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桃秾李-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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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锐划破了空气。
车子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她,神色难辨,淡淡地说:“我不想强迫你。如果你不愿跟我走,你可以现在下车。”
一时间,空气里安静了片刻。
半晌,她微微一笑:“我这不都跟着你走了吗。”
他先是一怔,继而眼神中露出些许欣喜,又重新启动了车子。
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
忻颜不让他握,道:“你好好开车。我还真不想跟你死一块。”
他轻笑一声,反驳道:“跟我死一块好处可多了,超豪华别墅墓地,装修精美,还配有花房,音乐喷泉,英式管家,你还不乐意?”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似乎两个人原本远离的距离,就这么一步跨了回来。他们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开玩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车子眨眼间越行越远。
忻颜心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跟他离开,可以吗?
没过多久,谨年发来一条短信。
“陆忻颜,你敢逃。”
忻颜看着那几个字,幡然觉醒。
心一点点地凉了下来。
她不可以。
安诚问她:“饿不饿,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安诚,”忻颜轻轻开口,看着车窗外,“谨年在等我,停车吧。”
又是一声尖锐,车子蓦地停了下来。
安诚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看着她,神色中有些受伤:“忻颜,你不是愿意跟我走了吗?”
她仍是望着车窗外,口气淡淡:“刚才想,现在又不想了。”
说完,她就打算推开车门跳下车,谁知手刚放在车门上,身子就被安诚扳了过去,他扣住她的脑袋,俯身吻了下去。他们都渴望彼此太久了,像是思念一下子被引燃,将所有都理智烧成了废墟。他的双唇带着火热的温度,狠狠地撕咬着她的,似是惩罚,更似是期待她热烈的回应。她慢慢地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和他唇齿相交,跟着那团火一起灼烧了起来。
安诚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蓦然惊醒,推开了他,平复着气息。
唇色已然是似火一样娇艳。
安诚看了眼手机屏幕,是语芊打来的。他没有接,径自挂断了电话。
他扯着忻颜的胳膊,生怕她就这么离开,一字一顿地对她说:“陆忻颜,我这辈子就这么回头找你一次,所以我问你,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错过了这次,或许就是一辈子。
忻颜沉默了许久。
仿佛是时间静止。
只是彼此的呼吸都太清晰,她听得到,也感受得到。
最后,她慢慢地抽离了自己的手,像是慢慢浇熄了那团炽烈的火焰。
半晌,安诚听到她淡淡地说:“安诚,我们之间结束了。时间不早了,我真的该去找谨年了。”
他的心,从高空狠狠摔落,碎了一地。
甚至将碎片全都捡起来,也拼不完整。
他颓然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松开手,亦是淡淡地说:“那就这样吧,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找你了。你下车吧,忻颜。”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发动了车子,从她身边扬长而去,眨眼已经消失不见。
她这才落了眼泪,大片水泽从眼角溢出。
穿着昂贵的礼服,走在空旷的街道,在这个夜晚大概没有比她更特立独行的了。
忻颜半夜才回到谨年的公寓。
他开门后一脸的怒气,然而看着她哭花了妆的一张脸,默然一怔。
最终将所有的怒气忍了下去,将她拥进怀里,轻抚她瘦弱的脊背:“你回来就好。”
忻颜却从他怀里挣脱,淡淡说:“我去洗澡。”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向楼上慢慢走去。
红色长裙逶迤,像是盛开的一朵罂粟花,是那么艳丽明媚。
他靠在落地窗边,凝望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北京饭店门口。
那个一笑倾城,笑靥如花的女子,蓦地就撞进了他的心里,像是罂粟花上了瘾一般,再也戒不掉。
那时他刚吃完饭,站在门口等人把车开来。
而她亦站在门口。
那天是于薇薇的生日,一群她不认识的人在饭店里吵吵嚷嚷。她一向喜欢清静,所以饭吃到一半她闷得有些难受,走到门口透气。
他和她之间,只有几步之遥。
不经意间,谨年侧头看到了她。
忻颜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目视着远方,眼神悠远淡然。那日B市正下着雪,雪花似撒盐般扬扬洒洒地落在眼前,天色苍忙一片。谨年静静地望着她,有些失了神。觉得那个女孩像是和那一幕雪景融在了一起,仿佛是山水画一样的清淡,却轻而易举地触动了他的心弦。
有小孩子嬉笑着冲出来,不小心撞在她身上。她诧异地转身,伸出手护住了小孩子。
小孩子奶声奶气地低头认错:“姐姐对不起。”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下雪路滑,要当心点哦。”
小孩点了点头,又笑着扑到一旁妈妈的怀里。
她保持着那个清淡的笑容,转个身,进了饭店。
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清淡如水的女孩,却在谨年心里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只觉得她那嫣然一笑,像是在他的心里注入了清流,让人难以忘怀。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后来他就一直打听她。
像疯了一样。
一直打听到于薇薇那里。
却不曾想,于薇薇明明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是陆忻颜,却将陆忻悦的联系方式给了他。阴差阳错地,他同挚爱的那个人,就这么生生错过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会那么地不甘。
忻颜不会懂,错过了心心念念的那班列车的滋味,所以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禁锢在身边。
他只是太渴望拥有一个人了。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可是,为什么越是抓紧她的手,反而会感觉她离他越远?
