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正选集 完结-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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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地打,
许冒冒一辈子身边的这些牛鬼蛇神全部打来!
这就是许冒冒的意思撒!
这就是她的意思!我但凡有大事,你们一个都不能跑,都给老子候着,候着———
第一个赶来的是许味。
想象不到吧,美女穿着高跟鞋跑进来的样子很飒爽。
一进来,美女做的第一件事也很飒爽,竟然是给吴好耍烟,他一支,自己一支,不过,打火的时候跟吴好刚才打火一个样,半天“射”不准,
最后,打准了,医生一来,全吼熄了火!(这个医院的医生蛮神气咧。)
吴好耳朵上面又多一支烟,美女手上捏着,“我屋里冒冒,冒冒是不是哭死鸟?”
吴好点头,“哭死鸟。”
美女眼看着也像要哭的样子。吴好不理她,紧她哭。
第二个来的许杭。
许杭很沉稳,就是手好像在握拳。
“是个什么情况?”
美女看见他,不搭理,自己坐到长椅上,独自抹泪。
吴好哼了声,“要死鸟。”
许杭上下瞟他一眼,走一旁好像打电话去了。
第三个是隋阳。
隋阳看见许家这两位,淡淡转过眼,直接走向吴好,
“人进去多长时间了,”
吴好还是哼了声,“要死鸟。”
隋阳怪异地看着他。最后,轻叹了口气。在许味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第四个,是许趣。几乎是前脚搭后脚,她走过来,后面一层电梯上来的是景桩。
景桩儿走得快,后来超过了许趣,直接走到隋阳旁边坐下,扭头看吴好,“死了没?”
这下不得了,
许味一听,拔了高跟鞋就丢了过来!!
“叫你咒我屋里冒冒!!”
景桩儿跟你这娘儿们矫情,冲上去就要铲她,隋阳拦着了,“消停点消停点好不好,”
眼看有冲突,许趣走慢了几步,待到都熄了火,才走到妹妹身边坐下,把她手里捏着的烟拿过来叼在嘴边,“火咧?”
她妹妹身上火大着呢,可手边就真没火,蛮气不过滴,“自己不晓得找火!”
许趣也不生气,看向吴好,吴好理他们?就望着手术室的灯,一心想着,等傻子出来了是叫她揪他这边脸还是那边脸咧———
隋阳丢了个打火机过去给了许趣。许趣却不接,打火机丢在她身上。她也不抽烟了,烟放在旁边的板凳上。
来齐了不?
哦,还没有,
两个姐夫还没有来撒,
哦,还有个大神没有来,许家幺儿撒,
哦哦,还有个最大神没有来,———里面那个毛毛的亲爸爸撒。
等了一会儿,
吴好像个小队长,点了点人数,啧了一声儿,“还差人咧。”
一众牛鬼蛇神都坐着不动,
没有办法,吴好只有又掏出手机,再打电话,
“喂,叶行远吗——”
“喂,苏蒋阗吗,———把吴小周一起叫过来———”
“喂,许———”
正准备打许涙的电话,看见,人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
都看着他,
都看着走过来的人,
只有吴好低头收好手机,
时机不对,吴好心想,要不,这一再打电话,真像打麻将凑角儿呢,三缺一呀,都快来,都快来!
113
第二十八章
接下来这事儿,就*有点*蛋鸟。着实诡谲。
许涙走近,“大哥,大姐,二姐。”挨个喊他许家人。很有幺儿的模样,尊长嘛。
许杭冷漠,不吭声。
许趣冷淡,也不吭声。
均是瞧他一眼,不看了。
就是许味秀眉一蹙,“你自己掰指甲算算,多少年不着家了?”看出来了吧,这老三跟小五关系还是近些诶。
许涙笑,“处理点事情在,——”
就听见旁边的景桩儿轻笑一声儿,许涙自然看向他,“桩儿,隋阳,也好久不见。”
桩儿摆手,一副“老子跟你没话说”的模样。隋阳冷淡看他一眼,不搭理了。
这时候,谁也没想,许趣开口了,清清淡淡,“癞头的和尚没毛的龟,李隆基家的事儿,高力士偏要去管,结果杨贵妃多了个没种的舅爷。”
啧啧啧,这毒,这够毒!吴好啧叹,他还没正面遭遇过许家这一窝蛇呢,今天着实要大饱眼福。看见没有,越闷着不做声的,越坏。这许家*仙风道骨的,却着实口舌毒辣,且,分寸掐得真是好。外人,狠打击之:高力士是李隆基的啥?不就一奴才!(暗指景桩儿隋阳之于许魇。)家里人,恨铁不成钢,担了个“没种”,(暗指许涙。)不过,还是维护自家人重些。
好嘛,桩儿饶你个*婆娘,冲上去就要踹她一脚!绝对不怜惜,跟阶级敌人同敌忾!
