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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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李重九在白狼山,与众将设坛祭天。
铸坛之事,由随大军后续赶到的上谷郡郡司马温彦博,辽西郡郡守杨林甫,安乐郡郡守刘易三人来督办。
温彦博得知此事后,十分郑重,依照之古代祭天之典,在白狼山以南筑一圜丘。圜丘乃是作为圆状,取得是天圆地方,之后掘土而建之,上下三层。
圜丘建成后,杀牛羊三牲,以太牢之礼,祭祀苍天。李重九当下与众将在圜丘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之后李重九在白狼山下检阅三军。
李重九与苏素,李虎等众将策马而行,大军布成阵列紧密站立。汉军郡兵,以及番骑辽西靺鞨,丁零部,奚族,新罗,高句丽等诸部。乃是一片大军如海,人马雀跃之景象。
李重九所经之处,将士们皆是举枪高呼,路过汉军郡兵前时,众将士们齐呼万胜之声。而奚族番骑则是高呼,可汗万寿之声。至于丁零,靺鞨等人,甚至高呼起了万岁之言。
而李重九眼见各族精锐,皆供己驱使,不由万丈雄心。
大丈夫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李重九不由念起此言,封狼居胥乃是汉人将领之梦想,想自己年少读书时,不亦有此念,想当年冠军侯之风采,今日不由神往,只是没想到今日达成所愿。
现在自己麾下精骑数万,不仅足以威慑草原,即便将来南面用兵,亦大可横行天下,与天下群雄争一时之长短。
祭天之后,温彦博命人在白狼山刻石。
上书惟大业十四年夏五月,有隋幽州刺史李重九,寅亮圣明,登翼王室,理兵于朔方。鹰扬之校,螭虎之士,爰该六师,暨室得奚,东胡靺鞨,中原丁零之群,骁骑十万,遂陵辽水,经柳城,绝辽西,斩敌酋以衅鼓,血尸逐以染锷。反旆而旋,考传验图,穷览其山川。蹑奚族之区落,焚契丹十万众,下以安固后嗣,恢拓境宇,振大隋之天声。兹所谓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者也,乃遂封山刊石,昭铭盛德。
白狼勒石之后,李重九率大军凯旋班师。
涿郡蓟县,卢子迁正受到一封兄长卢赤松的来信。
信中所言,李渊言将来若得涿郡,必厚谢卢家,包卢家世代公侯满门,荣华不衰。卢子迁看了李渊的保证有几分意动,谁都知道李重九这时候已夺取关中,先李密一步,领天下之望,大有问鼎中原的机会。这时李渊向卢家抛来橄榄枝,无疑正是卢家投靠的大好机会。
卢子迁见信后,不由长叹,若是数日之前,他接到兄长这封来信,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劝说族内其他几位宿老,让他们一并支持陇西李家登上皇位。但是今日他却接到了辽西的书信时,令他不由踌躇了。
卢子迁沉思了一番,当下坐在胡椅上,提笔写信回复兄长。
今天下群雄并起,形势尚不明朗,蒲山公攻打东都,旦夕可下,窦建德聚众二三十万,于河北十者居其七八,况且南有杜伏威,萧铣,李子通,林士宏……何况涿郡上谷公,今日于辽西大破契丹奚族,二十万骑,封白狼山。
此人有塞外精骑十万,威服蛮夷,当年卫青,霍去病亦不过如是,若此人向蒲山公,蒲山公可得天下,向唐王,唐王可得天下,所谓举足轻重,莫过于此。我涿郡卢家在幽州已有百年,此事干系甚大,若是仓促决定,恐非幸事,还请斟酌再三。
卢子迁将最后一字写完,搁笔后吹干墨迹,重新看了一遍,这才言道:“来人,立即将此信,送往西京,交到兄长手上。”
第三百二十六章江都之变
江都,临江宫。
宫门传来喧哗之声,长乐公主本是正要下榻,眉头一皱,当下言道:“出什么事,出去看看?”
