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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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不要老盯着我看。没听说过男人看女人目光高一点就是欣赏,低一点就是流氓吗。”安禧透过宽大的墨镜,用眼角的余光发觉他正偷看自己大腿的曲线。
杨尘半倚在座位上,毫不客气地回敬说:“谁让你们女人上半身是诱饵,下半身是陷阱呢。”安禧在商场上也混了好些年头,荤素都不吝,嘴里也不依不饶:“那是,可你们男人上半身不也是伪装,下半身才是本质吗。”
互相调侃了一阵,安禧把车开到服务区,上厕所、加油,然后换上杨尘驾车继续赶路。安禧点上一根烟,忽然冒出一句:“我就弄不明白,俞悦是女人,女人一动情就会被男人迷惑好理解。可我家老爷子阅人无数,怎么也会被你这个小白脸儿忽悠,说你也是一人物呢。”
“恐怕是因为我对他一无所求,不像那些整天围着他屁股转悠的人,全指着他升官发财吧。不过现如今一人得道,鸡犬不宁。资源有限,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也算人之常情。”杨尘知道安禧把自己看成只会耍嘴皮子的北京混混儿,也懒得分辩。
安禧嗤嗤地笑,说:“这么说你还不是凡人,是仙人下世,不食五谷杂粮,不近人间烟火呢。”
杨尘无奈地摇头说:“我这人吃喝嫖赌抽,就是一大俗人,被人逼急了还时常做一下恶人。不过坑蒙拐骗偷的事情从不沾手,老爷子能高看我一眼?八成是老眼昏花了,当不得真的。”
高速路上的指示牌不时掠过眼帘,多是些民俗风情景点。临近中午,他们在路边找了个小餐馆吃饭,在等菜上桌的空当,杨尘正想溜达到旁边的公共厕所撒泡尿,却被大门外一堆群聚的人吸引过去。一些男性游客正好奇地围着一个当地女人,她面前的长条木桌上摆着一个敞口的布袋,里面是一堆黑糊糊的小豆子,看起来有些像蚕蛹。
“这位大哥,好东西呢,买点回家吧。”女人指着布口袋上插着的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淫阳春”,杨尘才明白为什么围观的男人们会发出一阵心照不宣地笑声。
人群中有个肥胖的汉子问:“这东西好使么?”那女人说:“大哥,这个绝对好用啊,买回去把它碾碎了放到小姐喝的水里头,你不找她,她都会主动来找你。”那个壮汉的同伴捉弄他说:“张哥,你可算找到药方了,以前你跟嫂子是三天一次,用了这玩意儿就变成一天三次了。”
那个胖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当即笑骂道:“操你大爷的,下次把你老婆借给我用,哥不用任何药,保管一次三天……”
市井喧闹自有其趣,性事是人类通用的交流主题。杨尘暗自笑着,正要转身离去,那个女人招呼他说:“这位大哥,你那个很骚很骚的女朋友也可以用的,能够让你们生活快乐的。”
大家都笑起来,杨尘愕然,旁边有人告诉他赞美骚是傣族赞美女娃儿漂亮,他才明白过来。不过没必要跟这儿解释自己和安禧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便说:“你看我这么年轻,用不着这东西啊。”那女人就批评他说:“你这就不对了,你不给自己买也得给领导买啊。你买回去领导保准高兴,一高兴就会提拔你的。”
