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第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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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弘基道:“这不一样。比如江淮杜伏威,虽是也是桀骜,但是只是称王,而没有称帝。但萧铣不过一介县令,窃以帝号,还改元开国。此悖逆狂徒。”
裴寂哦地一声,反问道:“若是萧铣肯去帝号,唐主是否肯歇兵,不再攻打梁国?”
刘弘基道:“废帝号,但野心仍在,岂可宽容。当年高句丽王上书自称辽东粪土臣元,但叛乱之心犹在。这等人必要剿灭,以绝后患才可。”
裴寂道:“这么说李唐非要讨伐梁国了?”
刘弘基道:“吾主是伐梁,而并非伐赵,若是萧铣肯去帝号,归附大赵,那就是大赵之土,吾主断然二话不说立即收兵。”
说到这里,连一贯言辞给便的裴寂。姬川,也是不由不佩服刘弘基这三寸不烂之舌。若李重九要萧铣暂去帝号,这事都还说不准,何况让萧铣举旗归附赵国。萧铣的梁国现在怎么说也是拥兵四十万,地有江汉之险,尚且未到这种地步。
刘弘基也算处处占了一个理字。
刘弘基见驳倒裴矩,姬川二人笑了笑。当下看向李重九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呢?”
说到这里李重九哈哈一笑道:“弘基多日不见,令人刮目相看,不过你要讲理不妨去找苏秦,张仪。朕身为一国之君,只讲利弊二字。唐公要言和也可以,割让山东,我就答允议和,否则一切免谈。怎么样朕够有诚意的吧。”
李重九的条件开出,顿时令刘弘基色变。这是不讲那么多虚话空话,一剑直指本心。到了李重九这个份上,当然一位帝王再与外国使节,争论个面红耳赤的实在没有必要。
刘弘基听了硬着头皮道:“山东并非大赵之土,陛下一句话要了整个山东,会不会胃口太大了点。”
裴矩反驳道:“可是山东原来也并非是李唐之土啊,唐公之前不是说了与陛下东西并立,那么老夫敢问一句,山东在东啊,还是在西?”
“你。”刘弘基一时语塞,这裴矩果真是老狐狸,杀人不见血,关键时候捅了这一刀。
刘弘基没说话在酝酿说辞,一旁刘政会见刘弘基不能言,却拍案而起道:“赵王你这太过分了,当年尔不过是一个山贼,若非唐公收容,你焉有今日,眼下居然不念旧恩,以怨报德。”
“放肆。我天子面子也容得你出言不敬,”姬川怒着站起身来向李重九道,“陛下,此人狂妄,恳请打出宫去。”
刘政会冷笑道:“是啊,我有什么不可以说,当初赵王未称帝时,还是托我向唐主上门说亲的,我也算你半个长辈,难道说不成吗?”
