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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灿情迷-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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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 
  我拉开门,下一秒门却再度关上。 
  沉朔风一掌打在门上,让门又重重关起,我生气再开,沉朔风压着门不放,像一个孩子般跟我比力气。 
  「你到底想干嘛?」我忍无可忍的吼。 
  「我……」沉朔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他的身体几乎跟我紧贴,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围绕在他四周几乎无处不在的男人味。 
  这两年他似乎高了一些,更壮了一点,我意识到这一点,心跳个不停。 
  沉朔风逼近我,紧紧握住我的双臂。 
  「我终于再见到你了。」沉朔风望着我的眼睛说。 
  他充满忧郁的眼神,是不是在说想我?他真的有想找过我?他希望再见到我? 
  我保持沉默,脑中却禁不住胡思乱想。 
  沉朔风俯下脸来,似乎想要吻我,我眼睁睁的瞧着他眉宇英挺的脸庞,被催眠似的昂起头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听到有人轻叩几下门的声音,恢复神智,连忙推开沉朔风。 
  「谁?」沈朔风恢复冷漠沉静的表情。 
  敲门的是陈先生,他打开门,探入头来。 
  「朔风,差不多要准备化妆了,慕容在等你。」 
  我不知道他站在这儿多久,听到多少? 
  陈先生不愧是老江湖,面不改色,我却红了脸,惭愧自己的软弱。 
  「我要走了,谢谢你们的款待。」我往门边走去。 
  「光……」 
  沉朔风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先生打断。 
  「朔风,时间很紧迫。」 
  「我知道,再给我几分钟。」 
  「我可以等,慕容不行,他接下来还要赶场。」陈先生就事论事的说。 
  沉朔风左右看看,决定不下该怎么办。 
  之于工作,我一直都是多余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胸口还是涌出不能克制的难受。 
  短短十分钟的会面,却再度把我拉回到两年前,重新回忆起当时的难堪与痛苦。 
  「光,你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沉朔风轻声问。 
  「抱歉。」我低声告别,在看到沉朔风变了脸色的同时,居然感觉到有点痛快。 
  我迅速离开,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两年前我可以狠得下心,这次我也当然可以。 

  有一段时间,我每天早上都不愿意起来面对现实,失业在家,找不到工作,住在骯脏狭小的空间当中无人闻问。 
  偶尔,我会梦到自己还睡在沉朔风的床上,被他的吻叫醒。 
  有时候梦境很真实,甚至我可以感觉到他呼在我耳边的气息。 
  然而睁开眼睛,却看到灰暗墙壁压在我的四周,没有希望的日子一天熬过一天,强烈的对比,让我更加不想从梦中醒来。 
  直到韩真出现,我的世界透进了一丝光明。 
  在我父母过世的那段期间,韩真早上会来按电铃,亲自叫我起床。 
  「我喜欢有个伴一起上班。」韩真这么说。 
  「其实妳是怕我半夜想不开?过来察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不是。」韩真否认。 
  「如果没有妳,我该怎么办?」我喜欢这么对韩真开玩笑。 
  「对啊!就是要这样,我要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每次韩真这么说的时候,我都会想起沉朔风,然后体会到,就算没有我,沉朔风的世界一样转动。 
  今天早晨,没有韩真的电铃声,只有一连串的恶梦,全都因为昨天我过了恶梦般的一天。 
  昨天逃离沉朔风之后,我强自镇定,去见了谢语容。 
  她没有责怪我的迟到,反而轻轻拥抱我,庆祝久别重逢,责怪我忙于工作不跟她联络。 
  我告诉她韩真的失踪,焦急地诉说我的不安。 
  「韩真不可能会连我都不知会就辞职,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她不是莽撞的人,她会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想当面问问她。」 
  「如果她不想见你,你找她也没有用。」谢语容很平静的说。 
  「可是,我不甘心……」 
  我就像被主人拋弃的小狗,想要知道不再被疼爱的理由。 
  虽然有点愚蠢,但对韩真的不告而别,我就是不能释怀,非得追根究底不可。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即使韩真不在,你也绝对不会注意到我。」 
  谢语容忽然叹了一口气,我愣住,好一会才明白她话语当中的含意。 
  「如果我不告而别,你会不会一样着急?一定不会吧?就像当初你离开公司后,再也不主动跟我联络一样。」她自问自答。 
  「语容……」 
  「你别在意,我只是有点感叹而已。」谢语容浅浅一笑,但笑容当中有说不出的悲哀。 
  「每次看着你跟韩真两人在一起,牵着手,搂着肩膀,明知道这是假的,我还是觉得很……很伤心。」 
  「我从来不知道……」 
  「都忘了吧!当我什么都没说。韩真的事情,我会去想办法打听出来,她家人认识我,大学时代我也去她家住过几次,我去问,应该肯跟我说几句。」 
  谢语容的态度很平静理智,我却更过意不去。 
  正当我还在为了沉朔风的事情心神不定时,她的告白不啻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摧毁我所有的平静。 
  我从来不知道她对我有这般的情感,她曾是我的属下,我们的关系一直建立在公事层面。 
  我失业后好一段时间找不到工作,最后还是仰仗她帮忙,才辗转跟韩真作了同事。 
  跟韩真玩着假装情侣的游戏,还将这件事当作玩笑一般的告诉谢语容,当作一件趣事。 
  这两年来,她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看待这件事情?我无法想象。 
  我跟韩真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思,我们只是想用假象来掩盖我们内心的伤痕。 
  韩真走了,假象消失,真相一一浮上台面。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沉朔风,谢语容也一直在等我。 
  谢语容不会纠缠我不放,但沉朔风呢? 
  尽管从来不去回想沉朔风的一切,但我身体还记得,并且能直觉的响应沉朔风的每一个动作。 
  昨天我迅速逃开,并祈祷沉朔风不会再出现。 
  两年来他找不到我,这次,他一样会彻底从我生活当中消失。 
  望着街上来往的车辆,我心头萦绕着忧虑。 
  当身体还留着沉朔风拥抱的余温,却要接受两人再也无法见面的事实,这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我的心情就像回到两年前刚离开沉朔风的年代,只是这次少了怒火,多了沉重。 
  手机响起,打断我混乱的思绪。 
  我接起电话。 
  「小光,你过来一趟,我找到韩真了。」 
  是谢语容,她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严肃口吻说话。 
  「妳效率真高,才不过一天时间,找妳果然是对的。」 
  「我宁可找不到她。」她叹了一口气。 
  「她在哪里?」我觉得事情不对劲。 
  「你先来了再说。」 
  「是不是韩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先来了再说。」 
  谢语容不肯在电话里告诉我,一瞬间,我心里面有了几百种假设。 
  奇怪的是,我第一个想法竟是她去嫁人了。 
  如果真是如此,我会祝福她,但我也会因此伤心。 
  我总以为我们之于彼此都是特别的,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亲友,唯一的哥哥下落不明,韩真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不管她身上发生什么,她都不应该不告而别。 
  「妳等我,我马上来。」 

