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下-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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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能咬掉舌头。
“这牌子你收妥,若是要取药开单,就派人到铺子里,掌柜们都认得。”方航取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圆形腰牌,竟是绿檀木雕的,两面花纹繁琐,边缘一圈密密麻麻的小楷,皆是“五柳”二字。
“我听王爷说,姑父要在礼部任职,何时上任?”
说起这个,方航脸上又露出笑,显然是很满意李泰给他找的闲差,“文书已批下,是六月初。”
“那先恭喜,介时我再送礼过去。”
“自家人何须客气。”临走之前前,方航才犹豫着问了遗玉腿伤,脸上是真切的担忧。
“能治好。”遗玉这么答他,并非是见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暂且瞒着我娘吧。”
“嗯,我这便回去。”
“姑父慢走,我腿脚这样,今日就不送了。”
“你又客气,好生养病不要操劳,若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差人去镇上寻我。”
方航最后简单一句嘱咐,叫遗玉心中一动,直到他被平卉送出门,不见了影,她方回过味来,端起杯子发笑,这种有娘家人的感觉,还真不赖。
如此又过了五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平卉在五柳药行待了几日,送信回来,遗玉就让于通常着几个陪嫁的侍从去取药。
明目水,顾名思义,便是眼药,舒服明目,可防眼疾又解疲乏,是养病期间,遗玉推那镇魂丸之余,特意改了姚晃一张拿来洗眼的药方。
液体装在两指粗细的小瓶子里,配上一截空心的芦苇杆,用的时候沾取两滴即可,遗玉再三交待,瓶器药具都是用沸水烧过消毒,芦苇杆也用药水特别泡过。
头一批是装六十瓶明日水,驱虫丸七百粒,品质自是不如遗玉亲手做的,可也算是成品,数量又多。检查过后,当天地便派人将东西送到文学馆去,又事先通知了齐铮,先发给参与修编坤元录的文士学者,除此之外,便是馆内一干学士,不论名号高低与否。
齐铮是个极会来事的人,这天晚饭后,就通过谢堰在大书楼聚齐一干文人,将东西发下来,说了药效,又教会他们使用。
“王妃知道诸位修书辛苦,特意想出法子缓解,以慰辛劳,因这药材难寻,成药不易,所以就紧着我们这些修编的人先使。”
不明着夸耀遗玉如何如何,却是有意无意说到这两样东西都是外面有钱也买不着的,暗指遗玉自贴了钱两,下头又有几个小声嘀咕,说知道这驱虫丸是王府秘方,如何如何奇效去云,又有好奇的当场滴了两滴明目水,果然觉得眼睛清凉舒适,几声惊叹,三两下便让一群人承了魏王妃的人情。
齐铮最后才补充道,“这装眼药的瓶子使完别丢,送到书楼刘薄生那里,一月一发。”
不管东西好赖,人都有占性,一听说这不是一回给的,日后还有得,少有人不欣喜,纷纷有礼地向王府来人交代谢意。
齐铮见众人知好,暗暗替遗玉高兴,胡知节在大书楼一案中身死,又险被冤屈为凶手,他对遗玉始终存有一份感激,无以为报,只当尽心尽力让她能在李泰的地盘站住脚,而不是眼瞧着文学馆中一群愚生,私下去推崇长孙家那个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暗暗抗拒遗玉这位正主。
才名美名皆是影,若要叫人尊敬,可不是一张脸皮几首闲诗便得。
第174章 心高
长孙府门前的大夫退去后,没几日,长孙夕便病了一场,愈后,长乐摆驾前去探望。
看着床上瘦了一整圈,精神恹恹的长孙夕,长乐安慰她一番,许也看出她是强打精神听取,便将话题一转,扯到了另一件事上:“本宫知道你气掖在心,但你想想,你这般自弃,不是反称了别人的心吗,本宫可是听说那魏王妃近来日子过的顺畅,门前天天有客去访,即便是断了一条腿,她也没忘记交际,只怕是存了心思等愈后再同咱们一较高低。她出身是不如,因着四弟缘故,眼下却是没几个人敢当面压她,如若再叫她牵出一群宫女贵妇,岂不更是助涨她气焰?”
