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1-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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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厄说什么也进不去,我也不太想进去。
站在门口喊了两声,没半个应声。
我心底沉重,荒厄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若是唐晨被人吃了,我的面子要摆哪
呢?」她呜咽着,「我跟着他大半年连舔都没得舔一下,现在他成了人家的盘中
飧了!」然后放声大哭。
…她毕竟是只妖怪,思考逻辑反应得很忠实。
「我得进去找找符贴在哪…别哭了,还有,别把眼泪抹在我衣服上。」重要的是
别把鼻涕糊在上面,「妳去找一下朔,万一我出不来,请她帮帮忙。」
「她哪会帮忙?」她抽抽搭搭的,「刚我去她门首喊破喉咙,她只跟我鬼扯什么
大道平衡不能干涉什么鬼的…她顶多能帮妳收尸!」
我的心凉了半截。可不是呢,求人不如求己。「…妳还是去说一声吧。最少…有
人收尸。」
不然烂在里头汤汤水水的,等人闻味而来,可就尴尬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我踏入大门内。
阴森寒冷如刀的空气,让我的心脏微微疼痛起来。
这倒是无关天候。这屋子承受了长久的怨气,深深的渗进空气中,像是毒素。虽
说朔给的花草茶真的颇具疗效(对我而言),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这虚畏
的体质不是几帖花草茶就能拨乱反正的,要靠长期的调养。
但我再多鸡婆几次,九转神丹都没用。
虽然有这么深的体悟,我还是自弃的叹了一声,在满地杂乱的客厅喊着唐晨的名
字。结果一点反应也没有。
但唐晨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即使没有响应,我也感觉得到他在这屋里的某处。
也说不定是荒厄对他垂涎的妖气所致。
这是个老格局的房子,一楼是客厅、厨房,还有个浴室。二楼应该是主卧室、书
房和儿童房,三楼是神明厅。
最少我听说的是这样。
摸了摸外套口袋,弹弓和一小袋的月长石在里头,让我稍微心安了点。有得防身
,胆气就壮,既然客厅看不出什么端倪,我小心翼翼的看看最容易聚阴的浴室,
只见布满尘土,还有几个看起来很新的脚印。
…这些人来鬼屋探险,不问一声,居然还用过洗手间?
默默的转往厨房。即使日常见惯,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位太太背着门,正在一无所有的流里台上洗洗切切,像是在做饭。我没胆子去
看她在洗切些什么…因为她很自然而然的,频频扶正几乎要掉下来的头颅…
自然到像是在拨头发一样。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脖子上见骨的伤痕因为不再出血,反而更触目惊心,恐
怕只剩颈后的一点点皮肉黏着。她是那样的专注,专注到我走近也没注意到。
看到她在洗切的是一条桌腿,不知道为什么,我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悲伤。
可能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被惊吓到痲痹,成了鬼了,只记得要喂饱一家大小,
就抓着这一点记忆不放,洗洗切切,准备煮饭。
站了好一会儿,我决定最后处理她。她不是这屋子怨气冲天的主要缘故,还有超
度的机会。顶多吓吓人吧…但这是她的家,别的人硬要跑进来被吓,又是谁的错
呢?
我转身,却看到厨房半开半掩的门缝,有个小孩在看我。他望着我,露出一个阴
森的笑容,「嘻嘻。」
一闪就不见了,然后我听到楼梯响动的声音。
回头看看还在切桌腿的太太,心情越来越沉重。大人的鬼魂,往往危害比较浅。
他们容易被惊吓,就算陷入痲痹的束缚中,还是隐隐知道有些不对劲,因为他们
对死亡的了解比较多。
但小孩子,就是另一回事了。特别不讲理,特别不了解。他们和荒厄比较接近,
都是一种纯真的生物。
但纯真导致的残酷也特别暴戾。
我往楼上走去,木制的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才在二楼楼梯口站定,三个房
间的门一起「晃」地大响,关了起来。
模模糊糊的,儿童尖锐的笑闹声,喊着,「捉迷藏,捉迷藏!该妳当鬼了!」
天杀的,我距离童年已经过度遥远了,再说我也从来没有捉过什么迷藏。
要求一个童年失欢的怪胎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分了。
温度真的越来越低。我的嘴里不断的冒出白气。弯曲手指,居然冻到发疼。
一间间的打开门,却什么都没有。眼角偶尔会闪过白影,但定睛去看,空无一物
。
本来以为是那两个小鬼玩我,但看身高…未免也太高了。而且数量也跟这屋子的
遇害人数不合。
捉迷藏?
