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干部与群众的谈判:信访干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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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而且故意夹了一筷子菜放杨百家碗里,以实际行动表示对弱者的支持和同情。朱桂英看了一眼杨小翠本准备说“都是副乡级不假,可含金量不一样,人家是24K的,你爹呢!”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爷儿俩向来穿一条腿的裤子,最终说不过他们白找气生。
杨百家感激地看了女儿一眼没有说话,可是心里想,信访助理员与派出所长怎么没差别?今天要是派出所长去,周青藤能一点不怕吗?敢拿擀面杖往外赶人吗?他背过手去摸了摸被周青藤打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他想拿碘酒擦一擦,可自己够不着,又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从而为自己多担一份心,只能放任它自生自灭。手摸过疼痛之处后杨百家却像阿Q找到了“儿子打老子”的理由一样,也找到了胜利的理由,唉,难道做共产党的干部就是让老百姓怕的吗?当官的价值就在于让老百姓怕吗?实际上信访助理员与派出所长本身就是没有区别,把老百姓惹急了,不要说派出所长就是公安局长、公安部长他们都敢打!
第六章 借车(2)
杨小同看着父亲深思不语,灵机一动,说:“爸,别难过,现在没配专车当您当上书记的时候就配了。”
杨百家看看儿子,笑了笑说:“快吃饭。”然而杨小同似乎要为自己的宽容讨回报,把筷子一放,一本正经地对父亲说:“爸,您原来告诉我您要配专车的,现在不配了,我一点都不怪您,可是您的不诚实给我惹下了麻烦,您必须得承担这个代价。”
杨小翠掰了一块馒头猛地塞进杨小同嘴里,哈哈大笑,“你又胡说什么?堵上你的嘴。”
杨小同把馒头从嘴里扣出来,又塞进杨小翠嘴里,板起面孔一本正经地说:“别跟我胡闹,我在说正事,我知道你总是和爸爸一伙!我们班主任要车用,我答应了,说咱家有,现在又没有了,你看这事咋办?”原来,今天上课,班主任张玉芳问谁的家长能给借辆车用,杨小同一直为父亲当了乡长而自豪,并听父亲说马上配专车,就举手告诉张老师,他父亲有专车,可以借给她用一下。“爸,当时全班只有我一个人举手,同学们可羡慕我了,老师拉着我的手感激得不得了,我也为有你这样的爸爸感到自豪,可现在你让我一点也自豪不起来。”
杨百家听了孩子的话,感到左右为难,生气地说:“就你能,年纪不大,学会虚荣了!我到哪里弄车去?”
朱桂英幸灾乐祸地说:“配车可是你自己说的,你配不了车说那个硬话,这不是虚荣是什么?你要是不说配车,孩子也不会逞能,话孩子都说出去了,不办怎么行?你不是常教育孩子要做一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吗?说了不做,这么点孩子以后怎么在班里做人?”
杨百家气得团团转,“我说配车也没说配汽车,摩托车那也叫车!好了,拿那个木兰用去吧,那就是配的车!”正着急上火,手机忽然响起,杨百家摸了摸口袋,没在身上,再看,发现手机在床上响。杨百家拿起手机,见是新潮的电话,正要接,儿子拉着他的手说不答应车的事就不让接。杨百家挣脱儿子的手接了电话,儿子大喊一声“说话不算数,我就要车!”
杨百家没理儿子那一套,对着电话面色严肃地说了几声好,很快就挂了电话,告诉朱桂英新书记找他有急事,饭也没吃,儿子的事暂放一旁,骑车就走。
杨小翠怕父亲晚上一人不安全,带了手电筒骑车就追。赶到乡里,杨百家让杨小翠在自己办公室等,他一人去了新潮办公室。
原来杨百家一离开周青藤家,周青藤就打电话给孙权贵,紧接着孙权贵就给新潮打电话,连讽带刺将新潮嘲弄一番。新潮曾经向周青藤拍桌子说过,她的事找到老天爷也解决不了,从此不会再有人管。杨百家的主动上门,给了孙权贵为周青藤出口恶气的机会。新潮本来对杨百家修改信访标语很不满意,特别是又主动约见上访老户,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今天必须得给他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啥是乡镇一把手的绝对权威。新潮甚至无厘头地相信刘强根的担心,如果等到天明,这三更半夜里的几个小时杨百家说不准就能发动政变!
刘强根早就到了新潮办公室,见杨百家进来,显得有点局促,同时又有点尴尬。忙欲盖弥彰地反复强调自己也是刚到,还不知新书记找他们有什么事。而杨百家关心的并不是刘强根是不是刚到,也不是他到底知不知道新潮找他们有什么事,而是新潮这么紧急地召见他为的是什么。一进门,杨百家就见新潮脸拉得老长。杨百家虽然到大新乡时间不长,与新潮见面也不多,但对新潮喜怒于色、喜欢拉脸的特点摸得很透,从新潮脸拉的长度和颜色他已揣测到事情在新潮看来的严重性。杨百家急忙解释路上车子坏了,来得晚了一些。对于杨百家的解释,新潮分明已经听清但故作没有听见,继续板着面孔严肃地问:“老杨,你今天犯了两个致命性错误,你知道吗?”