长孙夕苦笑道,“不是说那墨莹文社同她牵连么,据说都快有大姐先前尔容诗社的派头了。”
长乐面露不屑,“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再者,本宫又怎么允许她们在眼皮子底下活动,略施手段打压了一阵,便走了一半人,剩下的那些就连在城里冒头都不敢。夕儿,嫂嫂知你心气之高,鲜有人比,一家人不说外话,咱们女子不若男人可镇朝征伐,但也需有自已的势力才成,不然便会像这回一样,你吃了天大闷亏,却连自己讨回都不能。”
长孙夕岂料她如此直白,“嫂嫂你……”
“我与你明说,我预备将无双社做大,你尽快好起来,帮我掌事,这长安城,这大唐京都,总要有让我们说话的一席之地——”长乐双眼放出厉色,一字一句道,“谁若犯我,我必绝之。”
简短八字,却叫长孙夕心中翻起巨浪,之于权势,一面崭新的大门在她面前敞开。
面对长乐的打压,墨莹文社五月的日子并不好过,连个像样的聚会场所都找不到,沦为京城上流社交圈子里的笑柄,若是倒霉在公开场合遇见长乐她们,又是免不了被羞辱嘲讽一回。
承认自己身为墨莹文社的人便会遭人嫌弃和排挤,这便直接导致四月将满六十人的墨莹文社,在头一段时间里消失了一多半,只靠晋潞安、史莲和唐妙几位小姐夫人强撑着门面,才不至倒塌。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长乐等人所为,反激起一片好胜之心。
后来有了遗玉连连支招,墨莹情况稍有好转,她们在西市南邻的怀远坊凑钱买了一座园子,简单的休憩过后,平日的聚会就落在那里,少在外露面,若是必须在公开的宴会酒席上出面,至少是有三五人约好了一起,不落单,即便面临冷嘲热讽,也有同好分担,不至于被人离心。
这番忍势待起,落在外人眼中,却成了不济。
五月将底,近来天气热的简直让人难忍,遗玉度过最难熬的几日,她伤处药用已换到第三张方子,这天拆换,总算能够泡水洗澡,将换药浴,虽仍然不能用左腿走动,可也不是碰都不能碰的瓷器,私下里,被跟前人搀扶也能单脚在屋里来回晃一晃。
上午封雅婷和程小凤找了过来,她们这月来经常同墨莹文社的人一起郊游聚会,向遗玉表示了要加入的打算,程小凤仍不放弃拉遗玉入伙,只是遗玉不松口,她也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请遗玉给两人担保。
因为遗玉提醒,未免混入闲杂,现在想要入墨莹文社的女子,除却交付一幅书画或者文章外,又要写一份贴证,找一个有名望有位份的人来担保,交给文社保管。
这样做,一方面是造成了墨莹文社收人十分困难,另一方面,却保证了新成员的可靠性,有利于团结一事。
遗玉在两人写好的帖证上留书,又落了“珏”印,程小凤搂着她肩膀道,“墨莹是比当日尔容那群势利眼要有趣多了,你要改了主意想来凑一份,我找我娘给你担保。”
封雅婷在一旁听了暗笑,暗道这墨莹文社已是被遗玉当做囊中之物,她只等气候到了再伸手去拿,还需要什么担保。
“长乐长孙等人怕已视我作眼中钉,我若加入,惹了她们眼,对方不敢来轻易动我,但必定给潞安她们添去麻烦,”遗玉耐心解释,伸手向平彤,接过两份红包,分别递给封雅婷同程小凤,“潞安她们受我牵连,我有心相助,可也不好做的太过,这些钱你们收下,莫要提我,就以你们名义捐给墨莹,好好修修那园子,剩下的就做经费。”
程封二女不避她嫌,当面打开红包,却见一人一张通天钱坊的贵票,红滴滴的章印,千两的面额。
“嘶,”程小凤吸了口气,瞪她道,“你哪来这么多钱瞎用,别是挪了王府的开支吧,你也真是胆大,就不怕惹了魏王嫌?”
