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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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李重九出言,尉迟恭,王马汉一并出列,言道:“某愿往。”
李重九见众将请战,斗志昂扬,不由笑道:“你们皆是我大将军,榆次不过一县尔。杀鸡焉用牛刀。”
这时一名年轻将领站出身来,言道:“上谷公,某新入府军,寸功未立,还恳请大将军答允我出战。”
李重九看去乃是鹰扬郎将薛万彻,对方说完,鹰扬郎将薛万均亦是出首言道:“上谷公,某也一样,恳请让我为先锋。”
见薛万均出面,薛万彻怒道:“三哥,你怎能抢我之前?”
薛万均言道:“我为兄长,哪里有小弟在前的道理。”
薛万彻言道:“在军前哪里伯仲之分的?”
见二人争执,李重九言道:“莫要吵了。”
薛万均,薛万彻一并告罪。李重九言道:“听我的,鹰扬郎将薛万均,我给你三千人马,加上你的本部袭击榆次,攻占之后务必切断晋阳东面之联系。”
“诺!”薛万均得李重九答允,当下得意洋洋地看了弟弟一眼,下去领命了。
“鹰扬郎将薛万均听令,我令你为先锋,率本部攻打汾阳,打通我军前往晋阳的通道。”
汾阳原名阳曲,后杨家创建大隋,以杨姓,恶阳曲之名,改曰阳直。开皇十六年时又改曰汾阳,县治位于木井城。汾阳乃是晋阳北面通道,一旦被攻破,晋阳北面再也无险可守,李重九大军可直通晋阳城城下。
听闻李重九将此重任交给自己后,薛万均心情顿由失落转为大喜,领命言道:“诺。”
当下薛万均大步而下。
李重九当下看向众将,继续发布军令。
“虎贲郎将乌古乃听令,你率本部人马攻交城,破城之后,来晋阳城下与我会师。”
“诺!”
犹如铁塔般魁梧的乌古乃,于李重九前重重一抱拳,当下跨上他的辽东大马而去。
“虎贲郎将昙宗听命,你率本部人马,攻孟县,破城之后,来晋阳城下与我会师。”
“是,师兄。”
昙宗当下一舞铁杵,也是领命而去。
这时一旁尉迟恭言道:“上谷公,交城,孟县皆并非汾阳,榆次那般重镇,何必派军去攻打,分我军势。”
李重九言道:“我如何不知,只是这一次千里奔袭太原郡,军中也是缺粮,故而这才不得不分兵,劫掠各县,掳劫粮草。否则凭着军中粮秣不足以十日之资。”
从雁门至太原郡,一路之上都是崎岖山路,己方大军运粮已是十分不便,若是分兵运粮,又要派兵保护粮道。李重九记得历史上,刘武周就是军粮不足,后粮草又被李唐大将所劫,故而才败北的。
所以李重九吸取刘武周的教训,将攻打太原,能否成事,粮草视作胜败的第一要素,所幸眼下正值九月,秋高气爽。
不仅自己的番军骑兵,在秋季时正是最膘肥马壮的时候,而对于太原郡而言,九月也是麦粟丰收之际,只要能够就食于敌,就不至于匮粮。
所以现在无论步军马军,行军时人手两个大麻袋,已成为了李重九的固定战法。
这也是孙子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
为了夺取粮草,李重九的三万主力大军进入了太原府境内之后,就迅速分化为无数涓涓细流,四地漫卷而过。
西线的三万番骑攻下石州之下,也完成了集结,与正面的李重九步军主力,犹如两支巨大的蟹钳将太原夹在当中,来势凶猛。
