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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洛丽塔-第50章

小说: 洛丽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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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现在哪儿?有可能戏剧性地一次就把它们统统拔光吗?

  奎尔蒂大夫穿着白色工作服坐在桌子角上,头发灰白,理的是平头,有一副政治家常有的宽而平的脸庞。他正在构思一个辉煌的长期计划,一只脚悠闲地,诱人地摇着。他将先给我安一副临时性的牙托,等牙床长好,再换成永久性的。他想看看我的牙。他穿了—双镂空的杂色鞋。一九四六年以来他再没见过那恶棍,但他想他可能在老家,格里姆路,离帕金顿不远。这是个宏伟的梦想。他的脚晃着,他凝视的目光充满灵感。这大约要花六百元钱。他提议他立刻就行动,手术开始前把第一副牙托准备好。我的嘴对他来说是个装满了无价之宝的辉煌洞穴,但我不准他进去。

  “不,”我说,“我想了想,还是让莫尔纳大夫来做吧。他要价更高,当然他比你更高明。”

  我不知哪位读者以后会有机会说这样统括。这是一种很美妙、很朦胧的感觉。克莱尔的叔叔仍坐在桌子上,仍是一副神思恍惚的表情,只是他的脚已不再摇那装满玫瑰色期望的摇篮。然而,他的护士,一个瘦骨嶙峋、面容憔悴,长了—双悲剧性碧眼的女孩却很丧气,她冲着我身后扑过来,好把门“砰”地摔上。

  把弹夹送进弹盒。使劲往里送,直至听到或感觉到它们的契合。性能良好。容量:八颗子弹。泛着阴森森的蓝光等待发射。

  34
  帕金顿一个加油站的服务员,清清楚楚对我讲了去格里姆路该怎么走。为了确定奎贝蒂是否在家,我想给他挂个电话,但听说他的私人电话最近接不通了。这意味着他已经离开了吗?我开始往小城以北十二英里远的格里姆路开去。那时,黑夜已笼罩了四周,我沿曲折、狭窄的公路行驶,一长串矮木桩,鬼森森泛着自光,借我的灯亮,指绘我这个或那个转弯。我能认出路这边是一条黑洞洞的河谷,另一边是一道长满树木的斜坡;前面,蛾子象飘洒的雪花,从黑暗里涌出,飞进我探照灯的光束。行到第十二英里的时候,一座头兜模样奇异的吊桥耽搁了我一会儿,过了桥,右边,赫然耸出一块被冲洗得发白的礁石;又走了几辆车长的一小段距离,还是沿同一侧,我离开了高速公路,转驶到那条砾石铺筑的格里姆路上去。几分钟内,四周是一片阴湿、黑沉沉、茂密的树林。然后,就到了佩沃庄园,一幢带角塔的木质房耸立在一片圆形空地上。窗子里透出黄、红的灯光;车道里乱糟糟堆了半打车。我在林荫里停下来,熄了灯,悄悄地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他身边会围着他的亲信和妓女。我不得不窥见到那摇摇欲坠的城堡里面正在欢闹的“骚乱的青年”,这名词是她一本杂志里的一篇小说名,茫然的“纵乐”,一个邪恶的成年人,还有香烟、毒品、保镖。至少他在里面。我可以明天早晨再来。

  我悄无声息地开车回了小镇,我这辆破旧又忠诚的车子,那么忠心耿耿,几乎是欢欣地为我服务。我的洛丽塔!

  放手套的那个夹层的底处,还留有一只她用了三年的小发夹。还是那群苍白的蛾子,纷纷被我的车头灯从黑暗中吸引出来。黑乎乎的谷仓,还是在路边这儿、那儿地堆着。人们还是去看电影。我正找宿处,路过一个露天电影院。在一片塞勒涅的辉光中,与茫无边际的无月之夜形成对比的,是一只巨形的银幕斜斜地悬在沉寂的田野上空,真是神秘极了,上面,一个扁细的鬼怪正举着枪,接着,从渐渐模糊的那个世界歪斜的角度看,他和他的武器全化成了一汪晃动的洗碗水,一会儿,一排树木就把那画面挡住了。

