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情缘-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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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不可以……”她喃喃自语。
娘亲铁了心要说服她,根本不理会她的话,接着往下说。
“爹娘已经老了,陪不了你一辈子,你这个性格,又喜欢把自己的心事往肚子里吞。等到爹娘一蹬腿去了,谁还顾得上你?宋公子他们虽然对你好,但到底不可能一直陪着你……你这样让爹娘怎样安心?”
“娘……”她被娘这一席话说得又伤又疼,满脸泪水。
如果是以前,见到娘亲如此模样,她一定会答应娘亲的任何要求,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不一样……
娘亲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玉儿,娘帮你问过了,唐公子是个好人,品行好,相貌也好,是配得上你的。明天他还会来,你给人家好好道个歉,好不好?”
“不……”她如梦初醒,急急地拿开娘亲的手,忙不迭地转身往外跑。
“郑寒玉!”爹爹忽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历喝一声。
她腾地站住,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爹爹,记忆里爹爹从未用这种语气喊过她。
娘亲上前去拉爹爹,提醒道:“你别这样,吓到玉儿了!”
爹爹避开娘亲朝她走来,语气和面色一样严肃,“郑寒玉,看来是我以前教你的东西让你变得越来越任性了!既然如此,我今天就教教你,这世上还有一种婚姻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爹,明天就给我跟唐公子道歉!”
爹爹说罢此话拂袖就往门外走,一点余地也不留。
她愣了两秒,忽然追了上去。
深秋的青石板很凉,她什么都顾不得,抓住爹爹的衣袖,重重的跪下去,一边哭一边苦苦哀求。
“爹爹,爹爹,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是懂我的啊,你是懂我的啊!”
她哭得很伤心,每一句话都透着浓浓的凄惨,爹爹的不说话,甩开她就往前面走。
她不甘心地膝行上去抱住爹爹的腿,一边哭一边哀求,“爹爹,爹爹……我不可以……爹爹,你知道的我不可以……你知道的,我做不到!爹爹!”
爹爹狠心地再次推开她,她死死抱住爹爹的腿,无声的哭泣,爹爹推她不开,站在原地无可奈何,娘亲也上来劝她,想拉开她的手,她死死地抱住,丝毫不放松,只是哭。
有水珠滚落在她的后脖颈里,她愣了一下,抬头一看,爹爹闭着眼仰着头,却是哭了。
爹爹竟然哭了。
“爹爹……”
爹爹闭着眼没答话,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她哭着道:“爹爹,你明明不想逼我的,你明明知道我难过的,既然如此,为何一定要逼我呢?你明明知道我不想的……”
爹爹闭着眼睛默默地克制了许久,耐下心来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自己算算,你现在已经十八岁了,女人有几个十八岁?你母亲十八岁那年,你姐姐已经三岁啦!十八岁是个分水岭,只要一过了这个岁数,你还要到哪里去找一个好人家?去哪里找一个好依靠?”
“爹爹,我不用的!”她急急的分辨,“我不需要依靠的!爹爹,我现在可以自己赚钱,可以养活自己,也可以养活你们,我不需要什么依靠的,爹爹!”
爹爹重重的摇了摇头,叹道:“女人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的!”
她脑子里一团乱,只想着说服爹爹,于是连忙又道:“爹爹,可以的!我自己会武功可以保护自己,还有他留下的那些人,他们都会保护我!我不需要什么依靠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爹爹听得她这么说,已经彻底放弃跟她讲道理,他用力地抬了抬脚又要走,她跟着一个趔趄坐到地上,手却死死的抓住爹爹不放。
爹爹挣了几下没挣脱,气极了,颤抖着手指着她,“你这是宁可不要我这个爹爹,也不肯听话了?”
她连连摇头,哭得说不出话来。
爹爹抬起脚,拼命将她扯开,嘴里说道:“好啊,那我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儿!我一介教书先生,教好了别人,却教不好自己的女儿!真是可悲得很!也罢,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你放开!”
爹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手脚并用地要将她拉开,她攥着爹爹的腿,就像拽着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可她知道这根救命的稻草终究会脱离掌控。
爹爹,你这是在逼我啊,在逼我啊。她在心里哀嚎。
须臾,她不再哭,抬起头看着爹爹,认真道,“爹爹,我答应你。”
爹爹的动作忽的停了,“你说真的?”
她点头,“不过我现在很忙,南诏水患,部里都在忙着这件事,爹爹,我想忙完这件事再考虑别的。”
爹爹有些不相信的又确认了一遍,“考虑好了?你是说答应嫁人了?”
她点头,“等到运粮南诏的事情忙完了,我就听爹爹的话嫁人,不过……这段时间,请爹爹不要带人来。”
似乎是她的表情露出了破绽,爹爹想了又想,问道:“‘这段时间’指的是多长时间?”
她低头答道:“大概一个月左右。”
爹爹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这才罢休了。他说,“那你就好好准备一下,一个月后爹爹再让唐公子来。”
她松开爹爹的腿,点头应了,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表情空洞。
爹爹摇摇头,叹一口气,拂袖而去。
娘亲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就想哄小孩子那样,“玉儿。不要怪爹娘狠心,爹娘想要你好,你明白吗?”