清晨,忻颜跪在马桶边,不停地呕吐。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呕吐和铃声构成了一种强烈的化学反应,让人大脑顶端的那根神经像是琴弦一样被拨乱,又疼,又嘈杂。
不知吐了多久,手机铃声也停止了。
她停止了呕吐,漱了漱口。
这已经是第三次呕吐了,算算例假,也很久没来了。她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像是坠了块巨石,沉重地压在胸口。
第一次吐的时候,正跟谨年吃饭。他替她夹了块鸡肉,刚送到她的碗里,她就感到一阵恶心,跑到洗手间狂吐不止。
出来的时候,谨年正站在洗手间门口,神色有些晦暗,半晌,他自嘲地一笑:“我还真让你恶心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不休不止。
谨年上班去了,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铃声回响在空寂的空气中,形成了一个无底的漩涡,想要将人吸进去。
是苏晚的打过来的。
“忻颜你怎么才接电话?你要急死我啊?”
她语气淡淡:“刚才有点事情。怎么了?”
“你上网看看吧……网上说,你为了报复柯家……陆忻颜,应该不会这么巧还有别人跟你同名吧……”
忻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巧舌如簧的苏晚言辞混乱成这个样子。她只是在那一瞬间明白,原来真的有个无底的漩涡,想要将人吸进去。
(二十一)你忘了我吧
有一种陷阱,是将路都铺垫好了,就等你自己跳进去。
忻颜将电脑关上的时候,谨年正好打电话过来。
电话一接通,谨年就安抚她:“忻颜,我知道不是你做的,我相信你。”
她却漠然地笑了,反问道:“是你吗?谨年。为了你们柯家的声誉,又将我搬出来做了垫板,任舆论鞭笞?”
谨年沉默了一会,又说:“不是我,也不是柯家,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她还是轻轻地微笑,只是冷漠的没有温度,“其实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谨年再打来,她直接关了机。
网上刚上演了一幕轰轰烈烈的大反转剧。原本柯家正因为虐待员工一事焦头烂额,忽然有人发帖,爆料说一切都是一个叫陆忻颜的女人恶意毁谤。因为她曾勾引柯氏总裁柯谨年不成,怀恨在心,故而使用如此卑劣行径。甚至贴出了当年B市的那片杂志报道,将整个事件描述地酣畅淋漓。
原本的经济新闻一下子变成了花边八卦新闻。
她这才看明白了,原来之前柯家的事情都是铺垫而已,有人想彻底毁了她,这才是最终的目的。
到处都是无形的刀子,没有划在她的身上,而是深深地划在了心里,一道接着一道,直到伤痕密布。
她出奇地冷静。
又打车去了医院。
经过漫长的化验,医生一扶眼镜,透着厚厚的眼镜片看着她说:“你怀孕了。”
她仍是出奇地冷静。
只是手冰得像是没了知觉。
和心一样冷。
坐在地铁里,忻颜按下了手机开机键。
短信一条条跳出来。
多数是谨年。
“忻颜,求你接电话。”
“我会解决所有的事情,你不要想不开,回我电话好不好?”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相信你。”
……
她一条条看完,又一条条删除。
到最后一条,发信人,安诚。
寥寥几字:“究竟怎么回事?”
熟悉的语气,是他说话时特有的精简干练,却字字都透着关切。她看着那几个字,忍不住落了泪。
她伤害了他那么多次,他竟还愿意问这样一句话。
然而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几分钟后,她还是删除了。
谨年回家的时候,忻颜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点异常都没有。
他松了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抓着她的手:“你吓死我了。”
她却仰起头,透过他的肩膀继续看电视。其实是看了好多遍的一部电视剧,她偏偏看得津津有味。
隔了一会,才皱着眉有些无奈地对他说:“你挡着我看电视了,谨年。”
他低头不语,只握着她的手,同她十指交扣。
她见状,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了?以为我会想不开?拜托,我被诋毁也不是一次了,一年前我都活得好好的,现在也不会怎么样的。我煮了粥,你要是饿,就去喝点吧。”
他松开了手。
她低头才发现,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精致的钻戒。黄色的彩钻,光彩夺目,很耀眼。
他看着她,赭色的双瞳望入了她碧玉般的清眸:“我们结婚吧,忻颜。”
她将手举到眼前,看着那枚钻戒。
轻叹:“真漂亮。”
他抓着她的肩膀,目光真挚:“答应我,忻颜。”
她微微侧头,看着他似笑非笑:“你真傻,谨年。我现在是众矢之的,是你们柯家的仇人,何况当初你们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你洗脱干净,现在网上那帖子还在说我如何勾引你而你不为所动呢。你要是娶我,不都露馅了吗?”
他吻着她的手指:“我就是要昭告天下,我要光明正大的跟你在一起。等你成了柯太太,那些乱七八糟的帖子也不会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