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如果可以再见-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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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百思不得其解,她一到婺城就委婉地试探过凌千帆,亦是毫无所获,不过现在,她想她知道原因了。
她见过苏晚,五年前,方圆实业还有一些她的旧人,会和她同通电话叙叙旧,听说弟弟抛掉了在纽约的一处房产和手上几家公司的股票,数目不低,差点把老爷子气得吐血。一个月后她去纽约找银行谈贷款,四处碰壁之后心情烦闷,在一家心脏科极权威的医院和他碰过一次面,后来贷款谈成了,她事业刚刚起步万事繁杂,便匆匆离开了纽约。
见到弟弟的同时也见到过苏晚,那时的她比现在苍白虚弱很多,整个人仿佛一碰就碎的白瓷。也许是她在苏晚身上目光停留得太久,顾锋寒微笑道:“秋荻姐对苏晚也有兴趣?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挽留住方少的这位得力干将。”
原来如此,方秋荻略一思量便笑道:“是吗?现在时间还早,我看非尽可能也还没吃饭,不如我叫他过来,大家吃完饭再找个地方喝杯茶,顾总看怎么样?”
顾锋寒点点头,方秋荻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去打电话,苏晚听说方非尽要来,脸色微变,她慢慢地也能体会到他的用意——他以为她和方非尽在一起,所以想了法子让她知道,让她知道如今方家也是要看他的脸色的,让她知道放弃他,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幼稚,真是幼稚!她攥着筷子往盘里的甜点上戳,暗暗地使力,“这里的甜点不合胃口吗?”
他眼里的笑意更甚,然而目光里的冰寒之气也更甚,苏晚咬着牙不说话,望着一桌的琳琅满目,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泰国菜里咖喱十分重,她的胃受不了这些刺激,这两年来已十分注意饮食,不敢乱吃东西,才挑了点甜点,却也全然无法下口。
没两分钟方秋荻就回到桌边笑道:“真巧,他正在夏堇路上闲逛呢,离这里就几步路,我去外面接一下他。”
顾锋寒点点头,方秋荻转身绕过屏风出去,顾锋寒偏过头来,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看着苏晚,一句话也不说。
第十九章
“你什么意思?”苏晚忍着一肚子火,低声问道。
顾锋寒微哂道:“没什么意思,你现在耐性真好,要是以前……”他顿了一顿笑道:“要是以前,你忍不了三分钟就会抓狂。”
苏晚脸色一黯,以前,以前,他也会提以前么?
她是变了,难道他就没变么?
许多事情都变了,曾经她和他只有彼此,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彼此依偎,相互取暖,那时她也天真地以为他们之间会永恒不变,相信永远,相信海枯石烂。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誓言之所以总让人们陶醉其中,就是因为它们从根本上是不可信的。
她还记得,在首都机场分别的时候,她是这样对他说的,没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人,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也许大家冷静一下会发现他们的感情,也不过和这世界上曾发生过的千万个故事一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却固执地回答她说:“对我来说,你就是不可替代的。”
现实证明这一切不过都是一个笑话。
她偏过头,有些嘲讽地笑道:“那是以前,以前还有人说挣钱包游艇请我去海上看烟火呢,可惜现在都老了。”
她看着他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有些快意,然而他又笑了起来:“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给你指条明路而已。”
“方秋荻几年前因为和方维鸣不合,自立门户,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听说方维鸣已经有让她回方圆实业的意思。”
他顿了片刻没说话,苏晚冷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告诉你为什么你会成为方维鸣的弃子,”他眼中有淡淡的悲悯和讥诮,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情绪,竟在他眼神里汇聚得天衣无缝,“这和我父亲欣赏Angela是一样的道理,如果你没有家世,你至少要有能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果实存在,要想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想知道,你能为了方非尽付出什么?”
苏晚气得别开头去,这个人还真够无聊的,把她拉到这里来,介绍给方秋荻认识一下,就是为了让她明白自己作为一颗弃子的身份吗?他现在事业感情双丰收了,她是不是弃子与他何干?更何况她压根就没想过和方非尽在一起过,又有什么必要去做一个像方秋荻或孟涵这样的人,让方维鸣给她几分青眼?
“你不是想和方非尽在一起吗?你不是想得到方维鸣的认同吗?好好地看看,外面那个人——方秋荻,那就是你的楷模,你要让方维鸣知道,你配得起他们方家——用你的能力,你的才华,你的手段,坐到方秋荻这样的位子;而不是……,”他唇角漾起一丝讥诮:“用你那些毫无用处的倔强和坚持。”
毫无用处的倔强和坚持。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们分别时那一场现在看来极其可笑的争吵和僵持,她转过脸来冷冷道:“你有什么权力对我指手画脚,你是我什么人,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锋寒勃然变色,她腰上陡然一紧,他细长上挑的凤眼微微眯起,那是暴风雨前宁静的先兆,她咬着唇毫不示弱地回瞪道:“江上白已经死了,他认识的那个苏晚也死了!现在的你,和现在的我,没有任何瓜葛——你没有任何立场、权利来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
“没有任何瓜葛?”细长的凤眼已眯成一线,微微透出的明灭光芒,无不显示顾锋寒的耐性,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只差那么轻轻地一拨,她便会被他捏得粉身碎骨,魂魄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你信不信,我……”
“我信!”一双秀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回击却是极低极低的,几乎被一阵一阵异域风情的歌声淹没掉,却是如此清晰地敲击他的耳膜:“我信!我信你会让我付出代价,是不是?我知道你动一动手指头,就可以把我捏得粉身碎骨,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是不是?我不在乎——和你顾大少爷相比,我一条贱命算什么,你甚至可以明天就把我从银河大厦三十九层丢下去,我不在乎!”