李重九道:“朕只听说过血缘之亲,师长之恩,可以为长,却没有听说过媒人为长。不过唐王当初对朕有提拔之恩,但此后他于晋阳宫辱朕,并下手害朕。朕与他早已恩断义绝。故人有云,以德报怨,又何以报德。”
“汝仗着有几分资历,倚老卖老,朕最恨你这等人,本待要杀了,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且饶你一条狗命。来人给朕乱棒打出临朔宫。”
“你敢!”刘政会大怒。
“给朕打出幽京城门。”
李重九话音落下,随即殿外虎贲卫兵拿起棍棒入内,举棒就打。刘政会当下被打得抛头鼠窜,发冠都被打落。
“陛下,恳请你莫要如此,此有损两国之交。”
李重九看向刘弘基道:“刘政会无礼,朕才小惩大诫,弘基,你没有冒犯朕,不必担心,你就回去回复唐公,山东之地,我必取之,若他真有议和诚意,就按照我方才说的两条办吧。我不仅会答允,停止对唐国的战事,还会放开长安水禁。”
刘弘基神色淡淡地道:“陛下,请恕微臣直言,山东之地,吾主必然不会给的。我不妨言之,山东唐军有数万之雄,赵国不说要攻下山东,就算是胜负也只是五五之数,当然除非陛下肯亲自率主力,从幽京南下亲征。但是如此空国而出,突厥,高句丽又会作何之想呢?吾主也不会坐视山东被赵军攻陷的。”
第六百四十七章血战乌骨岭
郭孝恪以鹰扬郎将诱惑王实时,王实着实想了一个晚上转辗反侧。他询问两个家丁的意见,要不要去乌骨岭执行这九死一生的任务。两个家丁毫无意外一并反对。
最后王实决定将此事求于苍天,占卜问卦,去还是不去。于是次日王实就已是率军前往乌骨岭的路上。
王实不是傻瓜,当下也向郭孝恪狮子大开口,要了斛律宏以及五百丁零部车兵,奚族游骑三百骑,靺鞨敢死先登两百,加上赦免的五十名汉军死囚组成了这一次偏军挺进乌骨岭。
郭孝恪一一满足,没有偷奸耍滑地给王实老弱残兵充数,而给了他精锐士卒,并且还命令军需参军在装备上尽力满足王实。
结果王实毫不客气地从郭孝恪取走了五十领铠甲,两千弩箭,精铁箭矢三千支,还提前去度支参军那领取这一次出兵的犒赏。郭孝恪待听说消息跑到军需参军那时,一副被人洗劫的模样。而这时王实早就扬长而去。
事实上王实行军速度并不快,郭孝恪只要他攻陷乌骨岭,又没有说什么时候攻陷。在乌桓山正面有郭孝恪的主力大军,此外郭孝恪还派出敢战的精锐,分兵数路,也不是只有王实一路孤军。
所以王实稳扎稳打的前进。乌骨岭。位于乌桓山东侧十里。
虽是初秋,草原上日头还是毒辣辣的,前方有一条河,阳光把它晒成了一条晃眼的白带子。前方的乌骨岭,巍峨高耸。河水和山之间,是一处大致开阔的地带。平坦地带上覆盖在草丛,偶尔几丛灌木,还有点高低不平的丘陵。此外一棵树也没有。
战马喘着粗气,奚族骑兵先将战马牵至河边饮水。人马早都是都是渴了。这时候一匹战马嘟嘟地奔驰而来,乃是前方的奚族侦骑。对方翻身下马对王实禀告道:“校尉大人,契丹狗过来了,有一千五六百呢,还有一百多箭的距离。”
知道了,王实看向远方。
“骑兵归建!”
王实一声喝令,在河边的三百奚族骑兵尽数将马牵回,尽管马还依依不舍地望着河边的青草。
王实当即召集斛律宏。两名家丁,奚族骑兵将领一起商议,至于靺鞨将领就算,他反正只会厮杀。
“敌军是我们的两倍,后面就是乌骨岭了,后面还不知有没有后援。你们说要不要打?”王实问道。
众将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一并望着王实抱拳道:“我等都听校尉大人的,你尽管吩咐便是。”
“这简直一点意思也没有嘛。”王实摇了摇头。
王实当下道:“糊涂将军打糊涂战,实话给大家说了,我这一支轻兵冒进,没有后援,没有接应。说白了就是投石问路,万一遭遇契丹主力骑兵,不要说主力骑兵,就是几千骑都够将我们灭掉的。你们还要不要打?”
