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散尽往事如烟灭.续-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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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把自己两个侄女塞到了他的官邸。
索多尔扎布的打算,他很清楚。这女人不但爱权,而且贪钱。小打小闹的礼物塞不住她的胃口,她想要夺取楚言开创的事业,成为准噶尔最有钱最有实力的女人,而她的最终目的是让她的儿子登上汗位。这是个愚蠢的女人,只看得见眼前的诱惑,没有多少头脑,可是,她的胆子很大,手伸得很长,又有土扈特做后台,父汗姑息纵容,就不好对付了。
父汗也劝他在娜仁和萨仁中挑一个娶了,加强准噶尔和土扈特的联盟,据说这姐妹俩是土扈特最美的少女。一旦对西藏用兵,准噶尔东南压着清国的军队,西境有哈萨克人,北边有俄国人,土扈特部的忠诚友谊至关重要。可他还不准备拿自己的家去牺牲。他对父汗说:“妻子,我已经有了世上最好的。女人,我也不缺。土扈特最美的少女,应该嫁给准噶尔最英俊的少年。”
不想现在就与索多尔扎布闹僵,给父汗添乱,他还是让这两个女人住了进来,好吃好喝地供着,又把央金玛一家接来。可这两个女人太不知好歹,不断挑战他的极限。他忙着西境布防,安排军需,管理伊犁的日常事务,参加父汗的会议,回到家见不到想念的人,还要对付各种骚扰,一肚子郁闷火气无处发泄,也许哪天忍不住了,直接把那两个女人抓起来各打一百鞭。
进到他们一家起居的小院,确认娜仁和萨仁来过没能进门,看见原样未动的各件东西,阿格策望日朗这才放松下来。
大厅里,娜仁气得又哭又闹。萨仁想起阿拉布和巴尔斯被阿格策望日朗扫地出门,从此抬不起头来,连忙劝住姐姐,拉着她回房。
碰了几个钉子,娜仁和萨仁收敛了一些,却没有灰心。她们很清楚姑姑要她们做什么。不能嫁给阿格策望日朗,她们就会被嫁给别的什么人。准噶尔的生活条件比土扈特好,阿格策望日朗英俊勇敢,有地位有势力有钱,是她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丈夫。
不敢直接纠缠阿格策望日朗,娜仁和萨仁找上了央金玛。央金玛有三个孩子要管,最小的还在吃奶,还要应付她们,也觉得头疼。明白她们的目标在大哥,有时干脆把她们往阿格策望日朗面前带,自己落个清闲。她知道大哥很爱楚言,不过,大哥是未来的大汗,只有一个妻子太少了,只有一个儿子也太少了。楚言太出色,相比之下,别的女人都显得蠢笨。其实,娜仁和萨仁并不坏,没比她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糟糕到哪里去。
楚言回来的时候,娜仁和萨仁正对着阿格策望日朗说个不停,阿格策望日朗黑着个脸瞪着妹妹,央金玛机械地陪着笑脸。
听说王妃回来了,阿格策望日朗脸上多云转晴,冷冷地瞟了妹妹一眼,抬脚往外去迎。
央金玛知机,催着娜仁萨仁跟自己离开。
娜仁和萨仁没见过楚言,可听说过不少传言,有点好奇,仗着年轻娇艳,也存了比美之心,粘在阿格策望日朗后面跟了出来,见一身行装满身风尘的王妃很瘦,气色不好,脸色暗淡发黑,大为安心。
看见他身后跟的两个蒙古贵族少女,楚言一愣,随即淡定地迎上他欢喜欣慰又带着疼惜的注视,单刀直入地说:“我需要单独同你谈谈。”
阿格策望日朗怔了一下,发现身后两条大尾巴,恶狠狠地瞪向央金玛,冷冷下令:“我和王妃有话要谈,你们全都退下!”
