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龙套-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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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洒皮糙肉厚,只是嘿嘿怪笑,从裤兜里摸出老赵给的通告费,递过道:“这有1350你先收着,赶明儿你抽空带她上街买些穿戴和日用品,我一个大男人不太方便。”
“别跟姐姐来这套,这些年你吃我用我的少了?”钟晓轮柳眉倒竖,硬是推了回去。
“又不是我的钱,是小薇的,你就收下好了。”
钟晓轮推辞不过,这才收了。说话的工夫,面条也煮好了。萧洒分了三大碗盛好,因为晓轮是胎里素,沾不得半点荤腥,便又起油锅,单独给她剪了个荷包。忙完之后,才给另外两碗面条搁上配料和烫好的空心菜,再浇上肉哨子,淋了两勺煎蛋热油。
大功告成,两人端着面进了里屋。只见周薇怀中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用糖果逗弄着。那小狗周身的羊羔卷毛,黑白相间,恐怕比吉娃娃还小上一圈。头上白毛茂盛,齐齐垂下来遮住双眼,看起来极为可爱。
狗儿身小力亏,跳起来几次含不住糖果,气得在她胸前一通乱拱,粉白的乳肉颤巍巍的,差点把胸衣诃子给撑爆开来。
萧洒和钟晓轮看得眼睛都直了,当然了并不是为那一档子事儿。这只叫悠悠的小母狗,自从萧洒记事以来就跟在他身边了,事实上连萧洒也不知道它到底多大。正常按时间算来,比他也小不了几岁,这岁数绝对算是狗界里的人瑞了。这些年来,越老脾气也越发的古怪孤僻,除了萧洒其他人根本近不了身。见它可爱便想亲近的人,可没少吃它爪子和牙齿的亏,为此萧洒的荷包绝对有深刻的体会。
悠悠白天通常都在睡大觉,一到晚上就不见了狗影,萧洒一直怀疑这家伙生着狗身,却长了颗猫心。傲娇的程度,就连钟晓轮也只有在喂食的时候,才能抽冷子摸它两下。没想到小周后一来就跟它腻歪上了,据说智商相近的生物,通常会惺惺相惜,看来确实是这样。
萧洒拎走悠悠,从沙发下取出它的食盆,糖果的诱惑瞬间就被宠物饼干所取代。周薇却一瞥自己碗里盛着的面条,小脸儿就跟垮裤子似的拉了下来,闹着要吃中午的盒饭,一如初识之际的小辣椒。
萧洒心知肚明,那些以貌取人的大爷大妈,完全是被她萌骗过关,这家伙绝对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千依百顺。除了极为依恋自己以外,对其他人都是笑脸迎人之下,透着股淡淡的戒备和疏远。
她没来由使着小性子,哪里是想吃盒饭,明明是惦记着猪脚。这叫没有皇后的命,还得了皇后的病。劳动成果不被欣赏,萧洒心中不爽,嘴上也数落,道:“面里不是还有两大勺肉哨子吗,你那么爱吃肉,下辈子投胎变个虱子,天天都在猪身上吃肉。”
“随哥哥怎么说,别把薇薇饿着就好。”小姑娘眼眶红红,就像蓄水池一样,泪水瞬间充盈欲满了。
萧洒一阵气苦,刚要张口叱喝“嫌三嫌四,没让你吃晓轮姐的黑暗料理就偷着乐去吧”。却觑见钟晓轮冲他使了个眼色,夹起一大筷子面条,边吃边砸吧嘴:“这个面竟会如此q,每咀嚼一下,面就在嘴里翻滚跳跃,还会弹到牙齿!这可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有嚼劲的面啊……”
周薇收了泪,见她吃得香甜,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萧洒心中大笑,还是个孩子嘛,就凭我和晓轮两个大老鬼……咳咳,两个小臭美,收拾不了你?当下就把鼻子凑到周薇的碗前,深吸了口气,道:“刚磨好的辣椒面香气扑鼻,不用葱而用香菜来代替,热油滚滚浇下,再加上肉燥本身散发出来的猪油香气,热气蒸腾之间的滋味真让人陶醉啊!”
听他吹得天花乱坠,周薇食欲大振,尝试着夹了点肉哨子送进嘴里。钟晓轮偷笑着,小声道:“她没看过吧!如果我去换身高叉旗袍,梳着双丫髻出来跳扇子舞,背景再打上‘人间美味’四个大字,是不是更有说服力一点?”
萧洒不去理她,自顾自补充道:“这碗面以最微量的调味,带出面粉本身极致的美味,真是很杰出的作品呢!这才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百分之百的面啊!”