众将仍是左看看右看看,斛律宏道:“好像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吧。”
“将军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不后悔。”奚族将领开口了。
“你们真不后悔?”王实又反问了一句。
“不后悔。”众人一并答道。
“好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王实此刻仿佛变了个人般道,“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听我的,此番只能胜不能败。”
“传令下去,丁零部士卒扎车营,弩手在前,弓手次之,奚族骑兵上前阻敌,拖延至我军布阵完毕。阻敌之后,全军退入车阵之内。”
“是,校尉大人。”
“还有现在,”王实命令家丁搬出一重重的箱子。打开后里面都是白钱,“把钱全部赏下去。”
赵军当下开始布阵。
奚族骑兵呼啸向前,车营扎住,士卒间川流不息。各队的长官都开始呵斥部下,整队集结。不久前方阻拦的奚族骑兵回来,骑兵尽数归入阵中,并一起下马。
王实坐在高地,远远眺望。
太阳正在落山,将山丘巨大的斜影照在草原上,不久阳光依旧毒辣。马蹄声传来,前方是穿着白羊皮袄子的契丹白骑,后面则是一片尘土飞扬。在中央王实看到两面羊毛大纛,说明契丹军中最少有两名贵人在其中。
两个人,彼此号令不一,或许这是一个破绽。
契丹军抵达后,没有着急进攻,而是派出游骑如同撒网般远远派出去,这是侦查看看汉军有没有后援,或者有没有埋伏,是否孤军深入。紧接着契丹骑兵纷纷下马,喝水补充在奔跑中流失的水分。
“这一支契丹人,看来有不少马下步卒啊。”斛律宏向王实说道。
“怎么看。”
斛律宏向前方一指说:“校尉大人,你看那几百名聚在一起的契丹人,手持巨斧,大棒,这些兵器都不可能在马上施展的,所以一定是要步战。”
呜!
契丹人集结的牛角号响起。
刚才从远方散出去的骑兵,顿时收了回去,重新聚集在大纛下,显然是向大纛下的契丹贵人禀告敌情。结果不用怀疑,王实他们就是一路孤军,没有后援,也没有埋伏。
“契丹人也没有十足的优势,他们大概不敢上吧?”
“不知道,不过我们再前进就是契丹人重地,乌骨岭了,契丹人不会放我们过去的。”
“等会就知道了。”
这时契丹大纛旗下蓦然爆发出一阵喊杀声,王实看了斛律宏一眼道:“看来契丹人,还真的要打。”
果真契丹一千五百多骑兵开始围了过来,其中正如斛律宏所言有五六百契丹人是下马步战。
“有进无退,杀!”王实怒喝一声。
众士卒一并拔刀怒喝:“杀!”
车阵内的士卒扎稳阵脚,将官开始发号施令。
“契丹人过来了,一百步,弩手准备!”
“射!”
“七十步,弓手准备!”
“射!”
面前冲阵的契丹骑兵倒了一片。随即车阵上,噗噗地钉满了契丹人射出的弓箭。
“狭路相逢勇者胜!”王实大吼一声,随即一人道:“校尉大人,契丹的后阵。”
王实一愣,但看见远方又是烟尘浮起,原来契丹人后续人马赶到。
王实晃了晃脑袋,骂道:“妈的,我就知道契丹人诡计多。不管那么多,只有先杀破前阵。”
“将军怎么杀啊?东面抵挡不住。”
王实道:“在东面抵挡不住,就放开口子,让契丹人进车阵,然后我们包饺子。”
“是。”
王实大喝道:“取我的陌刀来。”
家丁给王实奉上了陌刀,王实将陌刀一起,顿时浑身都是力量,向前一挥道:“随我杀!”
顿时车阵东面弓弩箭矢稀落了许多,这边都是契丹人的马下步兵,眼见汉军弓箭弱了很多,当下用斧头劈开几辆大车,冲了进来。
“推进一百步,今日有死无生,自本将以下,妄退一步者,斩!”
王实一声令下,率领五十名披铠士卒,挥动陌刀杀了出去。王实亲自冲锋在前,左右家丁拼死护卫,王实奋力推开两支刺过来的长枪,他手中陌刀用力一撑,哗啦一声将一名契丹人开膛破腹。
这冲进车营的契丹步卒都是各个力大骁勇之辈,而王实的汉军身上即使披着铠甲,但万一被砸到最少也是骨折。
不过王实的汉军擅长结阵,三人一伙,五人一伍,陌刀步槊舞得一堵墙一般。让契丹人的大棒巨斧,欺近不了身。但契丹人几个有血性的汉子杀入阵中,不顾步槊陌刀砍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