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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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文锋点点头,宽慰道:“这样也好。丁志强耽误得太久,成绩也会拖垮的。”
田世昌握住丁赤辉的手,哽咽着说:“我……我对不住你,没想到,你以德报怨,还在替我着想……”
县城。大街上。
张念念走进一家打字复印社,把省人民医院的诊断报告复印了一张。然后,她去了邮局,临投邮之前,她把写给许家明的信抽出来看了看,觉得不妥,缓缓地把信纸撕了,只将复印件放进信封里,照着一张纸条抄好地址,贴上邮票,塞进了信筒里。
通往十八盘村的山道上。
田世昌和覃文锋一前一后抬着担架,丁赤辉躺在担架上。丁志强身上背着、手里提着一些杂物,紧紧地跟在后面。
丁赤辉不时问道:“累了吧?累了就歇会。”
田世昌和覃文锋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还是咬牙坚持:“不累!不……累。”
王小兰的邻居田大爷和一个年轻后生迎面走来。
田大爷热情地打招呼:“哟!田校长,覃老师!您们这抬的是……”
覃文锋:“丁老师……”
田大爷上前询问:“啊?!丁老师,伤好了?”
丁赤辉:“呃……好些,好多了。”
田大爷:“怎么不叫村长派几个后生来抬呀!你们教书先生哪有劲抬人啊!”
丁赤辉:“哦,是我临时决定要出院,来不及对村长说。”
“来来来!我来换换肩。”田大爷说着就要抢担架。
田世昌客气地拒绝:“不不不!我们能行。您有事,您去忙!”
田大爷笑道:“也没啥大事!大侄儿结婚,打发二侄儿来接我去喝喜酒。喜酒嘛,以后叫侄儿补!”他朝远远站着的后生嚷道,“喂!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接呀!”
后生迟疑地:“大伯,您不去也就罢了。我……我还得按时赶回去呢!”
田大爷训斥道:“你哥结婚,你回不回去,有啥大不了的呀?!还‘按时’呢!你不在场,你哥就结不了婚哪?!”
后生还要申辩,田大爷不由分说:“过来!抬!”
后生不敢不从,接过担架头,嘴里还在嘟嘟嚷嚷:“您单身独人过了一辈子,又没有个儿孙要上学,巴结老师……干嘛呀?!”
“‘天地国亲师’,古训啊!你知道不知道?!再敢冒犯老师,看我抽你!”田大爷扬起巴掌,后生吓得一缩脖子,三位老师和丁志强都笑了。
田大爷和他的侄儿抬着担架行进在崎岖、陡峭的山道上。
丁赤辉感激地:“田大爷,谢谢您……”
田大爷:“没事,没事!我听人家说了,要不是为了救孩子,你毫发无损,至今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村里人还没谢你呢!”
张德州的家里。
家里少了往日的温馨和欢乐。张念念闷闷不乐地坐在桌前,两眼望着母亲的遗像,暗自垂泪。
张德州没话找话:“念念,想啥呢?”
张念念:“啥也没想。”
张德州:“出去走走?”
张念念:“不去。”
张德州:“……别老是闷在家里,当心闷出病来!”
张念念:“闷出病来……好!死了才好呢!”
张德州看看女儿,想训斥又没吭声。他叹了口气,说:“那我……外头转转去。”说罢,拿着一把大刀,出门去锻炼。
入秋的麻蚊子叮人特别狠毒。房间阴暗潮湿,让嗜血成性的蚊子更加猖狂。张念念朝小腿上拍了一掌,没打着,问:“‘灭害灵’在哪儿?”
“在我床底下,墙角里。”张德州不经意地回答,走了。
张念念起身,闩上房门。
她找出灭害灵,朝房间四周喷了喷。
她取下墙上挂着的二胡,对着母亲的遗像,拉起了忧伤哀婉的《江河水》。
张念念的心声(画外音):“妈妈!我有一肚子委屈,可没人听我说。我想对您说,你能听得见么?我爹说,他拉二胡,您能听得见。您真的能听见么?您能听出我的悲哀和忧伤么?为工作?不为工作。大不了再去南方打工。为什么?为我爹。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他不替我擦,反而也骂我脏。他真是我的亲爹么?您说,您讲啊!……您不告诉我,没关系!我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究竟谁是我的亲爹!……”
街头一角,树荫下。
张德州挥舞着大刀,锻炼身体。脑子却没闲着。
离家前的情景还在脑海里翻腾:
张念念闷闷不乐地坐在桌前,两眼望着墙上母亲的遗像,暗自垂泪。
张德州对女儿说:“……别老是闷在家里,当心闷出病来!”
张念念:“闷出病来……好!死了才好呢!”
张德州看看女儿,想训斥又没吭声。他叹了口气,说:“那我……外头转转去。”说罢,拿着一把大刀,出门去锻炼。
张念念朝张德州的背影问:“‘灭害灵’在哪儿?”
“在我床底下,墙角里。”张德州不经意地回答,走了。
张德州开始胡思乱想:
他仿佛看见——
张念念朝着母亲的遗像叩头跪拜,然后拿起“灭害灵”的瓶罐朝自己的嘴里猛喷,嫌药液出来得太慢,她拿起斧头猛砍罐体,罐体被砍开裂缝,她仰起脖子,将药液倒进嘴里,顷刻倒在地上……
张德州越想越害怕,拔腿就朝家里跑去。
街道。小副食店门前。
胖嫂正从一辆三轮车上卸货。飞奔而来的张德州与胖嫂撞了个满怀,胖嫂抱着的货物散落一地。
胖嫂见张德州手里拎着把大刀,脸色十分难看,反倒被吓了一跳,问:“你……你想杀人?还……还是遭了劫呀?!”