接下的时光就在一通胡吃海塞中度过了,小周后吃的肚儿圆圆,不忘夸奖哥哥的好手艺之后,便去调戏还在慢条斯理进食的悠悠。两个大人也没工夫去管纠缠在一处撒泼打滚的小人儿和小狗儿,钟晓轮收拾着桌碗,萧洒则提着挖剧组墙角拿回来盒饭准备出门。
“又去猴山喂猴子?”临出门前,钟晓轮叫住了他,嘱咐道:“虽然它们是杂食动物,但是人吃的东西还是不应长期食用。以它们的体型,摄盐过多会导致肾衰竭的,我怕你是鲁侯养鸟,好心办坏事。”
“能吃饱就不错了,现下单位效益那么差,除了大型肉食动物和那只老熊猫,其他的都跟着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讲究个啥?”萧洒无所谓道:“其实,它们跟咱们小时候一样,都是些老天不收的贱命,没那么容易遭瘟。”
“我也知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与其担心它们,还不如担心下咱们。”萧洒用指甲剔着牙,道:“园里越来越不景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一次大裁员。”
钟晓轮不无担心,颌首道:“真要裁员,你肯定是首当其冲。”
萧洒顿时沉默了。是啊,每月800包住宿,还给买五险一金的守夜人,这肥差怕是越来越不稳当了。闲聊中听老胡头说过,也许受了隔壁翘脚寺的神佛保佑,自1976年园区搬迁到四环外以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起盗窃案。再加上,这两年园里为了节流开源、减轻负担,把大多数珍奇保护动物卖与了其他保育机构,剩下的基本都是无甚价值的老弱病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还要捕快干嘛?守夜人就像是和尚的小鸟,越来越可有可无了,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这个岗位上呆多久。
“别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有我呢,一有风声,我会帮你上下活动关系的。”见他忧心忡忡,钟晓轮柔声安慰道:“怎么说都是服务了五年多的老员工了,以这种资历还住在公家单身宿舍里的,也只有咱俩了。也就是咱们不争,其他有点关系的,有点想法的,哪个不是分了福利房了。就凭这个,领导们就不能开了你。”
“但愿吧,我倒不是舍不得每月那800块,就怕这狗窝窝都不让住了,我只能带着里面的小拖油瓶钻窨井盖了。”萧洒出门的脚步沉甸甸的,文艺青年的酸气又犯了,道:“也许一开始我就错了,一转眼都快30了,是时候务实点找个稳定的工作了,做啥演员梦……”
钟晓轮鼻子一酸,看着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停车棚的转角,脱口而出:“小弟!你好不容易混到电视台里去了,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该干啥就放手去干,家里一切有我,姐还等着享你的福呢!”
傻姐姐,多少年了还把我当孩子惯着呢!萧洒的背影一怔,半晌之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早年间没进金星娱乐公司之前,萧洒还是个四处趴活的小临演,经常了吃了上顿没下顿,若是没这个大自己五岁的姐姐接济,也不知道还能否抱着坚持表演的梦想撑到今天。就连守夜人的工作,也是老姐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算起来欠她的实在太多了。
说来也怪,一起生活了近十年。一个是身心健康的单身男子,一个是风韵成熟的单身女人,虽然关系好得可以共嚼一块口香糖,却没有因为暧昧而擦枪走火,也算是不大不小的奇迹。两人曾经私下里讨论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是过于了解对方,熟悉到了老夫老妻的地步,自然就少了激情。
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祸于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钟晓轮还是逼迫萧洒发了下誓言,若是她40岁还没嫁出去,萧洒就必须给她一张法定证书。萧洒很无奈,虽然年近35的她看上去还跟27。8岁似的,但是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除了望弟成龙的老姐,现下又多了个啃哥族的妹妹,萧洒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要知道,演员都是从龙套开始的,就像光总是从火开始一样,过程是能灼伤人心的。他没有科班出身,没有关系后台,一路走来唯有坚持二字,在表演的道路上何尝又不是一个等待曙光的守夜人呢?
现在看来,不光是为了梦想,他又多了些坚持下去的理由。
第11章 棋子和Room18
所谓猴山熊山虎山,相信去过动物园的人都知道,根本不能称之为“山”,而是下陷型的开放式假山景观,更像是位于地平面下的人造天坑。萧洒围着游客堤坝绕了半圈,从侧面的员工通道走下楼梯,打开一扇厚重的铁门。
里面是一群毛色淡棕,面有菜色的猕猴。长期形成条件反射的猴头们,一听到响动,便嘎叽乱叫着围拢上来拉衣扯手。萧洒口中叱喝着,驱散开来,这才放下盒饭。同为灵长类动物的它们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立马放弃了对萧洒的纠缠,没多时便抢得满地狼藉。
从怀中悄悄掏出一盒满的,萧洒快步甩开猴群,走到假山下,连连唤了几声。假山后,转出个极为瘦小的身影。那是一只瘦弱的小猴,眼睛乌白分明,顾盼之间极有灵气。一身油光水滑的黑毛,显得与众不同,头顶刺眼瘌痢却破坏了整体的美感,露出下面白生生的头皮,晃眼一看就像下满了黑白子的棋盘。
“棋子,等急了吧,今天来的晚了一些。”
小猴双手抱拳作了作揖,极为人性化的端起盒饭细嚼慢咽,全然没有其他猢狲争夺嬉闹的猴急之色。
曾经有个社会学家说过,华夏人以家庭为中心,信任只限于熟人间,对陌生人没有信任,而且欺骗生人心里也不会感到内疚。萧洒不知道对不对,但是这句话对他自己而言是准确的。他自认朋友不多,也绝不算少,但是真正能说知心话也就只有一个半。老姐是一个,棋子算是半个。
对某些人来说,憋话比憋屁还难受,比如萧洒。一天的时间,经历了许多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情,萧洒滔滔不绝地一股脑倒给了棋子。棋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倾听者,更胜于晓轮姐,它虽然不能回应,但是也不会惹出麻烦。正当说到得趣处,鲜血迸在人偶模特上,凭空多出个貌美如花的周妹妹,电话突兀地响了。
“喂,是宪哥啊!陈霈霈找周薇?可是她现在没跟我在一起……”
“对,霈霈想找你表妹喝酒,你想办法联系一下。”
“哦,好好好,我知道,都有哪些人?哪个包间?”
“见鬼了,问那么多干嘛,你直接带她来room18,到了打我电话。”
“行,我明白了,马上带她过去。”
“人傻钱多速来!”
“好,不说了挂了。”
萧洒不得不收起谈性,赴约去了。他走得匆忙,却没发现,小猴儿听了他一席话之后,双眉紧锁,若有所思,眸中投射出的深邃,绝对是智慧种族才拥有的眼神。
一只毛色火红的大公猴,垂涎棋子碗中尚未开动的猪蹄已久,趁着它神游天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