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K省纪事-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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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大山子的未来负有一定责任的人的一个严重挑战。这场挑战的焦点就集中在这样
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上:我们最终要让大山子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大山子,是为大多数
人谋利益的大山子,还是仅仅供少数人在这儿无法无天地掠夺财产、痴情享受的大
山子。这件大事,今天就拜托给各位了。我相信各位有这种勇气去做到这样一点:
这个案子不管涉及到谁,涉及到哪一个层次、哪一个范围里的人,你们都能一查到
底。”
丁秘书这时悄悄地走了进来,对马扬低声说了些什么。马扬跟在座各位打了个
招呼,便立即走了出去,匆匆走进办公室,去接贡开宸打来的电话:“贡书记,您
找我?”贡开宸先是笑着问道:“……又在听取公安局的汇报?你对杀人案那么感
兴趣,干脆调你去公安局当政委算了……”马扬忙笑着解释:“再不会去听他们汇
报了……您放心……”贡开宸缓缓地说道:“不是不要你过问这种事,只是提醒你,
千万别陷进去。不解决体制和管理的问题,不解决新的经济增长点的问题,光在那
儿堵漏洞,大山子还是腾飞不起来的。”马扬忙答:“是的。是的。您放心,我不
会光在这儿堵漏洞的。”贡开宸接着又问:“听说你打了个报告,要把原市辖的一
个工业专科学校划归你开发区所有?”“是的……我想有可能的话,将来把它扩大
成一个经贸学院……为开发区日后的发展准备一点人才……”“你办什么学院?统
统交到市上去。把学校、医院、餐饮等等一切社会服务项目都交出去。不要搞小而
全、大而全那一套。这些事情交市政府,交社会去办。开发区跟这些事情彻底脱钩。
集中你一切精力搞好结构调整工作,还是那句老话,整顿原有的企业,寻找新的经
济增长点,让各种经济要素流动起来……这才是你当前最重要的事。听明白了没有?”
毋庸置疑,言可言的被杀确是马扬一大心病。他急于搞清这案子的真相,要给
大山子众多心中颇有怨气的老百姓树立一个信心,也给那些视大山子为私人盘中菜
口中食的家伙一个正告。他当然清楚,仅仅靠堵漏是不能让大山子发达起来的。但
大山子的结构调整究竟怎么搞,新的增长点到底落实在哪一点上,第一个开发项目
到底搞什么?等等等等,必须慎之又慎。必须要有个比较周全、科学的考虑。要在
经济效益、市场前景和可行性持续发展等一系列问题上,下大喷。千万不能轻举妄
动。在大山子目前这个状态下,不该求毕其功于一役,但务求首战必胜。所以,他
要求自己沉住气,在没有十分的把握前,不要到贡开宸跟前去瞎嚷嚷。即便因此一
时会引发某种误解,也在所不惜。同时,他又确信省委省政府的几位主要领导都有
过比较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也可以说是比较成熟的政治家了。在用心协调方方面
面关系的同时,他们会给他一个相当的时间和空间宽容度,允许他一步一个脚印地
把大山子的事情扎扎实实地做起来。
当然,这个宽容度不是无限的。必须想到,贡开宸的任期只剩两年了。中央也
不可能无限期地延长它对K 省的期待。而大山子百姓忠厚的信任和所求不多的期待
更是不可让他们一再地归于无望……对于大山子来说,这一战,肯定是关键的,也
许还是最后的……马扬自认为自己心中对这一切都是明白的……而且始终是清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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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书记——K省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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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高档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大杂院门口那棵大榆树下。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
再乘坐过这种高档轿车的夏慧平下车时忍不住向四下里扫视了一下。她想知道邻居
们对此会有何种反应。可能会“惊诧”,也可能会有点“酸涩”。一路上她一再暗
自告诫自己,不管“遭遇”何种反应,自己一定要“坦然处之”。诸葛孔明说得好,
“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的人”嘛。但多少让她有些扫兴的是,大榆树跟前居然一个
人也没有——大概因为是大白天,又是下午时分的缘故吧。她自嘲般地笑了笑,便
快步向自己家跑去。让她特别生气的是,菲菲完全没把今天这么重大的一档子事当
一回事。“怎么还没收拾好?天哪,连衣服都没换?人家车都来了。你这丫头,存
心气我呢?!”她跺着脚嚷嚷。菲菲仍坐在那台新弄来的电脑跟前,僻里啪啦地敲
打个没完,连眼睛都没向这边斜一下,说道:“我跟你说过,我不会跟你上那种场
合给人当摆设的。”“谁让你当摆设了?人家杜舅舅瞧得起你……”菲菲却完全不
屑一顾地扁扁嘴道:“谢了。”夏慧平又说:“人家杜舅舅……”
这一下,夏菲菲回转过头来了,义正词严地声明:“妈,请你以后别再‘舅舅
’‘舅舅’的。行不?!”“为什么?他就是你舅舅嘛。”“您以后是不是还想跟
他结婚?”“是啊。当然要跟他结。”“那我以后怎么跟人家说?自己的妈跟自己
的舅结婚了!”“那是表舅,是你妈的远房表弟,而且是出了五服的远房表弟。怎
么不能结婚?”“这个所谓的‘杜舅舅’是个好人吗!”“你说啥呢?!”“别以
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听人说,这个所谓的‘杜舅舅’从前是大山子的一个机修工,
因为不好好干活,屡犯厂规,特别不待人见,让厂子开除的。这么一个‘混混儿’,
在社会上逛了几年,口袋里攒了几张臭钱,就找不着北了。谁知道他那几张臭钱到
底是怎么弄来的。我表示怀疑!我更怀疑他追求你的动机。他很可能是乘人之危,
瞧你急着要找生活靠山,玩你一把。你还乐滋滋的……”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菲菲脸上。夏菲菲一下呆住了。夏慧平自己也一下呆
住了。夏菲菲的眼泪一下涌上眼眶,呆呆地看着妈妈:“你……你打我!”夏慧平
满脸涨得通红地叫道:“我……我还想杀你哩!”说着,转身跑出门,被已经等候
在院子里的杜光华一把拽住:“慧平……”杜光华就是那辆高级轿车的主人,就是
菲菲那位远房表舅,十年前让大山子开除工职的“机修工”,十有八九,还将成为
她未来的“后父”。
夏慧平眼眶里满含泪水,用力甩开杜光华的那只手,怨忿地叫了声:“别管我!”