杨尘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官场文化无论是在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地区都成了通行准则。他摇摇头,“我还真没领导,要有就全部拿下你这些好东西,带回北京把他们集体快活死。”
这时候安禧听到动静也凑过来,探着头往人群里头张望,“那是些什么呀?”杨尘一把拽住她往外拉,“给领导同志的保健药品,跟你没关系。”
“放开,让我看看嘛,我正不知道春节给领导送啥礼物呢。”安禧挣开杨尘的纠缠,转身硬是往人堆里挤,男人们全体噤声让开空隙给她进去,那个肥胖汉子调侃说:“这东西好啊,男的吃了女的受不了,女的吃了男的受不了,男女都吃了床受不了。”
安禧看见招贴上的字样,明白原来是叫卖*,顿时脸臊得通红,大吼一身,回头就追着杨尘,挥着手里的小坤包砸过去,嘴里骂道:“坏东西,你就恶心我吧,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杨尘一边躲一边苦笑,“明明是你自找没趣,怎么反赖我呀。”
吃罢饭继续上路,杨尘怕安禧开车犯困,便想着法子挑起话茬儿,问她是不是如今的傣族男人结婚仍然还是倒插门,安禧却说过会儿让他到傣家山寨亲身体验一下。还告诉他汉语里说某个女人很“骚”,这绝对是贬义词。你要是张嘴就对着女孩说,“你真骚”,肯定挨个大嘴巴子。傣族却相反,“骚”大体上是漂亮的意思,你说一个女孩越骚她越高兴,越骚就越漂亮么。所以傣族男孩被称为“毛多利”,女孩被称为“骚多利”。
安禧把杨尘带到一个偏离主路的山村,听到汽车喇叭声,几个穿着艳丽短小的贴身衣,下身穿紧身长裙,刚巧裸露肚脐眼儿和小蛮腰的傣族女孩出来迎候。她们的身材细挑,脸上也露出迷人的笑容。杨尘禁不住一阵感慨,城里的汉族女孩如今个个都是知道分子,通晓外语、谙熟职场潜规则,但比起这些山沟沟里的傣家小妹来,在清醇上却逊色得多。
傣族人好客,主人忙着招呼:“骚多利,毛多利,快进,快进,欢迎你们来。”杨尘跟着安禧走进一家高脚楼,整个房屋建筑是用竹木为主材,立木横梁,青瓦盖顶。杨尘遵照安禧事先的交待,进门以后“一脱二摸三不看”:脱鞋、摸图腾、不参观卧室。
安禧告诉杨尘说,傣家以居住的地点分为山傣、水傣和花腰傣。山上的是山傣、坝子(平原)和水边的叫水傣,半山的傣族是在腰上加了条花腰带,称为花腰傣。傣族人信仰小城佛教,认为人的灵魂都藏在卧室里,所以不能给外人偷看。他们还按习俗女娶男嫁,男人要想嫁给中意的女人,必须做够三年的苦力,而女人娶了男子后,就为家庭中的一把手,掌管财政大权。
喝着女主人亲手泡的糯米香茶,杨尘东张西望大量这户人家宽敞的客厅,一面墙上居然还并列挂着观音和毛主席画像。另外一面墙上的相框里,是主人跟一些领导模样的人合影,他问:“您家里来过不少大官嘛?”
女主人看起来有四十来岁,性格直爽。她很自豪自己家是劳动致富的典型,一年光搞旅游接待就能挣一、二万块钱,见着北京来的客人就大赞社会主义好,她说去年总理还视察过自己家,当时她们都激动的高呼共产党“摸逼摸逼摸摸逼”(万岁万岁万岁)呢。
杨尘对她们家紧闭的闺房感兴趣,问她:“能看看你们骚多利的卧房吗?”
