面,撕裂的痛到了后来也成了快乐,她没有一点力气,连回抱住他也不能,只是昏昏沉沉的,到后来,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更不知道秦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样想的时候,心又隐隐地痛起来,她的枕畔依旧嗅不到一丝一毫秦朗的气息,她忽然想到自己的梦,刘夫人的诅咒,她什么都得不到的诅咒,心再次灰了,看了看时间,终于还是换了衣服下楼。
客厅里,玫瑰花上犹带着露珠,打扫卫生的陈阿姨看见她下楼,十分客气地笑笑,说,“早饭准备好了,何阿姨做了皮蛋瘦肉粥,我叫她盛过来?”
“不用了,我出去一下。”叶离摇头,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口,除了去学校上课的日子,她很少出门,走到车前,仍旧觉得腿软,最后只得放弃了开车的念头。
别墅区在整个小区的最里面,走出去足足花了叶离近四十分钟的时间,幸好小区外就有一家药店,买了事后紧急用的药片,再买一瓶水一口吞下。她喝得实在太急了,有点水呛进了气管,忍不住在药房门口就咳成了一团,那样子一定很难看,叶离想,因为药店的服务员隔着玻璃窗,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就看吧,她被人这样看着也习惯了,从大学时代开始,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看一看也少不掉一块肉,看一看也不能改变她们各自的生活现状。
就这样一路想,一路沿着路往回走,别墅的大门依旧关着,叶离抬手在识别器按了一下,身后正好一台车经过,掩去了开门的声音。
客厅里静悄悄的,她的家里人迹罕至,自然也没有太多的卫生需要打扫,这个时候,两个阿姨都在偏厅里,可能在看电视,也可能聊天,叶离平时也不去管他们,今天偏偏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
“今天早晨来,可吓了我一跳。”是陈阿姨的声音。
“怎么了,你来得比我早,出什么事了?”何阿姨好奇地问。
出了什么事呢?叶离也好奇,就站住了脚步。
“哎哟,你可不知道,我都不好意思说,”陈阿姨发出了一个长长的叹音后说,“秦太太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一年到头,我看见秦先生的次数也就是这个,”叶离想,陈阿姨大概是比了手指给何阿姨看吧,“但是今天早晨我来的时候,看到秦太太的睡衣、内衣什么的,被撕开一片一片的散落了一地。”
“你也太大惊小怪了,”何阿姨不以为然,“现在的年轻小夫妻,亲热起来,都旁若无人着呢,何况这还是在家里。”
“你也真是好人,”陈阿姨一听这话,倒似乎有些急了,“你来这里的日子短,原本不知道,秦先生在外面……”说到这里,倒是压低了声音,“秦先生在外面养着人呢,他很少回来这里,就是回来,也不和太太说话,更别说亲热了,我干了这么久,都没见他们一桌吃过饭。”
“那你说,难道是贼进来了?”何阿姨停了会说。
“偷东西的贼就不一定,偷心的就有可能。”陈阿姨的话几乎让偷听的叶离乐出声来,不过何阿姨就大惊失色了,连声问,“你是说,太太也有别的男人?”
“有钱的人都这样,男人出去包二奶,女人就养小白脸,大家彼此不说破,面子上过得去就是了。”陈阿姨说完,与何阿姨一起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和咱们那个时候不一样了,这些看得很开,太太年纪又轻,人又漂亮,秦先生这样不招家,守不住寂寞也是难免的。”
叶离在楼梯口听得很真切,愣了片刻后,忽然烦躁起来,她一直觉得自己深居简出,与世无争,没想到是是非非还是会一次一次找上门来。有那么一瞬,她只觉得无力,她永远学不来,学不来刘天青,面对任何情况都巍然不动,只一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学不来秦朗,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学不来莫邵东,对所有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冷漠以待,所以她就只能做她自己。
好在做自己并不难,叶离重重地一脚踩在楼梯上,偏厅里一行叹气一行说闲话的两位阿姨就齐齐地探出头来,然后面色一片惨白。
“这里请你们来是工作的,不是说闲话的,既然我们达不成这样的共识,你们就另谋高就吧,”叶离冷冷地说,“谁请你们来的,就去找谁结算工资吧,明天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太太,”陈阿姨腿一软,有些站不住,多亏一旁的何阿姨搀扶了一把,她几乎有些失常的,冲上去拉住叶离的手臂,“太太,我发誓我就是随口说说,没有恶意的,您可不可以别让我走?”