“公主你先休息,奴婢去看看。”一旁服侍的贴身宫女,拂衣连忙起身而去。
不久拂衣,步伐匆匆地走了回来。
长乐公主见她脸上有几分惊慌之色,当下问道:“到底何事。”
拂衣言道:“公主,宫城内失火了。”
长乐公主立身而起,言道:“父皇母后!”
拂衣连忙言道:“公主莫要担心或许只是一时失火。”
长乐公主摇了摇头,言道:“不行,本宫要去看一看。”话出口,心底仍不免害怕,近日多有流言蜚语传入耳中,但想到父母仍是还是鼓起勇气。
才出了宫门,守卫宫内领头的千牛备身武士,言道:“公主,这么夜了,要往何处而去。”
长乐公主正声言道:“你没看见吗?宫城之内起火,若你有忠君之心,当随本宫前往宫城。”
这名千牛备身拱手言道:“公主殿下,宫城失火,自有宫内禁卫处置,末将身为临江宫值守,守护公主殿下的安全就是忠君。”
长乐公主眼见这位千牛备身如此耿直,当下言道:“吴侍卫我也明白你职责所在,只是本宫实在实在挂念……”
话刚说完,宫外有人高喊:“城门开了,大家一起去杀昏君了!”
“杀昏君!”无数人在一并咆哮。
顿时宫内之人脸色顿变,这位千牛备身吴将军,当下对部下言道:“立即去察是怎么回事?”
随即吴将军言道:“请公主放心,末将一定会誓死守护公主周全。”
不久之后,有一人禀报言道:“回禀公主,外面兵荒马乱,小得也不知怎么回事,只是听了一耳朵。说是齐王造反。”
“二兄!”长乐公主定了定神,细思了一会,言道,“绝不可能,二兄的性格我明白。近几年父皇虽冷落于他,但他绝不会图谋此事。吴将军立即带本宫去见齐王。”
吴将军一犹豫,长乐公主正色言道:“眼下天子危在旦夕。二兄恐怕又遭奸人劫持,到了如今,吴将军还在犹豫吗?”
江都宫城。
砰!
宫门被撞得巨响,门上的铜钉亦被撞落,守在宫门后的禁卫,面泛白色。
楠!
宫门顿时被撞得四分五裂。随即无数手缠白巾的士卒杀入了宫内,逢人便杀。
宫内侍卫虽在极力抵御,但却被杀得东仆西倒,鲜血四溅,期间夹杂妃嫔宫娥太监的呼叫号泣,混乱得像天塌下来的样子。
“昏君在哪?”一名男子问道。
虎贲郎将司马德戡,言道:“元礼已带人去西阁搜索了。想是跑不了。”
不久之后大将裴虔通,手提一颗人头过来丢在地上,言道:“独孤盛不识时务,被我杀了。”
那名男子看了地上的人头,移开了一步,言道:“别让这恶心的东西,碰到我,哼。这时候也只有独孤阀对杨家乃是不离不弃。”
“抓到昏君,抓到昏君了!”四面将士一片欢呼。
随即数人押着一名身穿龙袍的男子,一名幼子,以及几名宫装女子一并出来。这名身穿龙袍之人,正是杨广,而他左右的人,被乱军搜出时都是在痛哭。
杨广面色憔悴。但看了众人,言道:“众卿家,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
众将虽是谋反,但见杨广仍不免畏惧。皆是后退一步。裴虔通抱拳言道:“臣不敢反,但骁果军将士人人思归关中,奉陛下还京师耳。”
杨广想了下,温言言道:“朕亦思归,只是船未至,请众将稍安,从宫内退下,不要惊扰了皇后,朕明日就返回东都。”
听杨广这么说,谋反众人,左右对视。
司马德戡上前一步,提刀言道:“圣上遗弃宗庙,巡幸不息,外勤征伐,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老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更复专任奸谀,饰非拒谏,若肯悉数处死虞世基,裴蕴,来护儿等奸臣,回师京城,臣等仍会效忠,为朝廷尽力。”
杨广听此脸色一变,他看了看谋反众人,宇文化及,裴虔通,司马德戡等人都是出身关陇。而他们所要杀的虞世基,裴蕴,来护儿,皆是他重用的江南人。
这看似利用士兵思归心理引起兵变,实际上还是关陇,要灭除江南士族。而果真最想西归的,也确实是宇文化及这般关陇士族。
杨广这时变色言道:“真的反了,宇文化及是你带头谋反的吗?”
