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刁民-第4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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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喇嘛原本撅着小嘴,一听到这句话,立刻乐得咧嘴直乐呵,一个劲儿冲李云道使眼色。
李云道沉思了片刻,看了看十力,再看看老喇嘛,转而目光又看向小喇嘛:“刚开始可能会比较辛苦,受得了吗?”
小喇嘛很坚决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带上十力!可是大师父,你一个人在寺里……”
“放心好了!”老喇嘛颌首而笑道。“你们走了,我也就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我自然也会去我要去的地方!三千大业,我才修了十之一二,再不抓紧的话,何时才能功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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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古山,阳光出奇明媚,透过花格的佛寺厢房玻璃窗,淡淡地在那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草席床上撒下一片斑驳。
对于在寒冬腊月都喜欢打着赤膊穿越山林的弓角而言,太多过于华丽装饰反而是一种束缚,做任何事情都展不开手脚,所以那套那件足足用了二十多只罕见白貂皮毛的短襟上装虽然在二十岁生日时花了徽猷整整三十日时间才最终完工,但却成了一件硕大无比的装饰品,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边的手工木凳上。就算李云道再怎么红眼,单看他跟徽猷一般不分上下的身段,是怎么也无法穿上那件足够从头披到脚的短襟上衣的。
兄弟三人在这昆仑山上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没有出过什么远门,连个像样的背包都没有,唯有那张裹了一堆书的床单勉强能塞进去一些行李。所幸地是弓角并没有太多的东西,衣服也少得可怜,就算是塞进去了那件拿到市场上足以开出天价的貂皮上衣,最后打了结系在胸口背负到弓角背上的“背包”虽然看似不小,但对于单手可以制服野生牦牛的弓角来说,根本连负担都算不上。
临出门的那一刻,弓角反反复复摩挲着那张猎过野牛捕过山猪的牛筋大弓,正是这张弓,养活了一庙五口人近二十年,李云道知道,二十岁之前,弓角连睡觉都会抱着这张大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弓,只是一张做工相当简单、简单可以用粗糙来形容的大弓,普通的木,普通的牛筋,只是那木制弓身上刻着玄奥图案和令人费解的梵文佛经。
赫然是古梵文的《大悲咒》,这一点李氏三兄弟似乎都不太清楚,只有灵气通天的小喇嘛十力嘉措对这其中不为人知的一面心知肚明。
“可以的话,就带上吧,当年大师父为了做这张弓也费了不少心思,单是上面的经文和图案,就起码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你不用,也没人能拉得动这张变态的弓,扔了也怪可惜的!”
站在门口回过头的李云道一脸唏嘘,身边一张桃花般灿烂的脸庞也笑得明媚:“三儿说得不错,虽然进了城不一定很用得上,但就这么拥了,实在是怪可惜的!”
赤着上身的精壮青年憨憨一笑,从墙上取下大弓和箭袋,乐呵呵地套在身上。
赶到流水村外的驻地时,两辆没有任何标志的越野车早己经准备妥当,也只有真正懂改装车的行家才清楚,这几辆原本就价值不菲的越野车到底出自哪个牛哄哄的改装高人之手。
看到三兄弟出现,最后一辆车上的青年跳下车,协助弓角装行李放到车后,却在双手接过那个包袱地时候险地闪了腰身,要不是弓角单手轻轻托了一下,很可能整个包袱直接落地。看到弓角单手将那包袱托至车后的后备厢时,这个被中年大叔称为“小刘”的军中精英这才对身边这个比他足足高出一大截的傻大个儿生出一些好感。在军人的世界里,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更是一条真理,只有强者在军人世界中赢得真正地好感。
“你们俩要不要搭个便车?”中年大叔从前面一辆车上走了下来,一脸的憨笑居然与弓角如出一辙。
“你怎么知道我们也要出去?”李云道很好奇。
“看你的眼睛我就清楚了!年轻人,我也曾经年轻过,我知道在你这个年纪最想要的是什么!”
李云道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随后,这个一直一脸肃穆的山间刁民走到足足比他高出一个脑袋的弓角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报纸包着,还带着些许体温的纸包,塞到弓角手里,“别饿着自己!”
赤着上身的壮汉一脸倔强地将纸包塞回李云道手中:“三儿,过几天你也要出去,还要带着十力,你拿着吧!”
“我还有!”说完,不容分说,将那纸包塞到弓角手里,“都快中午了,山路不好走,早点儿出发吧!”
弓角坐在第一辆车上,坐在中年大叔的副驾位置,引擎启动的时候,迈着小短腿十力嘉措一路飞奔而来,只是,两辆改装过的悍马越野已经没有身影,只听到远处看不到的山路上传来阵阵霸道的引擎轰鸣声。
“弓角哥……弓角哥……,我拿了你最爱吃的牦牛肉干……”蹲在地上号啕大哭的十力嘉措泪眼婆娑,刚刚绊倒时撒落了一地的牦牛肉干。
“十力,过段时间云道哥带你去南方看弓角,行不?”红着眼睛的山间刁民声音有些嘶哑。
哽咽着的十力嘉措抬起一张如同受了委屈的脸:“那我们给弓角哥带牛肉干!”