她点点头,说道:“我明白。”
娘亲看了看她空白的表情,老泪纵横。“你不明白,玉儿。”
她不再分辩,靠着娘亲的怀抱昏昏沉沉的睡。
她这么固执,爱,或者不爱,要或者不要,做或者不做,说一不二。从来都如此固执。
这固执害了那么多人,害死了江阔,害苦了姐姐。害苦了博文,害苦了临渊,害苦了江柳……最后害得爹娘也跟着她受伤,害得爹娘一把岁数还要为她担忧……
她知道自己错了,却怎样也改不过来。
这么的固执。
她以为自己是最懂事的,到头来却是最任性的。任性地只做自己,只要自己想要的。
再醒来的时候仍是在这个小院里。她下了床,拉开窗前的帘幕往外看。天已经黑透了。
她拿起桌边搭的外衣,正要开门,桃儿推门而入。
“啊,小姐,”桃儿眉开眼笑的说道,“你果然醒了,老爷夫人让我等着你呢,你还没吃饭,我给你弄饭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不用,心思一转又没吭声,只想等着她去端饭菜了她就回后面去。
不想这饭菜竟是早就准备好的,桃儿只推开耳室的门说了句什么,另几名丫鬟就端着菜饭出来。
这阵势竟是随时防着她走开。
她不想兜圈子,说道:“不用准备了,天晚了,我回后面去吃。”
桃儿早有准备,一脸为难,“小姐,老爷夫人说了,你最近身子不好,后山气温太低,还是在这里休息吧,正好饭菜准备好了,小姐也不用自己动手做了。”
说罢就示意几名丫鬟摆放食物。
她心里一阵反感,压抑了一整天的烦闷就要爆发,压低声音说道:“不用了。”
桃儿似乎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耐,愣在原地,直到她走出了几步,才又追上来,哀求道:“小姐小姐,您就体谅一下桃儿吧,您……您要是去后面住了,桃儿,桃儿……”
“说什么呢?”娘亲的声音插进来。
她抬头一看,看见娘亲正从大门口走进来。
“玉儿,”娘亲过来拉住她,将她往房屋里带,“玉儿,快来看看,这些都是娘亲亲手做的饭菜呢,哎,这些年都没有自己动手做饭菜,也不知道还是不是跟以前一样香。”
娘亲将她按在饭桌前,一边说一边摆好了碗筷。
“玉儿,娘亲老了,两只手不灵活了,你来尝尝看,娘亲做的饭菜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
她不说话,沉默地坐在桌前。
娘亲兀自忙活着,她看到了她鬓角的白发和颤抖的十指,只觉得喉头堵得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娘亲看她一眼,伸手从桌上盛了一碗汤,“来,玉儿,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米汤,说起来你很久不曾喝过娘亲做的米汤了,快来尝尝看有没有小时候的味道。”
那些在苏州小巷的日子迎面扑来。
那时候家里很穷,没有什么好东西吃,她最喜欢喝的就是娘亲给她留的米汤,乳白色,浓浓的,入口丝滑,一口咽下去可以暖到心窝里……
爹娘养她那么辛苦,她怎敢伤他们的心?娘亲的良苦用心,她怎忍心一一拂却?
娘亲端起碗,盛起汤喂到她嘴边。
一滴泪砸到那汤里,荡出几丝波浪。
二人都假装没有看到,她乖乖地张开嘴喝下汤,然后从娘亲手里接过碗来。
娘亲开心不已,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多吃点,我们玉儿这么瘦,多吃点长点肉。”
她不说话,一个劲往嘴里塞那些菜,眼泪流了满脸也不知道。只知道拼命地点头。
这一晚娘亲一直在小院里陪着她,直到她乖乖地躺回床上,娘亲才回去了,她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那一轮月牙,怎么也睡不着。
桃儿和几个别的丫鬟在门口轮流守着。但凡她踏出这房间一步,就会有人飞奔着去叫醒熟睡中的爹娘。
她爬起来,在桌边找到那个今天早上因为拿银票而带过来的小箱子。
画纸已经发黄了,只有画上那一袭红衣的男子仍旧神采奕奕。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摩挲他的脸,像是触摸一件举世难得的珍宝。
斯人已去,只有画影而已。
画面上踮起脚尖吻他的女孩。当年还很年轻,不论开心还是难过,眉目间都充满了生气……现在呢?
她抬起头,看到梳妆台前的铜镜里,映出一个满脸苍白。形销骨立的女人,眼光暗淡,神色沧桑。
她坐在梳妆台前,伸手解开长发,一下一下,将三千青丝梳成十二岁时的样子。
仍旧是一样的面孔,仍旧是一样的白衣,仍旧是一样的发式。镜子里的影子和画上的那个女孩,却像是两个人。
她长长叹一口气。
那些过往的时光,终究是回不去了。
长夜漫漫。她从床下找来一本词,看着看着,忽然泪流满面。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十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