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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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马汉赶忙言道:“二当家,小的怎么敢与你动手,某是陪少当家来的。”
“小九?”王君廓顿时美髯一抖。
“王二叔!”
话音刚落,王君廓但见一名穿着明光铠的大将,从后策马赶到,直接下马向他行了一个参拜之礼。
王君廓当下亦是下马,一对虎目闪动,言道:“小九这真的是你。”
“是啊,二叔。”
王君廓可谓是看着李重九长大了,虽没有收他入门,但是李重九的武艺也是他手把手教起来的,故而看见李重九长大成人,胸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好!好!好!”王君廓连道了三个好字,言道,“当初我和你爹就愁你不能成才,而今你不仅长大成人了,这几年,二叔每次听到你的消息,是好生欣慰。”
李重九听王君廓这么说,亦是胸中一热。
正待这时,城楼之上徐世绩大喊言道:“王兄弟,来的是好朋友吗?”
王君廓言道:“是啊。”
徐世绩言道:“那请上来说话。”
王君廓听了,当下低声问道:“小九,你不在幽州,千里迢迢来黎阳作何?”
李重九言道:“还不是为了魏公与王世充决战之事。”
王君廓啊地一声,言道:“莫非你已知魏公败北之事,不可能,幽州据此上千里,你不可能比我先知道的。”
李重九一愣,心道,没有料到,李密这么快就败了。
当下王君廓引李重九入了城,而王马汉自率兵马在城外驻扎。
王君廓,李重九一并从城门上楼,到了城楼下,但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将领按剑站着,他开口问道:“王兄弟,这就是你那位好朋友吗?”
王君廓点点头,言道:“是啊,徐将军,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过了我那侄儿。”
徐世绩闻言身子一震,连忙从台阶上走下三步,交手抱拳言道:“莫非是幽州刺史,上谷公?”
李重九亦是抱拳,言道:“正是区区。敢问将军可是为魏公驻守此黎阳城的徐懋功将军吗?”
徐世绩当下言道:“不想微名,能入使君之耳。”
李重九当下正色言道:“将军名震天下,谁能不知,今日能一见,实在某的荣幸才是。”
徐世绩听李重九夸赞,当下脸上一喜,言道:“上谷公谬赞了,不知此来黎阳作何事?”
李重九叹了口气言道:“某本听说魏公与王世充,决战洛阳,本特率三千精骑来助魏公一臂之力,不料方才听二叔言,魏公却是败北,实是出乎意料啊。”
听了李重九之言,徐世绩,王君廓二人不由对视一眼。
第三百七十四章徐世绩之心
黎阳城。
徐世绩,王君廓,李重九三人并立于城楼之上,城中士卒往返奔波,瓦岗军在先败邙山,再败洛水之事,已为士卒知晓。城中除了居民之外,还有不少瓦岗军将士的家属亲眷,听此消息,人人都是坐立不安。城内虽有徐世绩如此名将坐镇,但也是人心惶惶。
此刻西面夕阳西下,一片如血,孤城危立于四野。
在徐世绩,李重九等人看来,这一幕预示着瓦岗军似也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
李重九言道:“我千里迢迢率军而来,但可惜还是没有帮上魏公。”
徐世绩抱拳言道:“上谷公千里而来这位情谊,我想魏公一定会记住的,我瓦岗军上下也会感激不尽。”
李重九点了点头,徐世绩这话让他心底稍安,当下他进一步问道:“魏公兵败于河南,士气大挫,不知将军意欲下一步何为?”
徐世绩闻言默然不语。
李重九与王君廓对视一眼,见徐世绩似有他志,不由为李密的前途担忧起来。
邙山以北,黄河岸边,逐浪滔滔。
魏公李密披头散发,头上的纶巾,不知落到何处,而身上本是一尘不染般的鹤氅,早已是皱巴巴的,沾染上泥土。
黄河解冻,浊浪咆哮,李密按剑,望着奔流向东的大河,突而仰天长叹言道:“时至今日,方知霸王之境,穷途末路。吾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密当一死了之。”
李密拔出剑来。反手一握向脖颈上抹去。
“魏公不可啊!”
“魏公!”
一旁众将见了,连忙七手八脚地将李密的长剑夺下。
大将王伯当死死的抱着李密的身子,大声痛哭言道:“魏公,万万不可自寻短见啊!”
李密悲然言道:“死有何惧,事到如今,一败涂地,我李密已成霸王末路,你们拿我的人头。一并去王世充那邀功领赏。以我李密一人之死,保你们公侯万代。”
王伯当连忙言道:“霸王昔日,何能比之魏公,当年霸王乌江边上,精锐丧尽,只剩一人一马。而我军退路不失,河阳中城还在我手。浮桥亦是无恙,魏公左右还有我等,还有从邙山逃出的两万将士,我们都追随在此啊。”
王伯当一说,众将皆是附和。
李密听王伯当说还有两万人马追随,不由悲从心来。瓦岗军二十万大军渡河而来,现在只剩下两万。
当初在邙山下,为王世充所败后,十几万大军尽溃,如裴行俨。秦琼,程知节。张童仁、陈智略,单雄信,杨公卿,裴仁基,牛进达,吴黑闼,祖君彦等人,皆是没于阵中,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大败之后,李密收拾残军本有挽回之机,但左司马郑颋献偃师,长史邴元真不仅将瓦岗军部署泄露给王世充,并将对于瓦岗军而言,最重要的洛口,与右司马郑虔象一并献给王世充。
洛口对于瓦岗军而言,不仅仅是都城,而且乃是洛口仓的所在,洛口一失,李密终于回天无力,在洛水之畔再度被王世充大败后,引兵退至黄河边,幸亏王伯当弃金墉,而率众保河阳。
李密自虎牢率败军会合后,方才有了二人君臣相见,李密要拔剑自刎的一幕。
想到这里,众将一并在黄河河畔抱头大哭。
李密深吸了口气,言道:“眼下王世充得洛口仓后,河南已不可守,我有意返回河北而去,南据河而阻,北守太行,东联黎阳,以图进取,众位以为如何?”