程小凤一个月是有二十两银子的零花,程咬金一年正经的俸禄,也才两千不到,遗玉这一下子出了她七八年的零花,她老子一年辛苦钱,不吃惊才怪。
封雅婷也不赞同,“这么多钱,未免太过。”
遗玉反笑,伸手举来,“墨莹行的是文,书香纸墨,吃喝游玩,字画赏鉴,书帖收纳,想要精道,哪样不需花钱。你们听我说,前几日潞安同史莲来找我说话,我瞧她们穿戴都素了一层,想必是已贴补不少,若再这么下去,她们掌这文社,家里就会先不愿意,再者,”她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故意瞒你们,魁星楼大卖的碧露丸,是我做的,方子已卖给他们,赚了一笔,这给你们用的可不是王府的钱。”
魁星楼收了她的方子,也不怕她给假,先前那半年一万的订金算是给她,另外当时就一次结了她五千贯,那一万她婚前给了卢氏,这五千拿给五柳药行两千置办,再给墨莹两千,她甚至还有结余。
程小凤傻眼,她因程夫人高价买药,不知在遗玉这里抱怨过多少回,闹了半天,这害她买不了新马的小药丸,是出自她闺蜜手笔。
封雅婷也吃一惊,她比程小凤想的要多一面,对遗玉如何学的这一手调药的本领愈加好奇,一面又叹服她做事干净,她可不会当遗玉是人傻才把这生财之道转给别人,见好就收,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解释清楚钱财来源,遗玉口才,说服她们拿下不难,只是程小凤反过来叮嘱她保密碧露丸蚂的丹方所有,苦恼道:“都知道我同你好,别人不敢上魏王府来开口要,就都去找我讨,一个驱虫的小药丸已是搞得我头大,再来个回春秘药,不是叫人闹死我么。”
这也是遗玉之所以欣赏程小凤又能同她交好的其中一点缘由,论脾气火辣,小凤不比高阳那刁蛮公主少多少,也会虚荣也有私心,可她却是个真仗义的女子,不会因为一己之私,便去为难他人。
就在驱虫丸上一事,她宁愿不去落人好,也不来麻烦遗玉。
在为人处事的这一点上,遗玉同她很有共识。
“我爹晌午回来,我要回家吃饭就不在你这里多待了,”程小凤捏起盘里最后一块蜜汁肉脯放进嘴里,边津津有味地嚼着,边道,“这肉食味道好极,你包我几份,我带回去给小虎尝尝鲜。”
封雅婷嗤笑出声,“你这人,自己爱吃还总拿小虎当借口,小玉你别听她这么说,我猜这东西拿回去,还能有半片落到小虎嘴里?”
被她说破,程小凤脸红,伸着一双油手去掐她,两个人打闹的功夫,遗玉已让平云去厨房拿取早就准备好的食包,三种口味一样包了一份给她们。
遗玉体质偏凉,天虽热,卧在床上也只是头晕,不会一身汗腥,送走了程小凤和封雅婷,平彤进屋,检查了床边冰盆已化成一滩水,见她神态懒散,便道:“外面日头正辣,主子是否闷得慌,奴婢再叫人去敲一桶冰来?”
除却宫中,这长安城里有钱有势的几家都私建有冰窖,每日运送冰块入府,存在阴窟中,取时敲用,放在盆中桶里,屋里一摆,是能凉快许多。
魏王府冰窖修在城外,路程不远,遗玉每隔几日就会派人往璞真园送去几桶,卢景姗还特意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