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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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晋修并不动怒,实际上他甚至微笑了一下,说了句:“许真,你到底多喜欢我?到底仅仅为了见我一面,你居然砸了自己的手机?”
半个教室的人都在笑,我涨红了脸,觉得备受侮辱。
于是,我盯着林晋修足足大半年,找他的岔子,在各种工作中反对他的意见,无所不能的挑刺,直到他上了大学。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两面派,在人前和在我前完全是两张脸。举个例子,我试图宣扬林晋修人渣败类,却只换来了同学们的嘲笑,没有人会相信我。在他身上,我坚信了一个观念:大凡外表太完美的人,内心里的阴暗面也比别人来得多,来得更加黑暗。
其实我也是到后来才发现,我当时到底挑战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这所中学,对地位的认知有着无与伦比的清楚,简直可媲美于路易十四在位时期的凡尔赛宫廷,学校里大约有五十个左右的各式社团,都等级森严。
毫无疑问,林晋修就是这森严等级体系中的国王。
他要为难我,只是一个手势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出面。
我在学校寸步难行,总有人来为难我,我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他英雄救美般出现,不遗余力地帮我;每当我一脸嫌恶地拒绝他的帮忙,他就在别人面前一脸忧郁地表示“我太喜欢许真了,可惜她怎么都不领情,总觉得我是个花花公子,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在背后中伤我吧”;只剩下我们两人时,他就会一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把我逼到墙角无处可躲的地方,才耸肩道:“你连我最糟的一面都看过了,我也不用在你面前装了。你就这样陪我玩到毕业吧。”
不幸的是,我虽然清楚他的真面目,但别人不知道。为此,我受到的责难车载斗量,在他毕业之前半年过得简直惨不忍睹,不但要忍受林晋修的嘲弄还要承受朋友的责难,被学校的女生视为公敌,完全是没法解脱的恶性循环。
大半年后他和他那帮跟班纷纷上了大学,我终于从他的可怕魔力下解脱了,心满意足过了两年正常的高中生活。
然后又是两年。
我考上静海大学经济系,跟他在大学里再次相遇。他依然是那个完美无缺贵公子、优等生的林晋修,轻轻一挥手指就可以大杀四方、所向披靡,而我还是他的学妹。
一切再次重演。
新生交流见面交流舞会上,他以不可侵犯的学长威严、合理的要求、笑容可掬的英俊脸庞让我去他的办公室拿个相机,结果相机没拿到,居然被误会成是闯空门的小偷,其他人居然把我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等到误会澄清时,那天晚上已经过了大半。
林晋修打开门接我出去,当着我的面,给了带头的男生一个耳光,又让在场诸人不论男女,陆续跟我道歉。那时的我,疲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他在这起事件中起了多大作用,背后的真相我完全不知道,甚至想都不愿意想。
不论怎么说,他给我的这个下马威真是让我一辈子都印象深刻。
我也不是两三年前那个傻乎乎到处碰壁的许真了,已经知道“吃一窥长一智”这个道理,也很清楚对林晋修,绝对不能逆鳞的。
我真是怕了他,远远见到了就绕道走;不得不见面相处的情况下,除了原则问题绝对不主动跟他起冲突。好在他接下来的时间里都在国外某同样知名的商学院念书;我总算不必看到他了。
三年之后的今天,我摇摇晃晃走到了大四;再次见到他,还是几个星期前,他结束了交换生生涯回国;而我却刚刚安葬了了父亲,正在四处找兼职,累得马不停蹄。
我虽然出自一流大学一流专业,但因为学的是相当基础的经济学,社会上也没有专门为经济学设置的岗位,按照老师的说法——“经济学只是一个学习的起点”,谈起兼职,还得看机会,和专业的关系着实不大;当然,我能干的活倒是不少,如一些设计策划项目、调研分析等,但要么时间过长,要么薪水不让我太满意。
林晋修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直接说已经知道了我的家庭情况,单刀直入地说,说可以给我介绍一份工作。
那时候我又累又乏,坐在学校的花园里休息,炎热的夏季,我跑了整整一天,接受了三四场面试,人都要掉了一层皮。
虽然我知道面前的林晋修学长从来都是以折腾我为乐,但那时也顾不得这么多,勒令自己不要想他主动示好的目的,就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去会接受面试。
现在我已经在这家餐厅呆了一个月,却依然不知道林晋修主动伸出援手帮我的原因。不过以他的个性来说,恐怕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帮我一个忙就算了。
我站在两人身边不远,随时准备上去斟红酒。林晋修和那个叫乐玉的女孩子说说笑笑,女孩子起初有点腼腆,一杯红酒下肚后她的腼腆羞怯就被彻底瓦解,红着脸开始说个不听,从天到地,从衣服到学习,仿佛一辈子的话都要在今天说尽,林晋修安静地听着,一只手支着头,笑意十分温暖。
两人的餐盘终于见了底,我在一旁站得要崩溃的时候,林晋修才对再一次我招了招手,签单。
那一瞬间我真是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林晋修环顾了一下空荡荡再无旁人的餐厅,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慢条斯理地用毛巾擦着手,徐徐道:“看来我们是最后一桌客人了。”
你们半个小时前就是最后一桌客人了!我心里痛骂这个伪君子,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十点半餐厅关门,现在已经到时间并且超过了。”
“那你也可以下班了?”
“是的。”
“我记得你住在学校?”