央金玛打了个机灵,飞快地冲上来,甜笑着招呼一声“楚言,嫂子,你回来了”,让侍女帮忙,不给娜仁萨仁机会说话,一阵风似地把她们拖走。
清除了无关人等,阿格策望日朗走近妻子,扶上她的脸,温柔怜惜:“你瘦了。赶路辛苦,累了吧?”
她累了,累坏了。失去了怡安,回到准噶尔,又发现儿子也被夺走了。她的心被撕碎,快死了,可她不能倒下。她赶去印度,找到哈德逊,请他帮忙安排他们到英格兰以后的生活,也请他给靖夷送信。请靖夷联络上峻峰,设法接应怡安他们出京,先带他们到广州,等到机会搭乘东印度公司运茶叶的船来印度。这个办法大费周折,也很冒险,但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西边北边,没有人想到她会这么绕一个大圈子,反而有成功的可能。只要图雅峻峰能够避过四阿哥的耳目,带着怡安和小岚出京城,靖夷就有办法帮他们掩饰身份,带他们到南方。
四阿哥发现图雅和怡安失踪,会想到他们要回准噶尔,会往北边西边找,她在那边设了几个小小的烟雾蛋,可以迷惑他的视听。怡安失踪会带给他一些麻烦,好在眼下康熙很信任他,他又是下任皇帝,不会有大问题。他会发觉她故意利用了他的善意和感情,他会伤心会恨她。她欠他的很多,债多不愁,如果真有阎王殿,她会申请下辈子给他做牛马。他也许会迁怒与她有关的人。她能提醒能安排的,做了,多余的,也管不了。他们会发现,她始终都是个自私不负责任的人。
她相信哈德逊的为人,可还是不大放心怡安和图雅的安全,很想亲自搭船绕一圈去北京城接他们。可是,东印度公司去中国的商船不多,时间也不一定。哈尔济朗还在准噶尔,她走开太久,恐怕情况有变。她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儿子。策妄阿拉布坦的寿辰,喇嘛们应该会放他回来祝寿,她不想失去这个见儿子的机会。
急急忙忙地往回赶,刚到疏勒,就听说大汗把宫廷搬到了伊犁,她立刻有很不好的感觉。怡安和图雅还在京城,还在皇上手里,她要她们平安而且自由地再在四阿哥府上呆一阵子,峻峰和靖夷才能有机会。她需要时间,只有一个人能帮她。
一路早起晚睡,拼命赶路,过阿克苏行宫而不入。身体累得快要散架,神经则绷得很紧,睡下时也在想着怎么才能劝说他劝说他父亲。她很累,近乎崩溃,可她不能倒下,她的孩子在等着她。他可以有新的生活,那就更应该把她的孩子们平安还给她。
她平静地对上他的柔情:“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不能让第三个人听见。”
“好。”他柔声答应,一弯腰把她打横抱起:“我们回房去说。”
她有些头晕:“你放我下来。”
“你累了,需要休息。”
回到卧房,他又不顾她的反对,命人打水煮茶,亲自打开柜子帮她挑换洗的衣服,还命人给她准备洗澡水。
“不,我不能洗澡。一洗澡,我立刻会睡着。我必须立刻与你谈谈。”他为她做的这些都是她迫切想要的,可她很怕一点点舒适都能让她松懈下来,一溃不可收拾。
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脸:“没关系,你先睡一觉。精神好了,我们再谈。我陪着你。”
“不行,没有时间了。”一咬牙,她不顾一切地说:“你还记得吗?那一年在草原上,我晚上出去散步遇到你,你问我是谁,说我不是你认识的佟楚言。你说的对,我不是佟楚言,这个身体是,我的灵魂不是。那年,我们是初见。”
他僵住,放开她,退后两步,静静地等她往下说。这么说,他的感觉是对的。原来,正确的感觉并不好。她突然决定把这么大的秘密说出来,一定有可怕的原因。
一旦出口,就没有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必要。她集中精神,整理了一下思路,尽量简洁易晓地说明自己的来历和原来的世界。
他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身上有很多迷,谜底居然是个天方夜谭。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真的,想编也编不出来。只有这个答案能解释她何以知道那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为什么她从没去过印度却知道好些地名知道哪里有英国人的商队,她为什么会说英国话,为什么她对英国的了解甚至让英国人吃惊。
他对未来世界没有兴趣,只想知道:“为什么在今天说出来?”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怀疑她的身份,既然她做佟楚言做得这么成功出色。
“因为,要打仗了。这场仗打不得。”
“我们会输?”