“好!”吃力地抱起十力嘉措,李云道开始有些理解小喇嘛对弓角的感情。小孩子就是这样,谁跟他接触得最多,就对谁最依赖,对谁最有感情。这七八年,只要是出门,基本上都是弓角抱着十力嘉措,跟着弓角在山林里捕兽猎禽,这等待遇似乎连李云道和徽猷都没有享受过。
“回去收拾收拾,过两天我们也出去,等一切安顿好了,云道哥带你去南方看弓角,再带你去东北老家看徽猷,说句老实话,那冰天雪地的东北老家,我也只是在做梦的时候见过,到底啥模样,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等走出老远,破天荒地一直自言自语地李云道这才发现徽猷仍旧立在村口,眺视远方群山。
这个时候,谁也没也看到,这个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居然诡异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虽然诡秘至及,却足以倾国倾城。
良久,这个伫立山边沉默语久的青年才缓缓道:“风云乍起呢,这混沌世间欠我们李家的,是不是该一一地讨回来呢?”喃喃片语后,哑然失笑。
“有三儿在,就是欠得再多,也不怕讨不回来!魑魅魍魉们,欠我李家的,等着我家三儿上门收帐吧!”
正文 第六章 大人物,小人物
人的思维具有运动物体一般的惯性,一个习惯了剑走偏锋的男人自然很很难改变这种将他送上人生巅峰的思维方式。像眼前这个在南京上海栅户区一竿子抽下去十个里面九个都是差不多民工模样的乡下人,站在蔡家男人这个位面上可能永远都不会跟民工那个位面上的人产生任何交集。
谁能想象这个出生红色家庭,如今作为华工集团的董事局主席手掌百亿资金的蔡家男人曾经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熟悉这个男人的圈内人士都知道,这个放着上海黄浦会和南京金陵饭店而不去享受的男人偏偏喜欢大马路边的热火朝天的大排档。跟这个男人谈生意,一要能喝正宗的二锅头,二要能吃一口纯正的川菜,过了前两关,差不多这生意己经谈成了。
今天这个男人再一次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坐到了营地中间的地上,住在南京钟山高尔夫别墅里的娇美妻子亲手为他挑选的一身价格不菲的“阿玛尼”似乎对他来说跟十几二十块钱的地摊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接着,又是在众人瞠目结舌中,那个始终无法让人看出他内心真实想法的山间刁民居然也盘着腿坐到了地上,弓着身子,双手习惯性地交叉入袖管,那模样跟蹲在坑角抽着火辣旱烟上了年纪的东北老大爷一般老态龙钟。
“村子里的人都喜欢喊我刁小子,因为我打小就刁钻爱整人,而且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刁钻小人。八岁的时候,阿巴扎隔壁比我大五岁的隆布拉赞抢了我一把牛角刀,最后你知道怎么着了吗?”
清晨的薄雾散尽,柔和而温暖的阳光缓缓洒落在昆仑山脉,穿过浓茂绿叶,那条穿过流水村的小小溪上也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伴着深秋的微风,在这传说中神怪出没的千年名山间组成了一曲和谐的谐奏曲。
只是溪边那由背包客临时组成的宿营地内气氛却不是一般地诡秘。眯着眼睛的昆仑山刁民饶有兴致的讲述着陈年往事,仿佛那个同样盘腿坐在他对面、一身昂贵阿玛尼的男人只是他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更为诡异的是,对面这个在长三角执掌众多生杀大权的男人居然也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那众人看来没有半点儿意思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怎么着了?”这个男人再次剑走偏锋地让众人集体咋舌。
似乎刚刚的姿势并不是很舒服,盘腿坐着的昆仑刁民挪了挪屁股,摆出一个更难看地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半夜放了一条‘火燎子’到他们家的牲口棚,然后弄了一窝喜欢吃肉的蚂蚁放在他们家窗口。嗯,当然,火燎子弓角放的,食人蚁是徽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反正我在这昆仑山上窜下跳了二十几年,从来没见过这传说中的两样玩意儿。我这两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出了名的护犊子,不信你可以问阿巴扎。”
听到最后这句话,那原本呈怒目金钢状的弓角憨憨一笑,摸了摸脑袋还不忘点点头,随后似乎突然间想起什么,面色一正,瞪眼看着跟在蔡家男人身后的特种精英。
笑如憨熊,怒则如夜叉金钢,一夫当关,万从莫开,立马横刀,稳如泰山。
就在弓角摸头憨笑的时候,他身边那个如同芙蓉鲜花般的男人突然如盛开般嫣然一笑,这个瞬间,就连站在对面的蔡家女人桃夭也忍不住有种眩晕的错觉。
谁能想象,一个长得比女人好看、比女子娇嫩、模样看似比女子还要柔弱的男人,刚刚放倒那些特种精英的时候,速度之快,韧性之足,无人能及。
“他们是你哥哥?亲哥哥?”盘腿坐着的蔡修戈仰着脑袋打量了一下站在对面的两个男人,表情有些疑惑。
“如假包换的亲兄弟。”
“如假包换?”蔡修戈轻轻一笑,不再多问,而是轻摇着头道:“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抢了你的玉石,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你们三兄弟也要我把玉石吐出来?”
李云道有些困惑地看了对面的蔡家男人一眼,显然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而不是出自对方之口,而对方抢了他的话,一时间,他有些捉摸不透对面这个一脸儒雅风范的男人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算他李云道再怎么博览群书,再怎么厚积薄发,说到底,他如今仍旧是个最远都没有走出过昆仑山的乡下人。不管他怎么刁钻,怎么灵活,怎么有城府,他仍旧缺少一鸣惊人的底气。
阅历,其实本就是魔鬼。
如今的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