第六章 借车(3)
杨百家从看到刘强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大体猜出新潮找他的原因,知道自己犯了个什么样的错误,但新潮一下子说到“两个错误”还是让他有点一头雾水。他没有回答新潮的问话,而是静静地聆听,他知道这个时候静静地聆听是最好的回答。
新潮继续说:“你觉得你信访工作干的时间长,比我懂得多,我不如你,是不是?时间长就是权威了吗?老农民种了一辈子地不如一个刚毕业的技术员!那些标语你改就改了,算你学问大,我不与你计较,可你不该当那个搅屎棍子!你说你闲着没事去见什么上访老户!这个乡你才来几天,那两个老户都是什么货色你了解多少?要是好惹,别人早把事情摆平了,怎么也轮不到你显能;轮着你的,别人摆不平的,你也没那个摆平的本事。”
杨百家已经明白自己犯的所谓的两个错误,由于在周青藤那里他一无所获,对她案子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他没有反驳新潮的理由,只好洗耳恭听。新潮平时容不得别人与他唱反调,但更容不得对他的猛烈批评而采取一言不发的态度,他不认为那是一种服气或是一种服从,而认为那是一种对他权威的无端藐视或讽刺,其对抗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场顶嘴的程度。他生气到极点,近乎吼了起来,“杨百家,今天我要明确地告诉你,信访助理员不是搅屎棍子,当那个屎汤子没有动起来的时候你不要去搅它,搅它不仅会弄自己一身脏,还会弄得臭气熏天!你干了20多年信访员连这点起码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明白,我看20年简直是徒有虚数!”新潮又看了看杨百家,他还在那里沉默,“他们刚消停了两个月,差点把乡党委给闹翻个儿,今天你又去戳他,眼看着全国两会就要开了,他们若要再去北京,我先拿你试问!”
杨百家打破沉默,立即保证:“两会期间这两个人如果出了问题一切责任我承担!”
“你承担,你承担得了吗?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你是老几!”尽管如此说,新潮的脸色还是有了好转,僵持堆积的肌肉有所松驰,他已意识到了自己的过分,特别是想起杨百家毕竟是县委书记洪钟亲自点的将,不看僧面看佛面,于是缓了一下口气把话题一转:“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谁家的小孩在喊?要什么车?”
杨百家勉强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新书记,是我儿子。”
新潮愣了一下,刘强根睁大眼问:“你儿子?你多大岁数了,还有这么小的儿子?”
杨百家笑了笑没作解释,只是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如实向新潮说了一遍。新潮隐约觉得杨百家对儿子的来路有难言之隐,没再追问,同样笑了笑说:“小事一桩。我的车你拿去给她用吧。”老杨推辞不就,新潮却不容商量,“你也别推让,做家长的要给孩子树个良好榜样,不能说话不算数,也不能伤了孩子的自尊。对人家的事,既然答应了,不管有多难都要去办,这是做人的原则。”
杨百家被新潮急风骤雨似的由阴转晴弄得不知所措,也趁机对他个人的事进行关心。“谢谢新书记。听说您一个人很不容易,年龄也不小了,不能光顾事业,个人问题也该提到日程上来了。我一个朋友的女儿……”
话刚到这里,新潮立即打住,“好了,好了,把自己的事情办好就行了,不该操的心不要操。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好好琢磨琢磨今天的事。”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借车(4)
刘强根怕新潮把他留下在杨百家面前落嫌疑,忙说:“新书记,我也回去了。”
新潮忽然又想起什么事,“喂,老杨,等一等,我的手机号码是不是你给上访人的?”
杨百家还带着对新潮的感激,急忙辩解:“不是,绝对不是!”
新潮摆摆手,显出一幅非常大度的样子道:“没事,没事,不是就好。强根,你让天明查一查这个问题,要作为一次重大泄密事故来调查,有了结果告诉我。我一再强调领导的电话号码要作机密保管,一些上访的就如洪水猛兽,无孔不入,电话号码决不能落到他们手里,落到他们手里就别想得一天安宁。我这手机号才换了几天,又弄出去了,保密工作实在是该抓抓了!”
杨百家心中纳闷,在尚德镇,陈书记的手机号码和家庭电话都是贴在外面的墙上的,到了大新乡,领导的电话号码怎么就当机密保管了呢?
刘强根觉得新潮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是对他的莫大信任,同时,也暗自埋怨新潮不该当着杨百家的面把这项艰巨无比的任务交给自己,等到杨百家走后私下里说不是更好吗?这下新潮“隔着锅台上炕”的做法可能又要让杨百家醋意大发,以后的关系不好处了。古人讲,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点不假,当书记的办事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刘强根心潮澎湃不无得意又不无遗憾地想。
新潮下意识地看了看表,已是下半夜时分。“老杨,你车子不是坏了吗,我让司机送你一趟。”
杨百家越发感激,“谢谢新书记,不用了,还有一辆。”见新潮和刘强根都发愣,杨百家立即作了补充,“我和女儿一人骑一辆来的,我女儿在办公室等着呢,我们俩骑一辆车回去就行。”杨百家嘴里说着,半截身子已离开办公室门,走得迫不及待,似乎慢了就被新潮强拉回去一样。
此语一出,新潮和刘强根更加纳闷起来,相互照了一下眼光没有说话,但不约而同地想:“怎么又冒出个女儿来?”他们吃惊并不为怪,像杨百家这样年龄在机关工作的人有两个孩子实不多见。刘强根想的更远了一步,“新书记,刚才杨百家忽然冒出一句要关心一下您个人问题,我还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我摸着了,原来他还有个女儿,是不是在打您的牌?要不要我私下里了解一下他那个女儿是干什么的?”
新潮被刘强根说愣了,“打我的什么牌?噢,别胡说八道。”
刘强根道:“怎么是胡说八道?您想想,这半夜三更他让女儿来这里干什么?肯定是有备而来。据史书记载,当年雍正为了让康熙发现乾隆,精心设计了牡丹园相会,看似偶然的事件实际上是雍正用心良苦。我看杨百家也是用心良苦啊。这个人办事就像下棋一样,走一步能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