就我薄弱的认知来说,捉迷藏有两种。一种是躲起来,让当鬼的人去抓。另一种
是当鬼的蒙住眼睛,伸手乱抓围绕在身边的人。
我只看得到模糊的白影,而我在当鬼。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旁边,此起彼落的尖笑声响亮。等模糊的白影又从眼角掠
过时…我迅速的抓住那个白影。
尖叫声和两个小鬼失望的叫嚷交织成一片,我在心底冷酷的说,「我赢了。」
我找到了来鬼屋探险的那群笨蛋。
「妳要吓死我喔!」等他们的手电筒照到我脸孔时,气得大骂,「突然抓住我的
手臂!人吓人,吓死人欸!妳怎么会在这里?」
暗暗的松了口气。看起来这群神经迟钝可比恐龙的家伙没受什么伤害,顶多在这
黑屋子乱转而已。
「睡不着。」我面不改色的胡扯,「听说你们来探险,就想来看看…」环顾四周
,我觉得血液都从脸孔退守了。
这群人里头,没有唐晨和小恋的影子。
「咦?」他们大梦初醒似的闹起来,「唐晨和小恋呢?他们不是在我们后面吗?
」
老天。没想到会这么糟糕。
真感谢我说谎的段数屡经磨练,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们该不会是先出
去了吧?刚我恍惚有听到他们下楼的声音…」
「怎么撇下我们,制造机会也不是这样的…」他们发着牢骚,鱼贯而出,我走在
最后面,等他们离去,我又闪身回到鬼屋。
救这些家伙不是我愿意的。跑到人家家里乱闹,连主人都不问一声就用洗手间…
真该给他们点教训。但我不想让他们掺在里头乱。
我有很不好的兆头,即使这样仔细搜寻,我还是找不到那张应该有的符。
再度爬上楼梯,这次就遇到一点阻碍。那两个小鬼咬牙切齿的从木造楼梯的缝隙
抓住我的小腿,又喊又叫,要我赔。
是说,你们把那群不长眼的白目当玩具?
「对不起喔,」我冷冷的对他们说。白目归白目,到底是我活生生的同学。你们
是想困住他们多久?「我不是温柔善良的大姊姊。」
抓起月长石和弹弓,将他们俩打得一跌。这两个小鬼又哭又嚷的冲进厨房,找差
点断头的妈妈安慰。
我倒是心痛了。这么小一袋月长石,没有十来颗,要价三百五十新台币。虽然我
知道已经是特惠价,但对我这穷鬼真是流血输出。
一面哀悼我的新台币,一面爬上三楼的楼梯。
脖子长得像是蛇的男主人,摇摇晃晃的趴在供桌前,像是在礼拜。
但我当然知道不是啦。因为躲在供桌底下的,正是我遍寻不获的唐晨。喔,对,
还有小恋。我怎么那么容易就把她虚线化呢…?
讨厌,怨气冲天的…明天我一定会伤风发烧。不耐烦的发了一弹,引起男主人的
注意。很好,我的钱又丢到水里了。
他转头,可怕的用眼白看我,舌头伸得老长。
唬唬别人可以啦,唬我?
