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娇-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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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起身,为古绯打理好长发,推着轮椅往膳房去,边回答道,“还是老样子,半夜的时候,差点没撑住,苦妈送了点水。”
古绯从袖子里摸出月牙形玉珏,她低头看了看,“请玄朱坊管事梓鸢姑娘过来,就说我有请。”
末了,她又道,“注意着墨家的动静。”
夜莺一一记下,不敢有耽搁,趁古绯用早膳之际,她便吩咐白鹭跑玄朱坊一趟,墨家那边,她也找苦妈说了声,确定没有遗漏之后,她再回到膳房,古绯已经很快用完了早膳。
她愣了下,要往常,起码得有半个时辰,古绯才能用完膳,今个一早,倒诸事怪异。
用完膳,古绯去柴房,又将昨天的话问了遍,哪想,那断刀男子依然只说她知晓了的事,而对于为何十年如一日的保有那玉珏,当是支字不说。
古绯揉揉眉心,她已然觉得自己耐心不多,特别这事还涉及爹娘,她甚至想着,要不然将人给尤湖,用刑牢中那一套试试,不过只转瞬,她就否定了这念头。
这人是死士,到这会他都没自我了断的模样,已经是不易了。
梓鸢过来的时候,古绯坐在游廊底下,还在想着这事。
她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玄朱坊买卖的事,完了又看了看账本,所有的大小事,都挑不出半点的错来,玄朱坊在梓鸢的打理下,凡事都井井有条,每月进账的银子不再少数。
梓鸢还是那副风情万种的妖娆模样,她今日穿了件丁香紫的烟罗纱裙,化了艳色的烟霞妆,她翘着脚,坐那端着茶盏抿了口,就笑意盈盈地打趣古绯,“奴观姑娘眸带桃色,面有*光,姑娘这是红鸾星动了?”
古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再有*光,也不及你今日的盛装。”
梓鸢掩唇轻笑,桃花眼眯着上挑,就像把勾人的小钩子,“奴为姑娘打理玄朱坊,不盛装一点,岂不是失了姑娘的脸面,这等事,奴可担当不起。”
古绯合上账本,指头闲着不习惯,顺势摸出那枚月牙玉珏,不断在指间来回转着摩挲,“我可是听说,媒人都要将我玄朱坊的门槛踩破了,知道的玄朱坊是卖墨丸的,不知道的,还当我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
“姑娘,”梓鸢似乎没听到古绯的话,她腾地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古绯手上的玉珏,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好半天才问道,“那玉珏,姑娘从何处得来?”
“你说这个?”古绯一扬手,让梓鸢看的更为清楚,“别人给的。”
话落,就见梓鸢面色一白,她手指轻颤,好半天才从脖子里牵扯出一条丝线来,那条丝线上挂着的,正是一枚和古绯手上一样的玉珏,只不过那玉珏只剩半块,突兀的从中断裂,像是故意被人生生摔了的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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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注定是男人玩物的命
梓鸢向来都是一笑一颦带着勾人的风情,巧笑嫣然,绝不会在人前失态,可这会,她脸色发白,身子更是在轻微发抖,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丝线,到古绯面前,将那半块玉珏送上。
她朱砂红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古绯接过,两厢比较,除了玉珏天生的纹理不同,其他的就是雕纹都一模一样。
她记得从前听梓鸢说过,她姓白,和她娘亲白姿兰一样的白姓。
今个一早她就想起这事,故才让人将梓鸢请来,就是想看她知道一些什么,果然不出她所料。
点漆黑瞳沉浮起晦暗不明的暗芒,古绯捏着两块玉珏道,“梓鸢,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梓鸢犹豫片刻,“奴能将一切的事都告诉姑娘,可奴要先知道这玉珏姑娘是打哪来的?”
古绯冷哼了声,她将梓鸢那枚扔给她,“你告不告诉我,早晚我都会自个查清楚。”
却是根本不接受梓鸢的条件,即便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有关自己爹娘的一切,可不代表她会让梓鸢占了主动去。
梓鸢低头,她脸上出现迟疑不定的神色,“姑娘,从前压根就没这枚玉珏吧?那也就是说,姑娘也是这几天才刚得到的。”
古绯不可置否,月牙玉珏在她指尖被转的飞快,“是,最近刚得到的。”
梓鸢叹息一声,她低头理着衣襟滚边,喃喃地道,“那玉珏……”
她似想起什么,又摇摇头,看着古绯坚定地道,“姑娘爹娘十年前去世,奴还是要知道是何人给的姑娘玉珏,确保这人无不良企图。方才对姑娘言明真相。”
古绯深深地望着她,确定这话不假,才退一步道,“一个墨家的死士身上。十年前,他下手杀的我爹娘,昨个我将人捉住,他给我的玉珏,说是我爹娘要他转交的。”
梓鸢不自觉上前几步,“这不可能!”
