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物·玩物-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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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舒延看着袁啸帆的脸，觉得自己的拳头一定是太久没有活动了，怎么这么想往袁啸帆脸上打呢？
陈宣早在孙舒延跨进大厅的那一刻就已经留意到了他，编剧还在同陈宣讨论着她当时写作时候的一些细节思路，陈宣却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编剧的目光也随着陈宣转到了孙舒延身上，惊讶的说了一声，“呀，没想到孟氏的孙总也会过来。”
随着她这句话未完，孙舒延已经站到了陈宣面前，伸出手对陈宣道，“陈小姐，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这个又字特地加重了音，陈宣不是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却只是客套地同他握手，打了声招呼，然后立刻闪到一旁去了。
孙舒延在就会上晃了一圈，很意外，居然看到李振奇正拦着另外一个女人，在和圈子里的几个朋友聊天。
虽然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冲动，可是，当他在露天阳台上，看到同样一个人出来透气抽烟的李振奇，还是有些忍不住。
李振奇见身边是孟氏的当家人，连忙上来同他礼貌客气地打招呼。
两个男人握手，孙舒延的力道却不由自主有些重，让李振奇皱了皱眉。
孙舒延松手，看似很不经意的一眼，却让李振奇有些害怕，他说不清孙舒延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锐利。
“我看过陈宣的作品，很不错，你很有眼光。”孙舒延给李振奇递了根烟，手却有些颤抖，他想，自己现在这算是在推销自己最爱的女人吗？这烟抽在嘴里，真他妈的辣。
李振奇也点了烟，附和地点头道，“算是这些年很不错的女作者，尤其叫好又叫座的作品这些年实在太少了，她能打开这块市场，确实不容易。”
“不过，我那天看，李总你对陈宣小姐的私生活也很关心嘛，你在追她？”孙舒延这番话似乎只是开玩笑似的询问，可是确实有些八卦的嫌疑，然而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问出这些话的时候，整颗心都在颤抖。
“哈哈，孙总，你开玩笑了，哟，说曹操曹操到，陈宣，孙总刚才还说起你呢。”孙舒延转身，却看到陈宣僵着脸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他一心等着李振奇的回答，却没有想到被当事人听见，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陈宣。
李振奇的女伴过来说有事，于是他道了声失陪先走了。
孙舒延看着陈宣的脸色不是很好，心里颇有些忐忑。
许久，陈宣冷笑了一声，她的目光落在孙舒延眼睛里，是讽刺，还是嘲笑，他不知道，只是那目光让他很不安。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这几天，陈宣时常会看到孙舒延的车停在她家楼下，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让她完全不能理解他，也不能理解自己，这一切简直要将她逼疯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孙舒延生怕惹了陈宣不愉快，却又不知该怎么回答，反倒是说了实话。
“呵，我过得很好，不用你费心。”
陈宣似乎急于同孙舒延撇清关系，却把孙舒延逼到了绝境，他的声音滞涩，那眼神更是让陈宣觉得揪心，他说，“陈宣，过去我犯下的错，你要我怎么弥补都可以。”
陈宣听完，居然止不住地笑了，“很好，那么请你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如何？”
“陈宣，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一次。”
“孙舒延，你还当我是原来那个陈宣吗？”
孙舒延无法回答，他曾经把这个女孩拖入了最黑暗的深渊之中，她如今的一切改变，最初带给她最重一击的，都是他。
“对不起。”这么多年，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在酒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陈宣推脱说有事先离开了，袁啸帆看着孙舒延随后追出去的身影，晃着手中的红葡萄酒，笑得别有用心。
☆、命运的安排（六）
陈宣跨出会所大厅的时候，迎面却撞上了一个人。
“哎哟，走路怎么不看路的啦，真讨厌。”那个声音很娇柔尖细，嗲嗲的，陈宣连忙躬身道歉，匆忙之际她只想离开这里，可是却被那个娇柔声音的主人抓住了手腕。
“你是？”陈宣看着眼前这位浓妆艳抹的女士，在记忆里搜索着她的名字。
那女人的红唇微动，假睫毛眨了眨，扭动了腰肢道，“呵呵，如今是大作家了，倒不认识我了？”
姜乐乐。
这三个字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孙舒延正从里面出来，看到这场面，连忙走了过来。
“姜乐乐，你又迟到。”紧跟在孙舒延身后出来的一个男人陈宣记得，刚才介绍的时候好像说是帆航娱乐公司的一个什么经纪人。
姜乐乐没有理那个经纪人，眼睛从陈宣身上又溜到孙舒延身上，笑了声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恭喜。”
随之伸出手，却见陈宣有些呆滞，姜乐乐被陈宣这副表情逗乐，“哈哈，别怕，我没有什么恶意，我们也算是曾经认识过，如今我是来演你写的这部小说中的一个角色，陈作家，你觉得我适合演谁？”