  35
  第二天早晨大约八点钟,我出了失眠旅馆,在帕金顿又消磨了一段时间。种种事情不成功的幻觉纠结在脑中。想到自动枪里的子弹蛰伏了一个星期,也许已经不好用了,我就把它们取出来,另装了一批新的。上次给丘姆上的油太多了,

  现在怎么也弄不掉。我只好用布把它包上,它象负伤的翅膀,又用另一块布包上一把备用的子弹。回格里姆的一路上,暴风雨陪我行了大半程,到佩沃庄园时,太阳又露出笑脸,火烧火燎,鸟儿在湿漉漉的树林里嘁嘁喳喳地欢叫。那幢设计精巧,略显陈旧的房屋仿佛立在冥冥的梦中,就如同我的大脑;因为当我的双脚踏上这片松 软、不安全的土地时,我禁不住意识到,我的酒精刺激做得太过份了。

  对于我按门铃的回答,是一阵谨慎,嘲讽性的寂静。不过车房里停着他的车,一辆黑色的敞篷车。我试着碰了下门环,仍是无人。我怒气冲冲低吼了一声便去推门——真太妙了,门竟“吱”地开了,象中世纪的童话故事。我在身后轻轻将门带上,穿过一个宽敞、丑陋的大厅,同时使劲往邻近的起居室里看,看见许多用过的玻璃杯散落在地毯上。我断定主人仍在主人的卧室里蒙头大睡。

  于是我举步上楼。右手抓住口袋里裹着的丘姆,左手扶着楼梯的扶手。我察看了三间卧室,其中一间显然是夜里有人住过。楼上一间藏书室,满是花。另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光滑的地板上立着许多宽大纵深的镜子,还有一张北极熊皮。还有许多房间。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很妙的想法。如果,或者当主人从林间散步回来,或从哪个秘密洞穴钻出来,对于一个面临重要任务而心神不定的持枪手来说,应该防止其游戏伙伴将自己锁在某间屋里。于是,至少有五分钟我满楼转悠——头脑清醒的神经错乱,发了疯的镇静,一个迷了心窍、顽固的猎人——哪只锁上有钥匙,就把它转下来,用空闲的左手揣进口袋。房子因为很古旧,没有现代迷宫,没有设计许多秘密机关,因此唯一能从里面反锁的浴室,是为了计划生育的秘密需要。

  说到浴室——我刚要去查第三间,主人就浑身湿淋淋地从里面出来了,身后留下一条细细的水流。走廊里的那个椅角根本藏不住我。他脸色青灰,眼睑松驰,几根稀疏的头发乱糟糟的,但他还是能被认出来,准确无误;他从我身边扫过,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浴衣,和我那件很相象。他没发现我,要么就是当我是什么熟悉的,不关痛痒的幻象没理我——他继续往前走,给我看到他那毛茸茸的小腿,象个梦游者,下了楼。我把最后一把钥匙揣进口袋,尾随他到了门口。他半张着嘴,半开着前门,从一条阳光的缝隙里偷偷往外看,那,神态就好象他认为他听见了一个不那么热诚的来访者按了门铃又溜走了。然后,仍然不去理会那个停在楼梯上穿着雨衣的幽灵,主人从客厅穿过大厅走进一间小巧、舒适的内室;我则穿过客厅———放宽了心,知道他跑不掉了——离开他,到一个装饰得很象酒吧一样的厨房里,小心翼翼揭开油腻腻的丘姆,谨慎地别把油蹭在铬壳上——我觉得我是上错了油,它怎么乌涂涂的,脏得可怕。与往常一样,我一丝不苟地把赤裸裸的丘姆装进我随身携带的一个干净套里,然后直奔那个小房间。我想说,我的脚步很轻快——很可能太轻快了,也许不会成功。但我的心砰砰乱跳,象快活的老虎;这时脚下突然踩碎了一只酒杯。