「你们这家子已经快花了我一百多块了,两个便当!」我整夜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还不快给我闪远点!巴着活人做什么?不长进的东西!」
反正骂骂也无妨,他们又出不了这屋子。我真让荒厄的欺善怕恶熏陶得太好。
他咆哮着,像是一点灵智也不存,扑了过来。我又发了一弹,打碎了他半个头颅
,但他居然一无所觉的冲过来…我只好打断他的腿。
但他居然匍匐的像是蛇一样,缓慢却坚持的爬过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
这样弱智又坚持。我只能打伤他,却没办法灭掉他。只有荒厄才有办法办到…毕
竟我不过是个有稀薄妖气的普通人。
即使我闪得快,他还是猛然一扑,在我大腿上恶狠狠的抓了一把,把我拖倒。他
掐着我的脖子,腐败而恶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真让人无法呼吸。
到最后简直成了体力上的缠斗,我的体力恐怕连五岁孩儿都打不过。最后我抓着
月长石,硬塞到那家伙的喉咙,他才瞪着眼睛,抓着脖子乱滚,这才得到脱身的
机会。
我赶紧扑到供桌下面,唐晨这才看到我,大惊失色。「…蘅芷?!」
谁有工夫跟他打招呼寒暄哩?我一把将贴在供桌下面的符给撕了。「荒厄,」我
怒吼,「回来!」
荒厄发着尖锐的啸声,抓灭了正在乱滚的男主人…却发出一声惊恐的哀号。
腐败的鬼体,爬出森然整齐的一套骨架,没有几秒钟就肉其白骨,成了一个全裸
而妖艳的女人。
荒厄的思绪如闪电般快速的汹涌而入。我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也知道
情形严重到不能再严重。
我立刻沾着大腿上的血,在唐晨雪白的外套上,抹画了一个奇特的记号。
那个妖艳的女人和荒厄都瞪着我。
荒厄勃然大怒,妖艳的女人发出一串响亮如狗吠的笑声。「这真是千年难逢的趣
事!太可爱了,太好笑了…哈哈哈~可笑到我都有点舍不得下手!」
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这很违背常理,也很白痴。但我还是按着唐晨的脑袋,「
这是我的!总有个先来后到!」
「就妖族的规矩来说,妳没有错。」妖艳的女人同意我,但又放声大笑,「但就
一个人类来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声嘶力竭。
「天快亮了。」我冷静的提醒她,「鸡鸣已起。」
她擦了擦眼泪,强忍住笑。「我笑软了手脚,也没力气用餐。」她瞥了一眼荒厄
,这没用的东西居然开始发抖。「解魄寄生,也该找个头脑正常的人类,妳一定
要挑这样智障的吗?」
荒厄涨红了脸,又羞又气的。「关妳这白骨精什么事?!」但气势实在衰颓到快
低破地平线了。
妖艳女人冷笑两声,「看在妳们逗得我很开怀的份上,这夜就算了。小丫头,妳
既然说唐僧肉是妳的…又留了记号。最好一辈子都缩在老土地的袍子后面发抖,
出来就是妳的死期哪~」她又媚又娇的拖长了音,这才消失不见。
唐晨大约是头回见到这种阵仗,眼睛都直了。「…我在做梦吗?」
「没错,你在做梦…」我没好气的回,「你说说你为什么和小恋蹲在这里?」
好一会儿,他才听懂我的意思。「…他们硬要来探险,但这儿让我不太舒服。后
来我跟小恋和大伙儿走散了…小恋一上三楼没多久就昏倒,我想带她出去,却找
不到楼梯,屋子里又有看不到的东西在爬…只好带着她躲到供桌下…」
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瞪着荒厄。荒厄却没乐得飞飞,同样直着眼睛,不知道在发
什么愣。
他能躲这么久,运气真是好到爆炸。让荒厄进不来的符,应该是某个高人奉城隍
爷的命令来贴的,就在供桌下面。虽然让荒厄碰壁,也让那个厉鬼摸不着…大约
连那个白骨精都没皮条。
我瞥了一眼昏死的小恋,她脖子上松松的套着一截绳子。大约是男主人用来上吊
的吧…
反正死不了,让她多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