晋阳城之中,李唐的兵力本就不多,而李芷婉返回井陉之后,凭借着晋阳城内这点兵力,更是难以支撑。
城内殷开山作为太原道行军总管,整日愁煞了眉头,兵力不足,只能眼看李重九大军如蝗虫过境一般,于太原郡境内肆掠。
秋季的庄稼已是在城外都熟透了,但是城内就是无法派人去割取。
而李重九的士卒各个如经验丰富的老农一般,下地收割取麦。
收割庄稼也就罢了,同时榆次,孟县,汾阳,交城四县皆传来,被李重九大军包围攻击的消息。
同时在雀鼠谷的方向,李重九也派兵切断了河西方向来的援军。
殷开山想要出城一战,但双方兵力太过悬殊,就算李重九将士卒分一半去田里收割麦子,剩下的人马还是晋阳城内守军的两倍。
眼见李重九肆无忌惮地收割着粮草,太原城内众将皆是坐不下去了,要求请战。而殷开山竟然忍气功夫,十分了得,下令城门四闭,在援军抵达之前,不可浪战。
殷开山现在指望的李芷婉在井陉的三万大军,潞州刺史郭子武,浩州刺史刘赡三人之中,任何一人大军抵达,他就可以展开反击。
但是事与愿违,到了十月,先是孟县,之后榆次,汾阳,交城各城,依次失守,太原郡门户洞开。
齐王李元吉闻之晋阳城边各县失守的消息,这时也是坐不住,当下质问殷开山,疾言厉色地问道:“汝身为太原总管,为何敌军前来,不发一矢,这就是替孤保境安民之法吗?”
殷开山当下只能言道:“敌我兵力相差悬殊,李贼又占据了先机,现在只能依靠太原坚城固守,若是一旦出战必败。”
李元吉却冷笑言道:“我从未听说过守城,可以击败敌军的,我现在令你立即出城破敌!”
第三百四十八章太原郡攻略(二)
眼见李元吉如此斩钉截铁,殷开山当下默然了。
殷开山看向在场的几位齐王府官吏,心道齐王年轻气盛,不晓兵事也就罢了,如刘政会,李思齐,武士逸这些人皆不是不通军略的人,为何居然一言不发,甚至怂恿齐王出兵。
“殷总管你好好想想吧,明日之内,我要听到你的答复。”李元吉抛下此话后,甩袖而去。
“恭送齐王。”望着李元吉的背影,殷开山沉声言道。
待齐王走后,众齐王府的官员亦是纷纷而走,独留下殷开山以及部将在殿中。
“殷总管!”殷开山一愣,见一旁都水监赵文恪前来。
“赵都监,不知有何见教?”
赵文恪笑了笑,与殷开山言道:“殷总管,你我不必如此生分吧,当初一起从晋阳起兵,大家也曾一起供过事。”
殷开山看了赵文恪一眼,双手负后,傲然言道:“赵都监当时在秦王麾下任统军,在下于太子麾下,按理说来却是少了几分亲近。”
赵文恪见殷开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高模样,笑了笑道:“说的不错,赵某当世在秦王麾下任统军,但眼下却是调至太原为齐王做事,而殷总管之前虽是在太子麾下,但后来入关中时,为秦王殿下麾下长史,我们二人也算是前后都为秦王做过事了。”
闻言殷开山脸色一凛言道:“赵都监,有话不妨直说。”
赵文恪听了轻轻一哼,言道:“好,殷总管果然快人快语,近来晋阳城内有不好的流言。说殷总管近亲秦王,故而不肯为齐王殿下立功,故而迟迟不出城而战。”
殷开山身躯一震,心道此计策好毒辣,没有齐王急急催促自己出战。竟然是为了如此。
殷开山当下转过身,看向赵文恪,双方四目交对。赵文恪双目微眯,笑容隐去,言道:“我等眼下也是一并为齐王做事,若是能击退李重九。你我二人脸上不是也一并有光。”
殷开山点了点头,言道:“赵都监,请转告齐王殿下,明日我即率军出战!”
赵文恪哈哈一笑,当下抱拳言道:“那某在此祝马到成功了!”