“不能,绝对不能看。除非你跟我们傣家人成亲,就能看了。”女主人回答。杨尘绕有兴致,“那你家还有小骚多利么?”女主人说,“有啊,有一个,在昆明的傣家餐馆当服务员呢。”
杨尘继续问:“有男朋友了么?”女主人笑着说,“还没有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真跑去拿女儿的相片,“你看看我女儿,很漂亮吧。”
他俩挤过来看那小骚多利的照片,还不错,小家碧玉型的。安禧便开玩笑说:“你看他合适的话,就留下来做三年苦役吧。”
女主人看了看杨尘,说:“不行,戴墨镜在傣族人看来是流氓,做苦役也得做六年。”
安禧说,“你看我,我们的少数民族才是和谐社会的实践者吧。”杨尘说:“同意,我以前到过西藏的墨脱,那里的门巴族人也有原始的生殖崇拜,房间、地头都插着木雕的男性*,据说谁摸谁吉祥。”
“我们云南的基诺族也一样啊,山寨里到处都是*的雕像,有空我带你去看。”安禧说,“我也弄不懂为啥汉族人会教女人守节,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屁话连篇嘛。”
杨尘故作神秘状,“我告诉你吧,那都是男人的阴谋,狼多肉少,所以咱们要一边告诫你们女人守节,一边想办法让你们只上我一人的床,这可是一个高难度的游戏呢。”
安禧伸出长腿,踹了他一脚:“你们丫可真累。”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2
安禧的老家勐木离县城还有将近三十多里山路,曲里拐弯的把杨尘颠簸得七荤八素的,亏得了越野车底盘高,跨沟过坎的同时还能保持较高的车速。
绕过一道山梁,远远地看见马路右侧一辆汽车一头扎在了路基下,打着双闪灯似乎出了事,安禧减低车速停靠下来,俩人迅即下来查看情况,原来是一辆老式丰田吉普爆胎冲到了路基下的防护沟里头,好在司机没事,正在一旁弯着腰正在换轮胎。等他抬起头来,“虎哥呀,车怎么啦?”原来出事车的主人碰巧还是安禧的表哥甘虎。
从外表看起来,甘虎似乎要比安禧大好几岁,脸庞瘦削线条硬朗,牛仔裤和T恤衫上面都沾满了泥污夹杂着少许血迹。杨尘赶紧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就是爆胎了,已经换好了。本来就是二手车小毛病不断的,这趟送客人动不动就熄火抛锚弄得很窝心的,怕是该报废了。”
安禧看见表哥腿上挂彩了,蹲着帮他擦了下泥污察看伤情,一边说忘了带消毒水,可不要感染了。甘虎试一试腿脚发现有些微瘸,四下张望一番后在草丛中折了一棵植物的茎叶捣烂糊在创口上,说没事儿了。杨尘便问是什么草药,甘虎告诉他那种绿茸茸的七叶草就是野生大麻,可以镇疼止血,灵验得很。杨尘觉得新奇,也折了一株大麻茎叶把玩,发现也没甚特别。
甘虎是西部很多民族地区的特殊导游群体中的一员,他们通常靠向游客租赁越野吉普为生,同时兼做司机和向导,为一些喜欢自由行的客人提供专项服务。
甘虎收拾好工具,发动车在前面领路,安禧跟在后面顺便向杨尘介绍了舅舅家的大致情况。在甘虎二十九年的生命中,充满着跌宕、趔趄的故事。安禧出生的时候,母亲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父亲在景洪为自己的升迁奔走、钻营。舅舅赶山路遇到泥石流差点被掩埋在山脚下,尽管死里逃生但一条腿也成了残疾。甘虎长大成人后曾跟着朋友远离家乡,辗转昆明、广州、深圳和海南等地打工做生意,输得精光后不得不再次回到勐木。
他的人生道路其实是中国大部分乡镇青年的人生挣扎的必经旅途,他们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缺乏专业技能,循着本能在社会里浮漂游、浮沉。各种意外诸如疾病、车祸、矿难乃至打架斗殴随时都会意外终止卑微的人生。但甘虎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从安树楠和安禧那里也得到过不少资助,只不过运气不好而已,他也拜过很多寺庙的菩萨,希冀有朝一日能够时来运转、咸鱼翻身。
勐木是一个坐落在横断山脉中的古镇,青瓦、石墙筑建的一溜房子依次排列着,中心位置照例是供销社、旅社、财税所、邮电所、卫生所等政权及公用机构,民居则散落在平坝间的各处树影花丛间。
安禧舅舅家的瓦房掩映在绿树之中,在暮色中呈现一派安宁祥和的氛围。杨尘跟着她迈进厚厚的原木大门,看见堂屋里弥漫着柴火的烟雾,同时闻到一阵农家饭菜朴素的清香。
“爸、妈,安禧回来了!”甘虎向正在厨房烧饭的父母招呼着,一阵寒暄后,安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