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桃秾李-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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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桃秾李》作者:何念往【完结+番外】
(一)跨年夜的重逢
跨年夜,行走在S市那条热闹熙攘的步行街上,陆忻颜给安诚打了第十九次电话。
半年前决定来S市的时候,虽然她近乎是用逃的,却并不是想开始一种与过去完全隔离所谓浴火重生的生活,因为她知道,无论她在哪里,终有一天会再遇见柯谨年。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已经融入了彼此的骨血,斩不断也理不清,就像她腿内楔入的那根钢钉,在她乘飞机过安检的时候鸣响个不停,用这种无比尖锐高频率高分贝的声音,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在提醒她,陆忻颜,你是逃不过的。
忻颜对生活早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期盼,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待一阵子,等柯谨年来了,再跟他闹一阵子。却没有想到她的命运变成了现在这样——跨年夜折腾得自己无家可归,而且已然是走投无路。钥匙钱包落在安诚的家里,她身上只有在办公室的抽屉里翻出来的一百块钱,又没有身份证,连请锁匠开门也不可能,更可气的是,手机里只有安诚一个人的号码,所以,她要么锲而不舍地给安诚打电话,要么只能露宿街头。
第二十次电话,安诚懒洋洋的声音终于响起来,忻颜恨不得把那折磨了她大半个晚上的可恨拨号音录下来在他耳边放个千儿八遍:“你在哪儿?”
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音乐声,他不知跟谁说笑了几句,隔了半晌才漫不经心地笑着对她说:“怎么了啊,想我了?”
忻颜在心里骂了一句‘想,很想弄死你’,却还是心平气和地重复:“安诚,你在哪儿?”
安诚又轻笑了一声,说了一个地址,她听完干脆地挂断了电话,不早也不晚,正好把他那句说了半截的“哎你不会真过来吧……”堵了个严实。也让他那一句有些气急败坏的“死女人,敢挂我电话”淹没在了忙音中。
拦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车子行驶起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百块钱的忻颜一直心惊肉跳地看着计程表上的数字,仿佛那里有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等价钱最后定格在54,她轻轻地舒了口气,将身上仅有的一百块钱递给司机。
站在门口给安诚打电话,这一次他接得倒挺快。
她语气淡淡:“你下来吧,我在门口了。”
他那边还是很嘈杂,间或有女人在细声细气地说话。
“你等等。”
说完他就在她前面干脆地挂断了电话,不早也不晚。忻颜失笑。这个人向来不肯吃亏,再幼稚也要把她对他做过的让他恼火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她有时候在想,要是哪天她拿着刀子刺他几下,他是不是非要到最后数数彼此的伤口,大小个数完全一样才算完。
等了几分钟,下来的却是另一个人,余少飞,安诚的表弟。
他笑盈盈:“忻颜,哥让我带你上去。”
“我不上去了,你让他下来,我拿了东西就走。”
少飞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哎,我可管不了你们的事儿。哥说你要想拿钥匙,就上去找他。”又挤眉弄眼地低声道:“我说,你们是不是住一块了?”
忻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眼睛里能飞出剑来将他来个千刀万剐:“余少飞,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要不是当初你把我推进这么个火坑里,我也不会认识那个神经病。”
少飞听了,反而乐呵呵地大笑起来。
忻颜瞪得更狠:“别笑了,带我过去。”
吵闹昏暗的包厢,呛人的烟酒气,还有一群红男绿女唱着跑掉的歌。忻颜跟着少飞走进包厢,头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皱起了眉头。她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偏偏这半年跟着少飞和安诚频繁出入这些乌七八糟的地方,每每都觉得脑子里植入了一块重金属片,跟着嗡嗡鸣响,头疼欲裂。
她就想赶紧找安诚拿了他家的钥匙离开,于是顺着少飞指的方向,径自走了过去。
安诚美人在畔,一只手落在美人不盈一握的腰上,一只手拿着一杯酒喝着,不时俯身在美人耳畔说着什么,惹得美人娇嗔一笑,真是一副闲适之姿。忻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揽着美人腰的手上停留了一秒,又瞬间移开了。心想他在外人面前那只手的位置倒是中规中矩,不像昨天晚上抱着她睡觉的时候,拿她当成一个玩具一般紧紧地扣在怀里,和她妹妹忻悦抱着足有一人长的玩具熊睡觉的样子很像。也正是因为昨晚他的手一直将她禁锢地那样紧,因而在她早晨醒过来的时候,面对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一时惊慌失措,匆忙穿好衣服出了门,连手袋都忘记了带。
连忙在脑海里急刹车。往事不堪回首,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
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她走到安诚旁边,说:“把你家钥匙给我。”
他看见她,头一歪,微微挑起眉,笑了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虽然包厢里是很吵,但是安诚脸上那副欠揍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陆忻颜,他是故意在装听不懂。
这半年来,他一直坚持不懈地想要逼她发狂,然而她一向处变不惊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今天早上……倒是个例外。
于是她按下了点歌台上的暂停键,整个厢房嘈杂的声音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样一泻千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回头对安诚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回家,把你的钥匙给我。”