古绯挑眉。
梓鸢原地转了几圈,才眉目有慎重地道,“一个杀人的死士,为为死人遵守一个所谓的遗言而守约十年,这……匪夷所思。”
古绯点头。她瞧着手上的玉珏,神色微沉,“我也是这么觉得。”
“可那死士说,他又不得不遵守的理由,”古绯道。“至于是何理由,却只字不提。”
梓鸢复又坐下,她抿着唇,眸色闪烁不定,显然在思量,古绯也不打扰她,自顾自地摩挲玉珏。将冰凉的玉珏都沾染上了她指尖的体温。
倏地,她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古绯,一字一句地道,“姑娘,请允奴见见那名死士。兴许奴能让他再次开口。”
古绯只考虑了一瞬,就点头同意,示意梓鸢帮她推轮椅,“就在柴房。”
两人到了柴房,苦妈去做事去了。只有尤二一人守在门口,他见古绯过来,连忙行了一礼,古绯挥手,想起尤湖,又念及昨晚应允他的所求。
她做事认真,既然已经决定要用情为筹码,自然便乐意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加深而行事一二,是以,她笑着对尤二吩咐道,“若是你家公子晚上得空,就请他过来一道用膳,就说……”
她顿了下,“我亲自洗手做汤羹等他。”
这话一落,让梓鸢大吃一惊,尤二还好,之前夜莺有提点过,心里有准备,可还是觉得好生意外,似乎没想到两人这关系才过一晚上,古绯居然会为对方做到洗手做汤羹的地步。
也就是古绯想讨好某个人愿意而已,从前在易州真心想让封溥羽接纳她,她如此努力去做过,如今换做尤湖,只不过功利多过真心罢了,手段自是一样。
“姑……”梓鸢开口,然她才说一字,柴房门一开,看见里面蜷缩的人影就呆住了,想说什么话自是忘了。
古绯看着梓鸢踏进去,还发现她脚步有慌乱,给尤二使了个眼色,尤二心领神会,他跟着进去,侧身站梓鸢身边,无声地挡了唯一的退路。
梓鸢全身都在发抖,仿佛压抑不住,她到那死士面前,半丈的距离,反而不敢再上前了。
许是听到动静,断刀男子微微抬头,从发丝的缝隙间,瞧见一张妖娆风情的脸,他眨了眨眼,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竟猛地蜷缩起来,将自个的脸给遮住。
梓鸢几乎站立不住,她上前一步,裙裾潋滟开艳色的花来,“明修远?你是明修远?”
断刀男子不说话,只紧紧地将自己头抱住,依稀传来冷笑的声音,“哈,明修远是谁?姑娘你认错人了。”
岂料,听闻这声音的梓鸢更是激动,她冲将过去,一把拉着断刀男子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将他头扒拉出来,“你是明修远,你就是明修远,你个懦夫,为何不敢与我相认?”
话音到最后,已然带出了轻微的幽咽之声。
古绯从认识梓鸢以来,就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的模样,要哭不哭,眼眶通红,脸色却是苍白,一身凛然又绝望的气息。
古绯一点下颌,瞧见的尤二当即大踏步上前,大掌一掰,就将断刀男子双手钳制住,露出他的脑袋来。
梓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手拂开男子披散的发,再看到那脸上狰狞如蜈蚣的疤痕之时,动作顿了,“你的脸?明修远你的脸为何成这样了?”
眼见躲避不过,叫明修远的断刀男子讥诮地扯开嘴角,无比冷漠都看着梓鸢道,“就是这样了,你当又如何?明修远早死了,如今站你面前的,只是个双手沾染鲜血的死士。”
梓鸢回过神来,上挑桃花眼中坚定一片,她不管不顾,扑将上去伸手就扒对方的衣领子,那模样就像和勾栏院性急的恩客一样。
然而,明修远脸色大变,他身上带伤,尤二还制着他,他压根动弹不得。只得怒喝道,“白梓鸢,你干什么?拿开你的手,不知廉耻……”
一直在门口安静看着的古绯。烟波动了动,她没想到梓鸢全名叫白梓鸢,以为听说过她姓白,可却不知梓鸢原是真名。
“我是不知廉耻!”梓鸢负气出声,她终于在明修远衣领里摸到想找的东西,用力拉扯,就牵出一枚同样丝线悬挂的玉珏来,那玉珏也只有一半,刚好能和她自个那半枚合成一块完整的月牙形。
“我是不知廉耻……”梓鸢再看到那半枚玉珏之时,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就是不知廉耻,当年才会同你奔走,连最卑贱的妾都不如,也不至于亲姊丧命……”
说到这,她蓦地睁大了桃花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道,“我亲姊,是你杀的?”
明修远将头撇开,他脸沿线条冷硬如刀刻,加之那道疤,更是显得杀气腾腾,他不说话也不解释。当真是铁石心肠到极点。
这等同于默认的缄默,让梓鸢苍凉地大笑出声,她情不自禁后退几步,“明修远,我白梓鸢哪点对不住你,少女之时一切都给了你。换来不过转身轻负,你连我亲姊也不放过,莫非你真要害的我白家血脉断绝才甘心!”
“怪不得,怪不得你会守约十年……”
明修远闭上眼睛,他甚至拒绝看梓鸢一眼。良久之后他面无表情的道,“是,你白家一人不留,我才甘心,倒是你,果真是寡廉鲜耻,从前识人不清,诺言轻许,未曾等到过门,便急不可耐上我床榻,你这等的女人,也难怪如今还嫁不出去,哪个男人敢娶,天生媚骨桃花,注定是男人玩物的命……”
“啪!”梓鸢扬手,狠狠地扇了一耳光扇了过去。
“明修远,”时隔多年,她再次喊出他的名字,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意,唯有一身冰寒入骨,上挑的桃花眼梢更是冷凛成冰霜,“我白梓鸢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遇上你,明家早亡,而我白家血脉尚存,这一次,我决不允许你再伤害任何一个白家人,若不然,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我绝不共存天地。”
最后的字音落下,梓鸢捏紧手中的玉珏,丁香紫的裙裾散开妩媚的弧度,她背脊挺的笔直,一个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