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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如果没有遇见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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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左手,被人牢牢握着。
  炎炎夏日,因为失血和疼痛的缘故,她的手早已经变得冰凉,可是那人的手竟似比她还要凉。
  对方掌心的寒意就这样紧紧贴着她的皮肤,这一路开往医院仿佛用了无止尽的时间,然而从头到尾,她听见许多个声音,却唯独没有身旁这个人的。
  她想,她一定快要死了。不然,为何能从对方的手中感受到一丝恐惧?
  就像是一个悠长的梦。
  在经历手术的阶段,在秦欢再次苏醒之前,她仿佛又重新陷入到了那个梦中。
  梦境的开端竟是那样的清晰,纵然已经过了漫长的二十年。
  她是在一种极度狼狈的情形下与他初次见面的。
  在漂亮而又陌生的花园里,她不小心一脚踏空了,恰好陷进一个盛着松软泥土的深坑里。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慌了手脚,小腿上也有些疼,兴许是被什么东西擦伤了,她一下子便哭了起来,并一边叫唤着。可是应该并没有人听到她的哭声或叫声,也不知道刚才带她进来的那个阿姨去了哪儿。
  过了好大一会儿,头顶上才有一道阴影压过来。原本烈日当空,这下子仿佛瞬间清凉了许多,她好不容易止了哭声,抽泣着抬起头,望向救星。
  可是这位救星有张极端漂亮却又冷冰冰的脸,看着她好半天,像在打量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物,似乎并不打算伸手拉她一把。
  “让我出去……”她扁着嘴,眼泪又叭哒叭哒往下掉。
  “你怎么这么爱哭?”对方有点不耐烦地皱皱眉,双手仍插在裤袋中,问她:“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的花园里?”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态度,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这让她莫名感到害怕。
  “你再哭我就走了。”眼前的男孩子开始威胁她,并且真的直起身子转身要走。
  她这才急急收住眼泪,强迫自己发出微微颤抖的声音:“……秦欢。”
  这就是她和顾非宸的第一次见面。
  她掉在近一米深的坑里,后来才知道这是花园工匠为翻修做的前期准备,她被困在里头,而他是她唯一的救援。
  事实上,在知晓她的姓名之后,顾非宸思索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伸出手将她从脏兮兮的坑里弄了出来,虽然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嫌恶。
  她还来不及道谢,他就已经转身走开。
  很多年以后,秦欢还是会忍不住回忆起这段往事。她总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呼救,又如果顾非宸并没有闲晃到花园里来,那么后来的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可是命运似乎早已被注定。
  就像她十八岁那年发生的人生变故一样,前一天还是锦衣玉食的公主,一夜过后却不得不寄人篱下。父亲的事业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公司就如同溃败的沙堤在顷刻间崩坍,宣布破产。看情形倒像是早就存在严重问题,只是一直隐而未发罢了。而家中的产业则被银行没收,秦欢年纪还轻,根本帮不上任何忙,这个时候甚至连自主权都没有,就莫名其妙地被顾怀山领进了家门,成了顾怀山的干女儿,而顾非宸则变成了她名义上的哥哥。
  只可惜,这对半路兄妹的关系并不融洽。秦欢甚至搞不懂,为什么顾非宸竟会那样厌恶她。几乎是从她住进顾家的第一天起,他便用一种比多年前初见次面时更加冷漠且恶劣的态度对待她,哪怕她放下所有骄傲和自尊妄图讨好他的时候,也是一样。
  她高兴的时候,想找他一起分享,难免兴致勃勃:“我今天遇到一件好玩的事。”
  可是顾非宸的反应通常只是“嗯”一声,显得兴趣缺缺。
  她心情低落的时候,以为只有年纪稍长一些的他能理解,可是他却丝毫不关注,用疏淡的神色让她闭嘴。
  可她毕竟不是谦卑的小姑娘,即使要讨好某个人,那也只是一时的兴致所至。她早已习惯了养尊处优,哪怕父母风光不在,哪怕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十几年来培养出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好在顾怀山疼她。是真的疼爱,对她有求必应,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乐呵呵的,如同对待亲女儿一样。可是,其实她自从六岁那年就搬去加拿大,后来极少回国,读书交友都在那边,对顾家的记忆,仅仅只有那一次狼狈的经历而已。
  秦欢还记得,那天是母亲带她来的,一早起来母亲就亲手替她梳了漂亮的辫子,还穿了她最喜欢的一条花裙了,她被打扮得像个小公主,欢欢喜喜跟着母亲访友。后来她先见了顾怀山一面,然后就被顾家的保姆阿姨带到后花园里玩,再然后,就遇见了顾非宸。
  仅此而已。
  这就是十八岁之前的秦欢,对于顾家的所有记忆。

  第四章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住了进来,以后这里便是她的家。偏偏顾非宸好像不喜欢她,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她受不了这样的待遇。
  她漂亮又聪明,过去家世又好。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没有人不喜欢她,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一大把一大把的。唯有顾非宸,只有他不喜欢她。
  虽然不知道究竟这是为什么,可是她脾气倔得很,他越是冷淡她,就越是让她不服气。
  偏偏那时候的秦欢是那样的飞扬任性、骄纵执拗,仿佛这世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于是她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有时候是找顾非宸的麻烦,有时候则是故意和自己过不去,而所有的目的却都只有一个而已。
  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注意,这成了她在那段岁月里最重大的愿望。
  十九岁那年的暑假,因为高温的缘故学校放假比以往早了一个礼拜。秦欢回到家里,结果才知道顾怀山因为公事去了国外。她的父母也都还在国外,或许是忙于四处奔走收拾残局,又或许是忙着筹备各种相关事宜准备东山再起,反正他们只是偶尔同她通电话,聊天内容也平乏可陈,对她的关心远远不够。她的那点可笑的属于青春少女的烦心事,自然也不敢拿去打扰他们,只好统统闷在肚子里。
  其实她在学校里是有好朋友的,可以谈心的那种。可是陈泽如一放假就挤火车回老家去了,连她下个礼拜的二十周岁生日都不能参加。临走的时候,陈泽如拍拍她的脸,开着玩笑说:“你要是真喜欢那个顾什么来着,就去倒追吧,哈哈哈。”没个正型儿,几乎令她气结。
  “鬼才看得上他!”她一口气就能数出顾非宸好多缺点来:“自大,骄傲,自以为是,谁都看不起,而且阴险又虚伪!”