她这话对她和安诚这两个明白人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对于其他不明就里的人听上去就有些暧昧了。有人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还有人起哄,嚷道,哟,安诚,什么时候学会金屋藏娇了?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他一手还搭在人家腰上的那个美人,一双杏目瞪着她,又不动声色地往安诚身上挪了挪,意在宣示自己此刻的完全占有权。
忻颜不以为然,只是盯着安诚等答复。
安诚笑了笑,放开身旁的佳人,站起身,自然地揽过忻颜的肩膀,对着几个朋友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真对不住,今儿陪不了各位跨年了,改日再聚,我先走了。”
言罢就揽着忻颜往门外走。身后传来哄笑声,他表现得气定神闲。
昏暗的光线里,忻颜似乎看到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像极了柯谨年,不由一震。然而还没等她看清楚,就已经被安诚揽着出了门。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回头看一眼,究竟是不是谨年。
怀着心事,脚步有些恍惚,被安诚一直那么揽着,她也没有挣开。安诚还以为她转性了,以前她哪有这么老实,跟个麻绳似的专门跟他拧着干。仔细一想又释然,毕竟昨晚两人的关系是发生了点实质性的变化。大概天下女人都这样,一旦跨过了亲密无间的那一步,就立马把你放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他只是没想到陆忻颜这匹难以驯服的野马也是这个脾性。
别的女人要是这个样子,他肯定觉得烦,但是陆忻颜不一样,他还挺享受把她驯服的感觉。尤其是今天早上第一次看到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差点笑岔了气。于是揽着她肩膀的手慢慢下移到她腰间,不徐不慢地说:“要不,你就搬我那里住吧。”
他的气息就喷在她脖颈间,忻颜猛地回过神来。感受到腰间传来他手心的热度,她一把给扯开了,冷声道:“不用,我自己有家。你把你钥匙给我,然后回去找你那些朋友吧。我自己过去,拿了钥匙我就走。”
又像只刺猬一样,早上是翻了个个儿,露出柔软的肚皮,如今又翻回去了,拿一身坚硬的刺对着你。所谓的被征服都是假象而已。
于是笑了笑,伸手召出租车:“咱俩一起回家。”
一句话说得油腔滑调暧昧不明,越来越没个正经。
“真不用。你去玩你的,把钥匙给我就成。”
一辆车在面前停了下来,他打开后车门,笑得皓月清风:“你成我可不成。我家值钱的东西不少,如果我不跟你回去看着你点,到时候你把我家给搬空了怎么办?”
他这人就这样,说话的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偏偏忻颜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于是只是抬眼瞪了他一眼,跟着坐进了出租车里。
刚想关上门,忽然有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拖住了门,继而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忻颜。”
半年多,她一直在噩梦里才会听到的声音。浑厚有力,又透着些秋雨般的冰凉,缠绕着她的时候,如烟又似剑。
那是柯谨年。
愣了一会,又听谨年叹息一声:“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句话,仿佛是猫被踩到了尾巴。忻颜连忙用力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开车。”
车子启动的时候,忻颜整个人都在发抖,明明车子里的暖气很足,她还是冷得直哆嗦。安诚在她旁边,没问那个人是谁,也没问她怎么了,只是伸过一只手来抓住了她的,传过来的温度是滚烫滚烫的。她觉得他手的温度实在吓人,可是不知怎么了,就是舍不得松开。
下了车,他还那么紧紧抓着她的手,带着往家门那里走。
站在家门口,他终于还是问了:“你跟他,那个柯谨年,是什么关系?”
安诚和柯谨年算不上相交,只能算是相知,因着各自朋友的关系,在一起玩过两次。听说家是S市的,但是近几年在B市开拓市场,不常回S市来。他也就知道这么些,只是没想到陆忻颜这种看起来身家背景极单纯的女人竟然会跟柯谨年相识。他安诚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来了,一双眼睛也算是淬过火,他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也许有一段缠绵悱恻,也许有一段恩怨纠葛,总之,都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忻颜甩开他的手,回答的干脆:“跟你没关系。”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
于是惹得他生了脾气:“你少跟我呛。要跟我在一起,你首先得把过去跟我交代清楚了。”
她皱起眉:“谁说过要跟你在一起了?”
“昨天晚上我们都已经……”说到后面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这种话向来都是别的女人扯着他说的,他从来没跟别人这样死乞白赖地非要在一起过。
忻颜看着他,似笑非笑:“安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责任心了?别告诉我,每个跟你上过床的女人你都跟她们在一起了?你开玩笑也不找个好笑一点的。”
他瞪大了眼,那一瞬间真恨不得掐死她。盛怒之下,他转身开了家门,又转身狠狠地将门关上了。他心想,这死女人,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二)白开水一样的女人
忻颜初来S市的时候,只认识余少飞一个人。少飞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同系同班,又在一个社团工作过,革命友情深厚,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上大学那会,余少飞不怎么谈女朋友,身边又只有她一个女性朋友,所以很多人都误会他们的关系。每每被起哄,他总是揽过她的肩膀,笑着说:“你们别闹,忻颜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她也曾经和他深入地探讨过为什么两个人朝夕相处可就是对不上眼,余少飞狭长的眼角一飞,笑得光风霁月:“你什么都挺好的,但是咱俩之间,就是少那么点化学反应。”
来S市之后,她工作暂时没找落,就先在少飞的摄影工作室里帮忙。少飞大学毕业之后从B市回到S市,原本家里想让他接手家族企业,可他偏偏特立独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