听李密之言,众将面面相窥。
记室许敬宗出首言道:“启禀魏公,当初杀翟让之际,徐世勣几乎身死,今我军失利而去投黎阳,恐怕乃是自投罗网啊!”
许敬宗乃是给事中许善心之子,父子二人同仕大隋,宇文化及政变时,杀许善心,而许敬宗向杀父仇人宇文化及跪地哀求,宇文化及方才饶他一命。之后宇文化及兵败后,他转而投奔李密仕之,因之前他向杀父仇人哀求之事,为人揭出,故而瓦岗军上下对其十分鄙夷,但李密念其才华,委他为记室。
听许敬宗之言,王伯当出首揪起他的衣领,大喝言道:“汝安敢污蔑我军大将!”
许敬宗见王伯当,揪住他的胸口,当下有几分害怕言道:“王将军,可否放下我说话?若是我说的不是,就不说了。”
李密言道:“伯当先放下他,但说无妨。”
王伯当气呼呼地放下许敬宗。
许敬宗整了整衣冠,向李密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单雄信敢投王世充,邴元真,郑虔象敢献洛口仓,何况徐世绩?”
王伯当喝道:“若是连徐大眼都信不过,还有任人可以信任?我军该往何处。”
许敬宗言道:“眼下大军失利,三军士卒心底皆是危惧,眼下若是停留河北,恐怕叛亡之众愈多。若魏公要再与王世充一战,恐怕无人愿意,难以成功。”
许敬宗一言,顿时一旁众将纷纷出声附和。
李密看了仰头,心道我在瓦岗寨数年,自谓广施恩德,未料到今日窘境下,众人恩义如此之薄,一战而败,众人皆意欲弃我而走。
李密环视众将,徐徐问道:“你们皆如此认为吗?”
众将低下头,李密积威下,不敢复言,不过其默然已表明态度。
李密喟然言道:“众人皆所持此见,吾道穷也。”
许敬宗当下上前一步言道:“魏公,我等何不投关中,如此众将皆愿追随。”
李密闻言视之当下默然不语,府掾柳燮上前当下言道:“明公与唐公同族,往昔就彼此交好;虽唐公与我军各自起兵,然我军攻打东都,断隋军归路,使唐公一鼓作气攻下长安,此亦明公之功劳也。”
众将一并言道:“柳府掾所言甚是啊。”
李密看了众将如此,当下驻足,默然良久。
许敬宗,柳燮二人为首,复又催促。这二人都是一颗投效李渊之心,对他们而言,李密现在大败,只有李渊才是夺取天下之主,若是他们能说动李密,将来投奔李唐,二人的倡议之功绝是免不得的。
李密看向众人,当下低下头,言道:“好吧,就依你们所言吧。”
众将闻言皆是心底欢喜,但不敢表露在外,当下瓦岗军从河阳渡过黄河,返回河北。
众将随李密一并至河内郡,正要派人作信使前往关中禀告李渊时,突而前方禀报言道:“魏公,前方有大军而来。似是徐世绩的旗号。”
许敬宗听了急言道:“徐世绩这小子,如此迫不及待了吗?断然是乘我军兵败之际,来为翟让报仇,魏公不可不防。”
王伯当喝道:“胡说八道,徐大眼不是如此人。”
李密听了当下将手一按,言道:“不必再吵了,待看看徐世绩所来作什么?”
不久骑兵掀起的烟尘远远而至,王伯当看了一阵,对李密言道:“魏公,黎阳城之中何时有这么多骑兵,你看对面骑兵还有一人双马,甚至三马,我瓦岗军骑兵一人都不能一骑,而此骑兵居然能一人三马。”
许敬宗冷笑言道:“还用说,必是徐世绩勾结了宇文化及,一并来攻打我军。”
“休要噪舌!”王伯当一声怒叱,许敬宗脸上一红,拂袖不言。
这时徐字大旗已是出现,李密,王伯当都清楚看见徐世绩带着数骑,直往李密中军而来。
见徐世绩只携数骑,李密,王伯当脸上皆泛起了喜色。
李密喝令言道:“不可阻挡,让他们过来。”
当下前军分开,放徐世绩数骑而至。
徐世绩来到李密身前,翻身下拜,言道:“魏公,末将来迟一步了。”
李密下马,待扶起徐世绩时,待看到对方身旁还有一人,当下一愣,问道:“莫非是李贤弟?”
对方当下抱拳,言道:“魏公,正是在下,闻瓦岗与王世充决战东都,某特率三千幽州铁骑前来助战。”
“幽州!”
瓦岗军众将皆是交头接耳,心道幽州距此有上千里啊。而另外有人听闻对方乃是幽州刺史李重九,都是不敢置信,众人都是久仰其名,当下一并争相打量对方究竟如何相貌。
原来李重九心知在历史之上,李密兵败王世充后,心灰意懒退过河北后,因担心留守黎阳的徐世绩作乱,失去洛口仓后,黎阳仓再失,瓦岗军失去就粮来援。
李密心灰意懒,故而听从部属之言,前往关中去投奔李渊。
故而之前特意去黎阳,李重九试图说服徐世绩,若徐世绩无力叛李密,则邀他一并前往河内,以示别无居心,若是徐世绩有心作乱,那么黎阳城内有王君廓所在,还有自己三千兵马在外监视,徐世绩就算谋反也要掂量再三。
最后自是李重九说服了徐世绩,一并来见李密,邀他重回黎阳。
李密见李重九,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