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职业是旅行:背包十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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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问的是位年轻女孩。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第三次则是个看上去不忙又会讲英文的先生。什么?你说的是哪个塔楼?那样的塔楼老城里还有许多。
我忘了酒店名称,只记得第一个字母是 M,后面还跟着*个字母,是一家三星酒店。这点儿线索让我在鼓足勇气拦下一辆出租车后(打算回来到付)嗯啊了半天也没说清楚究竟要去哪里。
已经九点了,这下我真慌了。
看到一家卖纪念品的小店刚好开门。
对不起,我迷路了,能借我地图看一下吗?
店主很热心,我想是我的可怜相发挥了作用。他马上找出一张市区地图,问我,有酒店名片吗?我说没有。
记得酒店的名字吗?我摇摇头,又说, M开头, Ma*ala? Ma*alan? Manila(马尼拉) ?
老板乐了,接口说,那是菲律宾的首都。店主从城市地名列表里面找到一长串 M打头的,让我看到底是哪个。
就是那个, Maxmillan!
9点 25分,看到小叶在酒店门口抽烟。他笑着问我,自己玩儿去了,也不叫我?
我甩掉一头汗水,拍着他的肩膀(实际是扶着),说,好啊,明天早晨带你去老城转转。
对我来说,每次对未知城市的探索都像冒险一样充满刺激。但没有任何旅行者无所不知,也就无法避免旅行中的各种失误和错误。如果是一个人旅行,当错误出现时,我想的是如何解决问题,甚至还会觉得兴奋。可如果和同伴在一起,我就会觉得内疚,会尽可能事先想得周全一点儿,可这样也就少了那种无知者无畏的自由。这应该是我喜欢一个人旅行的原因吧。
虽然我自觉方向感十分强大,但就像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所以迷路对旅行者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普通。迷路时千万不能慌张,要动脑筋想办法,最后总能找到一条回家的路。
后来《旅游风向标》精简编制,和我同时去的一个新加坡编导也离开了。不过很快我就找到了第七份工作,在一家电视公司做节目策划。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老板和全国各地电视台台长在饭桌上聊出的节目创意变成具体方案和制作流程。核心创意、节目模式、时长、主持人、公司背景,写多了都是一个套路。 2005年超女正火,老板就想弄一个比超女更火的节目。这让我无法胜任。心里想的还是什么时候可以去下一个国家下一个城市旅行。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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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井乞讨
2005年7月中国,北京
到王府井时大概10点左右,星期六的早上10点,人潮汹涌。
没有刻意装扮,牛仔裤、T恤衫,都是平常穿的衣服。仅有的两样道具是我的背包和一张A4纸,纸上用中文和英文写着:我需要钱继续旅行,I need money to continue my trip。
通往新天地的地下通道中有个拐角,坐在那里并不妨碍别人走路。来往的行人很多,购物或者看电影。大多是生活在这座庞大城市中的白领、骨干、精英。几乎没有人注意我身前的纸上写了什么。他们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一闪而过,不会为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乞讨者浪费任何脑细胞和表情。
大家走着我坐着,这静动之间的对比显然在保安眼里更加明显。他走到我跟前,神色傲慢地说,干什么的?这里不许乞讨。
第二个地点在横穿长安街的地下通道。这里人流量更大,许多是第一次到伟大首都旅行的外地游客。我用眼神和每一个出现的人无声交流。奇怪的是,许多人看到我主动迎上去的眼神会马上不自然地避开,不知道他们害怕什么。
最后的地点是在王府井书店门前,讽刺的是,半年之前,我刚在这里签售。来来往往的更多是周末来买书的家长和孩子。第一次被人围观,同时这规模不大的围观引来了更多的关注。大多数中国人还是喜欢看热闹的。
一个拿着相机戴着墨镜的肥胖男人在远处拍我,我用手挡住脸,然后对他说,五块五块。
我在中午时离开。给钱的有上年纪的老夫妇,有带着孩子的母亲,有来旅游的哥们儿,有年轻时尚的女孩。
在国外旅行时经常看到路边的街头艺人,对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赚钱不是目的,而是要体验不同的人生历程。惭愧的是,我并没有任何才艺展示。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把自己打扮成真正的街头艺人。想象中,或者是躺在金色棺木中的木乃伊,或者是穿着黑衣的蝙蝠侠,又或者是在街上坐着马桶看报纸。我觉得旅行者和街头艺人之间有着相通的本质。街头艺人粉墨登场,对他们来说,处处都是舞台。而旅行者虽然素面朝天,可对我们来说,处处都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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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需要的只是决心
2005年 11月越南,会安