  “啧啧,谁信!你忘了我第二专业修的是心理学吗?你那点小心思,怎么能瞒过本小姐的法眼呢?”
  “非专业人士,不想跟你讨论。”秦欢将话题扯开,“我的生日礼物怎么办?”
  “等我回家买好寄给你喽。那他呢?顾某人会送你什么礼物?”
  秦欢愣了愣:“……不知道。”
  其实心里不是没有期待的。即使平时顾非宸对她再疏远,但她想,生日啊,一年一次的日子啊,他应该不会那么没风度吧,而且顾怀山有时见他对她不够好,都会出言训斥的。
  可是现在,顾怀山恰巧出差不在家,秦欢就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了,仿佛底气少了一大半。当天送走陈泽如后,晚上竟然为了即将到来的生日忐忑了好一番才睡着。
  期待是一件即甜蜜又难熬的事。
  秦欢隔天便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整个人蔫蔫儿的,保姆赵阿姨见了都不由地笑她:“怎么回事,昨晚没睡觉吗?”
  她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喝着赵阿姨递来的酸梅汁,四下看了看,装作不经意地问:“顾非宸不在家?”
  “一早就出去了,他跟你可不一样,又没有暑假。”赵阿姨笑眯眯地应道,又问秦欢:“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今天就你一个人吃饭。”
  “他有这么忙么……”秦欢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仰头,将杯中提神消暑的饮料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哎,你慢点儿喝,当心呛着。这孩子……”赵阿姨微微皱眉,宠爱地看着她,接了空杯子转身忙活去了。
  其实暑假确实挺无聊的。
  家里干活儿的人虽不少,但他们都和秦欢说不上话。顾怀山不在家,顾非宸又要去上班。他大她五岁,大学一毕业就直接帮忙家族生意。她对生意场上的事不大懂,也不怎么关心,从小到大没为钱发愁过,却从没兴趣去了解钱是怎么来的。
  直到这两年父亲出了事,她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况且父母一直拿她当小孩子看待,根本不肯把那些烦心的事告诉给她听。倒是顾怀山不同,对她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疼爱得不得了。所以经过几次闲聊,她得知顾非宸虽然进董事会的时间不长,但已经颇得一帮老董事们的信任和喜爱。顾怀山对儿子的要求向来极为严厉,但提到工作成效,也会忍不住流露出赞赏的意思。
  再加上一些财经媒体的宣传和渲染,顾家唯一的继承人,年仅二十四岁的顾非宸,俨然已是商界一颗急速升起的明星,以卓越的能力、敏锐的眼光和超出年龄的手段稳稳占据了城中商界新贵的头把交椅,一时间风头无二。
  就因为这样,所以他就有资本瞧不起她?甚至连正眼都不肯给她一个?
  这个问题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跳出来折磨秦欢一次,让她头疼得要命。要知道,她从来没讨好过谁,以往的男孩子都是迫不及待地主动对她献殷勤。可他倒好,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成天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不服气,而且越想越不甘心,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找机会扭转这个局面,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问题。
  反正放了假,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胡思乱想。秦欢吃过中午饭,外面天空忽然阴下来,仿佛很快将有一场暴雨。出不了门,她只得跑去琴室弹曲子解闷。
  这架德国空运过来的钢琴是顾怀山去年圣诞节送给她的礼物,那时她才刚搬进来不久,收到礼物开心极了。其实她会好几种乐器,都是从小就学的,母亲在这方面对她的培养可算是不遗余力,似乎非要将她打造成一名标准的淑女才甘心。可是她从小虽聪明但脾气坏,只肯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上花心思,其余的一律以糊弄为主,只要能在老师那里混过关就行了。所以,母亲让她学的那些乐器里,只有钢琴是她最为精通的,而且一直到长大之后,还有兴趣偶尔弹一弹打发时间。
  秦欢记得,收到钢琴的当晚,她便兴奋地在新琴室里弹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直到顾非宸来敲门。
  她原以为他来当听众,结果却只见他冷着脸,微微皱眉说:“你打扰到我休息了。”
  害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而他仿佛视而不见,只是再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
  就是这么不给面子,又或许是因为他讨厌她,所以她做的每一样事都让他不顺眼。
  她委屈极了,到底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她才慢慢意识到他对她的排斥。
  回想到这些,秦欢不禁走了神,直到自己的手指随着一曲□的来临重重地落在琴键上,她才仿佛被突然惊醒一般,无趣地慢慢停下来,收了音。
  琴室的隔壁就是视听室,那里面收藏着许许多多的旧影片,既有历年历届奥斯卡金球奖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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