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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再见,如果可以再见-第9章

小说: 再见,如果可以再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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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们也从这里过,要不要吃完饭去方圆天地看看?虽然你和凌少说好的是让他去主持收购后的业务,不过……照我们以后的开发计划来看,了解一下方圆天地的业务也是好的。况且方圆天地也算是方家少爷和晚晚这么多年的心血……”
  
  “够了!”顾锋寒不客气地截断孟涵的话,他何尝不知道孟涵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提醒他方非尽现在和苏晚正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偏偏他明明知道她的这些小把戏,却仍然忍不住为此一次又一次地动怒。
  
  看看也好,他倒要看看方家那个败家子,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卖命,有什么值得她一去不返,有什么能让她把他抛之脑后,再无音讯!
  
  七年的时间,他和她认得七年,她竟能这样潇洒地挥一挥手,毫无留恋地从他的生命里抽身而出。
              

    第七章

  走进信实大厦三十二面玻璃棱柱里的电梯,苏晚还有些许恍惚,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了,信实大厦四处都静悄悄的,从玻璃棱柱里现在只看得到四面更恢宏更高大的建筑,鳞次节比,各有风情,只不过……都不是她的那杯茶罢了。
  
  向外看到的是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见证,向内看到的是写字楼里伏案埋头认真工作的都市人,苏晚一手撑住电梯里的扶手,不得不认真地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她该到哪里去?
  
  一片茫然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五年以来,与其说是她和方非尽辛辛苦苦打下方圆天地的基石,不如说是方圆天地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壳。脱了这层壳,她便好像是□在风吹雨淋之中,风吹过来是一阵痛,雨淋过来是另一阵痛,她好像一直都在逃避些什么,而方非尽给了她一个最好的避风港——方圆天地。
  
  我在逃避什么?
  
  苏晚喃喃自问,却无法给出一个答案,也许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在逃避的,只是不肯去面对罢了。她自欺欺人的说自己是忘了这些,其实不是,就像那个拿着树叶挡住自己眼睛的古人,以为他看不到别人,别人便也看不到他了。其实不是——别人也知道她在逃避,她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麻醉自己,说自己早已放下过去的一切,早已放下……那个在世外桃源和江上白相遇的瑰丽的梦……
  
  无论什么时候,回忆起和江上白的相遇,她都觉得那相遇如同一个瑰丽的梦,一个在世外桃源发生的,不沾人间烟火的梦。
  
  江上白曾经指着她从镇上租来的言情小说的书名问她:“你是不是看着这个名字,觉得特别有感觉?”苏晚当时看的是《在水一方》,听了这句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像苏晚迷恋张爱玲的时候,江上白在一旁斜睨了她一眼,怪腔怪调地嘲笑她女孩子的幼稚:“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那无涯荒野中的一刻,那将是多么美好且永恒的画面。
  
  江上白站在流水小桥之上,略有些瘦削的身影孤立在没有栏杆的石板桥上,显得格外萧索落寞,苏晚斜挎着大大的布包,从桥的另一头回来,看见一个近乎形销骨立的少年站在石板桥突兀伸出的一块石板上,苏晚一边朝他挥着手一边跑过来:“喂——”
  
  江上白置若罔闻,偏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素白裙子的女孩朝他挥着手跑过来,他确信并不认得她,斜斜地瞥了一眼,又转过头去。苏晚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冲着他挥手:“那里很危险的,小心掉下去了……”
  
  跑到他跟前的时候,苏晚微微有些愣住:“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江上白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句:“难道你谁都认识?”
  
  苏晚愣了一下,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很认真地回答他:“是啊,这个镇上的人我都认识。”
  
  江上白有些诧异又有点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这样大胆的和一个陌生人搭腔,强忍着被人打扰的不快说:“好吧,我今天才到这个镇上来,我不是这个镇上的人。”
  
  苏晚站在他身后,偏着头看了他半天,没有说话也没有走,很多年后苏晚也常常会想,为什么那个年纪的自己,会有那样的勇气,去和周围的人说话,即便得不到回应,即便别人转过身便背着她嘲笑她。很多年后她也学会了自我保护,学会了在人们面前微笑着沉默,矜持而有礼。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江上白回过头问她,眉心微皱,细细长长的眼向上挑去,纵然不喜欢被人打扰,仍保持着足够的礼貌。
  
  苏晚抿着唇,在他诘难的眼神下微微有些退却,仍微笑着指着他脚下的石板说:“这座桥过年的时候塌了,后来修起来的,这里好像还是有些不稳,你站后面一点,小心别掉下去了。”
  
  江上白无力地望天翻了一个白眼,不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样多管闲事且认真的人。他最后的耐心让他转过身来想告诉她他会自己小心谢谢她的关心,不料转身一脚踩得太靠后,竟然真的踩空了,一个不稳便往桥下掉下去。
  
  苏晚大惊失色,立刻伸出手想拉住他,这样一拉一扯,两个人都掉到了河里。
  
  那条河叫柚河,河水清且浅,水草柔软绵长,河沙淤积堆深,两个人掉下去,苏晚不会游泳,在水里直扑腾,呛了不少水,就在她觉得自己可能因为舍己救人而牺牲掉自己一条小命的时候,江上白拽着她的领子把她从河里提了起来。
  
  “咳……咳……,”苏晚不停地咳,想咳出呛进鼻子和口中的水,她浑身湿透,白色的连衣裙上还沾着泥沙,狼狈不堪,她一边咳一边还说着话:“原来……原来……咳咳……原来……你会……咳咳……你会游泳……咳咳……”
  