隋阳反应快,依然紧紧抱住了他,却,非常阴毒地盯着许趣,“臭 婊 子!等着,老子不搞死你。”
桩儿要冲上来踹她,许趣是动都没动,就盯着他,似笑非笑,不过,眼中含恨。
许味冷笑,“这么多年了,你们也不嫌腻味,仗义的,假仗义;矫情的,真矫情。”
这话儿也是两面刀子,都捅咯!
仗义的(指景桩儿隋阳),反而笑了。桩儿裤腿儿一拎,重新坐下来,慢条斯理,就睨着那许趣,“许文正就是宁愿把你妈妈骨灰放哪儿告诉我们怎么办,她就是愿意告诉一个奴才怎么办——”阴阳怪气,嘴角笑得象在吐毒信子!
着实一刀毙命!硬把“矫情的”这个逼得血流!!
眼见仙风道骨的许家*一瞬红了眼就要愣头青一样冲过去———许涙一大跨步上去抱住了他大姐,“姐,姐,冒冒在里面,冒冒在里面——”
“冒冒在里面”硬把许趣仙女唤了回来!“松开。”小不耐加清冷地说了声,眉头蹙地死紧。许涙放开了手。
这时候,正好叶行远来了。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许趣怒不可抑要冲上去的劲头儿。人却没走过来,在一旁长椅上坐了下来。瞅热闹的情绪很高涨。
吴好是一会儿看一下手术室的门,一会儿看一下这“战局”,突然搞了句,“拦什么?打!打!反正冒冒在里面不搞个几小时她不得下地滴,你们越打得欢快,她越舍不得死,这几热闹哦。”
这,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所有人都瞪他!这个看来最坏!
不过,人吴好还不耐烦咧,
“你姆妈都瞄着老子打栽!打撒!你们未必不晓得你们屋里许冒冒就喜欢看打架?最好今天就在这里打死一个!信不信,她在里面喜得跳脚!”
半天,没人吭一声儿。
苏蒋阗来了。
后面,
吴小周呢———
“人呢?”
吴好在那头,苏蒋阗在这头,吴好问,
苏蒋阗淡笑,“首长还有国事。”
五花八门的眼色全甩向吴好。吴好只是淡淡垂下了眼。
又是静。
出奇的静。
许是现在妖孽太多,妖气过甚,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一般,
同志们或坐或站,
真正那个叫“各自的心思各自揣,各自的坏水各自流”。
突然,手术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个护士,
吴好冲了上去,“我老婆怎么样!!”
护士的神色好像古里古怪滴,待她看清这外面的一溜弯儿绝色,——更像窒了一下。口罩里的声音传来。三句话,“产妇在努力顺产;她一直在喃喃‘没人吵架了,不热闹,不隆重,她不生了’;医生说,产妇很娇气,太磨人。”
说完,这小护士转身就要逃也似的进去,吴好却一把拉住她,好像她是个劫匪,“你们这里面听得见我们这外面说话?!!”小护士直点头,“听得见一点听得见一点,医生叫我出来说的目的可能就是你屋里这个想听你们——在外面吵——她才有劲———”
吴好已经彻底服了里面那个的气!彻底服了!!
手一松,小护士滋溜“逃”了进去。别个医院的医生护士们还不是“大开眼界”!哪有这样的伢儿撒,越听自己屋里人吵架越来劲儿!刚才外面闹得吓死人,这个小产妇像打了鸡血滴,几来劲儿喏!外面一安静,——她就烟熄火了———不是一点点有病会折磨人!!