叶离冷笑,掰开陈阿姨的手,一步一步地上着楼梯。她多少听说一些,陈阿姨的丈夫脾气不好,前两年下岗之后,又找的几份工作都因为和同事争执被解雇,一气之下病倒了,常年打针吃药。他们有一个女儿,今年刚刚考上大学,家里的生活,老公的医药费和女儿的学费都靠陈阿姨一个人赚,这个陈阿姨在秦朗的公司当过保洁员,因为很肯干,秦朗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才把她调到别墅来,工资比原来自然是高,这多少有些怜悯的意思。她过去也没觉得不妥当,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她忽然不想怜悯了。怜悯是个太高贵的词,只有那些高高在上主宰别人人生的人才有资格享用,她为什么要怜悯?在她痛苦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有谁曾经怜悯过她?在她绝望无助的时候,有谁又曾经真心地拉她一把?没有,那么,她为什么要怜悯?
身后,陈阿姨哭着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何阿姨似乎也劝了她什么,但是这些,叶离统统没有听到,她只是觉得浑身轻松了,在别人的绝望和眼泪中,脚步轻盈地回到别墅的二楼,重重地甩上房门,然后倒头睡去。
这些年叶离常常就觉得,只有给自己一个这样发泄的出口,她才能得到一段时间的平静,果然,这一觉居然出奇的睡得安稳,如果不是房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叶离想,她大概可以睡得更久一些。
秦朗回来的时候,还是半夜,几点钟叶离并不知道,她没有看表的时间,只觉得卧房里和窗户外面都是黑沉一片,唯一的亮光来自走廊,秦朗正背光站在她的房门口,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破损的卧室房门,证明了他的心情很坏。
“谁给你的权利?”看见叶离翻身坐起,起来开口了,“谁给你的权利,可以随便解聘我的员工?”
叶离一愣,受惊后心脏一直跳得飞快,要好一会,她才想到秦朗说的,是白天她敢走两个阿姨的事情。果然,这样的小事还是惊动了他,而他就为了这样的事,半夜踹坏了她的房门,这样一想,心里顿时有些钝钝的痛,脸上却一万分的平静,“她们是谁的员工我不管,但是在我地盘工作,就得守我的规矩,我不觉得我没权利解聘他们。”
“你的地盘?”秦朗听了这话一阵冷笑出声,“哪里是你的地盘,我怎么不知道?”
叶离被这样一句话堵住,半天才缓过气来,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冲动,但是,今天,她确实是很反常,反常到想要孤注一掷,“这栋别墅,难道不是我的地盘?”
“叶离,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姓秦的,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想继续呆在这里,就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对你的容忍是很有限度的。”秦朗留下一句冷漠至极的话,转身走开前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你毫无理由地赶走请回来的工人,既然你这么喜欢一个人呆着,那以后,所有的事情你就自己做好了。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一定很喜欢听到,被你赶走的陈阿姨,下午的时候背着她卧病在床的丈夫,一起从他们住的居民楼上跳下去了,不过估计结果你不会喜欢,他们住三楼,两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就是骨折了,得住一段时间的医院,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跳楼?”叶离下意识地重复这个词汇,只觉得冷汗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冒出,即便是坐在床上,人也摇摇欲坠一般,随时可以倒下。
秦朗没有再看她,所以看不到她苍白到极点的脸色,只是一边下楼一边说,“逼得人家跳楼,我倒忘记了,这不是你从刘天青那里学来的最擅长的伎俩吗,下次,你还准备逼得谁去跳楼?放心,在我这里,我不会再给你任何一个这样的机会了,你死心吧。”
一夜噩梦缠绵,惟一让叶离觉得庆幸的是,她到底还是睡着了,因为上午的时候她有一堂课。史学概论,学校里历史系所有学生的必修基础理论课,叶离自己读大学的时候也学了这门课,知道这是给大一学生建立对历史学全新认识的课程。本来系里这门课程历来是由经验非常丰富的教师担任的,但是今年开学不久,原本教这门课的孙老师高龄怀孕,继而出现流产的征兆,她和丈夫结婚十几年了,才盼来这个孩子,所以坚决请了三个月长假安胎,其他老师课都安排好了,也都各有各的忙碌,到了最后,就是叶离接下了这份“启蒙”的重任。
上午的课讲得很顺利,学生们都很聪敏好学,和有些专业学生相对浮躁不同,叶离觉得,学历史的孩子都很沉稳,骨子里有一份对过往文明的执着,和对社会生活细微变化的敏锐洞察。为了讲好这门课,她读了很多的资料,反正她除了一周的两三堂课之外,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比较能全心地做到自己要求的程度。
“小叶老师,下午去逛街吗?”她习惯了提前一个钟头到学校,进了办公室,就听见一个同事问她,“今天百盛店庆,好多服装都打了很大的折扣,一会中午我们一起去,你也来吧。”
“嗯,好,”叶离微微沉吟了一下,迅速点头,她不想去逛街,因为没有什么可以买的,她对漂亮衣服没有热爱,衣柜中永远就是怎么穿也不会出错的黑白两色。和她同年来的李莉就常说她,“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打扮自己,不怕将来老了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叶离只是淡淡地笑着随口应付。
“怎么能不后悔,年轻轻的时候没好好打扮,找个好男人嫁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