“据我所知,你们会和清朝的军队打起来,先大胜后大败。你忘了么?怡安还在北京。还有——”她犹豫了一下:“准噶尔,会被灭国灭族。”
他大骇,带着怒气:“你说什么!”
她幽幽地望着他:“如果,你因为某种神奇的原因回到五百多年前,遇到年幼的铁木真,他正落荒而逃,可你知道他将成为成吉思汗,奠定蒙古帝国。看见他和扎木合友爱,你会知道他们将会成为死敌。在蒙古帝国最强盛的时候,你知道帝国很快将会四分五裂。”
他的喉咙一哽,艰难沙哑地问:“你说,这场战争,准噶尔被打败,被灭国灭族,是吗?”谁能把强大的准噶尔灭国灭族?!如果她恨他把怡安留在北京,想要打击他,毁掉他的自信骄傲,她做到了。
他的样子让她很难过,可既然开了头,就把能说的都说了吧:“不。灭准噶尔的是下下任皇帝,当今皇上的孙子,至少是二十年后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不知道这场战争和将来的灭国灭族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等着看着那样可怕的事情发生。我想,如果能够不对西藏用兵,避开这场战争,历史就被改变了,也许就不会有将来的灭国灭族。”
他明白了,她当初那么不愿意嫁到准噶尔,成亲以后想方设法地不肯生孩子,怀着哈尔济朗就计划去印度,从印度回来象是放下心上一块石头,在行宫里劝他一起逃走——是的,逃走,印度是她为自己为孩子安排的逃亡之路。她不愿被准噶尔的命运牵连。
他的心中充满幻灭的悲哀。原来,那些年的幸福都是他一方面的,她始终在担心,始终在计划着离去。
“日朗?”她担忧地看着他,怀疑自己做了件蠢事。再坚强的人也承担不起这么可怕的预知。他又是那么骄傲那么爱他的族人和准噶尔!
他收敛心神,淡淡回视:“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知道将来的皇帝是谁。”
她的心微痛,为着那抹疏离:“下任皇帝的年号是雍正,下下任皇帝的年号是乾隆。”
“雍正是谁?哪一个阿哥?”
她迟疑地沉默着,他该不是想用另外一种手段改变历史?
他等待着,突然间猜到答案。她不顾一切地要保护孩子,她的习惯是为最坏的可能做最好的安排。皇帝废了太子,由哪个阿哥继位成了一个悬念,北京表面平静,实际暗潮涌动。万一怡安必须长期留在北京,只有下一任皇帝最能保证她的平安。那个人分明对她怀有特别的情感。至少,他可以放心一件——不管发生什么,怡安是安全的。
“这一次,打败我们的,是谁?”
“大将军王。”
“能封王,一定是宗室了。可是宗室并没有将军王这种封号。”
“清朝好像只有这一个。”
“是谁?哪位阿哥吗?”
她沉默着。
他又知道了,是那些人中的一个,是她在意的一个人。她怕他伤害他们。
他转身向外走。她急了,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不要打仗,不要打这场仗!就算不为怡安,为了准噶尔,为了你的族人,好吗?你不是说皇上只是需要一两年,需要一个台阶。我们已经付出失去怡安的代价,已经半年多了,再争取一次,再给皇上给我们自己半年,好吗?也许,一切都能改变。”
她的眼睛总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