我闹不明白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还是回答:“对的。”
“现在去换衣服,”他说,“我送你回学校。”
我傻眼了,坐在他对面的乐玉也傻眼了。他和佳人看完了电影吃了昂贵的晚餐,现在应该送佳人回家才是,此时忽然提出要送我回学校,完全是故态复萌,再一次把我拉入一幕复杂的三角恋戏剧里去。
“不用了,学长,”我眼角瞟了瞟乐玉,特别诚恳地说,“如果有事,明天再谈吧。”
“我先送乐玉,再送你,”他挑起一道视线,根本没在乎我说什么,“我的车在外面的停车场,自己过来。”
这个人还是一样的武断,拿定注意后是从来不征求意见。我不敢惹他,只得应承下来。
怕林晋修等得太久,我回到休息室,闪电般卸了妆,换好衣服,急匆匆到男生休息室跟沈钦言招呼了一下,匆匆离开。
林晋修的车我很早之前逼于无奈坐过一次,那时一车有三四个同学,热闹得很,我们大声地说说笑笑,半点都不觉得尴尬。而现在和之前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他依然坐在驾驶椅上,乐玉则坐在后座,我微一迟疑,很自然地去拉后座车门。
前门自动打开了,他回头瞥了我一眼,“我不是你的司机,坐前面。”
他让乐玉坐在后座,让我坐到他身边,这种“就像棋子般”被林晋修掌控的情绪让我百感交集。林晋修在国外这两年,更是变得越发高深莫测了。
林晋修的车子不是他大学时开的那辆,已经换成了另一种奢侈型号;车内安静得很,连发动机的声音都无法穿透。车子行驶在路上,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乐玉用一种“被人抢了老公”的眼神瞪着我,毕竟是我破坏了她美好的约会之夜。她不会对林晋修抱怨、咬牙切齿,所有的不愉快也只好冲着我来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也会有这样怨毒的表情,只觉得如芒在背,这种尴尬就跟要命的黄连水一样,我怎么都要喝下去的。
车厢里没有人说话。我不吭声,乐玉也不说话,林晋修开着车,也不说话。我悄悄瞥一眼他的侧脸,却被他逮了个正着。
我耸然一惊,他似笑非笑看我一眼;车子来了个急刹,“嘎”一声轻响后,停在路边。
他回头,“到了。乐玉,今天晚上谢谢你陪我。”
“不是的,林先生,是我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真的,”乐玉飞快地说,“那我……我下车了。”
林晋修温柔道:“好的,晚安。”
我看着他,心中的情绪真是复杂。不得不承认,林晋修温柔、体贴的时候非常迷人。之所以有无数女人前赴后继的扑入他怀抱,除了被他的金光灿烂瑞气千条的表象欺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非常温柔,他甚至都不舍得对女孩子红脸。
温柔和体贴这种属于好男人的标志需要大量的时间修炼,他身边的人每换一个,技术就更加炉火纯青。
当然,林晋修从来不给任何人承诺,只要有人倒贴他看着顺眼就来者不拒,一定前戏做足,看电影送花送礼物选衣服请吃饭,完美得让人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即便被他抛弃,也宁可独自躲在被子里流眼泪深感自己配不上他的自惭形秽。这也是他身边的异性换了一个有一个居然没被人追杀的原因。
之前有个乐玉在,我自觉车厢里气氛尴尬得要死;她一下车,我和林晋修之间就恢复了常态。我干咳一声,找了个话题,“你和乐玉很熟?”
林晋修发动汽车,“完全不熟,今天才认识。”
“今天?”我扶额。
认识林晋修不是一天两天了,太清楚他对异性的杀伤力了,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感慨起,只好说,“看上去好像年纪不大。”
“似乎是中学生。”
似乎?中学生?我眼皮猛然一跳。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未成年少女下手的。不过是觉得她可爱,唱歌也不错,请她吃顿饭而已,”林晋修好笑地看我一眼,“你吃醋了?”
虽然我和他从来都不对盘,但这么多年斗下来,对对方的想法心知肚明。我装着没听到后半句,慢慢酝酿着情绪,感谢他介绍我来做这个兼职。虽然感谢他还是需要一定勇气的,但我向来恩怨分明。
“我有不少收获,”他镇定自若开口,“例如,我可总算看到你穿女仆装了,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适合你。”
我的脸抽动了一下。他这个人的恶趣味真是数年不变。
刚进大学那时候,系里要办个活动,活动后有个简单的茶话会,当时的协会会长也就是林晋修学长忽发奇想,非要让我们这些女服务生都穿那毫无意义的、极为夸张的女仆装。我作为组织者之一强烈反对,林晋修相当不高兴,给我扔下一句“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穿上女仆装”,我则梗着脖子回答“坚决不”,然后撂担子走人。没办法扭转大势的时候,总可以独善其身。
而我现在工作的意大利餐厅,女生制服就是黑白女仆装,衣服极为精美且时尚,完全暴露了社会上一部分人的本质。
我呼了口气,“难怪你喜欢来曼罗吃饭,看女仆装可以一次看到饱吧。”
“不是,”林晋修在我面前从来不掩饰什么,他大笑出声,像个吃得酒足饭饱的狐狸,“我只是特别喜欢看你穿女仆装。你这种对谁都不屈服的人,穿上女仆装后顿时变得又乖巧又听话,对客人低声下气俯首帖耳百依百顺,相当有趣。”
“你就是为了看我穿女仆装才介绍我来曼罗兼职的?”
他侧过头,眸子里笑得星光点点,“难道你以为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