  有时知道真相并非幸运,就像韩真的事。 
  知道韩真得到血癌,一时之间,我并没有真实感,只有从体内源源不断涌起的寒意。 
  「血癌?」 
  好象在一些电视剧当中听过这个名词,可是我不了解。 
  「一开始只是发烧、头痛,还有轻微贫血,最近才到医院做正式检查,才知道情况已经很不乐观,是急性白血病。」 
  韩真最近的确有不舒服的症状,但也还没到达影响工作的地步。 
  「我不知道……她从来没对我提过她的病。」 
  「前几天她开始化疗,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才辞了工作,一个人躲起来,叫家人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妳怎么查到的。」 
  「我跟踪韩真的母亲。」谢语容对我吐吐舌头。「职业病。」 
  我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只颤声地问:「那……韩真的病多严重,她可以……」 
  我实在说不出那些字眼。 
  「你想问她还能活多久,对吗?」谢语容很直率地说了出来。 
  「对。」我重重吐出一口气。 
  「五年的存活率是百分之三十,平均三个人里,会有一个存活下来。」谢语容用乐观的角度诉说这件事。 
  「可是,有两个会……」 
  我捂住脸,支持不住身体,缓缓地蹲下。 
  「小光……」谢语容弯着腰,轻拍我的肩膀。 
  「不,这不可能。韩真一直好好的,很健康。」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头晕目眩,喘不过气来。 
  「我感冒的次数甚至多过她,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她很健康,她比我健康多了。」 
  我不断地回想,就是想不出韩真有任何生病的迹象。 
  「你可以自己去见韩真,问她是真是假,不过,她并不想见你。包括我,她也不想看到。」 
  「为什么?」 
  谢语容在我身边蹲下,平视着我,用温柔的神情说:「韩真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喊过一句苦,跟男友分手也从来没让我们看过她一滴眼泪,她最讨厌的就是被看到自己虚弱又痛苦的模样。」 
  「可是……」 
  她曾经靠在我的怀里,寻求过我的安慰。 
  我跟韩真的情份不同。 
  「现在韩真开始化疗,不知道效果,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多少事情,你也别着急,慢慢再说。」 
  「韩真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个房间里面。」谢语容指指旁边的门。 
  「千辛万苦叫我来医院,隔着一扇门,却又不让我见她,这是不是妳对我的报复?」我哀嚎一声。「不需要这样吧?」 
  谢语容忍不住笑出来。 
  「小光,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永远保有你独特的乐观跟幽默。」 
  我苦着脸,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现在韩真睡了,我们在这里坐一下吧!当作在旁边陪她。」她指指旁边的椅子。 
  「她不知道。」 
  「她会知道的,我在门缝里面塞了纸条,告诉她我们来过,在她肯见我们之前,不会打扰她。」 
  「嗯。」 
  「我也跟韩真的家人沟通过,我们可以留话给韩真,请他们代为转达。」 
  「谢谢,妳一直都很细心。」 
  我跟谢语容并肩坐下,坐在医院的长廊上,聊着韩真从相识以来点点滴滴的回忆。 
  真荒谬,她还在这个世上,我们却已经开始怀念她。 
  谢语容外表冷静,但她的手是冰冷的,我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也告诉自己,韩真一定会熬过这一关。 

  从韩真的家人处得知,这次化疗要做三个星期,我三不五时就去韩真门口晃晃。 
  她不肯见我,我只有用最传统的方法,每天写一封信给她。 
  自从知道韩真生病之后,我对沉朔风的挂念忽然降到最低。 
  在生死之前,任何情爱都变得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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