张德州上气不接下气地:“出……出事了!出大事了!”
胖嫂愈加惊骇:“出什么事了?你说,你快说呀!”
张德州:“念……念,念念她……”话没说完,就朝家里跑去。
“……念念?!”胖嫂生怕因为自己挂的那串破鞋引得张念念自杀,见张德州的这副神态,她也惊骇不已,扔下货物,跟着朝张家跑去。
张德州家门前。
张德州推门推不开,更加紧张,使劲捶门,高声喊叫:“念念!念念……”
张念念放下二胡,打开房门,惊疑地问:“你怎么了?!”
张德州长嘘了一口气:“哎哟!我吓死了……”
胖嫂跟着跑来,见张念念好好的,便喘着粗气,骂了一句:“神经病!”
丁赤辉的家里。
田大爷和他侄儿把担架抬到了大门口。
田世昌道:“行了,到了。你们快赶去喝喜酒吧!”
田大爷看看天,笑笑:“还赶啥呀?!别赶在半夜里,喂了狼。”转身对侄儿说,“走,大伯请你喝酒!”
丁赤辉赶紧说了句:“田大爷!谢谢您!”
丁志强打开了大门上的铁锁。
田世昌和覃文锋把丁赤辉抬进了屋。
屋里一片狼藉。凳子倒着,扫帚躺着,满地都是鸡毛。几双女式鞋子和衣物散乱地扔在地上,就像是遭了兵灾。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丁赤辉惊疑地自问。
丁志强从父母亲的卧室里拿出了一张纸,说:“爹!我娘给你留了张条。”
丁赤辉接过条,只觉得头晕目眩,把纸条递回给儿子,说:“念念。”
丁志强念:“……丁赤辉:别怪我狠心。我不能陪伴一个瘫子过一辈子,我要去寻找我的幸福。反正咱们俩也没扯结婚证,也不用办离婚手续了。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改嫁再娶,各有各的自由。房子和儿子留给你,我的衣服我带走了……”
不等念完,躺在担架上的丁赤辉就痛哭流涕,指着满地鸡毛,说道:“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啊!她连生蛋的母鸡都吃了,不给我们父子俩留下一块肉呀……”
丁志强扑倒在父亲的怀里痛哭:“爹……”
田世昌和覃文锋也觉伤心,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安慰丁家父子。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八章 另辟蹊径,“曲线救命”
夜。田世昌的家里。
田世昌在卧室里,点着煤油灯,写着什么。
堂屋里,吴凤姣在踩着缝纫机,缝制衣服。电灯下,大方桌空着。
吴凤姣朝卧室喊道:“世昌!在写啥呢?”
“没……没写啥!啊,写……写报告呢,要钱的报告。”
吴凤姣唠叨:“大方桌空着,电灯点着,今天你倒是自觉,田英在家哪,你又老是跟她抢桌子!上堂屋来写呀!”
田世昌答:“就……就在这里写,一样!”
吴凤姣:“一样?不一样!煤油不要钱买呀?!”
田世昌:“啊,还有两句,马上就完。一点煤油算个啥呀……”
吴凤姣训斥道:“喂!‘兴家好比针挑土’,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么大手大脚的,一辈子就别想发家!还‘一点煤油不算个啥’呢!好大的口气呀,好象你一个月能赚个千儿八百似的!你呀……叫花子戴手表——装富!算下来,还没我挣得多呢!嘁!”
“哈哈哈哈……”笑声跟着覃文锋一起进门,“校长娘子,在说谁呢?”
吴凤姣朝卧室努努嘴,道:“还能说谁?田英他爹呗!”
覃文锋又笑道:“哈哈!以往啊,我看过一出戏,叫《三娘教子》 ;今天啊,我看了一出新戏,叫《三娘教夫》 !”
吴凤姣也逗笑了:“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赶明儿啊,我给你介绍个‘四娘’,让她好好教一教你!”
覃文锋道:“我怕,我怕!三嫂子您就饶了我吧!找个像您这么厉害的角色呀,那我宁可打光棍。不图别的,图个耳根清静!”
田世昌在卧室里嚷道:“小覃!别跟你嫂子斗嘴了,进来呀!”
吴凤姣也笑道:“进去,进去吧!你先让我耳根子清静点!”
田世昌家。卧室里。
田世昌一指床沿:“坐。”
覃文锋坐下,问:“写啥呢?”
田世昌压低声音说:“写检查呢!”
覃文锋:“为啥?”
田世昌:“还不是为校舍倒塌的事吗?!”
覃文锋:“不是写过一回吗?”
田世昌:“……退回来了,说是不深刻,重写。”
覃文锋打抱不平地:“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其他的领导谁写检查了?!房屋倒了,全推在您一个人身上,就您一个人写检查。写了,还说不深刻。干脆,不写!”
田世昌阻止:“哎呀!你小点声音!让吴裁缝知道了,那个爆竹脾气一点着,我这耳朵根子啊,半个月都清静不了!”
覃文锋压低声音道:“我是替您鸣不平!您真的是‘糯米脾气’?让人舂,让人揣?一点想法也没有?!”
田世昌叹了口气,道:“你是党员,我也是党员,跟你谈谈心,暴露活思想吧!想来想去,我也冤得慌。咳!我是‘没嘴的葫芦装黄连——一肚子苦水没法子倒’哇!村长说,怪我汇报不及时,他不知道学校的危房有这么危险。且不说,我隔三差五往他家里跑,找他讨要维修费,他家的门槛都被我踩塌了三寸。连他老婆都嫌我烦,做脸嘴给我看。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