  江上白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他突然觉得,在他另一次生命里,遇见这样一个女孩子,似乎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他伸出手帮她拍拍她的后背,过了好半天苏晚终于缓过气来,抬头看看他,再看看自己,脸唰地就红了,抱着早已浸湿的布包挡着前胸,不好意思的笑笑。
  
  江上白也是一身湿透,短袖长裤上都沾着淤积的泥沙,却一点也没有苏晚那样的狼狈,白色的连衣裙紧贴着苏晚的身子,现出那个年纪的少女刚刚发育起来的曲线,她抱着大布包低着头向他致谢:“谢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游泳的,我要回家换衣服了,再见,谢谢……”
  
  她慌不择言地说了许多客气的话,然后抱着大布包往家里跑,江上白一路跟着她,直到快跑回家门口时苏晚才发现他一直跟着她,她有些戒备地回过头来盯着他:“你为什么跟着我?”
  
  江上白一脸轻松地看着她小跑的方向,指着看起来已有些年纪的房子:“你家?”
  
  苏晚仍是一脸戒备地点点头,江上白指着她家隔壁的另一间房子,脸上绽开一个阳光无比的笑容:“我家。”
  
  两个浑身沾着沙子淤泥的人站在两间古旧的房子面前相视一笑,江上白率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江上白,你呢?”
  
  苏晚仍旧抱着大布包,脸上有着绯红的笑容,眼睛亮亮的:“你是……江老师的孙子?我……我叫苏晚,”江上白迟疑地点点头,细长的凤眼里却漾起温和的笑容,苏晚的头又低了下去,脸上的绯红一下子蔓延到耳根子上了:“很高兴认识你,我进去换衣服了,再见!”
  
  她跑进自己家里去时,江上白在身后低低地笑了一句:“傻姑娘。”
  
  这是江上白到梦泽镇的第一天,从此他住在了梦泽镇,夏天过完了之后,他在梦泽镇的高中注册开始读高三,和苏晚一个班。
  
  他们从此一起上学放学,一起温习功课,一起在屋顶上乘凉,一起……
  
  电梯在十七楼开了又阖上,她赶在电梯门要彻底阖上时猛烈地按开门的按钮,终于抢在门关上前的最后一刻按开了门,她回过头来望着缓缓阖上的电梯,又缓缓地降落到一楼——她把握住最后的一刻抢了出来,也许……这是某种冥冥中的暗示,这一次,她一定要逃生。
  
  也许是昨天的重遇,才迫使她直面这一切——那些过去,真的是过去了。
  
  曾经她也在心中暗暗地祈求上苍,让她有机会再看江上白一眼——她曾经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一眼就好,只要看到他幸福,一眼就好,从此之后,她会甘心情愿地承受一切。
  
  她真的要心甘情愿地承受这一切了,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梦回魂牵一千次,也不过是幻影罢了,现实残酷地摆在她面前,她又见到了他,他很幸福,在这名利暗涌的现实社会里挥洒自如,呼风唤雨。世人所羡慕的一切,他都已经拥有,事业成功,爱情得意,幸福二字,莫过于此,只是……这幸福里并不包含她。
  
  方圆天地的磨砂玻璃橱窗上,挂着一幅一幅的加框油画,轻松工作氛围的同时,彰显方圆天地的主打领域。从巴黎的卢浮宫,到埃及的金字塔,从天涯海角的烟波浩渺,到苍山洱海的风花雪月,苏晚伸出手去,指尖滑过油画上的纹理,滑过经年的沧桑。
  
  长廊的尽头挂着的最后一幅油画,是吴哥窟五点梅花的宝塔,须弥山的金字坛,这幅名为《毗湿奴的神殿》的油画,是某年婺城美术展中她私人拍下的收藏。挂在家里总觉得触目惊心,私藏着又怕埋没了这幅画,于是挂在方圆的长廊里,经年累月,依旧湮没在来来往往之中。
  
  她朝着这幅油画默默说道:Angkor Wat,请等我来。
  
  打好辞呈,用白信封装好,推开走廊尽头的磨砂玻璃大门,方非尽又是一脸悠闲,高架着两条腿在办公桌上,看到她进来时扬起夸张的笑容:“刚刚从我家老爷子那里逃命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要庆祝一下劫后余生呢?”
  
  你劫后余生,我可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苏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仍是笑着递上白信封。方非尽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辞呈向来都是千篇一律的,除了少数故意给老板难堪的之外,其余的无非是“因为个人原因,自觉不再适合某某工作”之类。方非尽低着头看着白纸上的方块字,老半天才偷偷地抬眼瞅着她:“苏晚……该不会是我精诚所至你金石为开终于决定陪我回去共闯龙潭虎穴了吧?”
  
  他脸上带着怯怯的期许,竟像等待大人赞扬的小孩子一样,苏晚垂着头,不愿看他期许的眼神,她总是要令他失望的,一次又一次,她只听见自己咬着牙的声音:“对不起,非尽。”
  
  方非尽这才抬起头,又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调侃似的试探:“你怪我保不住方圆天地吗?”
  
  苏晚笑笑:“我知道你尽力了,顾家看中的,什么时候会拿不下呢,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方非尽松了一口气,小心的观察苏晚的表情,却还要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显得自己并没有很失望似的。正准备问问她接下来的打算时,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方总,凌厉的顾总和孟总在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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