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娇-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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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事了,你何必再问,有些不该你知道。”
墨成抿唇不语,只是身上有冷意弥漫出来,“既然大哥这么说,那小弟日后不问便是。”
墨宴稍觉安慰,他语气缓了缓,点头道,“你理个单子出来,看在琳琅阁折了多少银子进去,最好能讨回来一些是一些……”
然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墨成冷硬的打断,“大哥能者多劳,这种事自然要大哥亲自出马才行,小弟还是安心做个小掌柜就是。”
说完,墨成撩起长袍就要往外走。
墨宴心头那点耐性宣告耗尽,细长的眼眯起,美须颤动,“站住,老五你回来讲话说明白!”
墨成也没心思在说什么,他脚步停住,却连头都没回,“没什么不明白的,大哥若不放心,自然也可以将小弟拨去其他郡州,像三哥和四哥那样。”
墨宴身子一震,他的目光隐带失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五你居然一直觉得老三在海外,老四在云离国都是我一手故意为之,然后好掌控小墨家不成?”
“难道不是么?”墨成转头瞥向墨宴,白面斯文的脸上讥诮地笑了。
墨宴只觉面前的墨成着实陌生,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感觉,昔日的墨成,虽不说能成多大气候,可总也听话,他就愿意提点着。
可现在,他只是去了其他郡州一趟回来,怎么墨成就像是变了个性子……
他的思绪猛然打住,抬眼无比严肃的道,“你之前跟我说其他郡州的上家出了点问题,需要我亲自去处理,可也是故意将我支开易州?”
见墨宴反应过来,墨成唇边的嘲讽之色越发深邃,他上唇的一字胡动了动,只是笑却不答。
这一瞬,墨宴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他眸色深沉地望着墨成,难辨好坏。
墨成干脆转身,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想来也不用大哥吩咐,过个两三日我就自行出州,无论哪个地儿安身,都不用大哥操心,我也会和三哥四哥一样,将小墨家的势力发展出去……”
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充其量也只是像给墨宴添添堵,真要说离开,他也没那准备,可哪想——
“不用两三日,”墨宴开口,他单手撑头,眉目间多有疲惫,“就明日吧,你若直要离开,就明日出发。”
顿时,墨成像是突然扼住脖子提溜起来的鸭子,唇张着可说不出一个字来,脸上有难以置信的意外。
墨宴低垂眼眸,当没看见墨成神色,他继续道,“折在琳琅阁以及你外借的银子,我会给你善后,连同行囊今晚我就会让人给你准备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你定了便跟我说声……”
说道这,他语气顿了顿,抬眼正色墨成,“既然你选择了和老三老四一样的路子,那么也该知道,日后家里是不会给予半点助力,一切都只有靠你自己,算是……自立门户……”
57、手足都给砍了
无人打扰的小作坊,古绯从墨模中取出阴干的墨丸,用打磨锥将之边角磨的光亮圆润,指腹摩挲而过,滑且不刺手,方才作罢。
她也不描金绘制,立马取来砚台,长袖挥动,研磨出墨,毫笔饱蘸,落到白纸上,低头浅嗅,立马眉头就皱起了。
味还是不对,其他辅料加重了,将檀香的清幽给掩盖了,她随手将墨丸仍在一边,换了支毫笔,在写满配方的纸上删删减减,或沉吟片刻或眉头轻锁,待经过仔细思量过后新的配伍方子出炉,古绯丢开笔,抓住烟炱开始重新制墨。
苦妈面带忧色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恰好古绯正在称重檀香粉末,眼梢瞥见苦妈,手上动作也没停。
苦妈掩上房门,考虑了会,顺手为古绯递上装料的托盘,小声地道,“姑娘,墨宴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将墨成给差到其他郡州去,明日午时出城。”
古绯手一抖,小秤盘里地料全撒了,她低头看着撒出的檀香粉末好一会才道,“除此之外,墨宴可有其他动作?”
苦妈摇头,手边拿帕子开始清理撒出的料粉,“这倒没听说,姑娘在琳琅阁的布局算是失败了,小墨家入局不深,不会有黄家那么损失惨重。”
古绯眸色微敛,她将小秤放回架子上,又将墨模放回原位,那失败的墨丸半点不可惜的抛进一堆废料中,这才问道,“琳琅阁那边可是将银子都送过来了?”
苦妈将古绯的神色尽收眼底,知晓古绯对墨成还是有那么点血缘亲情在,“昨个九先生就差人送过来了,一并是纹银五千两,兼之……”
“不用回禀,”古绯抬手打算苦妈的话,“苦妈你收着便是,不过,我要的只是四成,看来这次九先生还赚的不少。”
需知,寻常普通百姓家一年的开支用度也不过区区一二十两银子而已,古家姑娘的每月份例是三两,这一大笔的银子古绯却让苦妈自行收用,也不怕被中饱私囊了。
苦妈表情一凛,她心头同样震动,情绪复杂的理不清,只得默默将古绯的信任暗藏心底,日后用行动来不辜负了便是。
她遂低头应道,“是,老奴省得。”
古绯示意苦妈推她出小作坊,“查查墨成在琳琅阁折了多少银子进去,按照这数目的翻倍,明个正午之前准备好,我去送送他,怎么说,从前他对我也颇多照顾。”
苦妈应下,将古绯安置到花厅,自己就去忙活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苦妈准备妥当,自己挎着竹篮,推着古绯大大方方的从古家正门出,一路招呼到底,就谁都知道古绯一向不出门的古绯今个也跟同出门转悠。
在古家府门外十来丈的拐角处,苦妈早雇了马车在那等着,马夫也是懂规矩的,见到来人头便低着,眼皮也不抬一下。
苦妈跟着上到马车,撩开帘子叮嘱马夫赶的稳些,没旁人后,她才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来让古绯点点,“姑娘,这是一千两,老奴依着您的吩咐,准备的双份,您瞧可够?若不够,老奴这里还有多备的。”
古绯接过,随手一捻,抽出其中两张还给苦妈道,“八百两就好,够他创下一份自个的家业,日后若是了我能……算了,日后的事日后在说吧。”
苦妈不知古绯没说出的话是何意思,即便想接口也无从说起,她沉默的将那两张银票放回怀里,往帘子外一探,“姑娘,城门口到了,是将墨五爷请上马车还是老奴送您下去?”