那名一直不说话男子,正是宇文化及,他见扯破了脸,当下抱拳,言道:“回禀圣上,普天同怨,何须他人指使。”
杨广仰头哈哈大笑,言道:“好,不枉朕昔日待你破野头家不薄,眼下连死都替朕安排好了。也好死于朕的心腹之手,总好过外头那些反贼。”
宇文化及脸皮一跳,破野头姓氏,原来是宇文家的本姓,宇文一族他们与鲜卑皇族宇文氏实际上没有丝毫关系,而是匈奴破落户的后裔。
宇文化及一怒,当下看向杨广身旁悲恸啼哭的少年,乃是赵王杨杲,不过才十二岁。
宇文化及向裴虔通一使眼色。
裴虔通面露狠色,当下一把将赵王杨杲从杨广身边拖过来,一刀斩首。鲜血喷溅,将杨广龙袍染得血红。
接着裴虔通看向杨广。杨广苦笑一声,眼见裴虔通拔刀而来,言道:“慢着,诸侯之血入地,尚大旱,何况天子乎!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叫拿鸩酒来。”
宇文化及言道:“现还哪里去找鸩酒,太迟太迟,令狐达取白练来。送圣上上路。”
说完一名将领扯下宫殿上的布帛,直走向杨广。
杨广不能动弹后,裴虔通,宇文化及等人皆上前试探杨广鼻息。确认无误,杨广真正被缢死之后,叛乱众将脸上皆是如释重负了一般。
宇文化及言道:“各位,弑君之事。大家皆是有份,事到如此,大家已到一条船上,当共同进退。”
裴虔通,元礼,司马德戡。令狐达等大将皆言道:“愿听从宇文将军号令。”
宇文化及点点头,言道:“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杀了天子一人还不够,我需斩草除根,虞世基,裴蕴,来护儿等人不用多说,杨氏满门皆要杀得赶紧。斩草除根,不过秦王,皇后,长乐公主却不能伤之。”
“为何,一并杀了还不痛快。”裴虔通问道。
宇文化及不快地看了对方一眼,暗骂蠢货,当还是解释言道:“皇后,长乐公主不过女流之辈。不足为患。秦王我当取来作傀儡。”
众将皆是心底暗笑,萧皇后与长乐公主皆乃绝代佳人,这宇文化及熊心豹子胆,要来个人母女兼收不成。亦有知情人心知,宇文化及之第宇文士及的妻子,乃是长乐公主的姐姐高阳公主,有这一层关系。故而宇文化及才不杀这母女二人。
“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去!”宇文化及一喝,众将当下各自离去,去杀身在江都的杨家之人。如蜀王杨秀,齐王杨暕各有一将带人而去,不需擒拿,直接见之就杀。
在宫城之外,齐王杨暕正在呼呼在大睡,对外头的喧哗之声,丝毫不以为意。
这数年来杨暕过的一直不舒畅,大隋江河日下不说,其亦日渐为杨广疏远,数度被责备。
杨暕顿时熄了当太子的心思,自暴自弃,放任过日子。
正待杨暕呼呼大睡时,数名近侍闯入殿中,因为杨广疏远杨暕后,担心他谋反,故而给他配的侍从都是老弱。
当下侍卫惊醒杨暕后,杨暕听说门外有人说封着天子的懿旨前来抓拿自己后。
杨暕当即言道:“让传诏的使者且慢,孤没有做对不起社稷的事,孤要与父皇辩白。”
说完之后,杨暕披衣而起,大步走向中门之外,只见对方士卒一个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