便上外头车跟前站着了。而夏菲菲此刻依然坐在轮椅里发呆,两行眼泪在她清瘦的
脸庞上慢慢地流淌。忽然间有人在轻轻敲门。那敲门人不等菲菲答应,便自行推开
了门,往里走了进来。菲菲连擦眼泪都来不及,只能捂住被打红了的那半边脸,抬
头看去,敲门人是杜光华。夏菲菲立即背过身去,冷冷地呵斥:“出去!”杜光华
亲切地叫了声:“菲菲……”夏菲菲便一边声嘶力竭地喊叫:“出去!出去!!出
去!!!”一边操起一个旧的搪瓷茶缸向他砸了过去。
而且,说时迟,那时快,又抄起一把菜刀,要向杜光华砸过去。杜光华一个箭
步冲上前,从夏菲菲手中夺下刀。
夏菲菲疯了似的叫道:“滚!你滚!!”
杜光华怔怔地看了菲菲一眼,然后用力把刀剁在一块厚厚的砧板上,一声不响
地转身走了出去。紧接着从屋里传来菲菲一阵阵抽泣声:“打我……居然还打我…
…为了一个曾经那样的男人……居然打我……打吧……他不就是有点臭钱吗?有钱
就是好男人?嗯……嗯……嗯嗯……”
一开始杜光华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想进屋去稍稍“教训”一下这个
“蛮不讲理”而又“自以为是”的小丫头;刚迈开脚,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是
夏慧平。
夏慧平同样泪流满面,拉住杜光华,抽抽搭搭地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
“你走吧。她不可能接受你这个继父。走吧……”杜光华默默地站了会儿,突然,
转过身,却大步向小屋里走去了。夏慧平知道杜光华脾气中包含有头撞南墙也不回
头的成分,怕出什么事,赶紧跟着一起进了屋。
夏菲菲见杜光华再度大步闯进小屋,而且铁青着脸,不觉一愣,便支吾道:
“你……你想干什么?”杜光华冷冷一笑道:“我要走了。还不许回头来道个别吗?”
说着,大大方方地拖过一张方凳,索性坐了下来,点着一支烟,并且从窗台上一堆
杂物中,找出一个旧烟灰缸,往自己腿面上一放,很放松地弹了弹并没有多少的烟
灰。“我原以为你真的像许多人夸你的那样,是一个天分很高、又有很高文化素养
的一个女孩。但看来,你不是……”他鄙视地一笑。
夏菲菲脸微微一红:“我是不是,跟你没有关系。”
杜光华又鄙视地一笑:“但你污辱了我,污辱了你母亲。是的,十来年前,我
被大山子开除过。我不安心在车间里干活。我比较散漫。我顶撞领导。我不服管。
我做了一些现在让我一想起来就感到脸红的事。但我可以对天地发誓,当时的杜光
华的确年轻不懂事,但我绝对不是存心要伤害他人,伤害集体。在更大的程度上,
我是想自己独立做一点事,不想受当时那么多的约束。我心里有好多想法,一说出
来,他们就嘲笑我,挖苦我,甚至批判我。后来大家伙都不理睬我,让我感到完全
孤立无援,有时几乎近似绝望。我破罐子破摔,就这样,我走到他们的对立面上去
了……被开除的滋味,像你这么一个连年的三好学生,是不可能体会的。一度,我
真的觉得自己走到了绝境。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也是我一个新生的开始。它
逼我自己去奋斗。当然,也是因为这十来年,我们这个国家又真正允许个人去奋斗
了,给了我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所以,我对你母亲说过,别怕下岗,说不定
下岗还是你真正实现自己价值、充分发挥自己能力的一个开端。下岗还是一次新的
解放哩!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你我的一份。只要允许我们去努力,我们就没有任何理
由悲观。十来年,我今天不想告诉你,我已经拥有了多少资产。就是你母亲,也不
知道我的家底。我不想让‘钱’这个东西夹在我们中间干扰我们的关系。我不敢说
我赚的每一分钱都非常干净,非常道德。但我可以向我亲生母亲保证,这些年,我
基本上是在法理的轨道上走过来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政策允许的。至于这些政
策本身,曾经有过什么漏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说到我和你母亲的关系,那是一
部非常精彩的言情连续剧的素材。将来,等我闲了,我会拿出点钱,像现在文艺界
有人常干的那样,找两个枪手,编个剧本,再找个像样的导演,来好好演义一番。
我从十六岁起就一直在暗恋着我这个远房的表姐。但当时,你外婆外公瞧不上我。
你母亲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后来,我结过一次婚,很快离了。也不瞒你们,后来我
还结交过别的女友,甚至还跟她们有过很亲密的关系。但我再没结婚。我始终觉得,
我的归宿是在你母亲这儿。这二十来年坎坎坷坷、恩恩怨怨,这一切,你母亲可以
证明,这个杜光华不想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