古绯斜眼瞧着马车外明晃晃的日头,有疏影横生的深浅暗色在她脸上明灭不定,她便口吻浅淡地道,“出城门,找个僻静的地方,送我下去,要是他行经,便请过来。”
闻言,苦妈转头对马夫吩咐了声,车轮轱辘轱辘转动,飞快就出了城门。
墨成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背井离乡的今日,他出了小墨家大门,就一辆马车,安置妻妾子女,随身一小厮,行李再一驾马车,如此而已。
墨宴背剪双手站在大门石狮边,日头将他脚边的影子拉长,让他面目模糊不清,那双细长的眼中只是浅碎的金黄日光,除此再无其他的颜色。
最后走出小墨家,墨成还是按照规矩对墨宴行了一礼,也没多余的话,就那么衣衫决绝的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没人说话,墨成闭目,妻子方氏神色不太好,可还知道要先将膝下的一儿一女安抚妥当,妾室柳姨娘眼眶通红,马车都已经走远,她还没放下帘子,一直往后张望越来越看不见的小墨家。
心下寒凉,要说墨成心底没半点怨恨,那自然是假话,他知自己多半是被古绯算计了,可这种事,也是他早就对墨宴心有不满,才至于生了旁的心思。
他清楚的明白,就算古绯不出现,他同墨宴之间的矛盾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所以,他是个失败者,只是他从未觉得墨宴那般陌生,心底掩藏的秘密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暗巨兽,不对任何人讲,十年前墨徽的死是一件,墨绯去到大京墨家,十年后却双腿被废的归来,又是另一桩……或许还有其他的,他压根就不知道。
他无心去探究什么,想知道也不过是为了防备有朝一日而已,为自己的安危防备,为自己的子女防备。
墨成有的没的的想着一些事,才出城门,他便感觉马车停了,小厮在外面道,“老爷,有人说想见老爷,为老爷送行。”
虽觉意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到底是谁来为他送行,墨成还是下了马车,跟着小厮到出城官道的一旁密林之中。
“是你!”眼前浅绿色衣裙,安坐轮椅上,面目有淡笑,看着他不言不语的人不是古绯是谁。
古绯细长的娥眉一挑,“如若不然,五叔以为是谁?”
墨成摇头,他不甚好脸色,“你是来看我笑话么?被赶出家门,背井离乡,到底凄惨落魄到何种地步是吧?”
古绯不说话,那双点漆黑瞳倒映出墨成的身影,再是清晰不过。
一瞬间,仿佛怨恨的情绪有了出口,墨成继续道,“我是你五叔,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时候,你为何那般坑蒙算计?”
“现在,一切都如你所愿了,老三在海外,老四在云离国,我也要离开易州再不回来,整个小墨家就只有墨宴一人,我知你恨小墨家,当年你爹娘不愿你小小年纪就被迫离家,是墨宴是我们这一房的想要回归大京墨家,逼迫到你一个总角小儿的身上……”
“所以,你巴不得小墨家败了,如今,你只要弄垮墨宴,整个小墨家就完了,就完了……”
说着,墨成哈哈大笑起来,上唇一字胡颤动,他就连眼泪都笑出来。
古绯粉唇紧抿,她一字不落的都听着,见墨成说完了才幽幽开口,“是,五叔说的都对,我不会否认什么,这里是八百两银子,侄女想着五叔到了地头,必定人生地不熟,很需要银子才是。”
没有谁会和银子过不去,即便墨成此刻情绪不稳,亦然,他瞧着古绯拿着银票的手,纤细洁白,连手背微浮的淡青色筋脉也能看清。
他怔怔无言,强烈的想嚎啕大哭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是来势汹汹的洪涝,无法遏止。
他无法面对古绯,连同伸手接那银子的勇气也没有,良久之后,他艰难地掀唇道,“对不住,五叔不该怪你,怎么说你也是晚辈,是五叔这几个叔伯无能,想要回归主家,当年也不该牺牲你一个小姑娘……”
古绯笑了,她单手摸了摸眉骨,杏眼眯起道,“五叔,说什么话,那十年……我在大京墨家过的很好……”
“过的很好,腿都废了,叫过的很好!”墨成大吼出声,眼角都还带湿润。
古绯沉默,她撇开头,对墨成突入其开略带关心的话语,她已然不习惯。
墨成的视线在银票上扫了眼道,“银子你自个留着,往后有银子日子也好过些,五叔不需要。”
古绯嘴角翘起,笑的没半点算计,“五叔,我自然是有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