吴好算服了她!算服了她!!
像个跳脚的蚂蚱就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气得直指着这一群他“邀来的麻将角”,
“是不是!!我说是不是!!这就是你们*一起惯出来的一个怪种!!现在祖宗要生伢,你们不吵,她不生!有么办法!吵!吵撒!!”
景桩儿压着肚子坐那儿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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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吵。
事实上,依然很安静。
桩儿笑过后,右脚脚踝搁在左腿膝盖上,一手撑在右腿膝盖上,托着下巴,望着手术室出神。竟然,渐渐看出了眼泪。
吸了吸鼻子,桩儿冲着手术室大喊了一声,“许文正!我每晚做梦都能梦见你在里面生孩子结果生出个大王八!!”
然后,呵呵笑。还是手托着下巴。泪,还在流。
隋阳看了他一眼,人靠在椅背上,又扭头看向手术室,几次想说些什么,最后——
“都是我们错了好不好。”
声音不大,可你看隋阳放在身前扭在一起的手——
这俩儿,现在像孩子。
吴好看着他们,轻叹了口气。他们当年不为一己之私,好好珍惜里面那个名叫“许文正”的孩子,这个孩子,一辈子都是他们俩的,谁也抢不走。许冒冒从不滥情,很专情。除非你不要她了——她捱不过孤独——
又是一阵儿安静。
许味前倾身子,摸了摸眼睛,双手又支着下巴,望着对面长椅的椅子腿出神儿,
“我上三年级的时候从舞台上摔下来,头上磕了那么大个口子,爸爸妈妈着急把我送进医院,爸爸去办入院手续了,妈妈被医生叫出去说话,妈妈叫冒冒握着我的手跟她说,‘你要松了手,姐姐额头上的血就不停流。’——冒冒那时候才三岁——她就一直握着的手哦,——后来,妈妈回来了,叫她松手,她就是不松,她说,‘一松,姐姐就流血。’她想拉粑粑了,妈妈把痰盂给她端来,她坐在我床边,一直握着我的手,就是不松——”
说着,许味摸了几次眼睛。
许趣一直看着妹妹,妹妹说完了,她又转头看向手术室,
“冒冒喜欢吃鱼。有一次唐阿姨给我们做了红烧鲫鱼,我把鱼肚子上的肉放她的小碗里,她不吃,全放我碗里,说,‘姐,你要考外校,多吃鱼,聪明。’那时候,家里人谁知道我想考外校?我也就写在自己的日记本儿上呢,就她敢翻我的日记本儿——”
许趣说完,许涙点了点头,“嗯,就她敢,她记得每个人只要是隐私方面的密码,日记本儿,小金库,——”
“所以,我的第一把柳叶刀是她送的,是她攒了一年卖‘小钢铁’的钱买的——我当时还挺生气,她把我作业本上画着柳叶刀的那一页撕了,后来才知道,她拿着做样子去买刀了。”许杭淡淡地说。
又是沉默。
吴好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一会儿看看这边的隋阳和景桩儿,一会儿上下打量许家这几个牛鬼蛇神。
“该我说了吧。”叶行远突然开口。
该谁谁谁说啥!!
其实,这个时候的气氛相当怪异!这是干嘛呢,同志们象在追忆革命老前辈,好像,好像——追悼会上,冒冒同志躺在鲜花丛中,她的亲人们、爱人们、仇人们追忆着她,追忆着她——
气氛真他妈诡异神经极了!!
可,好像这个时候就是有一种默契,谁都不去破坏它,谁都不去破坏——
“五岁那会儿,妈妈常带我去齐絮阿姨家玩儿,那时候我见到了衡八阿姨。——衡八阿姨快生了,肚子比现在冒冒的要大点儿。她戴着黑框眼镜儿,把书搁在大肚子上,一手还在飞快的演算着什么。——我溜进去,站在门口看着她,她看着我。我当时就是觉得好玩儿,她的大肚子可以当桌子。——她远远地看着我,说,‘这孩子身体好像不好。’我有点害怕,她说话像个半仙,直直的。她招呼我过去