一抹轻蔑的笑从他脸上掠过:“我知道,你一向都是不怕死的,更不怕粉身碎骨身败名裂——八年前我就知道了,你以为我会笨到拿这些东西来要挟你么?”
苏晚警戒而疑惑的目光在他脸上梭巡,那志在必得而又盛气凌人的目光似乎在嘲笑她现在的处境,马上她就醒悟他要用什么来要挟她了——她浑身一阵冷汗,她现在,她现在可不就乖乖地在他手下做事么,他手上多得是可以要挟她的东西!
方圆天地是怎么被他强行收购的?
她又是怎样在明明白白地拒绝他之后,乖乖地送上门去,他毫不吝惜地把之前送给她的溢美之词,全盘转变成对她嘲笑的武器,结果是……结果是她乖乖地接受他以前的安排,和他在一层楼做事,而这一切的目的,都不过是为了现在这一刻,这一刻对她的嘲讽、鞭笞。
苏晚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唯一支撑她的是顾锋寒仍勒在她腰间的手,他轻笑着低下头去,深邃幽远的眸子里掩饰不住他此刻的得意。他拿准了她的这些原则,这些坚持,他认识她的时间足够久,久到他知道她的一切弱点,所有命门。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灼热的刺痛感从左腹传来,好像是泰国菜里浓重的咖喱刺激到胃,她紧紧地攥着沙发,孤注一掷:“我不在乎了,你说得对,我的那些原则、坚持都很可笑,很无用,所以……我放弃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你愿意怎样都好,都随你的便吧。方圆天地是你的了,你愿意它方她就方,你愿意它圆它就圆;柚县是你的了,水边的阿狄丽娜……都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
一股无边的寒意从他心里蔓延开来,一瞬间他竟有失去她的幻觉,她蜷在沙发上,看起来软弱无依。他轻轻地一使劲,她蜷得更厉害了,几乎缩成一团,苍白的脸上隐隐约约透出的血丝,仿佛描在白玉瓷瓶上的细细红线,那细细的红线是如此脆弱,仿佛一触即断。他轻轻地把她抱起来,她像一个婴儿一样蜷成一团,流金溢彩的墙壁在她眼前旋转,黄绿玫金等无数不同的颜色在晃动飞舞,他焦急的呼唤吞没在异国歌手深浅轻重的吉他声中……
“晚晚,晚晚?”方非尽一进餐厅,看到的就是顾锋寒抱着苏晚往外冲的情景,他跟在顾锋寒后面,一边拽着方秋荻问道:“姐,出什么事了?”
方秋荻也莫名其妙,不知所以,方非尽掏出几张钞票塞到她手里要她自己打车回去,转头钻进自己的车,追着顾锋寒的车飞驰而去。
“由于摄入刺激性食品所导致的胃脘痛,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不过以后要注意饮食,少吃或尽量不吃这一类会刺激到胃壁的食物,回家以后要好好休息……”
顾锋寒沉着脸坐在病床一侧,医生的话一点儿也没有抚平他紧皱的眉心,他只是盯着已从病床上坐起来的苏晚,眼神迷茫萧索。他似乎是看着她,然而那目光又似乎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一会儿又仿佛在思索让他极为困惑又极为痛苦的问题,犹豫、抉择、彷徨种种情绪交替从他幽深双眸中闪过,而这让他痛苦困惑的问题的主角,刚刚从胃痛中缓解过来的,并未注意到这些。
方非尽坐在病床的另一边,两个男人都用余光敌视地向对方瞥去,“晚晚,你怎么来吃泰国菜?那里几乎每道菜里都有咖喱和乱七八糟的香料,你的胃根本受不了这个刺激,”苏晚不好意思地笑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顾锋寒,明知方非尽是因为情急所以格外关切,却因为顾锋寒在一旁而让她更手足无措。
方非尽皱着眉瞟了顾锋寒一眼,客气地说道:“顾总,真是太麻烦你了,让你亲自送苏晚到医院来,”他寻思着苏晚平时饮食还是很注意的,想必是因为老板请客,不得不应酬,明着埋怨苏晚,却暗地里讽刺顾锋寒这个老板不体恤下属:“身体不好,下了班就好好回去休息,到处乱跑不说,还乱吃东西!”
这略有些亲昵的话,听在顾锋寒耳里极不是滋味,冷如冰尘的目光在她和方非尽之间梭巡来回,看得苏晚又是一阵不寒而栗。“你不能吃咖喱吗?”苏晚轻轻地嗯了一声,又向方非尽解释道:“我以为少吃一点没关系的,所以没说。”
谁知顾锋寒的一双眼又眯成一线,冷冷地瞥着她,那目光里似乎有一丝轻蔑和不屑,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让他从心底里瞧不起她一样。
“我以后会注意的,”方非尽责备的眼神,让她像做错了事的学生一样垂着头,顾锋寒冷冰冰的目光,更让她难受,她惹不起,竟然还躲不起?“谢谢顾总送我到医院来,麻烦你了。”
“我没什么事了,多谢顾总,”她客气地表示着感谢,从病床上下来,顾锋寒随之站起身,在方非尽拉着苏晚准备向他告辞前抢先说道:“可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