“姜姜？”
“答对了，那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对吧？”
那边经纪人已经黑了脸，姜乐乐的笑再度传来的时候，她已经踩着她三公分的高跟鞋进了会所
她背着身，对着孙舒延和陈宣挥挥手，遥遥地传来一句话，“陈宣，好好珍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吧。”
陈宣并没有想到姜乐乐居然会为孙舒延说话，很奇怪，陈宣一直觉得姜乐乐最后会变成一个厌世、颓废、自暴自弃的女人，她以为孙舒延看到姜乐乐必然如当年一样，把姜乐乐也当玩物之一，若纠缠，就暴力相向。
可是她没有想到，姜乐乐居然劝她珍惜。
这八年，孙舒延到底有了怎样的变化？
孙舒延站在她面前任她神游，许久陈宣才回神，孙舒延问她，“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陈宣没有拒绝，报了一个地址，那是一处福利院。
孙舒延没有问她去做什么，只是很尽职的当车夫，反而陈宣自己觉得既然做了人家的车，就该给人家一个说法，于是告诉孙舒延，自己最近在为下一本书寻找素材。
“我刚看了你的《海鸥》，写得不错。”
“谢谢，不过我觉得《海鸥》还是比较商业。”
“原来你也会迎合市场？”
“当然，我也只是个俗人而已。”
“其实我觉得，小珏很像你，一开始的遭遇太悲惨了。”
这个话题势必又将导向他们的过去，陈宣有意回避道，“大概人都喜欢看别人比自己更惨来得到一些自信和安慰吧，商业作品就是这样，迎合大众口味嘛。”
孙舒延双手握着方向盘，看了陈宣一眼，没有接话。两个人能这般聊天已经太难得，他还在奢求什么？
“《挣扎》我也看过了，其实，姜乐乐不见得适合演姜姜，倒是美伊更合适她。”
“或许吧，我今天看到她，觉得和我想象得差太多了。”
“你是奇怪她为什么不恨我吗？”
陈宣的心思被说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反而让孙舒延笑得很坦然，“其实有些事我觉得应该可以说给你听，当年你走之后，我一开始给了姜乐乐一笔钱，她不要，说要继续拍戏，我就托了袁啸帆帮忙，后来和袁啸帆合作多了，也经常让姜乐乐有机会出镜。后来，她也跟别人谈过恋爱，当中还有一次差点结婚，其实，对她来说，我不过只是一个不算前男友的前男友。”
陈宣静静听着，孙舒延说到这里，顿了顿，许久，到红灯的时候，他才终于双臂搁在方向盘上，侧脸看向陈宣道，“等你走了以后，我才知道自己曾经的行为多么幼稚，对于她，我一样愧疚，我努力想弥补她，可是大概三年之后吧，她跟我说不必了，谁没有错过，所以我想，她应该是对我早已经不在意了，所以可以原谅我。”
孙舒延的这番话敲在陈宣心上，让陈宣觉得有一瞬间的耳鸣。
绿灯亮起的时候，车子缓缓行驶过街道，看着与记忆中天差地别的城市，陈宣的心里不知为何，酸涩莫名。
陈宣这些天时常会到天赐福利院去，不过她听福利院的莫院长说，这些年福利院就算是财政支出都很少，所以他们福利院也只能靠一些门面为生，但是就算是这样，也很难再做下去了。
后来是在员工闲聊的时候，陈宣才听说福利院问黑社会借了不少高利贷，可惜根本还不出来。像他们这种一开始是公立后来政府撒手不管的福利院，在S市的郊区尚有一些。
福利院里有些孩子很自闭，能够被人领走的，却也会因为年幼失沽，性格多少有些扭曲。
在这里，很少会有婴孩，大部分被遗弃的婴孩都会被政府安排到公立的福利院中，这里有些孩子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陈宣看着他们，觉得与当年的自己还是有些不同的。
当年的她，未必算得最惨，至少她还有救济，能够读书，可是这里的孩子，几乎什么都没有。
陈宣托了莫院长，对于那些已经被领养走的孩子进行了追踪，虽然他们如今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可是幼年的阴影在他们的心里早已无法抹去，性格上偶尔的乖僻还是存在的。
阿若是这里最小的一个小姑娘，院长说刚来的时候白白嫩嫩很是可爱，可是每天到晚上就一直叫着要找爸爸，等到她真的发现自己找不到爸爸的时候，就开始绝食，等到好不容易开始吃东西了，却又被其他几个孩子欺负。
当陈宣看到她的时候，她头发枯枯的，脸上神情呆滞，小手臂瘦得就像火柴棒，躺在床上，说是前几天刚刚发过烧。
看到这些孩子，陈宣的同情心就有些泛滥，所以刚开始她去福利院都会带点巧克力或者糖果，可是莫院长说，这些也不能每天都给，因为经济状况实在太拮据，这些东西只有在节日里才会被拿出来，让孩子们尝尝味道。否则他们每天吵嚷着要吃那些，会越来越挑食，更加难以管带。
陈宣也能理解院长的难处，所以后来她不带食物了，而是买了些童话书，放在福利院那只有6平米的阅读室里，小孩子们就喜欢看花花绿绿的图画书。
阿若和陈宣大概是有点缘分，等到阿若病好之后，每次陈宣去，她就用她那根细如火柴的小手抓着陈宣的衣角，陈宣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另一只手抓着《格林童话》，要陈宣念给她听。
莫院长有时候会板着脸教育阿若，可陈宣总是好脾气的说没事，等做完正事，就给阿若讲故事，然后福利院里其他孩子听说陈阿姨来讲故事了，也都围过来。在那种阳光充沛的下午，一群孩子围坐在陈宣身边，陈宣谈着书同他们描述童话里的世界。
那天孙舒延带了人到福利院商谈资助事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画面，陈宣的衣着虽然和这周围老旧的环境格格不入，可是她的眼角眉梢却那么温柔，让他不禁一看再看，忍不住就站在门外，听着陈宣把三只小猪的故事说得甜美而梦幻。
其实，他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和陈宣在一起，有了他们的孩子，也可以这样，在宁静的午后，听她哄着孩子午睡，而他坐在沙发上看看报纸，等她哄完孩子，就搂着她一起，看电视或者聊聊天。
可是，好像，不能够了。
莫院长见孙舒延的脚步停在教室门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