会安长得像丽江或者阳朔的越南表兄。本来只是一个宁静村落,可由于山水好看而被背包客们发现,他们的到来让这里的酒吧、餐馆开得鳞次栉比,很快就变成河内至西贡(现名:胡志明)长途旅行中必须经停的一站。
会安有一些特色小店,是在世界其他地方看不到的。比如灯笼店,各种颜色的灯笼挂在店铺门口,一打眼就能让心情热第二章艰难的旅行路背包十年闹起来。还有裁缝店,可以为游客定制奥黛。奥黛相当于越南女人的“旗袍”,紧身高领,可穿在那些五大三粗的西方女孩身上就不见了那种窈窕美感。最多的是画坊,许多画师现场作画,看起来不过唯手熟耳。不过他们的画很有越南特色,他们画各种人的背影:打坐和尚的背影,沙漠行者的背影,戴斗笠的越南女人的背影。
一条小河穿城而过,几只木船在河水中漂漂荡荡。河边有座三层小楼,是个餐馆,叫做灯塔屋。如果囫囵着看,灯塔屋圆圆胖胖,长得更像个谷仓。我和小美走上三楼,选了一个可以把河水、古镇、灯笼店尽收眼底的位置。服务生捧上菜单,细声询问我们有什么需要,面容谦卑,带着微笑。
点餐后小美拿出她的牛皮本子,开始在本子上画画。这是她在旅行中一直做的事情,那个本子已经快被长长短短的线条涂满。她画墙壁上吸饱鲜血的蚊子,画越南街头一晃而过的摩托车,画卫生间里的马桶,画龇牙爆眼叼着烟卷的魔鬼。有的极其写实,有的又极其抽象。
小美画画的时候,她的世界就被刀枪不入地隔离了,那种专心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她运笔极快,局部线条凌乱可总体看来却异常干净,好像那画纸上早已有了底稿,她只是把半成品填充完整。当我知道小美从未上过任何美术课程的时候,我明白这就是所谓天赋。
有时她也会在画的空白处记录下所思所想的零碎文字。
“从河内到顺化的路上,店铺和招牌都用管灯照明,到处都是白色管灯。 ”
“旅行时爱做奇怪的梦,我们此刻路过了大概发过洪水的地方。 ”
“我几乎什么都不能看见,依稀的远处的微弱的白光消失之后,就只愿意抬头看星了。 ”
“我们从顺化到会安了,沿路的风景让我不能相信这里是越南。无法形容的色彩和大自然近乎完美地结合。 ”
“灯塔屋不大,但是我喜欢它对客人的宠爱。这样的小幸福让我在会安一站的最后几个小时里留下难忘的美丽印象。 ”
她写下这些句子的时候,一直笑着。在我看来,小美的笑一直很美。
2005年 8月,离开那家制作公司后我再次处于无业状态。主要收入来源是给一些节目制作公司写节目策划案,写广告脚本,一个案子给个 500、1000,一个月写三四个,生活能继续,却不富裕。我还给杂志、报纸撰写旅游稿件,当然只有去新的地方才有东西可写。所以我必须旅行,这真是个完美的借口。而且只有在旅行中,我才能感到自己是自己。
小美是我曾经的同事。在我去越南之前的那个星期我跟她说起我的行程,她说,带我走。两天就办好了加急签证。其实旅行远比我们想象的简单,需要的只是一个决心。
我喜欢和有天赋的人一起旅行,那是在路途之外,另一个多彩多姿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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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贡看到上海的影子
2005年 11月越南,胡志明
从会安开往西贡的长途巴士上。
从地图上看,越南的国土形状像个两头粗中间细的哑铃。两个大头是河内和西贡这两座巨型城市,它们几乎担当了越南的所有重量。而两座城市之间则通过一条像扁担一样的狭长通道连接。
司机说晚上七点就能到达西贡,可是已经过了七点半,大巴仍在和看不到尽头的海岸线赛跑。天黑得悄无声息,高速路上还没开路灯,这让我的听觉代替视觉变得灵敏起来,可听到的唯一声响只是发动机高速转动时发出的噪音。
关于西贡,你能想到什么?
我想到了《情人》,这是高中时看的电影。学校附近有家叫做黑森林的录像厅,当时放的也不是完整影片,而是十几部电影的集锦。《情人》、《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本能》,都是*电影,每部电影只用几个镜头交代背景,随后直奔主题。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西贡。高大的殖民地建筑,戴着斗笠在街头穿梭的越南人,被晒得黝黑的皮肤,炽热的空气,阴暗潮湿的房间,缓慢转动的吊扇,透过扇叶明灭交错的阳光,上下翻动的光滑肉体。全部是快速剪切的特写镜头,看不清人脸,却能看清光线照耀下的肌肤和渗出的汗水。还有呻吟,那让十几岁的高中生呼吸停滞的呻吟。
大巴车驶出高速公路,我看到加油站、街道、行人、店铺,还有城市的轮廓。摩托车几乎占据了所有车道,那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
车窗外的色彩越来越丰富,殖民地建筑被霓虹勾勒出边缘,再被追光映射,更显其高大。每个建筑都顶着巨大的广告牌,佳能、索尼、 LG,它们的流光溢进西贡河,把河水染成了油彩。几艘大船停泊在岸边,都已被重新装潢成豪华餐厅。船上音箱里放出流行音乐,那声音被夜风送到耳边。奇怪,我怎么在西贡看到了上海的影子?
西贡的夜色让人*。不过对我来说,这种*并不陌生。第一次是在夜色中抵达丽江古城,溪水、酒肆、红灯笼让我误以为闯入了世外桃源;第二次是在夜色中抵达爱丁堡,高大嶙峋的哥特式建筑像极了蒂姆 ·伯顿的电影布景。
我觉得这种*效果是许多因素叠加的结果。首先,对即将抵达城市充满期待,已经为它加分。其次,在抵达前一直在黑暗中赶路,突然看到各种明亮的光,人就像从后台走到舞台中心,会受宠若惊般被感动。再次,白天时,阳光暴露出城市的本来面目,而夜晚的灯光却巧妙地把璀璨突出,把粗陋隐藏。
如果你不想对一座城市失望,一定要在夜色中抵达。
。。
背包十年战地记者与赤裸女孩
2005年 11月越南,胡志明
西贡的中央邮局是个印度*时代留下的庞然大物。高大拱形屋顶,正中悬挂着胡志明同志的头像,他仍高居神坛,接受四方朝拜。现在这座城市也以他的名字命名。但是更多人只记得那个殖民时代的名字——西贡。
从这里寄出一张明信片几乎是每个旅行者都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