殷开山当下带着部下大步而去,走出了齐王府。
一名将领言道:“赵都监。此是激将法,城外敌军人多势众,气势又盛,却是军粮不足,正宜速战,而眼下我军兵少却粮足,乃是固守以疲其军。若是出城只是成敌之快。”
殷开山闻言停住脚步,看向那名将领,言道:“你说的我如何不知,可是此地流言之下,我若是不出,齐王以为我有私心,那时必换将出战。若换做他人,必不是李重九对手,换我出战纵然不胜,亦至少也不会大败。”
这名将领听了当下言道:“将军真是顾全大局。吾等所不如。”
殷开山摆了摆手,陡然言道:“奉承话不必再说了,无风不起浪,城内流言,必然有人有心散布。若我料得不错,必是李重九无疑。此人不取堂堂正正用兵之道,就懂得耍弄手段,真乃是卑鄙小人。”
次日天明,太原城郊外。
殷开山率领三千军自晋阳北门而出,沿途遭遇幽州军收粮人马,双方一战,幽州军粮队未几就被击溃,粮草尽数为殷开山所夺。
殷开山押粮回城之际,幽州军派人马前来夺粮,殷开山指挥兵马反击,再度将幽州军击溃,从容返回城池。
两度大胜返回城中,李元吉不由大喜,亲自设宴为殷开山庆功,并将俘虏押至殿前。
太原众官员纷纷向李元吉贺喜,李元吉顿时有几分飘飘然,声言待不日再度大胜,就可将李重九以及俘虏一并押至长安。众官员一致齐声喝彩之际,唯独殷开山于宴上冷笑。
第三日,殷开山站起晋阳城的西门之前,随即瓮城城门开启,他率领大军军队缓缓入了瓮城。
瓮城之内,顿时人马排得满满当当。
今日殷开山受命率五千军从晋阳西门出城,解救城外一处遭到幽州军围攻的坞堡。
殷开山面色阴沉,坐在马上,而左右大将同时面色不愉。一名将领言道:“齐王,昨日一战,明显李重九故意诈败,今日出城恐怕是九死一生。”
殷开山抬起头看向头上四四方方的瓮城,冷笑言道:“瓮城,此刻我们真好像是身处瓮中一般,我们就是猎物,而李重九估计在瓮外冷笑吧。”
这名将领闻言当下长叹一口气,言道:“齐王,真是不智啊,若是秦王在晋阳城,怎会让我们出城迎战。”
殷开山冷笑一声,言道:“齐王,就凭这等人物,还想跟秦王争功,罢了,罢了。”
听殷开山口气有异,这名将领上前低声问道:“将军,莫非有其他打算。”
殷开山言道:“我当然自有打算,我殷开山将来是作开国功臣的,而不是,现在死后配享太庙。”
随着城门吊桥放下,大门打开,殷开山双目一凝,喝道:“随我出城!”
言罢之后,五千大军随殷开山从太原西门滚滚而出。
齐王李元吉与众齐王府的官员正在府内。李元吉自信满满,他深信不久之后就可以得到殷开山大胜而归的消息。
半日之后,突然有一名武将前来禀报言道:“齐王殿下,大事不好了。”
李元吉脸色一变,霍然起身言道:“怎么殷总管莫非败了?”
这名武将大声言道:“回禀齐王,殷总管于城西出城五里之后,遭遇李重九大股步军。”
李元吉怒道言道:“殷开山怎么这么不小心,不知一直要他小心敌军埋伏吗?何况出城不过五里,敌军伏击如何看不见?”
“齐王殿下,并非如此,殷总管遇敌之后,向南且战且退而去!”
“什么?向南?他为何不回城?莫非后路为敌截断了?”李元吉顿时问道。
听李元吉之言,众将皆是不语,诧异殷开山为何不回城。
李思齐言道:“城西南面乃是蒙山,殷开山这是率军退往蒙山去了。”
“你是说殷开山,率军抛弃了我们?”李元吉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齐王府内顿时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