  主人在东方风格的门廊里见到了我。
  “你是谁?”他问,嗓音很高,很嘶哑,两只手唰地插进晨衣的口袋里,两只眼睛盯住我头顶东北方向的一点。“你莫非是布鲁斯特?”
  很显然,直到现在,他还蒙在鼓里,完全处在我的所谓掌握之中。我可以随心所欲。
  “很对,”我乎心静气地回答。“我是布鲁斯特先生。开始以前我们先谈谈。”
  他看上去很高兴。他污涂的胡子抽动了几下。我脱下雨衣。一身黑西服,一件黑衬衫,没系领带。我们在两张安乐椅上坐下。

  “你知道,”他说,一边“嚓嚓”地抓挠挠他肉鼓鼓、粗糙的灰色面颊,邪笑了一下,露出编贝一般的牙齿,“你并不象杰克·布鲁斯特,我是说,相似处并不特别突出。有人告诉我,他有个哥哥也拥有一家电话公司。”

  要让他落入圈套,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忏悔和愤怒的日子……看看他圆胖的手背上那些黑黑的汗毛……用一百只眼睛巡视他的紫红色丝衣,他多毛的胸膛,那似乎已朕兆出了伤口,那一派狼藉,和那痛苦的哀乐……要记住这个半兽、没有人性的骗子奸污了我的爱人——噢,我的爱人,这是无法忍受的天赐之福!

  “不,恐怕我哪个布鲁斯特也不是。”
  他歪了歪脑袋,似乎更高兴了。
  “再猜猜看,矮胖子。”
  “呵,”那矮胖子说,“这么说你不是为那些长途电话来找我麻烦的吧?”
  “你确实打过一次长途,对吗?”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过我认为他说过他从没有——
  “人们,”他说,“泛指的人们,我不是指责你,布鲁斯特,但你知道,擅自侵入这种该死的房子,连门也不敲一下,这是荒唐的。他们用客疗,用厨房,用电话。菲尔往费城打电话,帕特往巴塔哥尼亚打电话。我拒绝付钱。你的口音很有意思!老兄。”
  “奎尔蒂,”我说,“你还记得一个小女孩叫多洛雷斯。黑兹,多丽·黑兹吗?科罗拉多的多丽。多洛雷斯?”
  “当然,她可能打过那些电话,当然,任何的地方,天堂,
  华盛顿,地狱峡谷。谁会在乎?”
  “我在乎,奎尔蒂。你知道,我是她父亲。”
  “胡说八道,”他说,“你不是。你是外国来的文学掮客。
  有个法国人曾把我的《骄傲的生灵》译成《椅子的骄微》。可笑!”
  “她是我的孩子,奎尔蒂。”

  他这种状态,任凭什么也不能把他带回到过去了,但他反复无常的态度又不那么令入相信。她的眼睛警觉地倏然一亮,给他添了八分生气,但立刻又黯然了。

  “我自己也很喜欢孩子,”他说,“父亲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转过头找什么东西。拍拍口袋,又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坐下!”我说——嗓门显然高得出乎我的预想。
  “你不必对我吼叫,”他以奇异的女性口吻报怨道,“我不过想抽支烟,想得要死了。”“你就要死了,无论如何。”

  “噢,啧啧,”他说,“你开始让我厌须了。你要什么?你是法国人吗,先生?想喝点什么吗?我们到厨房去喝点烈性酒———”

  他看见了平躺在我掌中的那只黑色小武器,好象我正要把它奉献给他。
  “嘿!”他拖着长声道(现在开始摹仿电影里那些下流社会的呆瓜),“你拿着一只漂亮的小手枪,你要什么价?”我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他的手刚好碰翻他身旁矮桌上的盒子。盒子里跳出一把香烟。

  “在这儿呢,”他欢快地说。“你还记得基普林说过:女人就是女人,而下士是一支香烟。现在,我们需要火柴。”

  “奎尔蒂,”我说,“我要你注意了,你的死期已到。我们都知道来世也可能是极端痛苦、精神错乱的永恒世界。昨天你已抽完了最后一支姻。注意,好好想清楚你眼前的处境。”

  他不住地把德罗姆牌香烟拆开,大声地一点点嚼着烟丝。
  “我愿意试试,”他说,“你若不是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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